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棒丢在中空的“火葬塔”里,火祭便正式开始,待烧成灰烬,云傲便需把骨灰倒入“云剑冢”之内。
逾百的云姓子侄、长老们,看着带领他们不断创建更强“仙宗庙门”的门主,在“火葬塔”内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也不禁感动得双目通红,可见云十寒在云家的地位极为巩固。
太乙夕梦不算是云家中人,并不能出席葬礼,反而改嫁云十寒,风飞凡亲娘娘琴,一身素服,不断饮泣送别夫君。
云傲道:“此后,便是由我云傲来执掌‘仙宗庙门’,可是,我也难保能带领大家多久。”
云家剩下最老的百岁元老云星寿大惑不解道:“此话怎说?可没听说过傲儿你有退下来之意啊?”
自小便对领导云家“仙宗庙们”大有兴趣的云傲,醉心权势,为何突然失去兴趣当门主,实在太奇怪。
谁也想象不了,云傲不是好想安稳坐上门主之位的吗?
云傲望一众百余云家近亲道:“我已应承了曼陀罗,十天后,相约在‘地藏千佛寺’下,作生死决战。”
云星寿笑道:“哈……就是为了那太乙夕梦,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也难怪!”
大伙儿都会心微笑,云傲真是太迷醉太乙夕梦啊!
云傲道:“因为爹已死,我以‘借仙还魂大法’的‘请仙’,请爹上身,再用‘飞仙’法杀人,已难逢敌手,可惜,十天后我要对付的敌人,是‘佛圣情’曼陀罗!单具‘飞仙’法力,恐怕难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取得最后胜利。”
云傲既为“仙宗庙门”之首,身系云家荣辱,一众云姓长老、子弟,当然关心其成败得失。
“借仙还魂大法”的“飞仙”,已是最高层次借仙法力,要是也对付不了“佛圣情”曼陀罗,那还有什么方法可提升杀力。
云傲望着云十寒的尸首,渐渐被愈烧愈烈的大火焚得焦裂,化作飞灰,烟火直冲九天。
云傲对云星寿道:“元老叔公,你认为云家子侄们,应该助我把法力再向上提升吗?”
云星寿昂然道:“云家数百年上下一心,谁当上了门主,大伙儿亲族子弟都必然全力辅助,为门主付出,要是咱们做得到的,能帮助门主提升法力,都必然全力以赴,不惧凶险。”
云傲冷冷笑道:“那太好了!”
云星寿突感咽喉刺痛,云傲五指竟疾插破其喉头,一剎那间便夺去老命,再把尸首拋向“火葬塔”。
新死鲜血令火势更炽烈,云家上下正在愕呆之际,云傲已狂笑道:“为我云傲付出,是百位亲族门人的光荣,你们一起为我去死吧!”
云傲踏地转翻,脸容急变,竟就化作父亲云十寒模样,面目狰狞,杀意高涨,再脚踏重步,大喝一声:“法力飞仙,恭迎祖先!”剑指隔空射向前排云家长老,立见其身开始肿胀起来。
众长老大骇道:“是‘飞仙’大法……为什么要血沈云家?”
云十寒笑:“‘云剑冢’内,还欠一百云家血缘骨灰,才合共一万云家骨灰之数,堆至剑冢顶端,‘万念俱灰’礼成,我便可练成集一万祖先神力法力于一身的‘万祖神法’,又何惧那曼陀罗之战,哈……你们为我而死,好有价值啊!”
为求神功大成,先弒父,再尽诛云家亲族,只要达到目的,云傲已是丧尽天良,无所不用其极了!
剑指不断射向四散云家中人,“飞仙”神法立把仙灵附上具体,继而胀大爆破,迸裂肌肤,碎骨夺命。
“法力无边,再请飞仙!”
一个又一个云家子弟被仙法上身,破体而殁,云傲十分满意的慢步至发出呻吟及凄惨叫声的人堆中,把一个又一个的亲人高高举起,再拋向“火葬塔”内。
不断焚烧火化,不断拋来叠上未完全死透的人,惨嚎声如疯似狂,整个“庙天山”变成了人间炼狱。
云傲一个接一个杀个清光。
一个接一个拋进“火葬塔”。
一步又一步逼近自己的目标。
借万人法力,练成云家旷古最强之“万祖神法”。
“哈……为我云傲而死,绝对是你们的光荣!”云傲愈见疯痴,杀得愈心狠手辣,堆尸如山,任由烈火焚化。
呆在一旁的三娘──风飞凡亲母娘琴,看得目瞪口呆,如此暴戾场面,竟是儿子云傲一手弄出来。
云傲道:“先杀爹,再诛尽同族,我惨淡经营的成果,二娘认为如何?你喜欢吗?”
