《科幻之路 (第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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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之路 (第3卷)-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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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个武器来,”他冲着类人机器人叫道。
  “严禁危害生命。”
  “这种战斗是为了自我保存。给我拿一件武器来!”他用全身的重量控制住不停扭动的数学家。我立刻向一个壁橱走去,我知道那里藏着一支左轮手枪。我检查枪支。里面装有五发子弹。我把枪交给范达勒。他接了枪,用枪管顶住布仁海姆的脑袋,扣动扳机。他震颤一下便呜呼哀哉。
  女厨师休假一天,在她回来之前我们还有三个小时。我们洗劫了整座房子。我们拿走布仁海姆的钱和球宝。我们给一个提袋塞满衣服。我们拿走布仁海姆的笔记,毁掉报纸;我们小心地随手锁上门,一走了之。在布仁海姆的书房里,我们放了一堆揉皱的报纸,上面放一支半英寸点燃的蜡烛。周围放上浸了煤油的破布。不,这一切都是我干的。类人机器人不干。我被严禁危害生命或财产。
  正是如此!
  他们乘地铁来到累斯特广场,转乘火车到大英博物馆。他们在那里下车,来到离罗素广场不远的一幢小型佐治亚式房屋。窗上的招牌写着:南·韦布,心理测验顾问医生。范达勒早在几星期前就记下这个地址。他们进了屋子。类人机器人拿着行李包在门厅等着。范达勒走进南·韦布的诊室。
  她是个高个子妇女,留着灰色短发,有英国人细嫩的肤色和英国人难看的腿。她五官扁平,表情敏锐。她对范达勒点点头,把一封信写完,封好,于是抬起头来。
  “我名叫,”我说,“范德比尔特。詹姆斯·范德比尔特。”
  “不错。”
  “我是伦敦大学的交换留学生。”
  “不错。”
  “我一直在调查杀人犯类人机器人情况,我想我已经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想征求你的意见。你收费多少?”
  “你在大学的哪个学院?”
  “干吗?”
  “对学生可以打折。”
  “梅顿学院。”
  “那就请付两镑。”
  范达勒把两镑放在桌上,同时把布仁海姆的笔记压在钱上面。“在类人机器人犯罪与天气之间存在一种关联关系,”他说。“你会注意到每次犯罪的时候气温都上升到九十华氏度以上。这件事用心理测验是否可以找到答案?”
  南·韦布点点头,认真看了笔记,放下纸张说:“是联觉,很明显。”
  “什么?”
  “联觉,”她又说了一遍。“范德比尔特先生,当一种感觉伴随不同于受刺激的感官的感觉立刻被译释出来的时候,这就叫做联觉。举个例子:声音的刺激同时引起对特定颜色的感觉。或者颜色引起味觉。或者光的刺激引起声音的感觉。味觉、嗅觉、痛感、压力感、温度感等等任何一种感觉都可能产生混淆或短路。你明白了吗?”
  “我想是的。”
  “你的研究已经揭开了这样一个事实:类人机器人在温度超过九十度水准的时候极有可能对温度刺激作出反应。极可能是一种内分泌反应。可能温度与类人机器人的肾上腺代用品有关联。高温引起他作出反应,表现为恐惧、发怒、兴奋和强烈的肌体运动……这一切都发生在肾上腺的功能范围内。”
  “嗯。我明白了。这么说假如类人机器人一直呆在寒冷的气候环境里……”
  “那就既没有刺激,也没有反应。更没有犯罪.。正是如此。”
  “我明白了。投射是什么意思?”
  “你想问哪方面的情况?”
  “对类人机器人的主人来说有没有投射的危险?”
  “很有意思。所谓投射就是向外投出。这是一个将原来属于自己的意念或冲动投到别人身上的过程。比如说,偏执狂向别人身上投射自己的思想冲突和情绪纷乱以便使这些身心感受客观化。这样的人直接或隐晦地指责别人,认为别人患了他自己正在苦苦挣扎着想摆脱的那种毛病。”
  “那么投射的危险呢?”
