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一个叫罗兰的守护者抬起弓,准备射这个人类女孩,旁边的人将他击倒在地。守护者发现没人理睬他们,就抬起晕倒的同伴,离开了西瓦诺斯,退回森林里。
一个使者走上前,大声宣读公告。
“国王陛下有令,向米娜敞开西瓦诺斯的大门。陛下给她赐名为屠龙者、西瓦那斯提的救星。”
精灵弓箭手扔掉弓,一起欢呼。守门人急忙打开钢铁和白银之门。虽然这门看起来像蜘蛛网一样脆弱,但上面有远古的魔法,除了龙息,克莱恩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破坏它。但似乎米娜只是碰了一下门,它就开了。
米娜慢慢进入西瓦诺斯。牛头人走在旁边,按着剑怒视着精灵。不安而警惕的战士们跟着。欢呼过后的精灵陷入沉默。站在大道两边的精灵在月光下显得很苍白。没人说话,只能听见锁甲的叮当声、剑的咔嗒声和不变的脚步声。
米娜只走了一小段就突然停了下来,一些战士还留在门外。她听到一个声音,向人群望去。
米娜下马,离开大路,径直走进人群。牛头人拔出剑想跟着,但米娜举起手,下了个无声的命令,牛头人像被击中一样停下了脚步。米娜走向一个年轻的精灵母亲,母亲想让大概三岁大的孩子不哭,但做不到。孩子的啼哭吸引了米娜。
精灵闪到两边让米娜通过,他们避开她,就像米娜的触碰会让自己痛苦。但她走过之后,一些年轻人犹豫着伸出手。米娜没有理会。
走到精灵母亲面前,米娜用精灵语说,“你的孩子在哭。她发烧了,得了什么病?”
母亲将孩子抱在怀里,她向面前的小女孩鞠躬,眼泪落在女儿发烫的前额上。
“她得了消瘦病。已经有几天了。她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我怕……她就要死了。”
“把孩子给我,”米娜伸出手说。
“不!”精灵母亲紧紧抱着孩子。“不,不要伤害她!”
“把孩子给我,”米娜温柔地说。
母亲抬起头,看着米娜的眼睛。温暖的琥珀包围了母亲和孩子。母亲将孩子交给米娜。
这个女婴几乎没有重量,轻得就像是鬼火。
“我以唯一神之名祝福你,”米娜说,“我呼唤您赐还这条生命。”
孩子的啼哭立刻停止了。在米娜的怀抱里她变得柔软,年长的精灵发出嘘声。
“现在她没事了,”米娜说着将孩子还给母亲。“烧退了。回家注意保暖。她会活下去的。”
母亲担心地看看孩子的脸,然后发出一声欢呼。孩子不再啼哭,现在安静地睡着了。她前额不再发烫,呼吸也平稳了。
“米娜!”精灵跪下来喊。“祝福您,米娜!”
“不是我,”米娜说。“是唯一神。”
“唯一神,”母亲喊道。“谢谢唯一神。”
“撒谎!”一个男子挤出人群喊道。“谎言!亵渎!帕拉丁才是唯一真神。”
“帕拉丁抛弃了你们,”米娜说。“帕拉丁离开了你们。唯一神与你们同在。唯一神关心你们。”
精灵愤怒地张嘴想反驳,但米娜先说了。“今晚你心爱的妻子不在这里。”
精灵闭上嘴,嘀咕着转过脸去。
“她病了,呆在家里,”米娜告诉他。“她病了很久。每天你都看着她更接近死亡。她躺在床上,不能行走。今天早上,她将无法起床。”
“她要死了!”精灵扭着头厉声说。“许多人都死了。我们承受了痛苦,还要继续下去。”
“当你回到家,”米娜说,“你妻子会在门口迎接。她会握着你的手,你们会像往常一样在花园里跳舞。”
精灵转过脸来,面对米娜。他泪流满面,怀疑而警惕。“这是圈套。”
“不,不是,”米娜笑着回答。“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回去。去看看。”
精灵盯着米娜,然后低喊了一声,推开周围的人,消失在人群里。
米娜朝一对精灵夫妇伸出手。两人手里各抱着一个小男孩。他们是双胞胎,瘦小而疲倦,痛苦让他们的脸皱缩,看起来就像老人。
米娜对双胞胎招手。“到我这来。”
男孩们躲开了。“你是人类,”其中一个说。“你恨我们。”
“你会杀了我们,”另一个说。“爸爸说的。”
“对唯一神来说,人类、精灵或是牛头人没有不同。我们都是唯一神的孩子,但是必须孝顺。来。到唯一神这来。”
双胞胎抬头看着父母。精灵盯着米娜,既不说话,也不做手势。周围的人群安静地看着这出戏。最后,母亲手里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他握住米娜的手。
“唯一神有能力治疗你们中的一个,”米娜说。“哪个?你还是你兄弟?”
