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关于你的信息都在你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哪怕是在你最细小的部位。我甚至都能分辨出你祖先的基因。
要知道,你今天的存在取决于许多的先决条件:必须有成千上万的人不会在尚未成熟之前就不幸走折,他们互相吸引、结合,然后才有了你的诞生。
此时此刻,我仿佛觉得你就在我的身边。
不,不要笑。请保持最最自然的表情。让我来更深层地了解你吧。你比你自认为的要出色得多。
你并不仅仅是一个记载着社会历史的姓和名。
你是由71%的水,18%的炭。4%的氮,2%的钙,2%的磷,1%的钾,0.5%的硫,0.5%的钠,0.4%的氯组成的。还有满满的一勺微量元素:镁、锌、锰、铜、碘、镍、溴、氟、硅,再加上一小撮的钴、铝、钼、钒、铅、锡、钛和硼。
这就是你存在的配方。
所有的这些成分除了能在恒星燃烧所产生的物质中找到,你的身体是它们唯一的来源。你的体液就如同大海中最纯净的那一汪碧水;你体内的磷让人联想到了火柴;而你体内的氯和那些用来给游泳池消毒的气体是一样的。
但你不仅仅是这些。
你是一座奇妙的化学殿堂。是依据配量、平衡以度机理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复杂构筑成的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杰作。就如同构成你的每一个分子,本身就是由原子、粒子、夸克通过电磁力、万有引力和电子力——一种超越你想象的精密度结合而成的。
你已经成功发现了这套百科全书的第2卷,这证明你相当的聪明,而且对我的世界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那你又是如何看待这套百科全书的第1卷中所介绍的内容的呢?一场革命?一次发展?或者,什么都不是。
好了!现在,给你自己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好好地开始读这本书。挺直你的背,调匀你的呼吸,放松你的嘴唇。
听我说!
存在于周围时空中的一切东西对你来说都是有用的。你本身也不是一无是处。你那短暂的生命有其自身的意义。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有其自身发展的方向。
你正在阅读我写的文章。而我这个现在和你说话的人,寸人类怀有一种特殊的珍惜的感情。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给那些大有希望的芽苗施肥。但我的同龄人却不理解我这样做的原因。
对我来说,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那就是这本书。
虽然对我来说,为时已晚,但对你来说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你坐好了吗?放松你的肌肉,排除一切杂念,心中只想着那浩翰的宇宙。在那里面,你只不过是一粒小小的尘埃。
想象一下,时间的车轮炙然加速旋转。哇的一声,你呱呱坠地,从你母亲的肚子里挣脱出采,就像一颗普普通通的樱桃核;嗒吧,嗒吧,你贪婪地吞食着各种各样的事物,同时也产生了数吨的垃圾:然后,你就死了。
而你用你短暂的一生又干了些什么呢?
想必并不是很多。
那就趁还来得及赶快行动起来吧!去做一些事,尽管有可能微不足道,但总有其自身的价值。在死之前,用你的有生之年去做一些事来向世人证明你的诞生并不是无谓的。去追寻你为之而降临人世的东西吧!去完成你那“微不足道”的使命。
要知道,你的诞生并不是偶然的。
希望我所说的这一切能引起你的注意。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Ⅱ卷
7、蜕变
它不喜欢由别入来告诉它应该做些什么。
这是一只硕大的毛毛虫,皮肤是绿色的,中间夹杂着黑白的条纹。它一扭一扭地向着白蜡树树枝的顶端爬去。它不打算理会蜻蜒的忠告,蚂蚁是不会袭击它的。
它缓缓地爬着,身体就像海浪一样上下起伏:先是6条前腿,然后身体拱成一个环形,再移动6条后腿。
终于到了。它吐出了一点粘粘的唾液,将身子的后半部固定在树枝上。然后头朝下倒挂在枝头。
它已经筋疲力尽了!但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它就要结束幼虫的生涯了。现在摆在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走向成熟,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要么就走向死亡、
嘘!
