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最后官府还是不了了之,只说是夜里走了火,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敢去得罪这位三爷,都只有乖乖掏银子的份。
张有凌眼皮儿直跳,怎么这两天坏事总是接踵的来?他不安地看了看账簿,接着外头便听到叫骂声传来,铺子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四旬的汉子龙行虎步进来,汉子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没正形的跟班,一个个嘻嘻哈哈,牢牢地跟在这汉子后头。
张有凌哪敢怠慢,连忙绕过柜台给这汉子行礼,口里道:“三爷好。”
刘三爷横瞪了他一眼,粗大的手掌便狠狠地拍在了柜子上,慢悠悠地道:“张东家,听说你近来的生意做得越发大了?”
张有凌吓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手里捏了一把的汗,忙道:“托三爷的洪福,生意还算过得去,总算没有饿死,可真要说什么好,那也谈不上,现在买丝绸的人是多了,可很多都是小户人家,不舍得银子,死磨着要压价,哪里能卖出什么好价钱来?”
这刘三爷自然也没兴趣听他的生意经,拉来一把椅子,龙盘虎踞一般地坐在椅上敲着腿,横着手眯眼看他:“我不和你说这些,你的这些也不必和我来说,这个月的份子钱可准备好了吗?”
张有凌心里难受得紧,却又不得不带着笑,艰难地道:“准备好了,就等三爷来的,这……这是……”也幸好现在许多人都是银票交易,张有凌的袖子里随身带着不少钱钞,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小沓钱钞来,忙数过了五十两银子的银票要递上去,可是那刘三爷却是看到了他另一只手捏着的钱钞,突然龇牙一笑,却是不去接张有凌递过去的钱钞,冷冷笑道:“且慢,我有笔账要和你算算。”
张有凌吓得大气不敢出,乖乖地道:“三爷但说无妨。”
刘三爷冷笑道:“你可知道近来京师里的米价是越来越贵了?这年头,什么都跟着涨价,不说别的,三爷去一趟青楼,那青楼的姑娘翻牌的价钱也都涨了一成,三爷也是要活命的,下头养着这么多兄弟,官府里头还有不少官差要打点,说句实在话,你一个月拿五十两给我,我还得帮你看顾着店子,以免有闲杂人等来寻你的晦气,这每个月的份子钱嘛,只怕要涨一涨。”
“涨……”张有凌愕然了一下,畏惧地看着刘三爷,好不容易才道:“三爷,我这也是小本买卖。”
刘三爷浓眉一竖,抱着手冷哼一声,他身后的小厮顿时大喝:“烂了你的狗嘴,敢这样和三爷说话,三爷平日是怎样照顾你的?你这是作死吗?”
“涨!涨!”张有凌最怕的就是这个阵仗,只得咬牙道:“只是不知涨多少?”
刘三爷摊开了手,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个数……”
“七十……”张有凌呆住了,这个数字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他每年的盈余还没两千两,若是按这刘三爷的数目,自己一年到头一半的盈余都凭白送人,要知道,他要打点的可不只是一个刘三爷,有些时候,东厂和顺天府的人也会来,若是真送出去,自己这生意还要不要做?
“三爷,这……这可不成,五十五,五十五如何?小人做的是小本买卖,三爷多担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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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要钱就要你命
火巷这边出现了几个蓝杉缉事,这些都穿着蓝衫,短装打扮,并没有佩戴武器,只是手里拿着一根戒尺,如今全部放了出来,出现在各条街道。
缉事们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各条街道闲逛,每十人划分了一个区域进行巡逻,邻里出现什么口角或者是有人当街殴斗他们是不管的,唯一的任务,就是等待哨声,没有哨声呼唤,便是天塌下来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火巷附近的缉事小旗叫吴权,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从前在烟花胡同做帮闲,因为为人踏实,肯尽心用命,所以调到了缉事司,今日是他第一次带人巡逻,毕竟是有经验的人,他很快将小队分为了三拨,每拨三四人在这火巷附近,缉事司那边有严格的规定,若是所在的辖区在传出哨声之后所属的缉事不能在半柱香之内赶到,本辖区的小旗将受严惩,所以这吴权一点都不敢怠慢,煞费苦心的做了一番安排。
至于下头的那些缉事,都是从各地招募来的一些壮汉,这些人都不是京师人,多是在郊县或者是山东那边招募来的,之所以不征募京师的本地人,就是防止本地人身份复杂,邻里亲戚也多,难免会有人情可讲。
吴权带着三个缉事在巷尾的一处茶棚喝茶,一边和这几个缉事讲述了一些京师的趣闻,这茶棚里的茶都是几文钱的劣茶,胜在能打发时间,吴权正说的有劲的时候,突然,尖锐的哨声骤然传了出来。
“出事了,哨声是从东北方向来的。”吴权脸色一变,立即站起来,朝几个缉事大呼一声:“走。”
一行人飞快朝声援处飞奔而去。那哨声又尖啸了几次,随即戛然而止,可是已经足够给吴权等人判断方位了,他们飞快跑到了张记丝绸铺子闯了进去,便看到丝绸铺子已经面目全非,散落的绸缎和桌椅、算盘珠子到处都是,那东家张有凌整个人已是鼻青脸肿,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其他几个伙计都是吓得面如土色乖乖的站在店铺的角落大气不敢出。
刘三爷神气活现的抬腿踩在一个歪了的长条凳上,脸上满是凶狠。恶狠狠的大呼道:“哟呵,原来还有帮手,想不到这火巷子里居然还有人给你姓张的出头?好大的胆子!”
