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我是太不够耐心了。莫西亚,真高兴又见到你了。”他微笑地说着,友好地伸出手而不行亲吻之礼以示他认得这个年轻人,“你还好吧!锻造场那边的事怎样了?”
认识王子好几个月了,莫西亚已从对这个男人敬畏中解脱出来,足以让他能够接住他伸出来的手,回答他的问题时不再紧张到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尽管当初的敬畏之情已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尊敬,钦佩和爱戴。莫西亚很容易就能理解为什么全萨拉坎的人都会跟着他们英俊的王子去打仗,即便格拉尔德表达自己心意说他要去跳海,他们也会跟着去的。
“西姆金,”格拉尔德说着,转向这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我发现你的装束怪怪的,让人不舒服,你觉得好吗?”
“有重要事情要向您禀报,殿下。”西姆金忧郁地说道,仿佛是送葬队伍里的抬棺人。
格拉尔德扬扬眉毛,笑意留在嘴角上,正准备听剩下的笑话,但看到拉迪索维克那严肃的面孔,王子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重要性。
“让大家去吃午饭。”格拉尔德向附近一个飘浮在空中的善战者命令道,“叫他们一个半小时后回来,如果我还没到,让他们先反复操练。”
“是,殿下。”那位善战者鞠躬说道,双手藏在那飘飞的红袍袖子下。
格拉尔德领着主教和两个年轻人,从现在回响着放松的叹息和愉快的说话声的作战指挥室走开,这个萨拉坎的城堡有很多房间,所以王子要找一个空闲且适合私人谈话的房间并不困难。
由于长期没用,所以这间房空荡荡的且没有窗户。王子一摆手,那高高的天花板的阴影下闪耀着几团光球,这光茫亮如太阳,从墙上温暖地发出来,闪耀在有棱有角,镶着饰物的瓦片上,上面嵌着样式精美的花儿和鸟儿的瓦片使地板显得更优雅。房间里没有家具,格拉尔德显然不想在这儿久留,他面带着一副期待而又不耐烦的神情站在主教面前等他开口说话。
“殿下,我认为您应该把这间房封闭起来。”拉迪索维克说道。
格拉尔德有些吃惊,并对在浪费他时间的做法有些生气,格拉尔德命令那两个无论他到哪都会紧跟他后边的杜察士去做这件事。
“很好,拉迪索维克,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王子问道。
主教打了个手势,示意由莫西亚来说。
莫西亚不大习惯面对着王子和主教如此之专注地看着他,还要应付西姆金时不时插入些不相干的话的干扰——什么“内衣把我脖子裹住了!……我敢向你保证那些画面真是艺术的最高形式!”——莫西亚因此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在边界地时所见到的和经历的事。
“我猜,你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他问拉迪索维克,打断了莫西亚对在沙滩上狂风的描述。
“我不敢肯定我所知的,殿下,”拉迪索维克轻声、略有些责备地说道,“我认为您应该让这个年轻人说完。”
“莫西亚理解我这不是粗鲁的表现,”王子不耐烦地回答道,“他知道这消息的严重性。”
“但这风暴——”
“风暴!那地方总有风暴的!”王子在房里来回踱步,一挥手不去理会这件事。
“但不是在边界地上。”拉迪索维克轻声说道。
“那并不重要!”格拉尔德喊道,紧握着拳头,他的声音抬高了许多,几乎像是在叫喊,主教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王子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还不明白?拉迪索维克!这说明他得到它了!”
“谁得到了什么?”西姆金打着哈问道,“我说,你们要愿意,就走来走去吧,我今天可是累坏了,不介意我坐下吧?”
这个小胡子男人用橘红色丝巾晃动了一下,房间里就变出一件颜色不鲜明的沙发,然后无精打采地在上面完全舒展开来,舒服得无视主教反对他的怒视,因为除非经过允许,否则没有人可以在王子面前坐下。
看着莫西亚,格拉尔德低沉地说道:“谢谢,我的朋友,非常感谢你的这个消息。现在,很抱歉,我想单独和主教说说这件事——”
“不,让他们留在这,殿下。”主教突然靠近王子并说道,“他们知道的和我们一样多,王子,或许更多。”他小声地添了一句。
王子疑惑地看了拉迪索维克一会儿,目光又落到莫西亚身上。莫西亚觉察到这审视的目光,可能还意识到主教说了些什么,在这尖锐的目光下不自然地移动了一下,格拉尔德的目光又落到懒散的西姆金身上,于是皱起了眉头。
“好吧,拉迪索维克,”他压低嗓门说道,“年轻人,我所说的决不能传出去。”
莫西亚嘟噜了些令人费解的话,觉察到他头顶上的穿黑衣的杜察士正注意他。
“不用说你可以相信我,殿下。”西姆金说着,挥动了一下橘红色丝巾,“我发誓让我死去,虽然不像玛尔伯拉芙女公爵那样立时倒下,突然暴死,她总把事情搞得好么夸张。”
格拉尔德不满地瞥了西姆金一眼,西姆金马上把嘴咂巴闭上,“莫西亚,你看到剑了吗?乔伦那把剑,在萨扬附近的沙地上任何地方?”