“我兄弟,”孩子立刻回答。
米娜按着孩子的头。“唯一神赞美自我牺牲。唯一神很高兴,会治疗你们两个。”
苍白的脸颊上现出健康的颜色。倦怠的眼睛里燃烧起生命和活力。虚弱的腿不再颤抖,弯曲的脊骨也伸直了。另一个男孩离开父亲,跑来同兄弟一起抱住米娜。
“祝福您!祝福您,米娜!”一些年轻的西瓦那斯提精灵开始赞颂,他们聚集在米娜身边,伸手抓住她,乞求她治疗他们,治疗他们的妻子、丈夫或是孩子。人群涌上前,马上就会把她挤死了。
牛头人加尔达艰难地挤了进去,他是米娜的副指挥官。加尔达抓住米娜,把她拉了出来,同时推开不顾一切的精灵。
米娜上了马,举起手让大家安静。精灵立刻安静下来,紧张地听她说话。
“我受命告诉你们,所有谦卑地请求唯一神治好绿龙湛青·血暴带来的疾病的人都会得到医治。唯一神解除了你们的危险。跪下来向唯一神祈祷,承认唯一神是精灵的真神,你们就会痊愈。”
一些年轻精灵立刻跪下来开始祈祷。其他年老的精灵则没有。除了帕拉丁,精灵从未向其他神祈祷过。有人开始嘀咕守护者是对的,但其他抬头对着月光祈祷的人发出欢呼,他们的痛苦已经消失了。看见奇迹般的康复,更多的精灵跪下高声赞颂。年长的精灵一边摇头一边沮丧而怀疑地看着。尤其是一个穿着魔法伪装斗篷的守护者,消失在阴影里之前他盯了米娜很久。
血红马继续向前走。米娜的战士推开拥挤的人群,用身体挡住一条路。星辰之塔在柔和的月光里闪烁,指出通往天堂的道路。加尔达走在米娜身边,尽量屏『粑>榈亩癯羧门M啡俗髋唬拖袼懒撕芫玫亩鞯奈兜馈?
“米娜,”加尔达埋怨道,“这些是精灵!”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唯一神想要精灵干什么?”
“所有凡人的灵魂对唯一神都有价值,加尔达,”米娜回答。
加尔达想了又想,但无法理解。他又看着米娜,月光下,他看见无数的精灵成了温暖的琥珀监狱里的囚犯。
米娜继续穿过西瓦诺斯,用精灵语向唯一神祈祷的声音在夜空中沙沙作响。
西瓦诺谢,阿尔瀚娜·星光和索拉斯特伦家族的波修士的儿子,两个精灵王国奎灵那斯提和西瓦那斯提的继承人,靠在水晶窗上,凝视着夜空。
“她在哪里?”西瓦诺谢不耐烦地问。“不,等等!我好像看见她了!”他盯了很久,然后又叹口气。“不,不是她。弄错了。她为什么不来?”他转过身突然害怕地问,“她不会出什么事吧,表弟?”