其他几个他带来的小厮。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吴权带着三个缉事赶来的时候,其他地方巡逻的六七个缉事也已经从其他方位赶过来,这些人毕竟是生手,一见这架势,顿时有点儿害怕。都看向了吴权。
吴权走上前,其实他心里未尝没有一点不安,这刘三爷可是出了名的泼皮,在京师一带也算是响当当的角色,他带来的这些人也都是亡命之徒,只怕不太好对付。
他吩咐一声。叫人将东家张有凌扶起,一面朝刘三爷作揖,又悄悄拉来一个人。低声吩咐让这人立即去本地的百户所通报一声。
“三爷可还记得吴某人吗?”
吴权上前给刘三爷行了个礼,道:“这铺子是锦衣卫做了保的,三爷手下留情,权且是给锦衣卫一点面子……”
刘三爷冷笑:“怎么,什么时候锦衣卫也管这种事了?你们要面子倒也容易。可是你们说作保就作保,那我三爷吃什么喝什么。莫非他的份子钱你们出了?”
这刘三爷听到对方是锦衣卫那边的人,心下也是微微一凛,可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若是说了软话认了输,那么从今以后,他就别想在这里立足了,能在这里收钱的,哪个不是不要命的狠角色,只因为对方报出个名号就屁滚尿流,刘三爷早就不叫三爷了,是以他语气虽然客气了一些,口头上却是寸步不让,随即冷冷笑道:“吴老兄也要见谅,这个面子不是我三爷不给你,实在是这钱也不是我一人要的,说句实在话,每个月多少张口等着我去打点,这些人哪个不是公门里的?今日若是给了面子,明日大家都得吃西北风了。”
刘三爷也不是省油的,他话里话外,却是咬重公门里的人,意思就是说,你是锦衣卫这没有错,可是想他刘三爷也要吃饭,还有许多官面上的人也要吃饭,这个面子怎么能卖,你有后台,他刘三爷也有后台,断了他三爷的生路,大家都是敢拼命的。
刘三爷这么一说,吴权顿时觉得有些棘手了,而这时候,刘三爷带来的几个小厮居然从身上抽出了匕首,一副随时要玩命的模样,朝吴权发出冷笑,吴权顿时有些吓住了,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好在百户所那边很快就来了人,不过来的却不是当地的百户,而是本地的千户,这千户带着几十个校尉进来,阴沉着脸,喝道:“怎么,有人连锦衣卫都不放在眼里?”
他一边说,一边背着手,踩着官靴子进来,眼睛斜视了刘三爷一眼,慢悠悠的道:“你这是要作死吗?”
看清了千户的身份,刘三爷倒是收敛了一些,对方是个锦衣卫千户,对刘三爷来说确是有些了不得的人物了,他换了个笑脸:“大人好。”
这千户也没说什么,阴沉着脸指着外头道:“带着你的人全部滚出去,再敢来这里胡闹,定给你点颜色看看。”
刘三爷脸色变了变,可是方才的桀骜之气还是弱了下去,只得横瞪了那东家张有凌一眼,抬腿便要走。
“且慢!”外头传出一个声音,这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又有一些让人不容置疑的语气,随即,柳乘风走了进来。
柳乘风原本是准备去北镇抚司当值,走到路上听到了哨声便叫人调转了马车往这边过来的,他慢悠悠的踱步进来,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铺子,眉头皱起来冷冷的问:“怎么回事?”
千户连忙陪着笑过去,打躬作揖道:“回大人的话,事情……事情……”其实他也是刚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说不清,只得给那吴权挤眉弄眼,吴权也是呆了,拉了那东家张有凌来,让张有凌回话。
这张有凌不知柳乘风的身份,可是看到这么多人对柳乘风这般小心翼翼,自然不敢怠慢,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原来是这刘三爷要涨价,张有凌自然不肯,刘三爷便想着给这张有凌一个教训,于是便叫人将铺子砸了,痛打了他一顿。
刘三爷在一边看着,想要走,可是在铺子门口,高强等人却是拦住了他的去路,一时也有些不安。
谁知柳乘风听罢了这张有凌的解释,倒是并没有先去寻这刘三爷,而是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就甩在了千户的脸上。
千户实打实的挨了这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可是他哪里顾得上这个,吓得面如土色的跪倒在地,道:“大……大人,卑下该死,卑下有错……”
柳乘风却是冷冷道:“错?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千户却是一下子无词了,说句实在的,他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只是摄于指挥使大人的威势,第一个反应就是认错而已。
柳乘风慢吞吞的道:“这个人绰号是刘三爷吗?这刘三爷讹诈商户,还无端行凶,依本大人看,这种人和反贼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你到了这里不将他们拿下严惩,只是让他们滚出去,这就是玩忽职守,现在,你知道自己错了吧?”