莫西亚摇摇头“没有——”
“你看啦!”格拉尔德打断他的话,朝拉迪索维克说。
“——但周围那么多风沙到处飞着,很可能容易被埋了起来,殿下。”莫西亚继续说道。
“是的,”西姆金赶紧插话,“助战者那可怜的老光头都被埋到眉毛了,必须挖出来看,这很野蛮的事,感觉起来有点像个盗墓贼。”
莫西亚哽噎住了,用手捂着脸。
“实在抱歉,莫西亚,”格拉尔德严肃地说,“我理解你的痛苦,但现在应该是采取行动进行报复的时候,不是流泪的时候。”
“报复?”莫西亚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王子。
“是的,年轻人。”格拉尔德严厉地说道,“你的朋友萨扬被杀害了。”
“但……为什么?”莫西亚屏息问道。
“这还不明显吗?”格拉尔德说道,“那把黑暗之剑。我们现在完全可以推断剑已落入了我们敌人的手中,扎维尔终于把它弄到手了。”王子又踱来踱去,“我真是太傻了!”他自言自语道,“我早该看好它的!但我想不出什么法子让他——”
莫西亚欲言又止,记起他面前的是他的君主,但出乎意料的是,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盯着他——急切地做了个手势——示意这个年轻人应该说点什么。
“但风暴呢?殿下。”莫西亚终于在拉迪索维克又一个紧迫的手势下问道。
“那……太可怕了!”他无助地说道,找不出一个有力度的词来描述他所目睹的可怕景象,“我当时害怕得不行,殿下!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事都可怕,甚至比我的在护城林被杜察士抓到时更可怕!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说着他用手捂住胸口——“像冰刀了一样穿过我的身体。”
“毫无疑问,是扎维尔的一个咒语。”
“不,殿下!”莫西亚喊道,从格拉尔德责备的眼神他意识到把此举冒犯了他的主子,莫西亚脸红了,“对不起,殿下,我知道扎维尔皇帝可能得到了那把黑暗之剑是很严重的事情,但这与可能真正发生的事情毫不相干。起初我不相信西姆金,但现在——”说到这他止住了话头。
西姆金躺在沙发上,正忙着把橘红色丝巾吹到空中,再任它飘落到他脸上。看着这人脸上胜利了的笑容,莫西亚又羞又怒得脸色发白,他赶紧低头盯着地板,因此他没看到格拉尔德和拉迪索维克之间飞快交换了几眼。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西姆金?”格拉尔德慢慢地问出这个问题。
“噢,实际上我知道相当多的东西,”西姆金神气地说道,一边还在把橘红色丝巾吹到头上去,看着它像一片枯叶飘飘摇摇地在没有风的房间中落下来,“在这所有事情当中,最有趣,最鲜为人知的事是,我们敬爱而又悲切地怀念着的乔伦注定要从冥界复活,并毁灭这个世界。”
第六章 青蛙王子
格拉尔德向主教投去责备的目光:“我还有正事要做,”他冷冷地说道,转身抬脚要走,“即然扎维尔现在有了那把剑,我们的战斗计划必须在他知道之前加紧行动。”
“殿下,”拉迪索维克说道,“我建议您还是慢慢把这听完。”
虽然主教说得很平静,但他的口气是紧决的,也不容置疑的,活到现在这把年纪,拉迪索维克看着他的王子从孩子长大成人,教他功课,负责他以后的学业,指引他的人生道路,莫西亚灵光一闪,看得出是这位牧师——而不是那个溺爱的父亲——在格拉尔德的个性塑造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就像个鲁伊特教术士小心翼翼地呵护成长的小树,是拉迪索维克凭着爱和以身作则,把这个毫无疑问被庞坏的、任性的孩子培养成一个坚强有力且纪律严明的王子。此刻,是那个老师的声音——那个塑造者——在说话,是那个学生虽然不情愿,但仍尊敬他,乖乖地听从了。
“很好,西姆金,”格拉尔德冷冷地说道,“继续你的故事,很可惜没有孩子在场。”他低声地添了一句,如果拉迪索维克红衣主教听到,肯定板起脸孔来。“请原谅,殿下,”拉迪索维克说道,他的声音温和多了。“但我想先问一下,为什么西姆金或莫西亚先前从没告诉我们听。你一定早就知道了,”他说着转向莫西亚——莫西亚不自在地,低着头看着靴子——“因为我们很难接受从美利隆发布出来的官方声明。”
“什么官方声明?”西姆金问道,边把那块橘红色丝巾一口气吹到空中。
格拉尔德脸一沉,走了过去,从空中一把抓住丝巾,塞进自己腰间的腰带上:“坐好,规矩点。”他命令的声调有些刺耳,连西姆金都明显地意识到他做得有些出格了。西姆金把沙发换成不舒服的直背靠椅,并将它飞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他换了身小孩子的水手服,不高兴地把前额抵在墙上并开始吸吮起拇指。
格拉尔德王子朝他走近一步,但拉迪索维克赶紧拦住了他。
主教说:“我敢肯定根本没有什么官方声明,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不寻常的事太奇怪,他们不会密而不宣的。万亚和扎维尔已秘密进行了审讯,其后立即安排‘变形’。这很明显——就是想让世人永远无法知道这件事发生过。他们的计划可能已起作用,但女皇的去世是无法否认的,万亚大主教最近致命的中风或是被废黜的国王的失踪也一样,太多人目睹这一切了。”
“因此,官方声明说乔伦因为谋杀,所以被判处‘变形’,这声明来自美利隆王宫,助战者萨扬受到了什么误导的狂热,选择了为国捐躯,乔伦乘机逃跑。由于看到自己被杜察士包围,无法逃脱,于是乔伦就投身到彼岸世界了,而不愿面对他应受的惩罚。
“我想我听过这些说法。”西姆金的声音好像被捂住了似的,因为他头向着墙角,且含着拇指。
“不是这么发生的吗?”
