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然后射我,在下感激不尽。”
“嗄?”
“要是我死了,你可以告诉警察,说我企图贿赂你出卖公会机密,你会受到表扬。要是我没死,你可以得到我的盾。”
技正头一次警觉到访客身周浮移着黯淡的白光,好像沾上了一层珍珠粉。他平举手枪眯上惊疑的双眼,扣下扳机。
空气分子被疾涌而出的能量分解,撕裂成闪耀灼人的阴离子,标示一条炫目的细线,直取马洛的心窝——然后四散纷飞!
马洛面不改色,打中他的核能光束被纤细的珍珠光屏吸收散裂,在半空中溃灭了。
技正一失神将手枪掉落地面,发出锵然大响。
马洛道:“皇帝有随身力盾吗?而你可以拥有。”
技正结巴道:“你也是个技正吗?”
“不。”
“那——那你是那儿拿来的?”
“你何必管?”马洛冷然示以轻蔑;“要不要?”
一条环环相扣的薄链落在桌上:“这就是了。”
技正一把抓起,紧张兮兮地乱摸。
“全都在你手上了。”
“电源在那里?”
马洛将指头触碰最大的环节,轻压它的铅壳。
技正抬起头来,胀红了脸:“先生,我是个资深技正,当厂监有二十年资历了。我还在川陀大学伟大的柏尔底下进修过。你竟胆敢在我面前胡吹大气,说这像个——妈的,像个胡桃大小的容器里,装了一部核能发电机!我马上把你扭送到护城官面前。”
“要是你能解释的话,就随你怎么解释好了。反正那就是全部。”
技正脸上红潮渐褪,将链子系上腰间,然后,依照马格的指示,压下了电源。环绕身际的辐光,泛射有如浮雕。他举起枪,又犹疑了一下,慢慢地,将火力调到几无伤害的最低限度。
而后,他猛然开火,核焰冲上他的手掌,然而一无损害。
他转过身道:“万一我现在朝你开火,留下这副盾牌?”
“试试看!”马洛道,“你以为我只有一个样品?”说罢他也稳稳裹上激光甲胄。
技正神经兮兮地吃吃一笑,啪一声把枪丢在桌上,道;“那么,你所谓轻而易举,微不足道的小小回报是什么?”
“我想看看你们的发电机。”
“你该知道那是严格禁止的,我们两个都会被打进外太空去。”
“我不是要摸摸蹭蹭做什么,只不过看看——隔一段距离不妨。”
“要不呢?”
“要不,你有盾牌,而我还有别的东西。比方说,有种火器专门设计来打穿这个盾。”
“嗯,哼哼。”技正眼光流转:“跟我来。”
《银河行商》'美' 罗伯特·海因莱因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十一章 已经看够了
技正的家是个双层建筑,位于盘据市中心的一个巨大无窗立方体建筑的外围。马洛经由地下道通过一个个建筑物,终於嗅到发电厂静谧中的臭氧气息。
十五分钟内,马洛跟着向导,一言不发;没漏看了什么,也没乱碰些什么。
最后,技正压低嗓音道:“看够了没?这种事情我不能够信任手下人。”
“你几时又信任过了?”马洛嘲弄道:“我看够了。”
回到办公室后,马洛思索道:“所有发电机都由你来管吗?”
“每一部都是。”技正洋洋得意。
“是你让它们正常运转?”
“没错。”
“要是坏了呢?”
技正愤然摇头:“不会坏的,永远不会。这些机器是做来恒久使用的。”
“永远是很长的时间。假设好了——”
“假设毫无意义的事极不科学。”
“好罢。假设我开枪把一个重要零件打烂呢?想来这些机器挡不住核子武器。假设我熔解了重要的接点、或是粉碎了某个石英管呢?”
“哼,那,”技正急怒攻心,咆哮道;“你就死定了!”
“是啊,我知道。”马洛吼回去:“可是发电机呢?你会修吗?”
“先生,”技正纵声长嗥:“咱们已经扯平,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现在给我滚!我什么也不欠你!”
马洛意含讥刺地一鞠躬,转身而去。
两天后他抵达远星号等待的地方,一道回极星去。
同样的两天后,技正的盾完蛋了,任他怎么苦恼咒骂,也没再亮起来。
《银河行商》'美' 罗伯特·海因莱因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十二章 以讹对讹
整整六个月以来,马洛头一次放松心情、剥光了衣服,仰卧在新居的日光浴室中,张开粗壮韵黑的双臂,收紧肌肉,然后完全放松。
身旁那人塞一枝雪茄到马洛嘴里,点燃后又替自己弄了一枝,说道:“你工作过度了。也许该放个长假。”
“也许罢,不过等拿到议会席次再说。我要得到那个席次,你得帮我。”
加安克扬眉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了。第一,玩政治你算是个中老手;第二,沙霍伦把你一脚踢出内阁,而这家伙宁愿瞎掉一只眼睛,也不肯让我踏进议会。你不怎么看好我,对吧?”