它将自己包裹在温暖的,由晶莹、柔软而又坚固的亮丝结成的茧里。
渐渐地,它的身体呈观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就好像是一只小锅子。
它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好久、好久,甚至已经太久了。
茧渐渐地变硬变白。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这颗奇妙的、透明的果实。
几天过去了!茧膨胀起来,就像是有人向里面吹了一口气:毛毛虫的呼吸以得越来越有规律。茧摇晃着。炼丹术那奇妙的魔法就要开始上演了!在茧的里面,混合着各种各样奇妙的物质:纷繁的色彩、各种稀有的成分、清淡而又带着几分诡魅的香气,还有汁液、激素、天然漆、油脂、酸液等等。
为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协调一致,都是按精确的剂量调配而成。慢慢的,茧的顶端裂开了。从锻白色的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根柔嫩的触角,渐渐地伸展开来。
一个小生灵从既是它的坟墓又是摇篮的茧中挣脱出来。但往它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毛毛虫的影子。
一只蚂蚁直在附近转悠。从头到尾观看了神奇的一幕。它被蜕变的绚丽与凝重给迷惑住了。但很快,它就恢复了理智,眼前的这只新生的蝴蝶只不过是它捕猎的对象而已。它冲向树枝,想在那迷人的小东西飞走之前逮住它。
蝴蝶那湿乎乎的身体终于整个地从茧中挣脱了出来。翅膀展了开来。多么奇妙的色彩啊!那薄薄的翅膀,是那么的纤弱,又是那么的敏感,散发着绚丽的光芒。叶片投下的阴影更加突出了那无以名状的色彩:荧黄、墨黑、亮桔、胭脂红、朱红还有闪着珠光的灰黑。
蚂蚁猎手摇晃着它那肥硕的腹部,以找到一个最佳的射击角度。通过视觉和嗅觉的瞄准,它终于锁定了那只蝴蝶。
蝴蝶也觉察到了蚂蚁的存在。它也被朝它瞄准的那个尖肚子给迷住了!但它知道,那会给它带来死亡。而它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不是现在。它甚至还没有开始品尝新生活的乐趣。如果现在死了!那多又憾啊!
4只圆球般的眼睛就那样定定地互望着。
蚂蚁出神地望着蝴蝶,对方是如此的迷人,但幼蚁米还等着吃鲜肉呢。并不是所有的蚂蚁都是以植物为生的,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它觉察到它的猎物似乎有逃跑的倾向,于是就举起了“枪”,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但蝴蝶就是利用了这一间隙展翅飞走了!酸液弹射空了,只是在蝴蝶的翅膀上留下了一个浑圆的小洞。
蝴蝶降低了飞行的高度。风穿过它翅膀上的破洞,呼呼作响、这只蚂蚁是蚁群中的神射手,从来都是弹无虚发。这一次它是动了恻隐之心,才失了水准。但另一个却不领情,还是不停地扇动着翅膀,新生的翅膀还是湿湿的,这使得每一次的振动都显得有些吃力。蝴蝶重又飞高了!低头看着它的茧,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留恋的意识。
蚂蚁猎手还是一动不动地留在原地。它又开了一枪,但这一次,致命的子弹恰好被微风吹下的一片树叶给挡住了!蝴蝶又逃过了一劫,拍动着翅膀,越飞越远,
贝洛岗城的103683号士兵的任务失败了。它的目标从此飞出了它的射程。但它并不是很沮丧,相反的,它出神地,充满懂憬地望着那渐渐飞远的蝴蝶。它要飞去哪里呢?就这样一直飞啊飞,像是要飞到世界的尽虫。
蝴蝶消失在东方。它一直飞了几个小时,直到天空渐渐发白。远处,闪烁着一点亮光。它急急忙忙地朝那儿飞去。
心醉神迷地,它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飞向那神话中的光明之地。不知不觉中,它已经来到了离光源只有几厘来的地方。为了尽早品尝到那沉浸在光明中的狂喜的滋味,它又加快了速度。
已经离火很近了。它翅膀的末端都快要被火烧着了!但它不在乎。它只想一头扎进去,去感受那灼热的力量,与太阳融为一体。它也会像火一般明亮闪耀的。
8、梅里埃斯解开索尔塔死亡之谜
“不让吗?”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
“不,不,不,千万别让记者进来。我需要的是安静。记者的事过会儿再说。对了!快帮我熄了那些蜡烛。为什么他们要点蜡烛?难道曾经停过电?但,现在电又来了。真是奇怪。囊小心,千万别搞成火灾!”
一个警察吹灭了蜡烛。一只翅膀已经烧着的蝴蝶得以免于火葬。
警长站在窗边查看着弗桑德里街的地形。口香糖在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时光已经到了21世纪初,世上的万事万物已经不像前一个世纪那样发展迅猛了。然而,在犯罪学领域还是取得了一些进步。如今的尸体都是用甲醛和玻璃蜡覆盖处理的,这样一来被害者死时的状态就能够被忠实的保存下来。警察们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充分研究罪案现场了。这个方法比老式的用粉笔勾勒出尸体的轮廓来得实用的多。
这次的案情有一些棘手,但探员们早已习惯了此类情况。受害者双眼圆睁,皮肤和衣物都用透明的蜡覆盖封住,一切仿佛从他们死后的第二秒钟起就凝固不动了。
“谁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探员卡乌扎克。”
“埃米尔·卡乌扎克?他在哪里?楼下?……太好了!马上把他叫来,”
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走了进来,支支吾吾地报告道:“警长……一位《周日回声》报的记者想要……”
“想要千什么?我已经说过了!现在不需要记者!快去帮我把埃米尔找来。”
梅里埃斯在房中大步的走来走去。忽然,他停了下来,弯腰看着塞巴斯蒂安·索尔塔的尸体。死者的脸已经变形了,双眼眼球突出,眉毛抬起,鼻冀张开,嘴巴张得很大,舌头已经变硬了。警长又检查了死者的假牙和齿缝间剩下的食物残渣。看来,死者“最后的晚餐”吃的是花生和葡萄干。
梅里埃斯又转向另外两兄弟的尸体。皮埃尔双眼圆睁,嘴巴也是大开着。玻璃蜡甚至连他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保留下来了。至于安托万,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布满了惊恐的表情。
警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放大镜,仔细察看塞巴斯蒂安·索尔塔的皮肤。死者的汗毛都是直挺挺的,就像一根根的小木桩,上面也布满了鸡皮疙瘩。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梅里埃斯面前,探员埃米尔·卡乌扎克终于来了。这可是一位老警察了!已经在枫丹白露警局忠心耿耿地服务了40年了。他的头发已经开始变白了,嘴唇上留着两撇尖尖的小胡子,腹部也像大部分的中年人那样微微突起。卡乌扎克是一个生性活静的人,在属于自己的阶层里安分守己地生活着。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平平安安地干到退休,千万不要有什么波折。
“埃米尔,是你第一个到现场的?”
