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 第二部 基地与帝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基地 第二部 基地与帝国-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艾布林。米靳此时正站在蓝度身边,他的脸涨得通红,拼命大吼道:“谢顿疯啦,他把危机搞错了,你们行商曾经计划过内战吗?”

  蓝度低声回答道:“没错,我们曾经计划过,是因为骡才取消的。”

  “那么这个骡是一个新添的因素,谢顿的心理史学无法预见——怎么回事?”

  穹隆中的骚动陡然间完全消失,贝妲发现玻璃室又恢复了空空如也的状态,墙壁上的核能照明全部失灵,空调设备也都不再运转。

  刺耳的警报声不知在何处响起,音调忽高忽低不停地起伏。蓝度的嘴唇喃喃嚅动着,他说的是:“太空空袭!”

  艾布林。米斯将腕表贴近眼睛,突然大叫一声:“停了,我的老天——啊!这里有谁的手表还会走?”他的叫声有如雷鸣。

  立时有二十只手腕贴近二十对眼睛,不到几秒钟就已确定答案全都是否定的。

  “这么说的话,”米斯下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有什么东西让穹隆中的核能消失了——是骡打来啦!”

  市长哽咽的声音盖过了全场的嘈杂:“大家坐好!骡还在五十秒差距之外。”

  “那是一个星期之前,”米斯吼了回去,“如今,端点星正遭受空袭!”

  贝妲突然感到心中涌起有一阵深沉的沮丧,她感觉这个情绪将自己紧紧缠住,直缠得她的喉咙生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外面群众的喧闹声已经清晰可闻,穹隆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愁眉苦脸的人闯了进来,茵德布尔一口气就冲到那人面前。

  那人急促小声地对市长说:“市长阁下,全市的交通工具都动弹不得,对外的通讯线路也全部中断,第十舰队据报已被击溃,骡的舰队已经来到大气层外,参谋们……”

  茵德布尔听到这里,突然两眼一翻,如烂泥一般倒在地板上。现在穹隆内又是鸦雀无声,外面惊惶的群众越聚越多,却也个个紧闭着嘴巴,凝重的恐惧气氛顿时弥漫在各处。

  部下很快就把茵德布尔扶了起来,将葡萄酒灌进他的嘴里。市长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唇就已经开始嚅动,冒出了一句话:“投降!”

  贝妲感到自己几乎要哭出来———并非是由于悲伤或屈辱,只是单纯地出于可怕之极的绝望。艾布林。米斯上前拉扯着她的袖子,说:“小姐,快走!”

  她整个人从座位中被拉了起来。

  “我们要赶紧逃走,”米斯说,“带着那个音乐家一块走。”肥胖的科学家紧张得嘴唇泛白,还不停地拼命打战。

  “马巨擘!”贝妲有气无力地叫道。

  小丑吓得缩成一团,失神的双眼活像两颗玻璃珠子。他尖叫道:“骡——骡来抓我了!”

  贝妲伸手要拉他,马巨擘却用力挣脱,杜伦见势赶紧走上前,猛然一拳挥了出去。马巨擘立刻应声倒地,不省人事,杜伦将他扛在肩头就走,好像是扛着一袋马铃薯。

  第二天,骡的星舰尽数降落在端点星各个着陆场上,每艘星舰都漆成深黑的保护色,看起来丑陋无比。端点市的核能交通工具仍旧全部停摆。指挥进攻的将军坐在自己的车中,在市内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奔驰。

  就在二十四小时之前,谢顿出现在基地原来的统治者面前。如今,二十四小时之后,骡发布了攻占基地的宣告,连一分钟也不差。

  在基地体系内的所有行星,只剩下独立行商世界仍在顽强抵抗。而骡成为基地的征服者之后,矛头随即转向那些独立行商。

  本篇共计0。47万字''''

