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过,我已经有了必死的信心,只希望能够成功暗杀尼亚哥夫。」杰特随口答道,因为自己就算隐瞒此事,尼亚哥夫一样会猜到自己用暗杀这一招的。
「喔?大人,难道您最擅长的是暗杀吗?」旅行者有些嘲弄的说道。
「不是!」杰特盯着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那,大人。我觉得您应该用您最擅长的东西去对付他。不能力敌,当然要智取了。」这位落魄的旅行者在说话的同时,眼中闪烁出一丝精光,随后在没人察觉下又隐藏了起来。
「嗯……」杰特略有所思。自己最擅长的大概是诡计吧!趁着春天融雪,用水攻?不行!附近的土地全是平原,水攻的话无法将水流做出正确的导向性,还有无法利用高低位能的差距,来让流水产生强大的冲刷能力。
假如水量丰盛的话,就算以上两点不足,还能利用庞大的水量阻碍希曼军的行军路线,由于东北平原辽阔,大水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疏松的土质结构,仍然会使一大片毫无阻碍的平原变成寸步难行的沼泽。
可惜附近河流的水量从来都不多,水攻的话,那么一丁点水,连给希曼人饮马都不够。
况且,只靠这招阻碍希曼的行军速度,也无法拖上四十天啊!碰上这样的情况,尼亚哥夫一看就知道不用担心敌军的偷袭,一定会用最大速度前进的。
到时候,那就……杰特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考路线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那么,大人最喜欢用的是什么样的计谋呢?」突然,那人再次发问。
杰特刚中断自己的思维,又马上被这名旅行者的话引入另一个思维。最喜欢?毛虫加蟑螂,我根本就是害虫嘛!害虫!等等……尤蕾玛尔好像跟我说过她要来这附近处理一宗……
想到这里,杰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大人眼中精光乍现,必定有所良策!小人愚莽,还请大人赐教一二!」旅行者话虽然这样说,但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是让杰特捕捉到了。
「先生当头棒喝,惠我良多,请教先生大名?」杰特感激的说道
「尹泰荣·弗斯!师门皆叫我太鹰,意取吃饱太闲,振翅鹰扬之意。」
听到这名子,杰特有些惊讶,并不是因为对方有所名气,而是惊讶于有此见识的人,杰特居然毫无所知,连听都没听过。杰特只当自己孤陋寡闻,连忙久仰久仰的客套话说了一番。
「太鹰一介书生,刚告别老师下山游历,何来久仰一词,久闻大人忠义之名,不嫌弃听属下胡言,又顾全属下的面子,令属下十分感动。」太鹰看杰特打从一开始就没嫌弃自己一身骯脏的模样,又对自己礼遇有加,随即好感大增,马上打蛇随棍上的自称属下。
杰特一方面感激他的棒喝提醒,一方面也对他的直言不讳,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的好感。
要知道利卡纳可是个拥有五百年历史的国家,虽然历史悠久,但社会风气因为长久的门第观念,贵族把持着特权胡作非为,朝中每每权力倾轧,已犹如一棵死气沉沉满是蛀洞的大树。
整个国家的风气晦涩阴郁,但是朝廷用人依旧是先考核你的身家背景,再来就是有否跑官走后门,接着就是有无名气,最后才是能力是否出众。官官相护,收受贿赂,沽名钓誉的结果,造成的唯一结果就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就以已经死去的汉斯大将军为例,无论他们立下多少功劳,毫无例外的都会先被提议战争的人夺走一半功劳,再来会被所属派系分去一些功劳,接下来会被那些地方贵族再分走一些功劳,原因是后勤畅通,办事得力,这时只有天晓得他正在哪里喝着美酒抱着美女。