  “危险在于相信别人所暗示的东西。假如你和一个精神病患者住在一起,他把自己的毛病投射到你身上,你就有可能陷入他的神经病型式,变成真正的神经病患者。无疑,这种情况正发生在你身上,范达勒先生。”
  范达勒蓦然站了起来。
  “你真是个笨驴,”南·韦布爽快地接着说。她挥了挥手中那叠笔记。“这可不是什么交换留学生的笔迹。这是著名的布仁海姆独特的草写体。英国每个学者都认得他的盲写体。伦敦大学压根儿没有什么梅顿学院。那是你瞎编出来的。梅顿是牛津大学的一个学院。而你,范达勒先生,由于你与神经错乱的类人机器人日夜相处,显然已经受侵染了……受投射的侵染……因此我拿不定主意是打电话给伦敦地铁警察呢还是打给刑事犯疯人院。”
  我举枪朝她射击。
  正是如此! “心宿二号,御夫座主星,阿克拉克斯四号,双子座九号,半人马座里杰尔星,”范达勒说。“这些星球都很冷,冷得象巫师的吻。平均气温十华氏度,从不超过七十度。我们又有用武之地了。注意弯道。”
  多智能类人机器人多才多艺的手转动方向盘。汽车轻快地转过弯道,继续在北边沼泽地疾驰。芦苇荡延伸数英里,在英国寒冷的天空下转黄而枯萎。太阳正在迅速落下。头顶上,孤伶伶的一群鸨笨拙地拍打着翅膀向东飞去。在那一群飞鸟之上,孤伶伶的一架直升机正回航,回到温暖的家。
  “对我们来说不再有温暖,”我说。“不再有高温。我们在寒冷的环境中就安全了。我们将隐居在苏格兰,赚点钱,渡海到挪威,积累资金,然后悄悄溜走。我们将在北河三号星上安家落户。我们安全了。我们战胜了一切,又可以生存下去了。”
  头顶传来令人吃惊的嘟嘟声,接着便是如雷贯耳的咆哮声:“詹姆斯·范达勒和类人机器人注意。詹姆斯·范达勒和类人机器人注意!”
  范达勒吃了一惊,抬头望去。那架单独飞行的直升机正在他们头上悬留着。
  扩音器从直升机腹部传来命令:“你们被包围了,道路已经封锁。你们必须马上停车,束手就擒。马上停车!”
  我望着范达勒,等待他的命令。
  “一直往前开。”范达勒厉声说。
  直升机降低高度:“类人机器人注意。你在开车。你必须立刻停下。这是国家指令,压倒一切私人命令。”
  “你究竟在干什么?”我叫嚷道。
  “国家指令高于任何私人命令,”类人机器人回答,“我必须向你指出——”
  “滚出驾驶座,”范达勒命令道。
  我用棍棒打了类人机器人,把他拽到一边,从他身上爬过去坐在驾驶座上。就在这时汽车偏离方向驶出了公路,在冻土和芦苇上颠簸行驶。范达勒重新把车子控制住,继续向西穿过沼泽地,向五英里以外一条平行的高速公路驶去。
  “咱们将打败那架该死的东西,”他咕哝道。
  汽车沉重地颠簸着。直升机降得更低了。探照灯从飞机的腹部照射下来。
  “詹姆斯·范达勒和类人机器人注意。束手就擒吧。这是国家指令,高于一切私人命令。”
  “他不能束手就擒,”范达勒疯狂地叫道,“他不可能屈从任何人。他不可能,我也不愿意。”
  “天哪,”我咕哝道,“我们会打败他们的。我们会打败那个鬼东西的。我们将战胜高温。我们将——”
  “我必须向你指出,”我说,“基本守则要求我服从国家指令,它高于一切私人命令。我得束手就擒。”
  “谁说那是国家指令?”范达勒说,“他们?在飞机上?他们得出示证件。在你就擒之前他们得证明是国家授权的。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无赖欺诈我们呢?”
