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达尔文的阴谋 (全本)作者:[美] 约翰·丹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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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达尔文的阴谋 (全本)作者:[美] 约翰·丹顿-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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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的殿堂,以示科学的尊荣。他筹措资金,使工程得以完成。然而,他的名字却在它上面无以寻觅。至2002年,在大楼的正面又附建了一幢7层楼的建筑——达尔文中心,用以存放动物标本。
  他想,真是奇怪:达尔文总能笑到最后。
  在幽暗的主厅里面,有六七个小孩正瞪大眼睛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霸王龙。中央的楼梯像一面扇子飞旋而上,通向夹楼。拱形的建筑回音重,大厅对面50英尺的地方都能听见对面说话的声音。休在接待处给行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办公室一位公共事务官员终于帮他接通了一个同意见他的馆长助理。
  她叫伊丽莎白·法洛斯。她从堆满资料和猫骨骼标本的书桌前站起来,热情地与他握手问好。她的头热忱地上下点动,黑色的刘海在前额直晃。当然,她非常乐意带着他四处参观。她健步走在前面,一面转过头来像导游一样慷慨陈词。
  “这叫‘酒精搜集法’,因为标本存放在酒精里面,用以阻止细菌损坏肌体组织。共有45万缸,包括2万5千多缸浮游生物。”
  他们走进一个空气密封间。他们身后的门锁上了。几秒钟后,前面的门咔的一声开了。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为了控制温度”,她解释说,“我们让温度保持在13°C,低于酒精燃点,同时也减少酒精挥发。如果酒精溢出来,传感器就会把它收拾干净。世界任何地方都没有这样的设施。这可以追溯到1768年的库克船长——实际上还要早些。”
  他们进了储藏室。里面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金属橱柜。她继续朝前走去。
  “我们这7层楼上共有2200万只标本——是世界上储量最大的。让我们尤为自豪的是类型标本——它们是对一个物种最初命名和描述的规定性原型。我们共有近87万7千只。它们极为重要——战争期间被秘密运到萨里郡的地下洞穴里安全保存。可不能让德军炸着了。从这点也看得出它们有多重要。”
  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铭记在心了——的确也是如此。
  “类型标本的所有功用对我们今天已没什么意义,”她继续说道。“也难怪,那是19世纪的分类热潮的产物——上帝保佑那些试图理解自然界的业余科学家们:您知道,万物繁生之地,物物各得其所。”
  “不过那也是根植于宗教之中的。如果上帝制造了各色各类的物种,如果它们都永远保持原样,那么从每一物类中挑出一个代表才会有意义。那也是惟一解决争执、确定每一物种之所属的惟一手段。比如您发现一只鸟,您打开抽屉把它与该类物种的最佳代表进行比较,这样您就能找到答案。因此,标本搜集者实际上也就是在给上帝的工作进行文献整理。每一物种都毫厘不差地归入其位。科学与宗教间也没有任何矛盾冲突。”
  她说话时,额头上的刘海热情地晃动着。
  “一直到达尔文的出现。他打翻了那个如意算盘。他认为每一种生物都只是一棵有着众多枝杆、并在不断生长的大树的一部分而已。故此他称自己的理论叫物种变异。您知道,他是1871年在《人类的起源》中才开始使用进化一词的。”
  “你们这里有不少达尔文本人搜集的标本吧?”他问道。
  “成千上万种。他把什么都寄回来了——不仅仅是液体保存的泡制品。我们这里有鸟、爬行物、鱼以及骨骼、蛋卵、动物壳和昆虫粉面等等。凡是您想得到的都有。”
  “这个就是”——她拉开一个声响很轻的滑动式抽屉,拿起一个贴有黑墨水标签的瓶子——“一条小鹦嘴鱼。它们用坚硬的喙咀嚼珊瑚。达尔文认为那是沙滩形成的原因。”她鼻子哼地笑了一下。“谁也不可能永远正确。”
  “你们有他的地雀吗?”他想用那个专有名词,地雀亚科——达尔文莺。这是根据他的姓氏命名的,以纪念它们在引导他理解物种间的变异方面所起的先导性作用。但他忍住了。在英国科学界,抬出名人名号的行为往往会为人所不屑。
  “13个物种中有12种都存放在这里——我们有550张皮,60只酒精保存的标本和10个骨骼标本。”
  “包括他本人搜集的吗?”
  “当然了。他搜集了31个标本,其中22个送到了博物馆。我们保留下来了19个。”
  “怎样对它们进行标记的?我是说他把所有的标本混在一起,是吧——从各个岛上搜集来地雀标本,然后将它们统统装在同一个口袋里。一些年后,他不得不去求菲茨洛伊,以看看自己的地雀。”
  “你可说中要点了。你这个调皮蛋。”她笑了。“至于地点,我们纯粹是根据他的猜测来做的。我想,从长远来看,那具有偶然性。”
  “为什么?”