西姆金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在场。”他回答道,叭的一声移开拇指,“在左边的第三棵棕桐树上。”
格拉尔德王子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但被拉迪索维克举起的手阻止了:“继续说。”
“我不敢肯定我会继续。”西姆金板着脸说道,“毕竟,格拉尔德不会相信我……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听到身边有表示不满的声音,他赶紧补了一句。顺着地板摇动椅子,他扭过身体面对着他的“听众。”
“你们知道,我们的乔伦是穿着青蛙外套的王子。”看到主教脸上困惑的表情,他解释说,“他是女皇生宝贝的儿子,报告说这孩子死了被大大夸张了。”“当然是的!”格拉尔德吃惊地咕噜着,“我说呢,他让我想起什么人,那头发,眼睛——是他母亲的。”
西姆金受到鼓舞:“他被移民工人从女皇床上偷走之后,这小蝌蚪被偷到中西部的一小农区,并在那长成了一只健全的年青青蛙,他被些无知的同伴引入了岐途。”——西姆金责备地瞧了莫西亚一眼——“并在黑暗之路上干起杀人和冶炼金属的勾当。”
“我们的青蛙王子手中握剑,对自己的高贵王子血统浑然不知,开始了走上了通往美利隆的旅途,在那他被一个好女人的爱所拯救,又被一个卑鄙的助战者的爱所出卖,最后落到了大主教万亚圆圆胖胖的手中。这个尊敬的大胖子在他的头上响响地亲了一下,我们这个的浑身毒瘤的年轻人就变成了危险的王子,其后就被判处过一个塑像的生活。”
“这部分听起来没道理。”格拉尔德打断他的话说道,转向拉迪索维克。
那么后来听起来就有道理了吗?莫西亚盯着西姆金,无声地问道。
“我还没说完呢!”西姆金大声说道,但格拉尔德不听。
“如果乔伦是美利隆的真王子,那么当时扎维尔命令把他处死不就更安全了吗,何必处以‘变形’呢?”
“哈,您知道,”西姆金解释道,“如果您耐心点的话,我马上就要说到了。这一切都跟预言有关——”
听到这句话,那两个戴着头盔的杜察士就悄悄地转而相视,他们看不见的眼睛目光相碰,无声的交谈在他们之间进行着。
“要是我能记起……就好了。”西姆金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中,显然想通过把头撞到墙上去想找一条出路,“脑子里一片混乱,哈,我想起来了,预言是这么说的:”一名皇家的孩子将出生,然后死去,又活过来,然后又死去,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每个人,并厌倦了整件事情,那时他们将迅速地勒死他,并把他投进井里去。“
格拉尔德转身向门口走去:“取消封锁令。”他命令道。
“请您原谅,王子,”一名杜察士迈向前说道:“我可能能帮得了这件事。”
王子转过头惊讶地望着武术士,这两个沉默,警觉的法律卫士在猩哈伦世界很少说话,即使说话也只是要回答问题才说,格拉尔德生平没见过一名主动提供信息的。
“你们武术士对这事也知道一些吗?”王子问道,“我以前为此事问过你们,但你们说不知道。”
“那时,我们所知道关于乔伦的事您都知道,一切都在官方声明说过。”那个杜察士镇定地回答道,不为王子的怒气所影响,“如您所知,殿下,我们的术士会行规要求我们对所侍奉的人宣誓严格的效忠,术士会成员在行刑时执勤的,是效忠万亚大主教和扎维尔皇帝的,他们决不会出卖他们的国王,正如我们不会出卖的我们的国王和您的秘密一样。”
“当然,”格拉尔德说着,脸红了,知道他此时应道歉,“请原谅。”
“但我们的确知道一些刚才这年轻人说的关于预言的事。”
“那个孩子的故事?生了又死,死了又生——”
“不,殿下,恐怕这预言不是孩子的故事,在猩哈伦世界主教引发的‘钢铁战争’之后的黑暗日子里,的确有预言说:将会有个生在皇宫里的人会死去,但又会活过来,他又会死去,又会活过来。而当他再回来时,毁灭这世界的大权将握在他于手中——”
“我讲的也差不多。”西姆金时此嗤之以鼻。
“愿阿尔明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