琦霖张嘴想回答,但西瓦诺谢抢先对仆人说,“去看看大门那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回来。”
仆人鞠躬离开了,两人独自呆在屋里。
“表哥,”琦霖小心地说,“半小时内您已经派了六个仆人去了。他会带回同样的消息。他们走得很慢,因为太多人想见她了。”
西瓦诺谢走回窗前,不耐烦地看着外面。“错了。我该去那里向她致意的。”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表弟。“我不该听你的。”
“陛下,”琦霖叹气说,“那样不好。国王亲自去欢迎敌人的领导者。首先让她进城就够糟了,”他对自己说,不过西瓦诺斯耳朵很尖。
“要我提醒你吗,表弟,”国王简洁地说,“正是这个敌人的领导者把我们从绿龙湛青·血暴肮脏的诡计中解救了出来。因为她,我才能活着,才能有机会毁掉湛青设下的吸取我们生命的魔法罩。因为她,我才能毁掉魔法罩之树,拯救我们的人民。要不是她,西瓦诺斯的大街上不会有精灵,只有尸体。”
“我知道,陛下,”琦霖说。“但是我问自己为什么?她有什么目的?”
“我想问你同样的问题,表弟,”西瓦诺谢冷冷地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琦霖说。
“是吗?我知道你在我背后谋划。你同守护者见过面。”
“那算什么,表哥?”琦霖温和地问。“他们都是您忠诚的臣民。”
“他们不是我忠诚的臣民!”西瓦诺谢生气地说。“他们阴谋对付我!”
“他们是对付敌人,黑暗骑士――”
“你的意思是米娜。他们阴谋对付米娜。那同对付我一样。”
琦霖轻轻叹了口气,“有人等着觐见陛下。”
“任何人都不见,”西瓦诺谢说。
“我想您该见见他,”琦霖说。“您母亲派来的。”
西瓦诺谢转头盯着琦霖。“你说什么?我母亲死了。她死在食人魔突袭我们营地的那晚。那晚我跌落山崖穿过了魔法罩……”
“不,表哥,”琦霖说。“您母亲阿尔瀚娜活着。她和手下越过了边界。她已经同守护者联系上了。所以……他们想见您,表哥,但是被拒绝了。他们就来找我。”
西瓦诺谢坐倒在椅子上。他低着头,用颤抖的手掩住突如其来的眼泪。
“原谅我,表哥,”琦霖说。“我该想更好的方式告诉您――”
“不!你不会带给我好消息!”西瓦诺谢仰头喊道。“母亲的信使在这里?”他站起来,不耐烦地走向门。“带他进来。”
“他不在接待室。在王宫里他会有危险。我私自――”
“当然。我忘了。母亲是个黯精灵,”西瓦诺谢痛苦地说。“她受到死亡的惩罚,跟随她的人也一样。”
“陛下现在有能力洗清罪名,”琦霖说。
“也许通过法律可以,”西瓦诺谢说。“但法律不能抹去多年的仇恨。去把信使接来。”
琦霖离开了房间。西瓦诺谢回到窗前,他又高兴又疑惑。母亲活着。米娜回来了。她们俩一定会见面。她们会喜欢彼此。嗯,也许刚开始不会……
他听到身后传来嚓嚓声,转头看见一块厚厚的幕布正在移动。幕布被拉到一边,露出墙上的洞,一个秘密通道。西瓦诺谢从母亲那里听说过这些通道。玩乐时西瓦诺谢也找过,但只发现了这个。它通往秘密的花园,现在那里毫无生气,魔法罩杀死了所有生物。
琦霖从通道里走了出来。另一个穿着披风、戴着兜帽的精灵跟着。
“萨马!”西瓦诺谢高兴又痛苦地喊道。
西瓦第一个举动应该是跑上前,紧紧握住萨马的手,或是拥抱他,西瓦应当高兴看到他,知道他和母亲都活着。琦霖希望是这样的重聚。琦霖希望西瓦的母亲就在附近,她和手下穿过边界的消息应该能把西瓦诺谢的心从米娜身上拉过来。
琦霖的希望注定会落空。
萨马并不把西瓦诺谢看作国王,只是当成穿着好衣服、戴着珠宝的宠坏的孩子,而他母亲穿的是朴素的土布,身上的装饰是冷冰冰的金属锁甲。他看见西瓦诺谢住在舒适而豪华的王宫里,过着随心所欲的安逸生活,而西瓦的母亲却在空空的洞穴里发抖。萨马看见一张大床,上面有厚厚的床垫、羊毛毯和丝绸被单,而阿尔瀚娜睡在冰凉的地上,用破烂的斗篷裹着自己。
