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时代 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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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时代 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txt)-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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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蕾蒂西娅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想要扳住眼前这位母亲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不,别再生孩子了!控制一下自己吧,有上那么一点点的羞耻心,该死的!做一些节育措施,让你的男朋友每次都用避孕套。同时也劝动你周围的朋友,让他们也理智些吧。人类总是要制造出100个次品,才能得到一个合格的、优秀的孩子。这个代价太大了。那些次品们掌握了权利,瞧,这就是他们造成的后果。如果你的母亲当初能严肃地考虑这个问题,那今天的你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了。但你千万别将你父母犯下的错误又报复到你孩子身上,别把他们生下来。停止相爱吧,你们可以交配,但千万不要繁育后代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有点愤世嫉俗。不知怎么的,她感到有一点苦涩。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蕾蒂西娅重又恢复了平静,对正忙着编织的妇女笑了笑。
  对面的这张脸,闪耀着快要做母亲的幸福的光辉,这使她又想起了她自己的母亲:林咪,虽然她竭力不让自己这样做。
  林咪·威尔斯得的是不治之症白血病,也就是血癌。她是一位慈祥的母亲,每当小蕾蒂西娅问她医生都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她从不正面回答,只是不断的重复着:“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医生们都这样认为。再说,现在的药物也比以前的先进多了。”但盥洗室的水池里总能发现道道血迹;装镇痛剂的药瓶也空得特别快。医生开的每一帖药,林咪都吃了。但她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减轻。
  一天,救护车来了!将妈妈送进了医院。
  “别愁眉苦脸的,那儿有能治好我的病所需要的全部仪器,还有专家。好好看家,我不在的时候,要乖,每天晚上你可以到医院来看我。”
  林咪说得有道理,医院里应有尽有。她的命就这样被保了下来,但那也只是苟延残喘。她曾自杀过3次,但都被救活了。她挣扎着,于是医生就用宽宽的绷带将她绑在床上,并给她注射了吗啡。当蕾蒂西娅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发现妈妈的手臂上布满了因为输液和注射而引起的肿块。
  才短短的1个月,林咪·威尔斯就仿佛老了十几岁,变成了一个干瘪的老太婆。医生向她保证能救活她的妈妈,但林眯·威尔斯自己已经不想活了。
  她握着女儿的手,轻声地说:“我想……死。”但当时她只有14岁,她又怎么可能明白母亲的这个请求呢?无论如何,法律是不允许病人自生自灭的。尤其是当这位病人还付得起每天1000法郎的特护费和住院费。
  自从妻子住了院以后,埃德蒙·威尔斯也很快地变得苍老了。林咪求了他好几次,让他帮助她度过难关,也就是帮她死,但都遭到了拒绝。直到有一天,看着妻子精疲力竭的样子,他屈服了。他教她如何放慢呼吸和心跳的节奏。
  他父亲使用的是一种催眠术。当然谁都没有亲身体验过,但蕾蒂西娅知道爸爸是如何帮助她母亲进入梦乡的。
  “你很平静,非常的平静。你的呼吸就像潮水一样,往前,往后。非常的柔和,前,后。你的呼吸就是一片大海,想要变成平静的湖泊。前,后。每一次呼吸都比前次来得慢,来得深。每一次的吸气都为你带来更多的力量,更多的甜美。你再也感觉不到你的身体了!你感觉不到你的脚,你的手,你的胸膛,你的头。你就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没有任何的感觉,随风而逝。”
  林咪飞了起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笑容。她死了!但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急救医生赶来了!他们想要紧紧抓住林咪那已经飞向天堂的灵魂。但这就像是一只鼬鼠想要阻止鹭鸟的起飞,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这一回,林眯终于取得了胜利。
  从此以后蕾蒂西娅就有了一个永远也攻克不了的难题:癌症。一个念头始终困扰着她:她恨所有的医生和所有能决定人类命运的人。她确信,之所以没有人能战胜癌症,那是因为没有人真正想要找到治愈它的办法。
  为了更好地解开那个谜团,她都成了癌症专家了。她想证明,癌症并不是不可战胜的。那些无能的医生原本是可以救活她的母亲的,而不是加深她的痛苦。但她失败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对医生的憎恨和对谜语的热衷。
  但是对新闻工作的热爱多少缓和了她心中的怨恨。借助于她的笔,她可以揭发所有的不公正的现象;激励大众;攻击那些虚伪的人。但没多久,她就意识到在所有虚伪的人当中,最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那些同事们。言辞上慷慨激昂,行动上却卑微的可怜。在他们的文章里,处处显现着打抱不平的影子,但背地里却可以为了涨薪水而干出各种无耻的勾当。比起传媒界来,医学界的好人要多得多。
  在新闻界,她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她以报道犯罪学谜案而著名。现在,她的同事们都离她远远的,就等着看她出洋相。所以对她来说,是不允许有任何失误的。
  为了取得再一次的胜利,她紧紧盯住了索尔塔、诺加尔案。至于那个梅里埃斯警长吗,就算他倒霉吧。
  终点站到了。她下了车。
  “再见,小姐。”那结毛衣的妇女对她嚷道。