娘琴抬头看着云傲,他的俊逸容颜,潇洒轩昂,为何一副十全十美的外貌,却包着一副蛇蝎歹毒心肠?
连亲族也忍心痛杀,这样的人,还对什么人会留有余地?简直是禽兽不如的畜牲。
娘琴冷冷道:“你要把三娘也杀掉吗?”
云傲笑道:“哈……你的贱骨头化作贱骨灰,会玷污了‘云剑冢’灵气,杀力反会挫减,你,不配去死!”
一掌推开娘琴,云傲看着熊熊烈火,热浪扑脸,他完全陶醉于一手造成的血腥里。
云傲笑道:“把一切的低能云家子弟都杀个精光,从此以后,就只有我与夕梦所生的孩子,是云姓精英,不杂不乱,云家除我一系之外,都必须灭绝!”
尸首渐渐焚化成灰,“万祖神法”有望大功告成。云傲没有像他爹或上代先祖般,只静待有云家中人死,便把骨灰倒入“云剑冢”。一百人的骨灰,一夜间便来,简单快捷。
“万祖神法”,能集一万人之法力于一身,好可怕!
云傲的脸上充满狂喜,他面对“火葬塔”,脑海中浮现曼陀罗被他碎尸万段的景象,哈……不自量力的贱种!
“鬼幽域”的另一方“南乙”“九星五行宫”,中央的“天蓬星”上“太乙宫”,有个快乐的太乙真。
“观星台”一矮几前,铺纸磨墨,快意提笔。
芙蓉失笑十悲秋,难忘清脆锋婉柔。
潦亮如凰碎哀愁,透心乐趣伴温柔。
梦入神伤多苦候,神功未成痛泪流。
皇天不负痴心求,令夕兰香解君忧。
太乙真每一夜在“观星台”伴着云渺渺尸首在内的“冰棺”,都写上一首诗,以诗寄情。
多年来,已写下千计情诗,全放在“观星台”上,他盼望有一天云渺渺醒来,能与自己相拥一起,细读重温那千首诗,同畅游在那曼妙情海中,倾诉多年的牵肠挂肚。
从前,他每一次与云渺渺相会,亦都记下一诗,互传情愫,一起陶醉诗中意境,相互脑海中寻觅异同,醉在眼目不见、却比真实更确切可爱的诗中情景里,只有相恋的他俩能于如此境界倚偎漫步。
太乙真是魔道中人,却与清丽脱俗的云渺渺相恋,他的文采才华,还有多变书法,吸引了女儿家。
行楷,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浪漫之趣;用笔取势,纵横奔放,风韵妙媚;改以佼迈,有风樯阵马沉着痛快之力;字体苍劲有力,亦能透见姿媚,才学更胜翰林大学士。
从来没有人想象得到,云渺渺是拜服太乙真的文采、书法才华,而投向他怀抱。
透过一笔一划、一字一句,一对情人已能互通心灵,神交意会,毋庸言语,更无须解说。如此高雅意境,似仙圣鸳鸯浮沉人间,乐趣无穷,常人都不悉个中玄妙。
就是如此,被兄长太乙道偷袭重创,横刀夺爱失去了云渺渺,太乙真这些年来实在苦不堪言。世间上,又如何能再觅与已神交的知心人?惟有云渺渺,才能打动太乙真的心。
太乙真抚摸着“冰棺”,含笑对着云渺渺的尸首道:“渺渺,我的神功”阴阳十八宫“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你重回我身边,将有十天阳魂生命,我俩重聚阳间十天,再过昔日美妙无穷快乐。无尽岁月折磨,我等得你好苦啊,你醒来让我们一起重温浪漫吧!”