千户松了口气,顿时明白了柳乘风的意思,忙道:“卑下知道了,卑下知错。”连忙吩咐校尉们道:“还愣着做什么,都聋了吗,快,将这几个反贼全部拿下。”
柳乘风冷若寒霜道:“先痛打一顿,再就地处决,对付乱党,谁也不能掉以轻心,先拿下了。”
那刘三爷吓了一跳,忙道:“小人和顺天府的……”
“拿下!”
有了柳乘风一声令下,校尉们顿时如狼似虎起来,一齐扑了上去,将这刘三爷几个一起缴械,而柳乘风则是走向张有凌,对这张有凌道:“张东家,实在抱歉的很,卫所里的人反应慢了一些,让你受了不小的损失,这样吧,你这里的损失还有你治伤的费用,由卫所这边支付赔偿,柳某人今日向你保证,往后再不会出这种事。”
“啊……”张有凌呆住了,他实在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果,不可置信的看着柳乘风,道:“大人莫非是廉国公?”
柳乘风点头,道:“便是。”
二人说话的功夫,校尉们已经对刘三爷和几个泼皮拳打脚踢了,那刘三爷的哀嚎声极大,柳乘风皱皱眉,道:“柳某人一定给东家一个交代,北镇抚司那边柳某人还有点事要做,只怕柳某人要先走一步,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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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卖苹果
刘三爷的尸体被发现在一处荒废的城隍庙里,除了刘三爷,还有四五个与他厮混在一起的泼皮,这些人先是被人打的鼻青脸肿,随即才被打死。等到顺天府那边收了刘三爷等人的尸首,居然只是知会了他们的家人让其收敛一下,至于其他的也就不再过问了。
刘三爷死了,这事儿瞬时便传遍了满京城,多数人或许并不关心,可是对不少商户来说,却不免忍不住雀跃欢呼起来,谁都知道,刘三爷是被锦衣卫打死的,至于为什么打死,问题就出现在那个张记丝绸铺上。
刘三爷去砸丝绸铺,随即很快就赶来了不少锦衣卫,锦衣卫动了手,将刘三爷打死。可是刘三爷平日鱼肉乡里,砸的铺子也不是一个两个,这锦衣卫不去为何偏偏插手丝绸铺?
大家不禁好奇起来,自然忍不住想要追根问底,最后他们才发现最大的问题出现在那平安牌子上,很明显,这是北镇抚司颁发的平安牌子起了作用,只要买了平安牌子,锦衣卫就可以保你平安,谁敢在你这里闹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锦衣卫就会为你出头,你不必去和官面也不必去和那些三教九流打什么交道,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本份生意,其余的事都有锦衣卫来处置,而一个平安牌子最便宜的不过十两银子,最贵的也不过一百两,一个月拿出百两银子来,对于一些大店铺来说其实也不算是小数。可是若是再仔细的算一算,就发现其实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了。
平时的时候,无论是官面上的人还是三教九流都会打着各种名目来寻你的麻烦,若是不能哄的这些大爷们高兴,莫说是你这点小生意,就是自己的性命只怕也不能够保住,一个大商铺子。各种打点的开销有时竟超过数百两,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你这块肥肉,这生意不但做的憋屈。还做的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某些人得罪了。可是现在不一样,只要一百两银子。把这平安牌子求来挂在自己的门脸上,那么你唯一要想的,就是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生意兴隆,根本不必去考虑那些三教九流,不必考虑顺天府,不必考虑那些凶神恶煞。
一笔帐算下来,大家才发现,其实买了平安牌子是省了大钱的,别看平安牌子贵,可是却能节省其他的开销。最重要的是,商户们就算不计算银钱,可以有了平安牌子,还能买来一个舒心,只要你是安安分分的生意人。就没有人敢找到你的头上。
每个商户的心里都有一笔帐,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觉得所谓的平安牌子不过是个噱头,是锦衣卫敛财的手段,所以大家对这锦衣卫的牌子并不看重,可是现在大家才发现。平安牌子简直就是大家的门神,有了它,买卖就好做了。
平安牌子和聚宝楼其实是一个道理的东西,聚宝楼主要是给供货商和走货的商人服务的,商贾在那里能够节省时间,能够促进他的生意,对他的生意有很大的帮助,所以走货和供货的商贾对聚宝楼趋之若鹜,想做生意,若是不去聚宝楼,这生意是做不成的,没有聚宝楼的会员凭证,别人又凭什么相信你?
可是平安牌子却是给那些有门面的商贾们服务的,这些人的生意有大有小,却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不像寻常商贾那样有太多的流动性,他们往往守在自己的铺子里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