  骡…寻找开始

  孤独的赫汶星是赫汶恒星唯一的伴随者,两者构成了这个星区唯一的恒星系。这里已经接近银河的最前缘,再往外便是星系与星系间的虚无太空。

  孤独的赫汶星,如今被包围了。

  就严格的军事观点而言,它的确是被包围了。因为在银河系这一侧,距离赫汶星系二十秒差距之外的任何区域,没有一处不在骡的前进据点控制之下。在基地溃败覆亡四个月之后,赫汶的对外通讯已经“柔肠寸断”,就像是被剃刀割裂的蜘蛛网一样。赫汶所属的船舰都向母星集结,赫汶星成了唯一的战斗据点。

  而就其他非军事的观点而言,被包围的压迫感似乎更为强烈。绝望无助的情绪早已渗透进来,赫汶整个笼罩在悲观的宿命氛围中。

  贝坦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画着粉红波状条纹的通道上。她边走边数,经过了一排排乳白色的塑面餐桌,终于数到自己的座位。坐上了高脚而没有扶手的椅子之后,她才感到轻松一些,一面机械化地回答着仿佛听到的招呼,一面用酸疼的手背揉着酸疼的眼睛,同时随手将菜单取了过来。

  她瞥了一眼菜单,看到几道人工培养的蕈类做成的菜肴,立刻感到一阵恶心反胃。这些食物在赫汶被视为珍贵的美食,可是她的基地胃口却认为简直无法下咽。她正要皱起眉头,忽然听到一阵啜泣声,于是马上抬起头来。

  直到这个时候,贝妲才注意到了裘娣。裘娣的面貌平庸,还有个狮子鼻,虽是金发却毫不起眼。她的座位在贝妲的斜对面,两人只是点头之交。现在裘娣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伤心地拼命咬着一块湿透了的手帕。她不停地抽泣着,直到脸庞都涨得通红。她的抗放射衣搭在肩上,已经皱得不成样子。透明的面罩扎到了点心里面,她也根本视若无睹。

  裘娣的身边早已站了三个女孩,在那里试图安慰她。她们不停地轮流拍着她的肩膀,抚着她的头发,还胡乱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显然一点效果也没有。

  贝妲走过去加入她们的阵容。她轻声地问:“怎么回事?”

  一个女孩回过头来,轻轻耸了耸肩,意思是说“我也不知道”。然后她也感到这个动作不足以说明问题,于是将贝妲拉到一边去,对她说:“我猜她今天很不好过,她在担心她先生。”

  “他在执行太空巡逻任务吗?”

  “是的。”

  于是贝妲友善地向裘娣伸出手,对她说:“裘娣,你何不回家去休息呢?”

  相对于刚才那些软弱无力的空洞安慰,贝妲这句话显得有效多了。

  裘娣抬起头来,恨恨地说:“这个星期我已经请过一次假了……”

  “那么你就再请一次。如果你硬要待在这里,你可知道,下个星期你还得请三次假呢。所以说你现在回家,就等于是一种爱国的行为——你们几位,有没有和她在同一个部门的?好,那么请你帮她打一下卡——裘娣,你最好先到洗手间去一下,把脸洗洗干净,重新化化妆。去啊!走!”

  然后贝妲又走回自己的座位,再度拿起菜单,觉得稍微松了口气,可是心情却更加沮丧。这些情绪是会传染的,在这种令人精神崩溃的日子里,只要一个女孩开始哭泣,就会使得整个部门都人心惶惶。

  贝妲终于硬着头皮,决定了要吃什么菜。她按下手边的一个按钮,再将菜单放回原处。

  坐在贝坦对面的是一位高个子的黑发少女,她对贝妲说:“我们除了哭泣之外,只怕不能做什么了,对不对?”