“没错。”前教育部长答道:“你是个史麦拉人。”
“法律没说不准啊。我不是受宗教教育的。”
“得了。歧视和偏见可不管什么法不法律的。你自己人——这个伊奇,他的看法如何?他又怎么说?”
“早在一年前,他就说过要为我活动一个席次,”马洛轻描淡写道:
“不过我发展得太快,他已经不够看了。不够深沉,尖牙利嘴喉大声粗——可是只有骚扰对手的价值,几乎不可能施展重击。我需要的是你。”
“沙霍伦是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政治家,而他视你如寇贼。我不敢说比他更机伶,更别说他会重重打击、玩脏把戏,”
“我有钱。”
“有帮助。不过买除偏见要花很多钱——你这史麦拉痞子。”
“我有的是钱。”
“好罢,我研究看看。不过你别满脸堆欢、说什么我给了你很大鼓励之类废话。谁来了?”
马洛拉下嘴角:“沙霍伦本人,我想。他来早了,不过我了解;我已经推搪一个月了。听着,加安克,到隔壁房里去,小声打开监视器,我要你听一听。”
他用赤脚一推,帮议员开了暗门,爬起来着上丝袍,将人造日光降到一般强度。
沙霍伦进来时颇不自在,一脸正经的管家轻步退出,带上了门。
马洛系紧腰带,道:“随便坐。”
沙霍伦嘴一咧,笑得阴晴不定,他选了张舒服椅子,却没让自己放轻松,他坐在椅子边上说道:“首先你把条件开出来,我们好谈正事。”
“什么条件?”
“你要人哄才说吗?好罢,那,比方说,你在高瑞做了些什么?你的报告不完整。”
“报告几个月前就给你了,那时候你挺满意的。”
“是,”沙霍伦深思中用手指抹过前额:“但那之后你的活动变得引人注目,我们知道很多你做的事,马洛。我们清楚知道,你如何兴冲冲地新设了多少家工厂,花了多大一笔费用。还有你盖的这座宫殿,”
他冷眼环顾四周,却无心鉴赏;“花的钱比我一年的薪水还多。你已经向基地上流社会展现了气派——非常可观而昂贵的气派。”
“那又怎样?除了证明你雇了能干的间谍以外,还有什么意义?”
“那表示你有了一年前所没有的大笔财富,可以有很多意义——譬如,和高瑞做了笔好交易,而我们被蒙在鼓里。你哪里来的这些钱?”
“亲爱的老兄,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告诉你吧。”
“倒没错。”
“我想你是不会的,这就是我所以要告诉你的原因。这些钱是直接由高瑞国大统领的藏宝库里拿来的。”
沙霍伦顿时膛目结舌。
马洛笑着继续道:“对你而言,不幸的是,这些钱的来路都很正当。我是行商长,赚来的钱呢,是用一些我能够供应的小小饰物交换而来的若干精铁和铬矿砂。根据和基地签订的小气合约,我得到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另外一半呢,在年底守法公民缴纳所得税的时候,又有一部份进了政府的口袋。”
“你报告里没提到什么贸易合同。”
“我也没提到早餐吃了些什么、或者现在的情妇叫什么,还是其他不相干的小事。”马洛的笑容一变而为讥诮:“你派我过去——照你的话说——睁大眼睛看,我可没合上过。你想知道失踪的基地商船出了什么事,我没看见也没听说。你要知道高瑞是否拥有核子武力,我报告说在大统领的贴身保镖身上看到有核子枪,别的就没了。枪上有老帝国的遗迹,不过就我所知,可能只是摆饰而没有实际作用。届此为止,我遵循指示;但除此之外,我仍然是个自由商人。根据基地的法律,行商长有权自行开辟新市场,并从中取得应有的一半利润。你那点不爽?我看不出来。”
沙霍伦慎重地将视线转向墙壁,努力控制火气道:“行商的一般习惯是以贸易促进宗教。”
“我信奉法律,而不是习惯。”
“有时候习惯更高于法律。”
“那你到法院去申诉好了。”
沙霍伦阴沉的双限几乎要突了出来:“你终究还是个史麦拉人,看样子归化和教育洗不清血中的坏种。听好,尝试了解一下,还是同样的话。这比金钱和市场都重要。伟大谢尔顿的学问证明我们是未来帝国的命运所系,不能由导向帝业的途径中掉头而去,而宗教是迈向终点的最重要手段。经由宗教,在四王国即将粉碎我们之前,将他们纳入了掌握。那是目前已知,用以控制人民和星球的最有力策略。发展贸易的基本原因,是为了能够更快速地引介传布这个宗教,并保证新科技所引进的新经挤体系,能受到我们彻底而紧密的拉制。”
他停下喘口气,马洛静静插口道:“这理论我知道,也完全了解。”
“是吗?可真没想到。于是乎你当然了解,你让贸易自行其是的企图,大量销售对星球经济毫无影响的没用小玩意;为了利益挂帅破坏星际政策;将核子动力抽离我们控制的宗教,最后只会推翻、并彻底否定成功执行了一世纪之久的政策。”
“时间够长了,”马洛蛮不在乎:“落伍的政策既危险又无法执行。不论你的宗教在四王国如何成功,边区鲜有其他星球愿意接受。当我们掌握四王国的时候,大批的流亡客——银河知道有多少——传出了韩定如何利用教会和人民的迷信,推翻俗家君主的独立政权。如果这还不够,看看二十年前亚斯岗的例子就更明白了。边区没有哪个统治者不清楚;只要让一个基地的教士人境,就等於引颈就戮。我不打算让高瑞或任何星球,去接受我明知他们不要的东西。不,老兄,如果核子武力使他们变得危险,经由贸易的诚挚友谊,会比不稳定的宗教霸权好上无数倍。因为基於外来精神力量、受憎恶的霸权,一旦稍有赋象就会全面崩溃,晟后除了永恒的恐惧和怀恨之外,就什么也不会留下。”
沙霍伦挖苦道:“说得漂亮极了。现在回到我们讨论的起点,你有什么条件?要我拿什么来交换你肚里的货色?”