如此一来,战败不用负责,战胜一堆好处,不找借口发动战争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白痴。所以,对于整体战略没有帮助的战争畸形儿到处比比皆是。
只是,对现在的杰特而言,这一切还太过遥远。目前的他,只希望能实现在小村子立下成为名将的誓言。
「太鹰!我非常感谢你!你提醒了我,做事情就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方法!我们来讨论一下。」杰特感激的说道。
「杰特,你不怕我……」不知不觉,随着两人心中距离拉近,已经连互相的称呼都变了。
「你不提醒我的话,我才是真的要去死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便是我杰特的胸襟与气度!」
说完,两人就开始了耳语。杰特的部下想过去听,但又不敢擅自行动,两人不时传出可怕的奸笑声。不过,看到两人在那里小声说,大声笑,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两人眉飞色舞的表情,感觉上好像两只恶魔在谈论如何处置一只可怜的小羔羊。不过,不管这两个阴谋家想出什么办法,至少自己的小命大概是保住了。但愿他们的办法行得通。
接着,杰特宣布:这个叫太鹰的家伙从今天起,正式成为本团的参谋,然后就兴冲冲的跑出了酒店。
「老大!你还没付账呢?」一个中队长叫道。
「你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想叫大人付账!」这位新上任的参谋,眯着眼,摊开双手,皮笑肉不笑地进行着变相威胁。
结果,全部军官都很自觉地掏出钱袋,交给这个叫太鹰的参谋。半个小时后,杰特看见不用付账,部下还进贡了一大笔钱给自己,马上笑弯了腰。他却不知道,十倍于这个数目的钱,已经跑到了太鹰的口袋中了。 》》》
第二天,杰特的部下对杰特的命令不解。
「拉洛大人,挖河堤用水攻我们了解,但是为什么要我们去收集这么多草药呢?」
「叫你去,你就去!不要问那么多!」
「可是……」
「你想做一个死人,还是想做一个累坏了的士兵!」
「……知道了。大人下这样的命令,一定有大人的理由。那么,大人!我们相信你!」几个中队长有点不安地领命而去。
终于,雪融化了。尼亚哥夫开始了进军。
敌人并没有出现,但是却有两个不同的使者来到了尼亚哥夫的军营中。
一个使者自称是杰特派来的,他说杰特受到迫害,想叛变到希曼的阵营。另一个却说是杰特的部下,希望用杰特的脑袋来换取希曼人的接纳。
对于前者,尼亚哥夫并不相信。因为一个宁愿逃亡,面对可怕困境也不愿意投降的敌军英雄,是怎样也不会叛变的。何况,他还杀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就算叛变,也不会找上自己。对此,尼亚哥夫完全不予以理睬。对于后者,尼亚哥夫只能采取审慎的态度,因为他不排除杰特被毒杀的可能性。所以,他谨慎地鼓励后者的行动。
但是,从被占领的利卡纳村庄平民口中,尼亚哥夫听到了大量不同版本的流言。
「飞天战神杰特·拉洛大人准备带军,日夜骚扰,把尼亚哥夫拖死在这个地盘里面。」
「杰特·拉洛大人准备放大水,淹死所有希曼人。」
「杰特·拉洛大人准备假装投降,亲自暗杀尼亚哥夫。」
「杰特·拉洛大人准备每天晚上杀死五十个希曼军官。」
「杰特·拉洛大人准备躲在路边的草丛里,趁尼亚哥夫经过时,一招击杀尼亚哥夫。」
「利卡纳军准备夜袭,放火烧掉希曼人的所有粮草。」
「利卡纳军准备躲在路边自己挖的坑中,等希曼人经过的时候袭击他们。」
「利卡纳军准备在大路上布下陷阱,等希曼人钻进去。」
「利卡纳军准备采大量的草药,制成毒药,把所有的水源都投毒。」
面对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流言,尼亚哥夫突然发现:他无法排除其中任何一条流言会变成现实的可能性。就这样,他的心中充满了四个字:小心谨慎!
