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萧浪激动地叫道,邬子虚眉头一皱,侧头看了他一眼。这时似乎知道邬子虚会作出何种决策的寒珏,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其他所有帮众都紧张地看着邬子虚,等着他的决定。
邬子虚选择了沉默,他跪倒了司马徒的棺木前,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他就这么静静地跪着。这是一段很难熬的时间,寒珏不时看看萧浪和韦魁,又再看看自己的邬大哥,她实在不知道邬大哥现在到底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现在邬子虚到底在想什么。
这的确是一段很难熬的时间,尤其是你的生命会在这一段时间内被别人主宰。原本还是很安静的帮众,开始不安地躁动了,眼中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担忧,现在他们眼中透露出的是疯狂。他们的心理已经快要崩溃了,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担心了,唯一想做的就是把眼前这个戴着半脸面具的少主杀死。
萧浪早已经感到情况的不对,可是少主还是闭着双眼,他看向了一旁面无表情的韦魁,知道少主是打算放过他了,但是在这里的所有帮众是很难逃过这一劫了。寒珏也已经察觉到气氛的异常,她身不由己地走到邬子虚地身边,眼睛看了众人一眼后,立刻低了下去。
这时邬子虚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把寒珏搂入怀中,低下头,在寒珏耳边轻轻地说道:“小珏,你是不是要闭上眼啊?”他不想催眠寒珏,错误他已经犯过一次了。寒珏没有和平时一样,会调皮地故意把自己的两样睁得很大,这次她是真的紧闭着自己的双眼,同时她不忘用两手紧捂着自己的耳朵。她知道从现在开始,邬大哥是会抱着她的。
邬子虚虽然没有说别的,但是在场的帮众已经被他的举动给激发了。
“邬子虚,老子临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姓邬的,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作鱼死网破!”“想要我死,我说少主,你就拿出点实力给我看看啊!”……
所有的人都向邬子虚扑了过去。萧浪没有动,韦魁也没有动。他们已经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高手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使得他们失去了冷静,失去了理智,现在他们人虽然很多,但是绝对不是邬子虚一人的对手。
邬子虚同样没有动,脚步都没移动,只见几个黑影窜进灵堂,转瞬之间又退了出去。就在第一个人冲到邬子虚的身前,想伸手起击碎他的头颅时,他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和身体脱节了,他向下看,自己的不知道何时已经没有了下半身,在那瞬间他的上身掉到了地上。他身后的人都惊奇发现王久不知何时没有了下半,更令人吃惊的是他居然还冲到了邬子虚身前,但是随后他们都本能的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同样的情形,王久的情况在他们所有人身上都发生了。没有惨叫,他们都倒在了血泊中,眼中透露出的是不信,是恐慌,是留恋……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在他们决定出手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现在的下场。
他们是很悲惨,但是邬子虚却很无奈。
这是邬子虚说道:“我们走吧!”说完他就搂着寒珏跃出灵堂。在萧浪和韦魁要出灵堂前,八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走进灵堂,扛起了司马徒的棺木,走出了灵堂。
站在船头,邬子虚看着小蛋岛上海家庄的冲天火光,低下头,对早已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寒珏露出一丝微笑。
易玄士语:杀戮,也只有杀戮能消除邬子虚积压在心头的戾气。
第二卷惊迷横空第三十一章别离
邬子虚站立船首,手批在身后。站在他的身后是“无痕会”的萧浪和韦魁,以及那群神秘的蒙面杀手。寒珏已经被他送回到船上的卧房,海上的风浪是很大的。
邬子虚对身后的众人轻轻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船上过夜吧”他此时已经是“无痕会”的总舵主,萧浪和韦魁没有出言反对,然而那群蒙面人也没有出言反对。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还要一个人静静。”邬子虚已经独自一个人站了很久了,但是他现在还想再自己一个人吹吹海风,萧浪退回到船舱,蒙面人回到了他们来时的那艘船上。
“义父,他有什么话要你转述给我吗?”邬子虚无力地问道。他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韦魁一定还没有走。
韦魁看着船首的邬子虚,欣慰地说道:“总舵主要我告诉你,他已经很累了,他不想‘无痕会’的兄弟就这么一直以杀人为业,希望少主你能改变这种现状。”
“韦堂主,是什么时候知道义父有这种想法的?”邬子虚问道。韦魁知道少主想必早已经猜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也就说了出来:“在我们五个来闽江城之前,总舵主就找我单独说过此事。”
“你居然回答应义父帮他完成此事?”邬子虚语气略显激动,透露出自己内心的极度不满。“我知道总舵主这样做是,只是为了‘无痕会’的明天更加美好,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韦魁无动于衷地说道。