双掌按在“冰棺”上,一道紫气自太乙真胸口暴现,缓缓爬上右肩膀,再随右手游出,渗向“冰棺”。
紫气完全笼罩住“冰棺”,逐渐把冰封溶掉,再渗进云渺渺的尸首里,把她的半边身躯尽染成紫色。
太乙真胸口再现红色异气,窜上左手,又再渗透而出,把云渺渺的另半边身躯染成血红。
阴阳两道异气逼出云渺渺体体内寒气,自其体内散出血气之色,阴阳异气牵动了血气,阴魂阳化,生命再来。
那对碧绿眼珠,待薄薄眼皮翻起,又再凝视着太乙真。
那俏丽细巧的脸蛋,再现娇嫩扣皙,姿媚娇艳动人。
那滴滴感动得震撼人心的泪珠,如水珠垂帘的滚了下来。
十多年的期盼,愿望终于实现,这一刻,实在太美妙。
失去了的爱,又再来,太乙真哪能忍住泪水?
终于达成了人生最大愿望,终于成功了!
十天,拥有十天时间,如梦似诗的十天。
云渺渺阴灵阳化,附身挺起,凝视着太乙真。
“是我,太乙真,渺渺,我们终能再见了,我的‘阴阳十八宫’把你起死回生十天,你……知道我等得你好苦吗?”太乙真的泪水忍不住缓缓掉下,激动不已。
握着云渺渺玉手,太乙真实在兴奋得难以控制情绪。
“十……天……?”是比莺声更美妙的话声,来自云渺渺香唇,她已渐渐回复神智。
太乙真笑道:“对啊,十天,我神功助你阴魂阳化,借尸再生,你有十天生命,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我赴汤蹈火,也必定为你完成!”
说得恳切的太乙真,他真的好希望吧快乐带给唯一所爱云渺渺,只要她快乐,什么都不重要了!
云渺渺道:“我……想……”
太乙真急道:“想什么,我必定为你完成!”
云渺渺道:“我只想与太乙道在一起!”
恍恍惚惚,茫然若失,心酸神伤,兀自萦绕心头,禁不住噗哧一笑,哈……
心头凄惘,惙惙苦脸,脑海思绪混乱惝恍。原来日思夜梦的人,她内心所爱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险些夺去自己一命的兄长太乙道。
可笑,人生当真太可笑!
刘定坚《六道天书》第一部 神宗四圣 第四卷第 八 章 鱼亭杀天诛
繁盛的“慈京城”,近日更是到处张灯结彩,大会小宴不计其数,这个当然,备受万人景仰的圣僧太子李问世,继承大统,登基为皇,民心归顺,当然举国欢腾。
皇榜公告天下,揭发了皇太后丸冷雪毒杀先皇及大太子之罪行,惹来民臣共愤,虽己身死抵罪,但亦祸及外戚权臣及一干宫内宦臣。
太子召回宰相胡越、兵部尚书戚知秋、刑部尚书方唐,进行了雷厉风行的斩草除根一着,一个月内,先后押上刑场斩首的已逾二万人,天天看见御林军在京城各处抄家。
那些与皇太后有微妙关系的商贾或大家族,莫不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当四处日夜兴高采烈之际,今天正午的天下第一酒菜馆子“聚龙十味居”,却只有“千鱼池”来了贵客。鱼池一旁的灶头前,更难得的看到第一药厨香口朱竟亲自下厨。
究竟是谁有如此天大面子?
建筑得由低而上、分开五层的“千鱼池”,水流不断缓缓从上而下。每一层皆有不同鱼类置身其中,据闻是因为受到不同水流冲击,打在鱼身上让鱼儿成长,肉质便各有不同。
最低处便是“鱼亭”,建有供宾客大快朵颐之亭阁,左右对坐,气氛却是鲜有的肃杀。
右边,是“道教”上任掌门教主毛老道,跟他对坐的,却是已被逐出教派的“道圣邪”天诛。
毛老道仍是一贯的言语打结,慌慌张张似的道:“天天诛,你你已已无路可可逃逃逃,但不不不应往往‘鬼幽域’!”
天诛冷冷道:“我既已离开‘道教’,也就谁都管不了我,阻我者,我只有杀!”