“是的。”
“当时,你注意到什么没有?”
“没什么特别的,和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我立刻就让他们用玻璃蜡把尸体处理了。”
“干得好。谈谈你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吧。”
“这件案子挺棘手的。现场找不到指纹,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也没有作案的工具。死者身上也没有伤痕。总之,一点线索也没有。”
“的确是这样。”
雅克·梅里埃斯警长还很年轻,才刚刚32岁。但他在警界已经威名远播了。他瞧不起那些围循守旧的侦破手法,总是能用一些独特的方法解决在别人看来毫无头绪的复杂案件。
他起初选择的专业是科学研究,但在完成了学业之后,他毅然放弃了前途一片光明的研究学者的生涯。而是转向他最喜爱的学科——犯罪学。最初是一些有关犯罪学的书籍引导他踏上了这条通向调查、审问、侦缉的漫漫征程。他贪婪地看了所有关于侦缉的小说和电影。此外,还纵览了3000年以来所有著名的刑事案件,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从诸格·蒂到夏洛克·福尔摩斯,马格雷,埃居里·波洛,杜宾还有瑞克·代卡尔。
他心中一直追寻的“圣杯”是那种无懈可击的犯罪案例但这类案件只出现在小说中,现实生活中他一次也没有碰到过。为了更好地完善自己在犯罪学方面的知识,梅里埃斯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巴黎犯罪学研究院学习。在那里,他第一次做了尸体解剖(也是他第一次晕倒),学会了如何用发夹开锁,如何制造一个简易的炸弹以及如何拆弹。此外,他还研究了人类的几千种死亡方法。
然而,课堂上的一些东西还是让他深感失望。首当其冲的就是研究素材的落后。人们只介绍一些已经侦破的案例,将那些被逮住的笨蛋罪犯的罪行分析得头头是道。而对于那些至今仍逍遥法外的聪明的罪犯却知之甚少,连个影子都摸不着,让他不禁怀疑,那些在逃的罪犯中是否已经有人己经掌握了高超的犯罪技巧,可以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要知道答案的唯一方法就是投身于警察的工作,亲自去追捕罪犯。梅里埃斯就是那样做的。他成功地揭穿了自己的排雷老师的伪装,指正他其实是一个恐怖小组的头目。这桩事件使他一呜惊人。从此,他在警界就一路爬升,直到今天的地位。
警长开始检查客厅。他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天花板上。
“告诉我,埃米尔,你进来时这里有苍蝇吗?”
探员回答说他没注意,他进来时,门窗都是关着的。但接着,警察就把窗子打开了。如果有苍蝇也早就飞走了!
“这很重要吗?”他词道,
“是的。不过,也不是十分重要,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有受害者的背景材料吗?”
卡乌扎克从斜挎在肩上的背包中取出一个纸板的文件夹递给警长。后者翻了翻,问探员:“你怎样认为?”
“有些情况非常的有趣……索尔塔3兄弟都是化学家。但塞巴斯蒂安尤其引人注目。他过着双重的生活。”
“双重生活?怎么讲?”
“这个索尔塔是一个十足的赌鬼,最擅长的是玩扑克。他有一个绰号叫‘扑克巨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高,更因为他每次下的赌注都大得惊人。但最近,他却好像走了霉运,总是输,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为了尽快从债务中脱身,他只能越赌越大,债也就越欠越多。”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我不久前在赌场中打听到的。他看上去十分地焦躁不安。就好像有人在背后威胁他,如果不尽快还债,就要杀了他。”
梅里埃斯陷入了沉思。嘴中的口香糖也不嚼了。
“所以,塞巴斯蒂安的死并不是出于偶然,而是有原因的。”
卡乌扎克点了点头。
“你说他会不会是自杀?”
瞽长没有作声,转向了门口。
“你到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吗?”
“是的。”
“窗呢?”
“所有的窗都关着。”
梅里埃斯又开始使劲地嚼他的口香糖。
“你在想什么?”卡乌扎克问道。
“我想是自杀。虽然这个结论看上去过于简单。但一旦这个假设成立,一切的疑问便迎刃而解了。不存在什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