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捣搅了一下壶中的晚餐,专注的倾听她继续故事。
“成千上万的人死于战争,魔法杀死的人就更多。那是一个暗黑的时代,度过了多年艰苦的战斗,被皮耶尔·拉哈魔法残杀的人们不计其数。但依靠伟大的魔法师的帮助,皮耶尔·拉哈被赶回了达哈拉。”
理查德在篝火中添加了一根粗大的白桦树枝:“那位伟大的受人尊敬的魔法师是怎样对付影者的?”
“他召唤了所谓的战争号角。当影者出现时,我们的人吹响了号角,所产生的魔力将影者一扫而空,就好像风中的烟雾一样被吹散。这使战争的天平重新倾向了我们。”
“战争是极其破坏性的,我们认识到攻进达哈拉去消灭皮耶尔·拉哈和他的军队的耗费太大了,不值得也提供不起。但是一定得要做些什么来防止皮耶尔·拉哈再次入侵。同时还有很多人非常害怕魔法的存在,觉得比皮耶尔·拉哈军团还要可怕,他们希望能和魔法从此绝缘,生活在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里。西方大陆于是就为他们设立了。这就是三块大陆的由来。结界依靠魔法的力量产生了…但结界本身并不是魔法。”
理查德看着她,她转过了头:“那是什么?”
尽管她转过了头,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将双眼合上了一会儿。她拿走了他手中的汤杓,尝了一下他们都知道还没有好的晚餐,然后转过头来望着他,好像是在问是否他的确想知道。理查德静静的等着。
凯伦凝望着篝火。“结界是地狱的一部分,是死亡的领地。它们是由魔法被召唤到我们的世界来的,用来隔离开三块大陆。它们就像是我们世界里一块幕布,生命世界中的一条裂缝。”
“你是说,进入结界就象是跌入一条裂缝,到达另外一个世界?跌进地狱?”
她摇摇头。“不。我们的世界还在那里。地狱,同时也在同一个地方存在。走过结界,地狱与我们世界重叠的地方大约需要两天的时间。在你穿越结界的同时也在穿越地狱。那是一块荒芜贫瘠之地。任何生命触摸到地狱,或者是被地狱所触摸到就等于触摸到死亡。那就是为什么没有人能穿越结界。如果你进入,就等于进入到死亡领域。没有人可以从死亡领域中回来。”
“那你是怎么穿越的呢?”
她望着篝火,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利用魔法。结界是由魔法召唤来的,因此魔法师们推论出,他们能够在魔法的保护下让我安全的通过结界。对他们来说,施展这个魔法是极其危险和困难的。他们在处理一些他们自己并不完全明白的事情,十分危险的事情,而且他们也不是那个召唤结界的魔法师。所以他们并不确信他们施展的这个魔法是否会成功。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她的声音是虚弱、遥远的。“尽管我已经穿越了结界,但我恐怕永远也不会完全通过它。”
理查德目瞪口呆的坐着。他惊惧的想象着她曾经面对的死亡之旅,曾经穿越过地狱的一部分,死亡的领域,即使是在魔法的保护下。这是难以想象的。她惊恐的眼睛望着他,那双见过任何人都未曾目睹过的死亡之地的眼睛。
“告诉我,在那里你看到了什么?”他低声问道。
她望向了篝火,皮肤变得像灰一样白。一段桦树枝在火中爆裂了,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她的下嘴唇开始颤抖起来,饱含眼泪的眼睛反射着摇摆不定的火光,但是她并没有望着篝火。
“一开始,”她的声音显得很遥远,“象是走进你在夜晚北部天空看到由冷淡的鬼火形成的薄雾。”她的胸口开始激烈起伏起来:“在里面,是一片漆黑,超过了人们对黑暗的理解。”她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发出了一声低吟:“哪里……有什么人……和我在一起。”
她转过身,很迷惑的样子,好像忘记了她所在的地方。她眼中的痛苦使他感到很恐慌,他的问题给她带来了痛苦。她用手捂住了嘴,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闭着眼睛,低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理查德手臂上的汗毛高高耸立起来。
“我的…母亲,”她抽泣着:“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还有…我已经死去的妹妹…旦尼尔…我孤单一人…还很…害怕…”她放声大哭,并开始哽咽着大口吸气。
不知何故,他知道她正在迷失到缠绕心头的恐惧之中,迷失到曾经见到过的地狱中,好像那些亡灵们不甘心她的逃脱,想要再一次把她拖进死亡的领域。理查德疯狂的抓紧了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体,面对他。
“凯伦,看着我!看着我!”
“旦尼尔…”她大口的抽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竭力想要摆脱他。
“凯伦!”
“我很孤单…还很…害怕…”
“凯伦!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看着我!”