  “它表明,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提出理论的任何迹象,不是吗?要是他在加拉帕戈斯就已想到了那理论,那么他就不太可能犯那样可笑的错误了,是吧?”
  “我想不会。”
  “因此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知道他是在回到伦敦后才开始形成那一理论的。他花了一年或者两年工夫。没有我发现原文:Eureka是阿基米德发现浮力定理时的欢叫声。意指发现真理的欢呼。——译者了的某一时刻。他在1836年回国,1842起草了一个35页的提纲。”
  “他写那玩意儿为什么花了22年之久?”
  “那就是美国人所谓的6万4千美元的问题,不是吗?”
  他跟着她进入控制间——又被短暂地锁在了一起。
  “从我个人来说”,她说,“我不觉得答案有那样复杂。”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这样说吧。那时基督教已有1800多年的历史了。他只花了两个10年就把它推翻了。90比1的比率——也不赖嘛。”
  锁咔哒一声开了。她陪他走到通向下面大厅的二楼壮观的楼梯口。他们的视线与那些恐龙刚好齐平。
  “请告诉我”,休说,“你们有没有从小猎犬号来的标有‘R。M。’的标本?”
  “有”,法洛斯女士回答说,“是罗伯特·麦考密克寄回来的。我想您听说过他吧?”
  休听说过,但只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的。两天前,他在网上找到小猎犬号的船员名单,并把它打印了出来。第一个是“阿什·冈罗姆——乘务员”,最后是“约克·明尼斯特——乘客”。在火车上时,他把名单过了一遍,发现有一个名字的起首字与“R。M。”相符——罗伯特·麦考密克,医生。
  她接着说道:“只有几十个。有的与达尔文的混在一起,是在返航后他一起寄来的,不过数量不多,原因当然是他在里约热内卢就早早弃航了——是吧?”
  “是吗?”
  “实际上这是达尔文本人所记。他甚至还作了一点儿有趣的描绘——那人下了船,走上码头,肩上托着一只鹦鹉。正是这样,我们才知道有这事。”
  “那些标本标有日期吗?”
  “是的,当然有。麦考密克接受过科学训练,尽管他并不出色。”
  “那些日期是……什么时间?”
  “所有的都是轮船在里约热内卢靠岸之前几个月的日期。不太可能是其后的——是吧?”
  “我想是的。”
  “您想是的——我想您在这一点上应该是确信才对。”
  休察觉到她话中有一丝的责备。她似乎觉得自己在怀疑这位伟人的话。
  “对”,他说,“他到底怎么了?”
  “麦考密克吗?哦,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肯定继续在外旅行,并在国外呆了好些年。我记得他后来好像是死了,也许是海难吧。”
  她一如和他见面时那样,热忱地紧紧抓住他的手,与他握别,刘海在前额直晃。
  “无关大体的事”,她平静地说,“我的意思是,在整部剧中,他只是个次要人物——不是吗?”
  休去和布丽奇特见面时,赶上白金汉宫卫兵换岗引起的交通堵塞,结果迟到了20分钟。当他到了公园从人群中往前挤时,他看见她倚着栏杆站在入口处。她身穿一条印花连衣裙,大腿绷得圆圆的,头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他吃了一惊,这样突然地看见她,发现她居然如此漂亮。但他立即打消了那个念头,不仅是因为她已结婚了,而且还因为她曾是他哥哥的未婚妻。她看见了他,于是样子很生硬地走过来。
  “没关系的”,她绷着脸笑了一下说。
  “堵车了。”
  “我猜是。”很奇怪,她居然没有发火。“这些该死的游客。我们走这边。”她又说道,然后领着他沿一条左拐的小路往公园里枝叶繁茂的林子走去。他估计她是预先就策划好了的。太阳已经出来了。
  “天气不错啊。”他说
  “闲话少说。”英语开场白的所有短句都没有了用场。
  “行。天气真糟糕。”
  “那是咋说的呢——说自然能反映人最深层内心情感的那个文学用语?——指华兹华斯和所有其他那些悲伤的诗人的?”
  “悲情谬误。”
  “对。但恰恰相反,自然绝没有反映出我的情感。我现在是伤心透了。”
  “电话里听起来你很心烦。”
  “是有点。还不止一点。在我看来,该你负责。”
  “我?”
  “你突然冒出来。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要到哪里去。你仍然活在你哥的阴影里,把过去什么事情都勾起来了。”
  “哪些事情?”
  “情感,蠢猪。情感。”
  他没作声。
  “如果你回了我的信”,她说,“我们可能会继续保持联系。我们可能那个时候就处理好了,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没回信的原因。
  他们走过一垄盛开的鲜花。它们都朝着太阳,色泽绚丽夺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蜜蜂四处飞舞,让人目眩。她肯定爱卡尔很深,他想。这一念头在他心里唤起一股强烈的爱和感激,使他想起他和她在巴黎见面第一周的情景。
  “也许你根本还没忘记过去的事情,”他温柔地说。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你没忘。如果你没忘,我也忘不了。”
  “为什么呢?老天,我有6年都没见到你了。我的生活与你的有什么关系?”
