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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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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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未免更加让凌啸发慌了,学过地心理学知识越多,他就越发六神无主,就越发对万余勤王军将士的牺牲价值感到怀疑,甚至在心底深处开始质疑当初决定勤王的决策,“邬先生。你怎麼不说了,接着说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那怕是咱们揣摩皇上的变化不准确,可我们把所有可能的心理变化都列举出来,也可以当作参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雍正帝干什么?!” 
  邬思道忽地把手一摊,不胜其烦地斥责道,“二公子,所谓养移体,居移气,你既然以国家振兴这样地大事为目标,就该要好好体念一下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胸怀气度!不错,皇上经此大变会心绪急改,但无论他怎么改,你以不变应万变,待之以诚、事之以忠、伺之以孝就够了。只要当他意识到天下人都可能变心,而独独你决不会的时候,你地影响力就会与日俱增,到那时候,就算他变得颓废保守如八十岁老翁,你也有足够的影响力让他有心力去喜欢妙龄女子,这不就结了吗?!” 
  凌啸刷地一下站起身来,大为敬佩地看着邬思道,赶紧拱手受教。靠,“人过不惑”还真不是盖的,这人生经验所得的那份睿智、从容和韧性,的确是凌啸这样的年轻人所不具备的,做大事,的确需要这种老练的素质。 
  见一旁地沈珂惊讶,邬思道却脸上一红,意识到自己的口气重了,缓声叹道,“二公子啊,非是思道没事干提到了四阿哥,实在是你只注重皇上会不会颓唐,却忽略了皇上可能变化的一点。皇上遭此挫折,全因为当初错看了四阿哥的诚孝,看偏了马齐的真实背景和胆量,也没看出殷德恒的反贼身份,一句话,轻信惹的祸,那他之后会不会矫枉过正,变得多疑起来,甚至疑心到你的头上?又或者,他虽从不曾疑你,可你因为他多疑,而你反倒疑他在疑你呢?!” 
  凌啸不禁悚然。这一句绕口令似的话语提醒,来得及时,让以复辟功臣之首自居,认为自己安如泰山的凌啸深思不已。邬思道的担忧,合乎康熙这样后悔心理的变化轨迹,如果真是那样,现在京师里面的那个谣言就很令人觉得刺耳了。尽管凌啸深知那是恨自己炮轰造成伤亡的居民们造的谣言,可自古以来的君臣相疑,向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先生?”凌啸的脸色变了,他倒不是怕了,但也是怕了,至少舍不得自己和康熙地风云际会。也可惜了自己在康熙身上的寄托。 
  邬思道却沉默了,坐在轮车之中,大口大口地喝着浓茶,陷入了长久的深思之中。 
  先生知道,戊寅之变象是一把利刃一样,一刀下去。把康熙年剖为两半。 
  这,是一个后康熙时代! 
  自己现在给凌啸的每一个建议和思路,都将影响着凌啸在政治舞台上的发挥,对勤王军的命运和国事地走向具有战略上的意义。他不得不慎重,因为,康熙是浴火重生凤凰涅槃,还是湿身怕雨蛇咬爬绳,邬思道自己也拿不准。 
  良久,邬思道长叹一声,“就这样吧。秉持你的本性,不变应万变,到时候观察皇上的变化,咱们再调整。倒是饭吃一口别忘记扒下一筷子,之前的勤王军可以不管皇储之事。但现在却不得不管了,毕竟,我们都不能预料,皇上会不会身心大受打击而……而圣体违和。二公子,其实四阿哥虽死。可他临死前,也注意到了谁继位的后事呢!” 
  雍正也注意到了谁接康熙班的事情?凌啸一面认可不变应万变,一面兴趣大生。“哦?这个怎么讲?” 
  邬思道禁不住想起了当年枫晚亭的情形,希嘘道,“思道观察四阿哥此人,他心狠是心狠,却不是全然嗜好杀戮的人。其实说白了,他就是那种推崇乱世用重典的法家,国事如此,家事如此,争位地事情更是如此。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在乎承诺啊、名声啊的,早就安排人在养心殿干掉你了!” 