“你认为我的信念可以出卖?”
“有何不可?”回答冷酷而直接:“你不是靠买卖维生的?”
“要有好处才行。”马洛话中不含恶意:“你能提供什么我现在得不到的东西?”
“你可以保留利润的四分之三,而不只是一半。”
马洛一笑即止:“听来不错。只不过照你的条件,整个生意会掉到现有的十分之一不到。说点别的。”
“你可以得到议会的席次。”
“我一定会拿得到手,用不着靠你,也不怕你搞鬼。”
抄霍伦忽地握紧拳头:“你可以省下二十年牢狱之灾,只要我不动手的话。算算这个利润!”
“除非你能实现这个恐吓,否则毫无利润可言。”
“谋杀罪的审判如何?”
“谋杀谁?”马洛示以轻蔑。
沙霍伦的声音变得严厉无情,尽管没有先前来得大声:“谋杀一位为基地执行任务的安略南教士。”
“终于来了是吗?你有什么证据?”
市长秘书身子向前一探:“马洛,我可不是唬人。调查庭已经开过,只要我签字同意,基地控告行商长马洛的案子就成立了。你遗弃基地子民,任外国暴民将他凌辱处死;马洛,你只有五秒钟以避免应得的惩罚。对我来说,最好你是当做耳边风;死的敌人比可疑的盟友安全多了。”
马洛肃容道:“我让你称心如意。”
“很好!”秘书现出粗野的笑容;“希望事先寻求和解的是市长,不是我。走着瞧好了,别说我太过份。”
房门在他面前打开,沙霍伦大步而出。
马洛抬头看着加安克回到房里。
马洛道:“听见了吗?”
政客啪一声坐到地上:“打从我认识这条毒蛇开始,可还没看过他气成那样。”
“好,你的看法怎样?”
“嗯,告诉你,经由宗教途径掌握政权的外交政策,是他的一种偏执狂,但我有一种感觉,他的最终目的可没那么圣洁。为这个论点。我和他争执不下,终於被踢出内阁;这个不用我再告诉你。”
“不用。照你看来,那些不太圣洁的目的是什么?”
加安克认真起来:“啊,他并不笨,一定早就看出宗教政策的破产,因为近七十年来几乎没有一个新的征服成果。很显然他在为自己打算。听着,任何本质上基于信仰和情感的教义,用以对外时都是件危险的武器,因为几乎无法保证这件武器不会回头砸烂自己的脚。一百年来,由我们支持的神话和仪式变得愈来愈祟隆、因循、一成不变而难以动摇,总有一天会不受我们的控制。”
“怎么说?”马洛请教道:“别停下来,我要知道你的想法。”
“嗯,假设有一个人,一个野心家,利用宗教的力量对付基地,而不是维护基地。”
“你是说苏——”
“没错,我是指沙霍伦。听好,老弟。要是他以维护正统为名,动员臣属星球的教会来对抗基地,我们能有多少立足之地?他只要张起虔诚正义的旗帜,来讨伐,比方说,以你为代表的异端邪说,最后就能自立为王了。毕竟韩定也说过:‘核子枪是好武器,但彼此都可能成为目标。”
马洛猛拍一下光涸诸的大腿:“好,老贾,把我弄进议会,我来对付他。”
加安克略一停顿,意味深长道:“那可不一定。受私刑的教士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够真了。”马洛小心答道。
加安可吹了记口哨;“他有足够的证据?”
“应该有,”马洛稍稍迟疑,又补上一句;“伊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我知道。伊奇是个人证。”
加安可摇摇头:“唔,唔,糟了。”
“糟?有什么糟?那个教士在那个星球犯了基地自己的法律。很明显的他是高瑞政府下的饵,不管是不是故意。根据一切常识判断,我只有一条路可走——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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