“那我不能顺利坐上总舵主的位置,你会怎么样?”邬子虚提出了自己的假设。“如果真是那样,只能说明总舵主看错了人,那时我只需要把吴刚、东方独和庄倩凤他们三个杀死,再自杀就行了,因为你一定会被吴刚杀掉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少主你已经接任总舵主位置,我就会继续为‘无痕会’尽自己的一份力的。”韦魁平静地说道,很显然在他的心目中有五个人是导致司马徒死亡的元凶。邬子虚转过身看看他,又转了回去,轻轻说道:“你也下去吧!”韦魁什么也没有说,悄悄地离开了船首。
邬子虚迎风站立,心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若不是自己这么犹豫寡断,义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用这个方法来刺激自己的。为了使得自己奋发,义父宁愿自己倒在吴刚的剑下,义父对自己的这一份恩情他是再也没有机会回报他了,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完成义父临终前的遗愿。邬子虚在慢慢的转变,从在灵堂里对待众多帮众的行为可以看出来,或许这就是司马徒最想看到的。
黑夜很快结束了,太阳又一次在东方慢慢升起。寒珏走出船舱就看到了邬子虚。“邬大哥!”寒珏跑到邬子虚的身前,甜甜地叫道。邬子虚看着她,露出一丝笑容,寒珏永远是那么快乐,不快乐的事她很容易就忘记,但是邬子虚并不羡慕她,因为为了身边的人都能向寒珏一样快乐,他就必须学会坚强,学会去面对各种意想不到的打击。
“小珏,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邬子虚看着神情开朗的寒珏说道。寒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小声说道:“我想和邬大哥一起看日出嘛!”邬子虚笑了,调侃地说道:“有低着头看日出的吗?”寒珏立刻仰起头,撅起了嘴。但是她立刻明白了邬子虚是在取笑她,挥起小拳头,向他打了过去……
“舵主,他们……”萧浪对邬子虚说道。邬子虚点点头,转过身对身后依然蒙着面的…一个人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把我义父的棺木也带走,不久后我就会回去的。”“少爷,那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了。”蒙面人恭敬地说道。邬子虚对他点点头,蒙面就走开了,回到了他来时的那小船上。
邬子虚看着蒙面人所在的小船越来越远,心中很不是滋味。“邬大哥,他们是你家乡来的吗?”寒珏小声地问道。邬子虚看着一脸担忧神色的寒珏,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小珏,愿不愿意到邬大哥的家乡去看看?”寒珏立刻叫了起来:“邬大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准反悔啊,咱们来拉勾!”邬子虚真的笑了,萧浪和韦魁也露出了笑容,“你以为邬大哥会像你一样,说话不算啊,明明已经答应不来了,结果呢,还不是暗中偷偷跑上我的船。”
寒珏看到萧浪和韦魁都在笑,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生气地对邬子虚说道:“小珏不理邬大哥了。”说完就跑进了船舱。
“舵主,看样子我们一会儿就要到闽江城了。”萧浪看看前方,担忧地说道:“不知道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我们现在是否能顺利地进入闽江城?”韦魁看向了邬子虚。邬子虚看着已经很清晰可见的闽江城繁忙的码头,什么话都没有说。随机应变是每一个成功人士必须具备的条件之一。
寒珏可能是知道快要下船了,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快上岸了!“寒珏兴奋地叫道,邬子虚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因为他已经看到码头上走来走去的卫兵。
邬子虚他们的船刚靠岸,就有一个卫兵跳上了船,大声嚷嚷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邬子虚走上前,很有礼貌地说道:“这位大哥,昨天我们出海,想感受一下夜晚的海风,在海上过了一夜。只是昨天在码头还没有见到各位,不知道城里出什么事了?”
卫兵上下打量着邬子虚,冷笑着说:“城里没出事,但是城外小蛋岛上的海家庄出了大事,海家庄被人烧了,庄里的许多尸体被认定是被杀死的而非烧死的。我看你戴着面具,决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吧?”邬子虚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位大哥,你这就错了,我之所以戴着面具只是不想吓到别人。”“是吗?”卫兵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几个兄弟,大笑着说道:“没事,今天大爷我就要看看你的那一半脸到底有多丑,有多吓人。”所有的卫兵都笑了,站在码头围观的众人也都笑了。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认识邬子虚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
邬子虚忍住了,见舵主没有表示,萧浪和韦魁自然不会乱动,但是这不代表寒珏能忍。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寒珏娇声呵斥道。那个卫兵先是一愣,随后色眯眯地盯着寒珏,咽了咽嘴里的口水,兴奋地说道:“小姑娘,你……”他伸出手,准备去摸寒珏,寒珏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被邬子虚拉入怀中。
邬子虚有没有其他的动作谁都没有看清,但是原本站在船上的几个卫兵都已经飞回到了岸上,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邬子虚拉着寒珏跳上了岸,看着地上几个口吐鲜血的卫兵,冷冷地说道:“你们一会儿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你们为自己一生的罪恶慢慢忏悔吧!”一个卫兵努力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邬子虚的裤管,但是他用尽全力,手却没有移动一点——他的手骨已经粉碎。