  凌啸点点头,心中想起十四阿哥送来的“油炸小二哥”和带来的雍正遗言,感叹一声吩咐沈珂道,“我凌啸做人恩怨分明,雍正阉割老二虽不是为我,但也是为长公主报了仇,沈珂,去把钮祜禄氏送回雍和宫!” 
  沈珂连忙去了,邬思道这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胤祥虽然带了康熙痛恨钮祜禄氏的消息,但凌啸对这女人地报复实在太容易让人诟病,送回去也好,免得凌啸一激动把她扔到军营中慰安,那可就为大家肇祸了。 
  见凌啸从善如流,邬思道更加用心地为他赞画,“既然雍正不是那种人,那思道就有疑问了,他犯得着杀尽皇上的妃子么?显然,其中有问题!照思道来看,他是在为儿子弘时计,希望今后会照料弘时的人登基,他用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必死之身,在帮老十三和老十四!” 
  这是从何说起!凌啸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听邬思道表演石头里榨油道,“德妃死了,十四阿哥孤苦无依,十三阿哥的母亲又早已经出家,但其他成年阿哥地母亲都活着,这世道,有后妈就有后父,谁说枕头风全无影响?嘿嘿,雍正索性把她们全杀了,成年阿哥们在后宫奥援上一平齐,这不是帮十三爷十四爷是什么?至于二阿哥的额娘皇后早死了,阉割他,四阿哥是不是一搭两就,我也不知道,但杀光后妃帮人,这点是可以认定的!” 
  连如何利用必死之身都有这么大地学问在里面?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凌啸彻底地服了,“这还用说,如果真的皇上身心受打击太甚,下一代我们当然是顶胤祥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只有凌啸自己清楚,就算自己介入暗助,胤祥也只能说胜算大了而已,经过这一次的戊寅之变,谁还敢小看龙种?假以时日,智识和才干与日俱增的阿哥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师徒两人正在密谈,就见胡涛连蹦带跳地用伤脚跳进来,急匆匆地禀报道,“爷,不好了,十三爷、十四爷和张廷玉分别派人过来,说是皇上刚刚在乾清宫理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口气连杀五个御史言官和翰林学士?!他们怕出什么乱子,请您赶紧进宫去劝劝万岁爷呢!” 
  凌啸固然是惊得一蹦而起,就连邬思道也用残腿跳了起来,又复摔入轮车。 
  康熙一定会受刺激而变化,这不,竟然杀起言者无罪的言官,也杀起当年苦心招揽的学士来了! 
  两人瞪大眼睛骇然对视,谁也不知道康熙往哪里变。 
 
 
 
  
卷二 不问苍生问鬼神 第395章 百变星君(一)
 
  关心则乱,凌啸赶紧换上袍服,就要奔出帅帐,却被尤不放心的邬思道一把拉住。 
  “二公子,现在就好比翻过一道分水岭,下山的路,有些是草木深掩的悬崖峭壁,有些则是能通江达海的川脉!记住啊,脚步不可踏实,一见不妙立刻收脚,没有把握,就不如静观其变!” 
  邬思道的这句形象至极的金玉良言,一路上打马疾驰的凌啸,却没有能过多咀嚼,直等他顶着早春午阳来到乾清门外,这才被此处的情景惊呆了,想要回头深思邬先生的话,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乾清门内,上至佟国维下至御前侍卫,聚集了上百之众,正焦急得满头大汗,一看见凌啸到了,马上哄地一声将他围上,只要是有上得台面身份的,七嘴八舌地指着大殿内介绍情况。凌啸却是一眼就看到汉白玉石地面上的乌黑血迹,显然这里就是康熙令人杀死言官翰林的地方,人都已经杀了,他反倒镇定下来,一把将佟国维扯到身前,问道,“佟相你说,殿里面怎么啦?” 
  佟国维都快急疯了,“驸马爷,快,皇上处置完言官,十三爷、十四爷谏劝皇上广开言路,结果也被皇上下旨当殿杖责,您看,都是金枝玉叶的,这大军杖打下来……” 
  连老十三老十四这样的功臣爱子,康熙都舍得打?!凌啸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急奔到殿门口,报名请进地时候眼睛一敲,忍不住心中大骂佟国维这厮真是狡猾。被打的可不仅仅是金枝玉叶,还有佟国维的儿子隆科多呢,难怪这老家伙急得火烧屁股! 