她依然痉挛着哭泣,大口吸气,象是要窒息而死的样子。他睁着眼睛,但是焦点并不在他的脸上,而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你不是孤单一人,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很孤单,”她嚎啕痛哭。
他猛烈的摇晃着她,试着让她专注于他。她的皮肤苍白,冰冷的像死人一样。她竭力想要呼吸。“我就在这里。你不是孤单一人!”他再一次绝望的摇晃着她,但是没有一点帮助。他正在失去她。
理查德竭力控制着不断增长的恐慌,做了一件唯一能想到的事。在以前遇到恐慌的经验中,他学会了控制它。他有能力和力量去控制它。现在他就开始做,闭上双眼,把害怕关在门外,隔挡住恐慌,寻找着内心的平静。他让自己全神贯注于内心的力量。在平静的内心深处,他隔开了恐惧和疑惑,凝聚于那平和的力量。他不会让亡灵带走她。
他平静的呼喊着她的名字:“让我来帮助你。你不是孤单一人,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借助我的力量。”
他的手紧握着她的肩膀。他可以感到她在不停的颤抖,一边抽泣着,一边竭力呼吸。他脑中想象着送给她他的力量,通过他的手,通过彼此之间的接触。想象着这种接触延伸到她的心灵,借给她所有的力量,要把她从黑暗中拉回来。他是在那黑暗中光明和生命的火花,能指引她回到这个世界,回到他身边。
“凯伦!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你不是孤单一人。我是你的朋友。相信我。”他轻柔的捏着她的肩膀:“回来吧。求求你。”
他在脑海中构筑了一片灼热明亮的光,希望这能帮助她。求求你,敬爱的神灵们,他祈祷着,让她看到那片光。让它帮助她。让她借用我的力量。
“理查德?”她大叫着他的名字好像在寻找他。
他再次捏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快回来吧。”
她开始呼吸了。眼睛聚焦在他的脸上。当她认出是他时,整个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然后开始哭泣起来。这一次,看起来像是正常的方式。她浑身虚脱了,倒在他的身上,紧紧搂住他,好像她是一块河里正在下沉的石头。他搂紧了她,让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痛哭,喃喃的告诉她一切都很好。
他低身探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掉落的毯子,将她尽可能的裹紧。她的身体重新恢复了温暖,这是另外一个她已经安全的信号,但是使他担心的是发现亡灵们可以这么快就几乎把她永久留在地狱。他觉得这不应该发生。好在她没有呆在那里太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把她拉回来的。但是他知道只要再过一会儿,就永远失去了她。
他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魔法师或者魔法,但是如果没有一个绝对必要的理由,没有人会疯狂的将凯伦送过结界,尽管是在魔法的保护之下。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会这么重要。
推开他的肩膀,她坐直了身体,表情十分尴尬。“对不起,我不应该以这样碰你,我只是…”
“没有关系,凯伦。作为一个朋友,最基本的一个责任就是为哭泣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她点点头,但是没有抬头。在他端下热汤冷却的时候,理查德感觉得到她在看他。他又投进了一片木柴,爆起的火星顺着火焰上灼热的空气盘旋而上。
“你是怎样做到的?”她轻柔的问道。
“做什么?”
“你是怎样让提出的问题深入我的脑海,感觉让我不得不回答,甚至包括一些我并不想说出答案的问题?”
他耸耸肩,有一点自觉地说:“佐得也这样问过我。我猜想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有时候我觉得这是一种诅咒。”他转过冲着篝火的目光,再一次望着她。“我很抱歉,凯伦,我不因该问你在那里看到的东西。有时候,我的好奇心超出了容许的界限。我很抱歉我给你带来的痛苦。你差点被拖进地狱,尽管那不应该发生,对吗?”
“是的,那不因该发生。感觉好像在我回忆我所经历的地方时,有什么人就等在那里准备拉我进入地狱。如果不是由你在这里的话,我一定已经迷失在死亡的领域中了。在无尽的黑暗中,我看到了一点光明。你一定作了什么吧我带了回来。”
理查德拣起了调羹,思考着。“也许只是因为你并不是孤单一人。”
凯伦轻轻的耸耸肩:“也许。”
“我只有一把调羹,我们可以轮流用。”他舀了一勺肉汤,再尝试前吹了吹。“这不是我最好的一道菜,但要比一个挑剔而又懒惰的家伙做的好多了。”这句话有了他想要的效果,她笑了。他把调羹递给了她。
“如果需要我帮助你,活下去并对付下一对四方小组,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而且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她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告诉你。”
他让她喝了一些肉汤在他继续提问之前。“结界形成后又发生了什么?那个伟大的魔法师后来又怎么样了?”
