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拉和小路易丝脸色阴沉地望着迈克,望着那身周飞旋的红线圈子,一时无计可施。佐拉看出中级魔兽要突破那红线,只怕要等迈克魔力耗尽。他阴郁地念诵起长长的咒语,要召唤高级魔兽。
小路易丝抢入魔兽阵中,出手如电抓起两只黑虎抛向红线圈里。迈克的头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天空。下一刻,两只黑虎扭打着怒吼着跌了下来。
迈克观察了一下黑虎的血盆大口和如密剑的獠牙,确定自己的头经不起一咬。他不能叫小贪回防,小贪正开心的跳着圆舞曲,打断它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尤其会招到伴舞的魔兽们的不满。所以,他做了一件事,拨剑。
迈克一跃冲天,剑光裂地而出,黑虎一刀四断。虎血如雨,迈克如龙。血雨过后是腥风,一只又一只魔兽从天而降。不要问迈克出了多少剑,他自己没数过。有人会数吗?有!小路易丝数过。他清清楚楚地扔了三十七只魔兽,迈克出了疾风般三十八剑。为什么是三十八剑?因为有一段兽尸对准他的头跌落,他只好补了一剑。
小路易丝伸手再抓,抓了个空,身边已没有了魔兽。魔兽都在迈克的脚下,小贪在他身前寂寞独舞。小路易丝失神地望着血人般的迈克,望着那柄剑。
那柄剑并不起眼,只不过是柄普通的钢剑。在帝都随便条小巷的地摊都能买到。那个人并不出色,街上满是比他英俊的人。然而那柄剑持在那个人手上,却焕发出神兵的光芒。
有那么一刻,从不用兵器的小路易丝突然发现,他的梦想其实就是拥有那么一柄剑。
佐拉没有梦想,他的咒语终于念完了。他的眼中迸发出信徒般的狂热,他的身前骄傲地站着一只鸟。一只全身通红,冒着烈焰的不死鸟。
不死鸟,传说中的神鸟。以巨蟒为食物,五百年后体内聚集的蛇毒积累到连神也可毒死。不死鸟便悲鸣着舍身跳入活火山口,百日后浴火重生。它是召唤师的终极梦想,它在佐拉眼里就是神。
佐拉伏在地上,向不死鸟叩拜,喃喃说出请求。不死鸟睥睨着迈克,耐心听完佐拉的废话。它发出激越的长鸣,鸣声直上九天。帝都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敬畏地望着它。
身高十米,体长二十米的不死鸟如同一座行走的火丘。小贪如见宿世的仇敌,它停下独舞,盘成一团仇恨地盯着不死鸟。不死鸟碗大的金睛露出轻蔑的神色,扭头轻轻一鸣。
小贪身躯剧震,猛地它不顾迈克的喝斥,疯狂吞食起魔兽的尸体。眼见着一条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血线在瞬间长成一条上百米长,四人合抱的巨蟒,众人如同在做着极可怕的恶梦。众兽人想喊却恐惧地出不了声,想逃却发现挪不了一步。
不死鸟审慎地望着小贪,金睛冒出灼热的金光,如同一个绝世高手寻寻觅觅几十年后,突然发现另一个值得一战的绝世高手。硕大无庞的翅膀缓缓张开,不死鸟身上的烈火转成了青白色。它脚下的石板啪啪地烧裂炸开了。
小贪蛇头突地伸入兽人群,闪电般吞食了近百人。兽人终于发出一声惊呼,四下奔逃。小贪的身躯急速蠕动一阵,全身发出暴响。这回它的身躯倒没加长,身上的鳞片加厚了,红的象要滴出血来。
小路易丝不觉退出战斗中心,这两只魔物太可怕了。威尔缩在佐拉身后,张大了嘴。此时他酒全醒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这是在干什么?这两只怪兽打起来,兽王堡还能存在吗?兽王堡毁了,父王会不会杀了我?