邬子虚就这么牵着寒珏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走开了,萧浪和韦魁彼此互看了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码头上其他的卫兵没有敢上前来拦阻他,围观的人群更不敢了。
邬子虚突然停下,寒珏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萧浪和韦魁也停了下来。那些卫兵和围观的众人都本能地后退几步,邬子虚脸上露出了冷笑。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疑惑地说道:“原来董武卓董城主不在这里啊?我原想他如果在这里,一定会为你们出头呢!”说完邬子虚就走了,向“兴泰酒楼”的方向走去。
码头的人群逐渐散开,露出了混在人群中的董武卓。满头大汗的董武卓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毙命的几个卫兵的死尸,对几个正看着自己的卫兵大叫:“你们是眼瞎了不成,还不把他们给抬走。”他知道自己现在逃过了邬子虚这一关,但是还有大王子单木的那一关等着他过呢。
“老板,你回来了。”走进酒楼,李明显就放下手中的账本,走了过来。他原本以为邬子虚可能会出去很久的,不想才过了一晚他便会来了。“李先生,酒楼没事吧?”邬子虚问道。“老板,酒楼一切都很好。”李明显说完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寒珏,关爱地说道:“寒姑娘,昨天晚上在船上过得还可以吧?不如我让内人……”“李伯伯,不需要。”寒珏突然眼睛红起来。邬子虚伸出手指刮了刮她坚挺的俏鼻,柔声说道:“你看看,李先生有没有怪你,你还哭。”寒珏伸手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对李明显了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李先生,这两位是我刚聘请的手下,以后你们就会在一起工作了。”邬子虚向李明显简单介绍了一下萧浪和韦魁。“你们好,我是酒楼的账房先生,以后大家都要彼此互相帮忙。”萧浪说道:“这个当然。”韦魁只是对李明显笑着点点头。
“纪姑娘在吗?”邬子虚刚要起步,突然向李明显问道。“纪姑娘,一早就去董武卓的府邸了,是大王子派人来接的。”李明显回答道。邬子虚点点头,伸手拉住撅着嘴的寒珏走进了后院。
“舵主,现在咱们会里遭此劫难,我想别的组织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萧浪对邬子虚说道,邬子虚看看站在下方的韦魁,问道:“韦堂主,你的意思呢?”韦魁眉头微皱,回答说:“舵主,萧堂主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我们现在更应该把会里的事务重新整顿,现在‘行杀堂’、‘行账堂’和‘行情堂’都没有堂主,而且这些堂里的弟兄一定会对上任堂主的突然死亡,存有芥蒂,我想我们首先应该是安抚会里的内部人员。”
寒珏是直接回到自己在酒楼后院的卧室的,她没有进邬子虚的书房。邬子虚知道她不是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只是她知道他们三个谈的是“无痕会”内部的事,所以就避开了,但是邬子虚知道自己是该找个时间好好与寒珏谈谈了。
“萧堂主和韦堂主你们的话都有道理,不如这样吧,萧堂主让‘行狩堂’的弟兄负责我们的对外工作,韦堂主你让‘行判堂’的兄弟帮你整顿‘无痕会’的内部事务。有一点我事先声明,‘行账房’暂时不接任何一项任务。会里的所有开销我想应该还是有存底的,如果没有,你们来我这里拿。”邬子虚站起身,长吸一口气,“暂时就这么决定吧!你们先下去休息,等到下午再回总舵也不迟。”“舵主,我们没事,这点劳累的程度是压不跨我们两个老骨头的。”萧浪笑着说。
“你们可是义父留给我的唯一财富啊!”邬子虚感触地说道。“舵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完成总舵主的宏愿的。”韦魁很坚定地说道。邬子虚看着萧浪和韦魁,什么话也没说,但是他相信他们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情感。
“舵主,我们走了。”萧浪说完后没等邬子虚说话,就和韦魁走出了书房。他们不想邬子虚感伤别离,同样他们也不想自己感伤别离。人们彼此间的情感,不是通过相处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在一起待了一天的两个人,有时候会比在一起待了几年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更深,更浓。
萧浪和韦魁走出书房没有多久,寒珏就走了进来。“邬大哥,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啊?”寒珏远远地站着,低着头,小声说道。邬子虚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前,两手在她的双肩轻拍几下,低头看着她,小声说道:“傻丫头,我都说了,你爷爷和姐姐是不会有事的,你就是不信,不如这样吧,我陪你你到你爷爷那里去怎么样?”
“真的?”寒珏抬起头,充满期待地看着邬子虚。邬子虚点点头,自嘲地说道:“我的话就这么没有说服力吗?”寒珏羞涩地笑了起来。“小珏,忘了问你,我能不能去‘梦幻楼’的总部啊?”邬子虚才想起自己似乎不是“梦幻楼”的核心成员。“没事的,我可以为你作担保啊。”寒珏拍拍自己的胸脯,笃定地说道。
“邬大哥,咱们下午就走,你说好不好?”寒珏虽然嘴里没有说,但是到底还是很担心自己的爷爷和姐姐的。“好啊,我现在去珠宝行看看,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啊?”邬子虚一口答应。“不了,我还要去街上为爷爷买些好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