54、百科全书:如何

  遇到问题的时候,人类的第一个反应往往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是谁干的?”人们总是寻找着罪魁祸首,寻思着如何惩罚他才能不让他再犯类似的错误。
  在同样的情况下,蚂蚁首先想到的却是:“我如何才能以及在谁的帮助下解决这个问题?”
  在蚂蚁的世界里,是没有犯罪的概念的。
  追究“问题是怎么出现的”和恩考“如何才能解决问题”之间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目前,世界还掌握在那些问“怎么会”的人类的手里,但总有一天,那些思考“如何”的物种会取代人类获得这个世界的统治权的。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Ⅱ卷



55、一片汪洋

  瘸子和大颚不屈不挠地工作着。挖呀,挖呀,它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顽强的叛军终于挖出了一条通道。在它们的周围,土地颤动着。
  洪水冲毁了整座城市。所有美好的东西,所有希丽·普·妮女王的那些伟大的先锋派的创举都成了一些个小碎片,随着水流漂走了。一切都化为乌有,花园,菌类养殖富,饲养大厅,养料室,冬天用来储备谷物的粮仓。可以进行温度调节的育婴室,日光培养室,还有那错综复杂的水上交通网……一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洪水中,就好像它们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突然,通道的一面墙倒塌了!水冲了进来。103683号和它的伙伴们为了提高挖掘的速度,只能把挖出来的土吞到肚子里。但无济于事,激流很快就赶上了它们。
  103683号不知道等待它们的将会是什么。水已经淹到了它们的肚子,而且水位还在迅速的上涨。