  殿内人不是很多,陈廷敬、张廷玉带着三公九卿六部尚书。裕亲王带着几位亲王和皇子,正中间光滑的青灰金砖上,胤祥三人正被内监们按在地上劈劈啪啪地杖责。 
  殿外阳光明媚,殿内也不晦暗,凌啸一眼就看见康熙箕坐在玉陛台阶上,目无表情地对自己一勾小指头,示意自己进殿来。凌啸微微放心下来,康熙总算是愿意见自己了,这就是个好的开始,当即边走边苦思着。该当如何开解康熙的情绪,劝他暂且息怒,可是,没有走两步,凌啸就被康熙对自己地手势给吓了一跳。 
  康熙眼睛也不眨地望着凌啸。猛地伸直整段手臂,一指向天! 
  凌啸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叫苦不迭。现在他才明白了,康熙为什么像个孩子一样蹲坐在台阶上,也明白过来大殿上何以光线明亮。康熙的手指所向之处。乾清宫大殿顶上美仑美奂的藻井早已经不见踪迹,一道光柱从巨大的窟窿中射进来,正照着明黄绫缎蒙铺的御书案如黄金般璀璨──康熙还不习惯坐在宝座上日光浴呢! 
  心知康熙不会分不清当时不得已的事理。摧残文物的凌啸马上摆出一副惊恐惭愧的模样,谁知道康熙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瞪大眼睛看着凌啸,缓缓收回手指在嘴唇上一竖,那意思,傻子也看得出来:“请保持安静”。 
  隆科多不像胤祥两个硬挺,早被打得心中哭爹喊娘地硬撑着,见自己千盼万盼解救自己的凌啸讪讪地站到一旁观看,心知他也没辙。隆科多一边苦忍疼痛。却心中对面露委屈地凌啸腹诽不已,驸马爷你算是不错的了,皇上对你已经格外给面子了,还晓得提醒你安静,哪里像我们没个警告,听着听着就杀人,劝谏两句就大棍子打屁股,最让人害怕的是,皇上还没有说好打多少下呢! 
  别人看凌啸,凌啸还在看康熙呢,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爷心,康熙却浑似没有听见儿子屁股上的闷响,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气,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正想要仔细想想他是何心理状态的时候,不料身旁地岳父死命地扯自己的袍角,凌啸漫不经心地低头望去,却见裕亲王手势翻转,作出了一个九九的手势,顿时吃了一惊,老十三他们已经被打了快一百廷杖了?! 
  是的,三人已经被打了一百下,虽说太监们不敢下死手用力,但这都已经接近廷杖的极限了。胤祥巴巴地望着凌啸地时候,老十四还在一声不吭地低头想不通,父皇心气不好要出气这他们理解,可满殿的水货“忠臣”他不打,专打复辟功臣干嘛!受了不公正待遇的胤禵,刚刚在心里发狠,想要站起身来当庭和父皇理论,忽听见老十三和隆科多都长吁一口气昏死过去。顿时骇然惊心,一抬头待要惊呼,就看见凌啸杀鸡抹脖地对自己做着唇形……晕! 
  我晕! 
  别人是假晕,胤禵却真晕,他被自己地愚蠢给气晕的。老子太没才了!光顾着郁恨老爷子,却忘了“装晕”这一妙招,白白多挨了好几十棍呐! 
  ****** 
  朝臣们惊慌地一拥而上,有的推开太监去掐胤祥几个的人中,有的则跪在康熙面前呜咽请罢,有的则是在门旁疾呼传太医。 
  凌啸却扶了一言不发的康熙,见康熙居然自动迈开了腿,他赶紧斩钉截铁宣一声,“皇阿玛乏了,都跪安吧!让太医好生医治两位爷和隆大人。” 
  他搀扶着康熙穿月华门向御花园走去,不,应该说是凌啸随着他往御花园走去,可是还没有走隆福门,不晓得康熙吃错什么了药,一把推开凌啸,怒声吼道,“再用这种眼光看朕一眼,朕把你头发剃了,赶到五台山当和尚去!” 