  他一手把握方向盘,一手伸进身边口袋里看看枪是否还在老地方。车子打滑,轮胎在结霜的芦苇上发出尖啸声。方向盘突然一扭,脱出他的手,车子偏离路线驶上一座小山丘,翻了个个儿,发动机轰轰作响。车轮吱吱叫。
  范达勒爬出来,身后拽着类人机器人。我们暂时脱离直升机探照灯的光圈。我们跌跌撞撞离开现场钻进沼泽地,钻入黑暗中,钻入隐蔽处……范达勒的心怦怦直跳,拉着类人机器人没命奔跑着。
  直升机在废弃的汽车上盘旋,呼啸,探照灯搜索着,扩音器粗声粗气叫喊着。我们刚刚离开的高速公路上出现许多灯光,这时围追堵截的人集合到一起,按照直升机上的无线电指令进行追捕。
  范达勒和类人机器人继续朝沼泽地深处跑去,寻路前往平行公路以求逃脱。这会儿已是晚上,天空漆黑一片,看不到一颗星星。温度正在下降。夜间的东南风像刀似的寒冷刺骨。
  我们身后远处传来沉闷的震动声。范达勒转过身,气喘吁吁。汽车燃油爆炸了。火焰像血红的喷泉直往上冒。火势减弱,四周的芦苇燃烧着,如同一处低拉的火山口。风助火势,火焰的外缘被风一扇形成了一堵十英尺高的火墙。这堵火墙开始向我们移来,劈哩啪啪发出强烈的爆裂声。火焰上方,油腻腻的烟幕滚滚向前飘动。透过火墙,范达勒能够辨认出警察的身影……一群追猎者正在搜索沼泽地。
  “天哪!”我叫道,不顾一切寻找藏身之处。他一边跑一边拽着我,直到他们的脚嘎吱嘎吱跑过水塘上的冰。他狠狠跺着冰,突然跳进令人麻木的水中,拉着类人机器人一起下水。
  火墙到了。我能听到劈啪声,感觉到热气。他能清楚地看见追猎者。范达勒伸手到身边口袋里掏枪。口袋已经撕破。枪不见了。他呻吟着,因恐惧和寒冷而瑟瑟发抖。沼泽地的火光令人眩目。头上,直升机无可奈何地飞到一旁,它无法穿过浓烟和火焰援助在我们右侧远方追猎的搜索队。
  “他们找不到我们,”范达勒悄悄地说,“别出声。这是命令。他们找不到我们。我们将打败他们。我们将打败这场大火。我们将——”
  距离逃亡者不到一百英尺的地方响起三声清晰的枪声。嘣!嘣!嘣!这是我枪里的最后三发子弹,沼泽火焰烧到了我失落的枪,子弹爆炸了。
  搜索者转身朝枪响的地方走去,开始径直朝我们这边搜寻过来。  范达勒歇斯底里地咒骂着,尽力往下沉得深一些以躲避难以忍受的热气。类人机器人开始扭动起来。
  火墙朝他们涌来。范达勒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潜入水中直到火焰从头上刮过。
  类人机器人哆嗉一下,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它叫道,“要敏捷要敏捷!”
  “该死!”我叫道。我尽力拉它下水。
  “该死!”我咒骂他,我挥拳砸了他的脸。
  类人机器人痛打范达勒,范达勒奋力反击,直到它从烂泥里,冒了出来,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我还没来得及继续攻击,熊熊的火焰似乎对它使了催眠术。它面对火墙以疯狂的节奏跳舞、雀跃。它的腿弹跳着,胳膊挥舞着,手指头以独有的节奏扭动着。在热气的包围下,它尖叫、唱歌、跑动、胡乱跳着华尔兹,明亮耀眼的火焰映衬出一个浑身泥泞的怪物的身影。
  搜索队叫嚷着。有人开枪。类人机器人自转了两周,面对火焰继续跳那讨厌透顶的舞。一阵强风吹来。火焰扫过正在雀跃的人影,呼啦啦一下子把它包围起来。火焰继续往前扫去,后面留下哭泣的合成的人体,体内渗出永不凝结的猩红色鲜血。
  若有温度计,它一定显示异常的一千二百华氏度。
  范达勒没有死。我跑掉了。他们只顾看类人机器人跳跃和死亡,漏过他了。不过这些天我不知道他是我们两个当中的哪一个。投射,万达警告过我。投射,南·韦布告诉过他。假如你长期跟疯子或者发疯的机器生活在一起,我也变疯了。正是如此!