  那少女在说话的时候,过分丰满的嘴唇几乎没有嚅动。贝妲注意到,少女的嘴唇是最新潮化妆术的杰作,呈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贝坦垂着眼睑,咀嚼着对方话中拐弯抹角的讥讽,同时无聊地看着午餐自动运送的过程——桌面上的瓷砖部分先向下沉,然后带着食物又升上来。她小心翼翼地撕开餐具的包装纸,轻轻搅拌着面前的食物,直到原本热腾腾的菜肴全都变凉了。

  此时贝妲才开口说:“贺拉,你想不到任何别的事可做吗?”

  “哦,当然,”贺拉答道,“我可以!”她熟练地随手做了一个小动作,就将手中的香烟弹进了壁槽中。香烟刚进入那个垃圾处理槽,就被一阵小小的闪光吞噬了。

  “比如说,”贺拉合起了保养得很好的两只纤纤玉手,放在下巴底下,对贝妲说,“我认为我们可以和那个骡达成一个非常好的协议,赶紧结束这些荒谬的事。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当骡要来接管此地时,我可没有……嗯……没有管道能及时逃走。”

  贝妲光润的额头并没有因此皱起来,她的声音轻柔而冷淡:“你的兄弟或是你的先生,没有一个在星舰上服役吧,对不对?”

  “没有,然而,让别人的兄弟或丈夫去牺牲生命,我更看不出有任何意义。”

  “如果我们投降的话,牺牲一定会更大的。”

  “基地已经投降了,可是却安然无事。你看看我们———男人们都去参战了,而敌人却是整个银河。”

  贝妲耸耸肩,用甜美的声音说:“恐怕只有前者令你烦恼吧。”说完,她继续吃着大盘子里的蔬菜。

  四周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坐在附近的女孩们,没有一个想对贝妲的嘲讽加任何的评语。

  贝妲终于吃完了,随手按下另一个按钮,餐桌就自动收拾干净,她赶紧离开了餐厅。

  坐在贝妲隔壁的隔壁那个女孩,此时忽然用欲盖弥彰的耳语问贺拉:“她是谁啊?”

  贺拉灵动的嘴唇翘起来,爱理不理地说:“她是我们协调官的侄媳妇,你难道不知道吗?”

  “是吗?”问话的女孩赶快转过头去,刚好赶上瞥见贝妲最后一眼。她转回头又问,“她在这里做什么呢?”

  “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配员,你难道不明白这年头流行爱国吗?这样做有多民主啊,真是令我恶心。”

  “算了,贺拉。”坐在贺拉旁边的女孩说:“她从来也没有拿她叔叔来压我们,你就别再说了好吗?”

  贺拉白了女孩一眼,根本不理会她的话,然后又点燃了另一根香烟。

  刚才问“她是谁”的那个好奇的女孩,现在正全神贯注,听着对面一位大眼睛的会计小姐滔滔不绝地说话。会计小姐的话说得很快:“……当谢顿演讲时,她应该也在穹隆——我是说真的在穹隆里面,你知道吗?听说市长气得当场口吐白沫,还发生了不小的骚动,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你知道吗?在骡登陆之前,她及时逃走了,听说她的逃亡过程惊险万分,强行穿过了封锁线等等。我真奇怪,她为什么不将这些经历写成一本书呢?现在这些讲战争的书可真畅销呢,你知道吗?还有,她也应该曾经到过骡的大本营——卡尔根,你知道吗?并且……”

  报时的铃声响了起来,餐厅中的人渐渐离去。会计小姐的高论依然不停,好奇的女孩听得目瞪口呆,只能在适当的时候说一句点缀性的话:“真——的吗?”

  当贝妲回到家的时候,洞穴中巨大的照明已依次被遮蔽起来,使得这座洞穴都市逐渐进入“黑夜”。这种人工的黑夜意味着现在已是“好人与勤奋工作者进入梦乡的时候”了。

  杜伦手中举着一片涂满奶油的面包,站在门口迎接她。

  “你到哪里去了?”他嘴里满是食物,含混不清地问。然后,又用比较清楚的声音说,“我胡乱弄出来一顿晚餐,如果不好吃的话,你可别怪我。”

  贝妲却张大眼睛,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问道:“杜!你的制服到哪里去了?你穿便服做什么?”