  “大着呢。别忘了,我们几乎算是姐弟了。”
  “我知道——再有3个月,你就要结婚了。”
  她顿了一下,把头转到一边。“我也说不准。”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看,有某些事情你不了解。有很多你都不了解。”
  他们走到一个池塘上面的桥上。桥很挤,他们只得一前一后走。他在她肩膀后面急切地问道:“哪些事?你指的什么?”他赶上前,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肘。“说清楚你指的是哪些事?”
  “喂,轻点嘛。”
  “你真烦,布丽奇特!别总那样神秘兮兮的嘛。要是你知道啥,就直说。”
  她甩开他。“问题就在这儿。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心里在想那些事。有好多的事都要解释。”
  “哪些事?”
  “你根本就不知道的事。”
  他们来到一条长凳前。她坐了下来。他也坐下来,面对着她。池塘对面的边上漂浮着浮渣和纸屑。几只鸭子摇摇摆摆地顺着石子路往前走。一个穿水手服的小男孩往水里抛了些面包片,鸭子便扑了过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他盯着她,等她往下说。
  “唉”,她最后说。“真还有点麻烦,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你应该晓得,到最后卡尔和我之间出现了些麻烦。”听到她说出卡尔两个字,一切都突然变得那么真切起来。
  “当他回美国去的时候——我知道你当时以为他只是去玩一下,但在我却不清楚他是否还会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道别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但你们打算在英国结婚啊。他的整个生活都在这里。你是说他想分手?”
  “并不完全。但他当时行为很怪异,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你说他怎么样了?他怎么不像平常的样子了?”
  “你总把他看作是一位兄长,觉得他很自信,对自己要做的事一清二楚。但他并不总是那样。他也有他自己难以把握的一面。”
  “你在说什么——他跟你说他拿不准是否结婚?”
  “不,也不是。他发现很难说出来。”
  “说什么?”
  “说他遇到的麻烦。”
  她稍稍叹了一下气,打开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边缘已经磨损了的明信片递给休。明信片上是自由女神像的照片——光彩夺目地站在阳光下,水的颜色蓝亮亮的,显得很不自然。在卡片的另一面——他吃了一惊——他认出是他哥哥的笔迹。字太小,他看了好一阵才看清楚。
  最爱的布:
  对不起我只写了这些,但也没什么说的。什么都没有决定。我还没告诉爸爸实验室的事。说不清自己想做什么。请耐心等我一下。有时感觉非常糟,尤其是晚上。丘吉尔的黑狗仍在我脚跟后面呜呜直叫。我对你的爱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有一天,也许,如果有幸,我们会把这看作是一场梦——准确地说,噩梦。求求你原谅……
  爱你的卡
  还有一句附言。休盯着它,简直难以相信:
  我希望和休谈谈。
  他的心颤了一下。
  “他走的时候”,她说,“情绪很不好。他辞去了实验室的工作,遇上了严重的车祸。他对什么都没信心,非常低落。他竭力想在我面前掩饰——一想到这些我就好想哭……我的确哭过——他拼命地掩饰。因为他无法勇敢地让自己说出来。我甚至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觉得很难受。”
  “丘吉尔的黑狗……?”
  “那是他的习语——抑郁。”
  休难以接受——卡尔会抑郁。卡尔需要他。“还有实验室——他非常喜欢那工作。他为什么会辞职呢?”
  她耸了一下肩。“我不知道。他没给我讲。他只是有一天回家,说不想再在那儿工作了。他说他对那个地方没有了信心——他们完成不了使命。”
  “他们的使命是什么?”
  “不清楚。那是政府实验室。没人知道。生物学研究。”
  他们站起来又往前走,不久便到了环形凉亭。
  “这一切都那么……难以置信,”休说。“我当时不知道他遇到了麻烦。”
  “你不知道?他回家的时候,你没注意到什么……不同?什么东西不对劲?”
  “没有。”但他有点疑惑,他也不那么肯定。
  “那你们根本就没谈过?”他知道会有这样一个问题,也怕被问到。
  “没有。没多少时间。之前只有两三个星期时间,后来就出事了。而且其间有些时候我还不在,我在四处找工作。”
  “哦。”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信。“那我们永远也不会真正明白了。”
  “你是说——明白他遇到什么麻烦?”
  “也包括那一点。”
  他们到了美尔大街。街上往来的车辆川流不息。街对面是一溜庄严的政府建筑。
  “肯定有人知道,”他不信。“他的同事,上级,朋友。”
  “事实上,的确有一个人。如果你想联系,也许可以安排一下。也许我会举办一个晚宴,之后你们可以约个时间会面。”
  “布丽奇特,办嘛,求你。我会非常感谢你。”
  “我会的。”
  他们亲吻告别,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布丽奇特走白金汉宫方向,休走特拉法加尔广场方向。他转身看着她,想想她可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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