愤怒让萨马心情激动、视线模糊、无法思考。他完全注意不到眼前的西瓦诺谢,只能看见阿尔瀚娜得知自己以为已经死去的儿子还活着时欣喜难抑的表情。还不仅仅是活着,甚至成了西瓦那斯提的国王――那是她最大的梦想。
阿尔瀚娜想立刻来见儿子,那不仅会让她,也会让她的人民处于危险之中。萨马极力劝阻,最后为了长久以来努力得到的成果,她才同意让萨马替自己来。萨马会把她的爱带给儿子,但不会讨好或是溺爱这个小子。不管西瓦诺谢是国王还是平民,萨马想提醒他儿子对母亲的责任。对母亲的责任,对人民的责任。
萨马冰冷的眼神让西瓦诺谢停在了半路。
“西瓦诺谢王子,”萨马微微鞠躬说。“相信你过得很好。我确定你吃得不错。”他瞥了一眼满满的餐桌。“那些食物够你母亲的军队吃一年了!”
西瓦诺谢的热情立刻冻成了冰。他忘了自己欠萨马太多,只记得这个人从未赞同自己,甚至从未喜欢过自己。西瓦诺谢摆出威风凛凛的样子。
“毫无疑问你没听说过,萨马,”西瓦诺谢庄严地说,“所以我原谅你。我是西瓦那斯提的国王,你要这么称呼。”
“你是什么我就叫你什么,”萨马用颤抖的声音说,“一个被宠坏的小子!”
“你怎么敢――”西瓦诺谢激动地说。
“停下!你们两个。”吓坏的琦霖盯着他们俩。“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忘了身边可怕的危机吗?西瓦诺谢表哥,您自孩提时代就认识这个人。您多次告诉我,您尊敬他,就像是继父一样。萨马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您就这么回报他?”
西瓦诺谢一言不发。他闭着嘴,用受了伤害的表情看着萨马。
“还有你,萨马,”琦霖转向精灵武士。“你错了。西瓦诺谢是经过加冕的西瓦那斯提国王。你是奎灵那斯提人。也许你们的方式不同,我们西瓦那斯提精灵尊敬自己的国王。你贬低他,也就是贬低我们所有人。”
萨马和国王久久不说话,互相盯着――不是朋友间吵架要重归于好的那种,而是像两个角斗士在赛前被迫握手时估计对手的实力。琦霖很伤心。
“我们都错了,”他说。“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母亲怎么样,萨马?”西瓦诺谢突然问。
“你母亲很好……陛下,”萨马回答。他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那个头衔。“她让我问候你。”
西瓦诺谢点点头。他紧紧按住自己。“那个风暴之夜。我以为……你们应该不可能活下来。”
“后来我们才知道,钢之骑士团一直在留意食人魔的动向,所以他们及时赶到援助我们。”萨马用粗哑的声音补充道,“似乎你和你母亲都很伤心。你没有回来,我们找了好多天。最后我们只能认为你被食人魔俘虏,然后被折磨致死了。当魔法罩消失,你母亲重入故土时,我们遇见了守护者。她听说你不仅活着,还成了国王,她非常高兴,西瓦诺谢。”
萨马的声音变得冷酷。“然后就有报告说你和人类女子――”
西瓦诺谢生气地瞥了一眼琦霖。“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你带他来了,表弟。来训斥我。”他转身对着窗户。
“西瓦诺谢――”琦霖说。
萨马大步走上前,抓住西瓦诺谢的肩膀。“是的,我是来训斥你的。你的行为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你尊敬的母亲不相信谣言。她告诉守护者,说那些话的人是骗子。发生了什么事?我无意中听到你提及那个人类。我从你的嘴里听到谣言是真的!你为她闷闷不乐,而一支黑暗骑士大军正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