她吃了一根香肠然后把调羹替还给他。“在结界形成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当那位伟大的魔法师在最终的魔法对抗中占了上风时,皮耶尔·拉哈作了最后的报复。他在达哈拉派出了一队四方小组…他们杀了魔法师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
理查德瞪着她:“然后魔法师对拉哈作了什么?”
“他妨碍了拉哈的魔法,并让他一直都出不了达哈拉直到最后召唤结界出现。在哪一个瞬间,他对拉哈施展了一个被称为魔法师之火的魔法,并让那火球先接触结界,让那火球接触到死亡,让那火球带有两个世界的力量。然后,结界形成了。”
理查德从来没有听说过魔法师之火,但他并不认为这需要解释。“那么皮耶尔·拉哈怎么样了?”
“嗯,既然有结界的存在,没有人可以确定发生了什么。但我认为没有人会把赌注压在皮耶尔·拉哈身上,认为他还活着。”
理查德递给她调羹,在她继续晚餐时,想象着魔法师那正义的愤怒。她吃了几口后,把调羹替换给他,然后继续故事。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然后中土的联合议会作了一些那位伟大的魔法师认定是腐败堕落的事。一些和魔法有关的事。他们对原先达成的关于如何控制魔力的协定食言了。他告诉议会他们的贪婪和他们正在做的事会造成比战争更可怕的结果。议会确认为他们比魔法师更了解该怎么处理有关魔法的事务。他们把一个只有魔法师才能保管的非常重要的神器作为一个政治奖励来他们认为有突出贡献的人。他狂怒了,说只有一个魔法师担负起这个守护的职责。这位伟大的魔法师培养了好几个学生,但是贪婪使他们和议会站在了一起。他说他的妻子和女儿死得毫无价值。作为惩罚,他说他会做一件对他们很糟糕的事。他会离开他们,让他们自己承担他们行为的后果。”
理查德笑了,听起来很像佐德的口吻。
“他说既然他们这么清楚知道事情该怎么做,那么他们并不需要他。他拒绝进行帮助他们,消失了。但是,在他离开时,他施展了一个魔法师之网……”
“什么,一个魔法师之网?”
“那是一种魔法师施展的符咒。他离开时,施展一个对所有人都有效的魔法师之网,使人们忘记他的名字,甚至忘记他长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样子。”
凯伦向火煻里扔浸了一个树枝,呆呆的看着燃烧的火焰。他一边喝着肉汤一边等着她继续故事。过了几分钟,她又继续讲了下去。
“去年的初冬,异动开始了。”
他停止了向嘴里塞的一勺肉汤,抬起了头。“什么异动?”
“达肯·拉哈的异动。毫无征召的一下子就出现了。突然之间,大城市的人们开始念讼他的名字,称呼他为”圣子拉哈“,称呼他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和平使者。奇怪的是,他是皮耶尔·拉哈的儿子,来自达哈拉,结界的另一边,那么人们是知道他的呢?”她暂停了一会儿,让他有时间思考这件怪事的意义。
“然后,嘎卡开始越过结界。在人们学会天黑后呆在家里之前,许多人被杀害了。”
“但是它们是如何越过结界的呢?”
“结界在慢慢削弱,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它削弱时,上部先开始消失,所以嘎卡可以从上面飞越而过。今年春天,结界完全消失了。然后,人民和平军,达肯·拉哈的军队直直的开进了大城市。没有反抗,相反的,军队所到之处的人们向他们拋撒鲜花。没有拋撒鲜花的人们被吊死了。”
理查德瞪大了眼睛。“军队杀了他们。”
她严肃的看着他。“不。那些拋撒鲜花的人吊死了他们,宣称他们是和平的威胁。人民和平军从来不需要动一根手指。既然和平军没有杀掉那些持不同意见者,人们就宣称这就证明了达肯·拉哈要的只是和平。过了一段时间,军队介入了。那些人被送到了感化学院,学习圣子拉哈的伟大之处,学习他是怎样一个和平使者。”
“人们学到了他的伟大之处吗?”
“没有人像皈依者那样狂热。大多数人只是整天坐着,念讼他的名字。”
“那么,中土就没有反击。”
“达肯·拉哈面见了议会并要求他们加盟成为和平的一部分。同意的人被认可是和平的维护者,受到了人们的赞颂;反对的人被公开处决了,由达肯·拉哈亲自动手。”
“那么……”
她举起了手掌并闭上了双眼。“达肯·拉哈腰上别着一把弯刀。他非常愉悦使用它。理查德,请不要问我他是怎样处决那些人的。要我描述的话,我的胃会受不了的。”
“我是想问那些魔法师们的反应。”
“喔。这使他们睁开了眼睛。”
“达肯·拉哈然后禁止任何魔法的使用,使用者将被视为反叛者。你必须了解一点,在中土,魔法是许多人们、生物的一部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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