他的军团,行进的时候非常谨慎,几乎探明每寸土地没有危险,才让自己的军官和粮草经过。所以在开始进军的前三天,大军总共才走了十公里。
在尼亚哥夫以为自己过分小心的时候,部分流言变成了现实:
利卡纳军把河堤挖开了,河水漫到希曼人的脚边。虽然有冬天雪山上融雪的雪水,但水量仍然只是到脚眼那么浅。这次放水,路面变得泥泞起来,但即使是这样,也顶多造成希曼大军的行军困难,对大局没有丝毫影响。对于此举,尼亚哥夫开始有点迷惑了。
不过,附近的井果然全部被投毒了,每天希曼人要花大量的时间来打井取水,而且附近到处都有草药被采集的痕迹。
他准备坚壁清野吗?但,又不像!被太多未知因素困扰着的尼亚哥夫,陷入了迷惘当中。
接着,杰特希望叛变的信一封接着一封地送到。
然后,希曼军营附近经常发现利卡纳侦察兵的踪影,但他们从来不接近希曼人的军营。于是,在希曼军营中,仿佛有个恶魔正迅速地散播着恐慌不安的种子。
如果,杰特真的用兵力骚扰尼亚哥夫的话,尼亚哥夫一定会看穿杰特的阴谋,采取快速进攻的方式结束战斗。
但是,杰特的新任参谋太鹰,就是看穿了尼亚哥夫的个性。尼亚哥夫素来以沉稳、冷静而闻名,面对太多的未知情况,他一定会采取稳妥的做法。
就是这样,太鹰的疑兵之计就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一大堆真真假假的流言,成功地让尼亚哥夫军的脚步变慢。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尼亚哥夫这种稳妥的做法,居然就是中缓兵之计的原因。
就这样,希曼人穿着厚厚的盔甲,排着整齐方阵慢慢地前进,把粮草车团团围在中间,大路旁边走满了希曼兵。在大队伍的前面,不断有侦察兵把手中的短刀刺入泥土中,看有没有伏兵。毕竟,上次杰特挖坑布伏兵的战术,让希曼人受到了惨痛的打击。
加上春雨,原本已经泥泞不堪的路,变得更加难走。
看着每天进军不到八公里的希曼人,太鹰愉快地笑了,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奸狡。
十六天过去了,尼亚哥夫终于知道了杰特的阴谋。他放的大水,是为了──养蚊子!一种由幼虫到成虫只需要十五天的蚊子。
成千上万的蚊子带着可怕的瘟疫病菌,循着希曼大军散发出来的诱人肉香,冲向毫无防备的希曼人。希曼人的军营,很快被蚊子的阴云所笼罩。
瘟疫,很快见效,迅速在希曼人中间散布开来。这种瘟疫并不致命,但是却能让人不断地发烧,渐渐消耗人的体力。
望着铺天盖地、蜂拥而至的蚊子大军,尼亚哥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直到现在,他才自己知道被杰特算计了,附近被采集的草药,不用问也知道是防止蚊虫叮咬和医治瘟疫的。
军中有限的药物,只能勉强保证高级军官的健康。尼亚哥夫悲伤地仰天长叹一声,两眼无神地望着苍天。过了许久,尼亚哥夫痛苦地下令:抛下病员,全军撤退……
「这些手法看似是杰特的一贯诡计,但是似乎跟之前有些不同,莫非敌军另有能人?」尼亚哥夫若有所思的喃喃说道。
这是比希曼要塞攻坚战更详细周全的计谋,尼亚哥夫似乎也知道敌人正在反利用自己的谨慎,来造成自己陷入思考的盲点。
「杰特此人不除,将是希曼一大隐忧。」尼亚哥夫恨恨的边说边走向撤退的路上。
然而一个未知的阴谋正在尼亚哥夫不知的地方开始酝酿着……
在离希曼军队的不远处,在隐秘的树林里,忽然地上一阵诡异的魔法波动,一位黑色的人影缓缓的从土里冒出身影。
黑影嘲弄的说道:「功高震主,不战而退,自保都有问题了,还想杀大人?」
黑影边说边把手里的信纸放入信鸽的脚上信筒里,手指一松,信鸽迅速朝着希曼国都的方向飞去,向未知的未来投下一个未知的涟漪。