  嗡地一声,凌啸彻底地懵了。 
  他和康熙自去年九月一别之后,虽是十几天前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毕竟交流太少,现在被他少有地怒气一威胁,已是搞不清状况了。心中不禁有些哼哼,我的眼光怎么啦?那柔和、那关心保准老尼姑都心跳!我凌啸哪点算不上贤婿?死伤近万地帮你复位!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雍正在京城内瞎搞,这次回来,不就是多了个屋子被炮弹打破。老婆全被杀了吗?破了花钱再修就得了,老婆死绝了再娶呗,旧地不去新的不来!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就听见康熙破口大骂,“你还看?!混帐东西,瞧不起朕是不是?可怜朕是不是?!” 
  凌啸一仰头,“不是!皇阿玛心中伤痛,儿臣又不是禽兽,怎么能不担心您?!内郁必得外泄,我们这些子侄辈的。不让您发泄,难道让不明白的外人承受去?” 
  康熙一愣,却瞬间火上浇油,益发暴怒起来,“一条一条地。啊?你晓得个屁!你给老子滚回去看看史书,天下之大,古往今来,有哪个做皇帝做到当鳏夫这么有突破性?!滚,滚!” 
  铛地一声。话已至此,第1回合凌啸大败而回,莫说邬思道所言之通江达海的川脉他没看见。连草木掩盖的悬崖也杳无踪迹,根本就是迈不开步子,一筹莫展嘛! 
  滚回军营的凌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也没有急着翻看史书什么的,那还用看吗?只有当皇帝当到一宫寡妇的,的确没有皇帝做到当鳏夫的,康熙这点倒是没有说错,只不过凌啸却是糊涂了。康熙的自尊心未免忒强了一点罢! 
  凌啸虽知道心理伤害的恢复需要时间和耐心,但更发现自己目前很为难。用漠不关心地眼神对待康熙罢,康熙一旦放在心里,将来吃不了兜着走,可关心他吧,瞧刚才他那自尊心当家的暴怒,现在又受不了他!无奈之下,凌啸只好一边用帽子扇风,一面高喊道,“小涛,小骏,邪门呐,邪门呐,快,快去请邬先生来!” 
  邬思道来得很快,静静听完凌啸讲述完所有巨细,哈哈一笑道,“二公子,谁说你没成功,呵呵呵,这一去抓到脉络啦!” 
  凌啸一喜,在刚才等候邬思道的间隙中,其实凌啸也用现代心理治疗的方法深思了一下,不过只有瞢昧的影子,现在他很想听听古代人精地想法,想和未来的思路从不同角度印证一番。不料,邬思道不是学心理学的,他仍是重操帝王心术的旧业,只不过,他的旧业实在是炉火纯青,让凌啸听得是瞠目结舌。 
  “呵呵,皇上说你懂个屁,这没说错啊,他是皇帝身份,比都不和寻常人去比,你当然就不懂皇帝们心中以何为伤,以何为痛了。平常人一夜夫妻百夜恩,死了夫人后,钟情地可以终生不娶,薄情的,要养儿持家的续弦罢了。可皇帝呢,再娶妻是必然,他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可是,问题来了,朝廷是有国史馆地,皇帝是有起居注官的,这一段鳏夫岁月得要永垂青史,为后来的皇帝们笑啊!” 
  胡涛一旁听着有些不以为然,“先生,戊寅之变丑事成堆,蝨子多了还不怕痒呢……” 
  邬思道哈哈大笑道,“是啊,有道理啊,皇上暴怒间只是给二公子举了这一个例子,这就告诉我们,蝨子太多了,好比是一条裤子破得前面开裆后面开门,怎么都遮不住丑,皇上他都束手无策,所以才烦得要死,一方面大加屠杀没用的翰林和御史,一方面恨不得想出家当和尚啊!” 
  “出家当和尚?!”凌啸猛然想起康熙威胁要自己当和尚去,但那是剃自己的头,有些不信地说道,“不至于吧?皇上那么爱权力的人,当初只说上天当玉帝,没说要当如来佛祖啊!” 
  “要你当和尚,公主们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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