似乎为了证明他的担心,小贪扭动了一下身躯,为了占据更有利的形势。他庞大的身身躯在地上压出一道深痕,尾巴很不巧地碰到一道石壁。那用巨石垒起的石壁如沙做的倒了。兽王堡都为之晃了三晃。
巨大的空空声还在堡中回响,不死鸟已飞扑向了小贪。迈克只觉空气顿时变得酷热无比,他伏身抓起朱理丝和李尔远遁。他知道小贪决心已定,不打倒不死鸟,它决不罢休。不死鸟吃了无数巨蟒,它已闻出那种对蛇类来说是绝对天敌的味道。
小贪的智力基本上只相当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它不会理解为什么要战斗。它饿了就要吃,想吃就要吃,现在它只想吃掉不死鸟。不死鸟似乎也只想吃掉小贪,完全不理会佐拉的请求。
小贪转眼间缠住了不死鸟,不死鸟只露出一个头和两只爪子在外。那可怕的烈焰,被小贪用庞大的身躯扼杀在羽毛里。不死鸟大声啼鸣,极力催动火焰要烧死小贪,小贪的身上渗出粘稠的血色液体抵挡住焚身烈火,同时它在竭力收缩要勒死不死鸟。
众人远远看着一蛇一鸟的殊死搏斗,大气都不敢出。李尔不敢相信自己曾劈过这样可怕的小贪几千刀。不死鸟是传说中能与龙对抗的魔兽,而小贪全不显劣势。迈克若是在擂台上让小贪变成这样,恐怕李尔根本不敢与他对敌。朱理丝心中只有一个迈克,她要守护自己的爱人,她慢慢向迈克爬去,拖着长长的血沟。
爱琳娜啰嗦着跪在地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女王要向女奴一样侍候迈克。小贪是蛇族供奉的祖神。
在蛇族远古的传说中,蛇族就是祖神偶然与人交合,才有了蛇人一族。蛇人的血是于祖神相通的。一见之下必然心生服从,而小贪显然是迈克的魔兽。女王为了小贪怎么能不服从迈克呢?爱琳娜本是聪明绝顶的人,立时隐约把握到女王的用心。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蛇还是鸟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唯一对此有确定答案的是佐拉,他绝不相信不死鸟会败。不死鸟是他夺冠的唯一希望。
暗黑世界的心脏,暗黑帝都都被这一场恶战惊动了。无数的人正一波接一波朝兽王堡赶来。连正在帝宫秘密会议的帝君和七大魔神也不例外。
迈克担忧地望着小贪,他对小贪可是打心里喜爱。小贪除了贪吃以外,什么事都合他的心意。迈克从没有机会养过宠物,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只希望再度拥有小贪。他知道不死鸟的厉害,生怕小贪被烧死。猛然他听到身后有肉体被刺穿的钝响和一声极其熟悉的惨叫声。
迈克急回首,朱理丝恋恋不舍的在他身后滑落。一支洁白优美的手正从她胸前退回,手的主人华丽的化作血光远遁。迈克不及追敌,一把抱住了朱理丝。
朱理丝硕大雄壮的身躯突然变轻了,翅膀逐渐变成虚影,猪头迅速收缩。迈克眨眨眼,怀中抱着的是一个秀气的陌生女孩。原来合身的盔甲变得无比宽大,沉重粗糙的压在女孩身上。那女孩是那么纤弱!
迈克心痛的将她从盔甲中抱出,雪白的内衣披在她身上象招展的大旗,洁白的胸前尤在滴血。
那女孩欣慰地冲着他笑,小手无力地扶在他手臂上:“能够在临死前,恢复容貌,真是意外啊!”
迈克心中一酸,轻声道:“你不会死的,我会治好你的。”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我的心不在了,你救不活我!”
迈克泪流满面抬起头,小路易丝向他摊开手,一颗滴血的红心尤在跳动。小路易丝温柔地笑了笑,张开嘴吞下了那颗心。迈克绝望地喊道:“你混蛋!”
他第一次生出强烈的痛恨,他向所有记得名字的神魔许愿,要杀了小路易丝。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牺牲。
女孩长长地叹了口气:“别管他了,我的心早就在你身上了。他偷不走的。迈克,你别说话。听我说,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了。可惜我变成了猪头,一直不敢对你说。现在好了,我终于能够向你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迈克泣不成声:“我知道!”
女孩艾怨的拧了他一下,全不似以前那么有力,拧得无比温柔。迈克全不觉痛,只觉甜得要命。女孩幽幽的说:“不,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李尔几乎捏碎了拳头,他凶狠地瞪着小路易丝。小路易丝奸笑着走到一旁,他防备着愤怒中的迈克暴起发难。
迈克心中眼里只有怀抱着的柔弱的朱理丝,朱理丝对他的好,猛烈的全涌上心头。他满心都盛着朱理丝的好,再也容不下旁的东西。小路易丝错过了最后一次刺杀迈克的良机。
“我也爱你!”迈克毫不违心的说。
“吻我!”朱理丝闭上眼,秀气的脸上泛着动人的红晕。
迈克温柔地伏身,手上突然感觉一沉。
朱理丝死了!