尼亚哥夫,请笑纳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吧……呵呵
阴郁的妖邪双眼,露出看似空虚的眼神,但是空虚其实并不空虚,这双眼睛充满了狩猎的饥渴……
一阵风吹过,黑影又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但是,酝酿阴谋的人,并不止一个……
第五章 尼亚哥夫的反击(上)
杰特民兵师团临时大本营。
「大人!希曼人开始撤军了!」
「我们胜利了」的声音响彻全营。当士兵们向太鹰祝贺的时候,太鹰却表示,这么可怕的主意,当然是他们的杰特大人想出来的,自己完全是奉命行事的人而已,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大人!希曼人撤军的时候,留下近五千多名重病士兵在军营,怎么办?」
「先慢慢观察!说不定是尼亚哥夫那个老头子留给我们的陷阱。你确定他们撤走了五万多人吗?」
「根据侦察兵的报告,的确有五万四千人左右的部队撤离。」
「那好!我们先等半天,入夜后再摸进去。有什么问题的时候,逃跑也方便一点。」
天上飘着乌云,淡淡的月光穿过乌云的缝隙撒在大地上。附近的溪水发出哗哗的声响。春天的泥土湿漉漉的,散发着醉人的气息。
被希曼人遗弃的军营,笼罩在一片薄薄的轻雾当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与这平静的气氛不相称的,是不时随风飘来的希曼人痛苦的呻吟声。
深夜,杰特带着两千人,偷偷地埋伏在军营下风方向的一片树林里面。为了潜伏方便,杰特让所有人都穿上一件黑色的夜行服。
「如果不是有这些驱蚊的草药,我就会跟他们一样被咬成猪头。」杰特自言自语。
太鹰伏在杰特身边,轻轻问:「大人想要这些俘虏干什么?一般来说,利卡纳会把全部俘虏送去矿山做苦力,直到他们全被折磨死为止。在你成为正规军之前,功勋对你毫无意义。」
一个名字从杰特的口中吐出。
「佛洛兰科!」
一瞬间,太鹰明白了,无言地点了点头。
「萨克,派十个人进去看看情况。」杰特吩咐自己的副官。这个家伙当初是副中队长,现在是民兵团的副大队长了。
十个黑影偷偷地摸向军营。
五分钟后,侦察兵用火把舞出表示安全的信号。
「萨克,再派两百人围住军营,察看四周!」杰特接着下令。
过了一会儿,所有侦察兵都表示除了重病中的希曼人外,没有发现敌军的踪迹。
「好!大部队入营,准备把俘虏用车子运回去。」
五分钟后,在希曼军营东门门口。
「大人,万事小心!我带一千人在门口接应。」太鹰叮嘱道。
太鹰在说出这话时,其实心里十分的不安。照理说丢弃伤兵,这是很明理的做法,但是尼亚哥夫为将数十年,能替希曼镇守边境而毫无出错,这可以说是因为他谨慎小心的用兵态度,但是如此谨慎的态度,在当初面对二十万利卡纳大军集结准备攻打希曼要塞时,事先知道利卡纳的进兵计画却不向首都求援,这说明了尼亚哥夫的自信。
自信跟谨慎,两种极端的个性,完美的呈现在尼亚哥夫身上,除此之外太鹰还看出了在自信的外表下,这位老将好赌的性格。就凭这点太鹰敢断言,里面一定有所古怪,反正伤兵带不走,就尽情的利用伤兵,反正赌输没差,赌赢了就能反败为胜,这正是尼亚哥夫的个性。
但是太鹰不担心,因为就情报显示,目前希曼军里唯一有能力杀杰特的人除了尼亚哥夫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而且现在他正在指挥那五万多名希曼军撤退,再加上杰特摆明态度希望用俘虏换回佛洛兰科,太鹰也不好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