56、浸没

  她沉了下去,完全被水给淹没了。
  她停止了呼吸,就这样在水底待着,什么也不想。
  她喜欢水。
  在浴缸的水中,她的头发膨了开来,皮肤苍白得就像纸一样。蕾蒂西娅把这称为她每天的洗礼。
  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是全身放松的,温热的水。还有无边的寂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湖中沐浴的公主。
  她屏住呼吸在水底待了十几秒钟,直到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才露出水面。
  每天,她都争取在水下多待上点时间。
  她屈起膝盖,抵住下巴。就像胎儿在子官中的姿态一样。然后,摇摇晃晃地跳起了一种水中的舞蹈,其中的含义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开始清理脑中的杂念,什么癌症,索尔塔(叮咚!),《周日回声》报的编辑,她的美貌(叮咚!),地铁,孕妇,让一切都走开吧,她要好好地来一个夏季大扫除。
  叮咚。
  她浮出水面。离开了水的怀抱,一切都是干干的,充满了敌意(叮咚!叮咚!)……是什么在这么吵。
  看来她不是在做梦、是有人在按门铃。
  她爬出浴缸,就像一个两栖动物,重又回到陆地上,呼吸空气。
  她抓起一件浴袍套上,小步跑到客厅。
  “谁啊?”她隔着门问道。
  “警察!”
  她透过猫眼看了看,门外站着梅里埃斯警长。
  “您有何贵干?”
  “我有搜查证。”
  她开了门。
  他看上去很轻松。
  “我去了CCG,他们告诉我您拿走了那些装有索尔塔兄弟和卡萝莉娜·诺加尔正在研究的化学物质的小瓶。”
  蕾蒂西娅进屋拿出了那些小瓶,递给梅里埃斯。后者若有所思地盯着它们。
  “威尔斯小姐,您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我可不是您的助手。化学鉴定是报社出钱做的,因此有关的结论只属于报社,别人无权知道。”
  他还是站在进门的地方,身上的西服皱巴巴的。眼前的这位漂亮的女人显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感到有点窘迫。
  “对不起,威尔斯小姐,我能进来吗?我想和您谈谈,当然我不会打扰您很长时间的。”
  他最然是刚刚淋了一场大雨,浑身都湿透了。在他脚底的擦鞋垫上已经积起了一个小水坑。
  蕾蒂西娅叹了一口气:“好吧,但我的时间不多。”
  他在鞋垫上使劲地擦了擦鞋底,这才走进客厅。
  “天气遭透了。”
  “是啊,三伏天刚过,又下起了暴雨。”
  “季节已经混乱了!从又干又热的夏季一下子到又冷又湿的秋季,都没有过渡阶段。”
  “进来吧,请坐。您想喝点什么?”
  “您有什么好建议吗?”
  “蜂蜜酒,怎么样?”
  “蜂蜜酒?那是什么东西?”
  “水,蜂蜜,还有酵母,然后放在一起发酵。传说中奥林帕斯上的诸神们和天上的祭司都喝这种饮料。”
  “好,那就来一点这种神仙喝的饮料吧。”
  她给他倒了一杯蜂蜜酒,然后就走开了。
  “请稍等一会儿,我必须先弄干我的头发。”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吹风机的嗡嗡声。梅里埃斯马上从椅子上跃了起来,决定好好利用这个间隙,检查一下这个地方。
  这是一套非常舒适的公寓,房间的布置处处显现着主人的品位。屋内摆放着一组玉石的雕像,那是一对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恋人。晕黄的灯光投射到固定在墙上的放生物标本的搁板上。投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梅里埃斯走了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
  搁板上放着全世界50种蚂蚁标本,都被细心地标了索引。布局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吹风机还在响着。
  有一种黑蚂蚁身上的毛却是白色的,就像一个摩托车手(Rhopalothrix orbis);有一种蚂蚁的前胸长满了一个个突起的小角(Acromyrmex versicolor);还有一些蚂蚁长着长长的吻管,顶端还有一个像钳子一样的东西(Orectognathus antennatus);另外有一种蚂蚁的毛很长,使它们看上去就像嬉皮士(Tingimyrmex mirabilis),原来蚂蚁也有这么多不同的形态,在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真让他吃惊。
  但他不是为了研究昆虫学而来的。他发现有一扇漆成黑色的门,他想打开看看。门锁住了!但这可难不倒他。梅里埃斯掏出一个发夹,正准备把锁撬开,就在这时,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他急忙厕到椅子上坐好。
  路易丝·布鲁克斯的发型又展现在蕾蒂西娅的头上了。只见她穿了件黑色的真丝长裙,腰间打着细细的皱折。梅里埃斯竭力想掩饰住自己惊艳的表情。
  “您对蚂蚁感兴趣?”他以种一本正经的口吻问道。
  “没有专门的研究。我父亲是研究蚂蚁的专家,那些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您的父亲,就是埃德蒙·威尔斯,对吗?
  她有些吃惊:“您认识他?”
  “我只是听说过他。他以那个西巴里特街上的魔鬼地窖而闻名于警界。您还记得这件事吗?有将近20个人进了那个地窖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当然记得!那些人里面有我的堂哥、堂嫂,我的侄子还有我的老奶奶。”
  “奇怪的事情,对吗?”
  “您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您那么喜欢神秘的事情,难道您就没有调查过这桩失踪案吗?”
  “当时我手头正在办另一个案子。是阿兰·毕善警长负责这件案子的。但显然,他的运气并不好,像其他人一样,他也没有上来。那您呢?您也不是喜欢神秘事件吗?我以为……”
  她冷笑了一下:“我尤其喜欢把那些神秘的事情并个水落石出。”
  “那么您已经找到杀害索尔塔兄弟和卡萝莉娜·诺加尔的凶手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的。这会使我的读者感兴趣的。”
  “难道您不想和我说说您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她摇了摇头:“我看我们还是各干各的吧,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梅里埃斯掏出一片口香糖。每当嚼口香糖的时候,他就感到格外的舒服。他问道:“那扇黑色的门后面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蕾蒂西娅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楞住了。但很快,窘迫就被掩饰住了。她耸了耸肩。
  “那是我的办公室。乱糟糟的,没什么可看的。”
  她掏出一根烟,放进长长的烟嘴里,然后用个形状如乌鸦的打火机点燃了烟。
  梅里埃斯重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尽管您对您的调查守口如瓶,但我还是要和您说说我调查的情况。”
  她喷了一口薄薄的烟雾。
  “随您的便。”
  “那就从头说起吧。两起案件的被害人都在CCG工作,也许是有人出于工作中的嫉妒心理而杀了他们。在大公司中,同行之间的激烈竞争是十分普遍的。所有的人都为了升职或加薪争得头破血流流,尤其是从事科学研究的公司,每个人都唯利是图。我们不妨假设有这样一个化学家,他为了铲除同一个公司里的竞争对手,就用一种药效迟缓,但又十分强烈的毒药杀死了他们。根据验尸报告,这种毒药附着在消化系统的器官壁上,造成大面积的溃疡。”
  “您又妄下结论了!警长。您总是念念不忘您的毒药理论,而忘记了死者脸上惊恐的表情。精神的极度紧张也会造成溃疡,4位被害者死时都处于极度的惊恐中。恐惧,警长,恐惧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我们至今都没有搞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在他们的脸上刻划出如此惊恐的表情。”
  梅里埃斯辩解道:“我当然也曾就这种恐惧做过调查,询问究竟什么东西能让人产生如此恐惧的心理。”
  她又喷出了一口烟雾:“那您,警长,您害怕什么呢?”
  他楞了一下,因为他也正想向对方提出同样的问题。
  “这……嗯……”
  “您肯定也有让您感到非常害怕的东西,是吗?”
  “我可以告诉您,但作为交换,您能否保证也以同样的坦诚告诉我您最害怕的东西?”
  她没有退缩:“成交。”
  他迟疑了一会儿,开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害怕……害怕……我害怕狼。”
  “狼?”
  蕾蒂西娅听了他的回答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重复着“狼,狼”。随后她起身又给梅里埃斯倒了一杯蜂蜜酒。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现在,轮到您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窗外,似乎远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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