  不过我们知道一个事实。我们知道他们错了。新的普通机器人和范达勒知道这一点,因为新的普通机器人也开始扭动了。正是如此!在这寒冷的北河三号星上,普通机器人正在扭动和唱歌。没有高温,我的手指还是扭曲。没有高温,它却带着小泰莉姑娘出去单独散步。一个廉价的劳力机器人。一个伺服机械……我只能买得起这么一个普通机器人,可是它在扭动着,哼唱着,在某个我找不到的地方与那个小姑娘单独散步。天哪!范达勒无法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及时找到我。胆大又心细,宝贝儿,在满天飞舞的霜气中温度计显示令人多情的十华氏度。

    (江亦川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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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金石
 
  某些故事似乎包含着文学样式或作者个人的特性。批评家们有时候称这些故事为试金石。试金石原是一种用于试验金银纯度的黑色石头,根据金银在石头上摩擦留下痕迹的颜色作出判断。用于试验写实性科幻小说的试金石就是汤姆·戈德温的《冷酷的方程式》。
  这篇故事也是坎贝尔式科幻小说的试金石,尽管它在坎贝尔对这一领域产生影响的历史中出现较迟,发表于竞争性杂志和竞争性幻想作品产生之后几年。其他故事——包括阿西莫夫的《黄昏》和海因莱恩的《宇宙》——可能同样是精品,但是《冷酷的方程式》所包含的哲理和情景如此纯真,清除了令人分心的细节,因此坎贝尔的教示仍然光辉四射而毫不逊色。
  坎贝尔的哲理是实验性的和实用主义的。“证明一下!试验看看!”他总是这样说。“这行不行?”他关于人类优越性的某些信念一度使得他手下的一些作家(包括阿西莫夫)感到无所适从;例如他坚持认为人类与外星人相比表面上无论怎样低劣不如,或者与外星人的文明相比无论怎样落后,但是人类在任何矛盾冲突中都将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他并非不愿意看见人被自然的力量毁灭,但他更喜欢的结局是入凭借活力、机智或者顽强的意志转危为安继续活下去。
  然而,他真正的意图是在最终结局这一试管里试验人的特性和信念。当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尤其是面临人类生死存亡的时候,留存下来的将是什么价值呢?人类是不是还会相信那些显然错误的或者最终导致灭亡的信念呢?在坎贝尔式的故事中,人物要么坚持干蠢事而灭亡,要么取得经验或者变聪明而转变心志从而存活下去。这往住导致人物坚持采用常人无。法相信的态度或者以现实生活中少见的方式转变思想。读者必须把这一类故事看作坎贝尔式的说教性寓言,看作一种思想实验。
  这样一些缺陷存在于《冷酷的方程式》之中。玛丽琳·李·克罗斯如此无依无靠又天真无知,读者会觉得有几分不可信,而且读者早就领会了故事中的局面,她却一直无法理解。《冷酷的3…程式》例证了海因莱恩描写人性感兴趣的故事的三大情节:小伙子遇见大姑娘,小裁缝(解决一个或一系列问题的人)和吸取教训的男人。故事开始的时候似乎是小裁缝的情节,也可能是小伙子遇见大姑娘,但是故事变成吸取教训的女人。
  事实上,故事的效果取决于读者把情节看作是小裁缝的罗曼蒂克表演。读者习惯于料想最后姑娘的生命将会得救,就像成千上万的故事所描写的那样。读者只是一步一步逐渐看出压根儿不是那样一种故事:相反,作者的意图是要反其道而行之。那位姑娘必须死去。这些就是冷酷的方程式。
  有一阵子流传着一个恶意的谣言,说当汤姆·戈德温将故事呈送给坎贝尔的时候,.姑娘在结尾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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