  “我在待命,贝。蓝度正在和艾布林。米斯一起密商大计,我也不明白他们准备做什么,现在你已经知道得和我一样多了。”

  “我也会一起去吗?”她冲动地向他走过去。

  他先吻了她一下,再回答说:“我想是的,这个任务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事情没有危险?”

  “说得一点都没错——哦,对了,我已经派人去找马巨擘,他可能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发动机总厂的演奏会要取消了?”

  “显然是这样。”

  贝妲走进隔壁房间,坐到了餐桌前,餐桌上的食物名副其实是“胡乱弄出来”的。她迅速而熟练地将三明治切成两半,然后说:“取消演奏会真是太可惜了,工厂里的女孩们已经盼了好久,马巨擘自己也是一样。”

  她摇了摇头:“他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他激起了你的母性本能,贝,那才是他对你最大的影响。将来我们一定会生个小宝宝,到时候你就会忘掉马巨擘了。”

  贝妲一面啃着三明治,一面回答说:“听你这么说,倒像是只有你才能激起我的母性本能。”

  然后她将三明治放下来,表情突然变得极为严肃认真。

  “杜——”

  “嗯——”

  “我今天到市政厅去了一趟——我是去‘生产局’,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

  “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她犹豫了一下,以不太肯定的口气说:“情况越来越糟,我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工厂中的气氛。士气……根本就荡然无存,女孩们动不动就哭成一团,不会哭的也变得阴阳怪气,即使是以前从不作声的小乖乖现在也会闹别扭了。在我工作的那个组里,生产量还不到我刚去时的四分之一,而且每天一定有人请假。”

  “好啦,”杜伦说道,“回过来说生产局吧,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打听一些事情,结果我发现,杜,这种士气低落的情况整个赫汶全都一样。产量逐日递减,骚乱与不满的情绪却与日俱增。而那个局长只是耸耸肩——我在会客室整整等了一个小时才见到他,我能够见到他,还是因为我是协调官的侄媳妇。局长对我说,这个问题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坦白说,我认为他根本就不关心。”

  “好啦,别又扯远了,贝。”

  “我不相信他关心这个问题,”贝坦激动地说,“我告诉你,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种可怕的挫折感,当初在穹隆中,谢顿让我们大失所望的时候,我也有过相同的经验,你自己也感觉到了。”

  “没错,我也曾经感觉到。”

  “对,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她继续没好气地说,“我们再也无法对抗骡了。即使我们有人力物力,我们的勇气、精神、意志却全部消失了。杜,再抵抗也没有什么用……”

  在杜伦的记忆中,贝妲从来没哭过,如今她也没有哭,至少不是真的在哭。杜伦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细声地说:“把这些忘了吧,宝贝,我了解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什么也……”

  “对,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每一个人都这么说——我们就这样子坐在这里,等着任人宰割。”

  说完,她开始解决剩下的三明治与半杯茶,杜伦一声不响地去铺床,此时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蓝度新近被任命为赫汶城邦的协调官——这是一个战时的职务。他在就任后,便要求拥有一间顶楼的宿舍,而且轻易地如愿以偿。从这间宿舍的窗户,他可以对着城中的绿地与屋顶沉思默想。现在,随着洞穴照明一个接一个被遮蔽起来,整个城市不再有任何的明暗光影。蓝度却也没有心情去冥想这个变化有什么象征性的意义。

  他开口对艾布林。米斯说:“在赫汶有一句谚语,‘当洞穴照明遮蔽时,便是好人与勤奋工作者进入梦乡的时候’。”米斯明亮的小眼睛,却只是盯着手中注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对周遭的其他事物仿佛都不感兴趣。

  “你最近睡得多吗?”

  “没有!米斯,很抱歉这么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