二人交谈时,在“鱼亭”前负责下厨的香口朱,千执长长钓鱼竿,不停射向五层鱼池,轻易钓来新鲜活鱼,生剖下锅。
去鳞、剖肚、除肠脏、洗净、调味……在香口朱手上,快若迅雷,一切功夫在眨眼间已完成,那活鱼只因生命结束得太快,神经痛楚感觉还留在身体上,竟仍不停弹动。
毛毛道喝了一口香茶,茶浓芬芳,淡淡道:“教教主有有令,天天诛诛执执执意到到‘鬼幽域’,就只有三三三个字,杀杀杀无赦赦!”
天诛也好喜欢鱼血鲜汤,一大碗倒了入肚,十二分满意香口朱的妙艺,冷冷道:“师父是奉命夹杀我天诛,就像昔日的我,在‘百鸟居’狙杀师兄尸神君。”
十二道大大小小、不同式样的鲜鱼菜式已完成,放在两宾客面前,美味飘香,当真垂涎三尺。
天诛道:“我特意擅作主张,叫了十二味师父都不合口味的鲜鱼菜式,没有适合师父的斋菜。”
毛毛道笑了笑道:“为师如如何才能能能留住住你?”
天诛不停的举筷大嚼,又冷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父绝对留不住我,而亥卒子派你来截杀,目的只有一个,要我负上欺师叛杀的罪名,再乘机发动全‘道教’教众杀我,阻止我离开‘慈京城’。”
毛毛道突地站起,拔出黑漆漆的“乌剑”,笑道:“我我的教主神兵兵兵‘元始天尊剑’已已交在我儿手手手中,这‘乌剑’虽有有不及及及及,但三十十十十多年来来,他已杀了欲改正归邪、执迷不不不悟的的门门人不不不下七七十了。”
天诛仍是目无表情,道:“那就看看他能否挡住我与‘八焚天刀’吧!”
重掌轰向亭下水池,“八焚天刀”拔水而出,天诛执之在手,一脸邪恶之气更盛,主动攻杀向毛老道。
毛老道没有迎上,他立即便退,退至“鱼亭”七条梁木之一前,一掌轰碎身后梁木,便射出“黄剑”反攻天诛。
天诛劈斩,毛老道竟就以“乌剑”牵动“黄剑”,以剑控剑反攻,比“八焚天刀”有更长的杀力范围。
或弹、或挑、或缠,二剑合一,天诛也不禁佩服毛老道的巧妙剑术,但单是花巧剑招又岂能阻止天诛,暴喝飞出“八焚天刀”,穿破剑网,便要一举杀毛老道。
杀力惊人,毛老道临危变招,长发挥动射出,以巧力纠缠神兵,绞绊住天刀,力拒缓阻。
天诛再执住刀柄,奋力扭吐狂劲,铁发应声飞断,弄得毛老道好生狼狈,同一时间,毛老道杀意暴现。
“乌剑”劈斩“黄剑”,“黄剑”旋飞掠破四周亭柱,断碎爆出蓝、白、赤、金、青、紫六剑,顿时七彩乍现,杀气腾腾,毛老道的杀力也因而大大增强。
天诛冷冷道:“师父成名的‘乌剑七杀阵’,已许久未被人所破,我来给你一个大教训吧!”
七剑巧碰撞七柱,形成严密剑阵,把天诛围在正中,无论闪到哪个方向,四方八面都射来攻向身体不同方位之剑。
旋动急劲飞幻出的七彩剑影,也有迷惑敌目之用,不论天诛如何拒挡,“乌剑七杀阵”剑势连买,一气呵成,愈弹愈快,剑网可供闪避的虚位也愈来愈少。
“乌剑”主导,剑阵结成的剑网阵势不一,时而偏斜,时而攻向面庞,变化万千,天诛挡得了七剑,“乌剑”就乘隙刺伤。
挥动“八焚天刀”急攻,“乌剑”旋动,引聚七剑结成剑盾,轻易化解攻势。
一时间天诛也破不了剑阵,形势不妙。
毛老道乘势冲射而起,急斩出一式“万剑穿身”,“乌剑”隔空破碎七剑,七剑化作千百小剑,片片飞碎直射向天诛。
避无可避,身体就被射穿破伤,鲜血泊泊而下。
“乌剑”随即直取咽喉,清理门户。这一招的劲力远胜先前,碎剑能破体,此一杀着,必杀天诛。
天诛又如何?
气定神闲,双日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