迈克心痛如死,他温柔地吻下去,吻在朱理丝尤有余温的红唇上。朱理丝隐约露出幸福的微笑。红唇渐渐变凉,迈克的心一寸一寸也变得冰凉无情。
迈克轻柔地放下朱理丝,起身,拨剑。他僵直地走向小路易丝,小路易丝的笑容凝固了。刚才他还在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真心告白,此刻一种深深的恐惧压在他心头。
第三卷 第四章 心痛的感觉
迈克心中只有一念头——杀了小路易丝,为朱理丝报仇,替自己赎罪。如果不是自己粗心大意,小路易丝就没有机会偷袭,朱理丝就不会死。
然而,事实是朱理丝死了,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为了救他死在他怀里。这世上找不出比朱理丝更爱他的人。朱理丝爱得那样热烈,爱得那样绝望。
朱理丝临死的真心表白,让迈克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真爱,爱是那么甜蜜又是那么痛苦。相比之下,迈克的色心是那么苍白乏味。迈克多想再来一次,那样他就可以好好珍惜朱理丝。可是生命只有一次,朱理丝已魂归冥府。
迈克越走越快,如山的恨念沉沉压在心尖。小路易丝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他求助地望向朋友。佐拉全神盯着不死鸟,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爱琳娜仍跪在地上向小贪祈祷。威尔即使要帮也帮不上。其他兽人更指望不上,他们躲得远远的。
小路易丝被逼到墙边上,他退无可退,挺身喝道:“别再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迈克面无表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死定了!”
小路易丝毫无血色的脸瞬间雪白,他决意要使出最后的绝招了,那是他准备在决赛时才用的吸血王族的秘技。
“住手!”城堡顶楼传来充满压迫感的断喝。与此同时,几股庞大的魔压笼罩住整个决斗场。
城堡上空陆续现出七大魔神和暗黑帝君的身影,小路易丝如逢大赦。他得意洋洋的对迈克说:“听到帝君的命令没有?你想杀我?你敢杀我吗?”
“我敢!”迈克心意如龙,此刻的他雄视天下,了无畏惧。
钢剑一起,暗黑龙力澎湃而出。小路易丝大惊,一心想逃命的他化作血影飞窜。剑没有击中要害,小路易丝的身形凝聚在城堡顶端。他捂着后腰,一手伸向吸血鬼王,眼睛里尽是愤怒,不甘与求助。他扑倒在吸血鬼王脚下。
吸血鬼王路易丝心痛地扶起小路易丝,迅捷地给他止血疗伤。迈克仰望了一眼城堡顶端,心知错失了良机。
天上的乌云剧烈翻腾,如巨大的黑铁压在兽王堡的上空。莫名的力量形如实质压得地面上的人喘不过气来。兽王堡的巨石发出颤栗的呻吟。人们纷纷跪倒在地,朝拜帝君。
迈克不情不愿地也跪在地上。
“迈克!收回小贪,一切有帝君主持公道。我倒要看看敢杀我徒弟的人是什么下场!”比尔恨恨地说。
路易丝冷笑道:“那伤我外甥的帐又怎么算?”
精灵王用如歌的声音呤道:“佐拉,还不召回不死鸟,静听帝君发落!”
佐拉急要召回不死鸟,不死鸟已给小贪缠得结结实实,动弹不了分毫。比尔看清形势,得意地笑了:“什么不死鸟,还不如我刚收徒弟的魔宠。迈克,算了,饶了不死鸟吧!”
精灵王平和的呤道:“胜负未分,还不一定谁饶谁。”
迈克一言不发,暗自叫小贪回来。小贪抵死不从,执意要杀了不死鸟。迈克冷着脸走上前去。一腔怒火尽在剑上,手起剑落,不死鸟的大头扑通掉在地上,滚了三滚。
不死鸟的尸体顷刻之间化为一堆灰烬。众人大惊失色,不死鸟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吗?小贪犹不解恨,一口气将灰烬吹散。他这才懒洋洋地滚了几滚,每滚一次,它的身躯就缩小一大圈。不一会,小贪就变成一条血线,溜回迈克身上。迈克昂首挺胸绰立场中。
佐拉捂着脸扑倒在地上。不死鸟死了,他崩溃了。猛地他跳了起来手足乱舞,寂静的兽王堡唯有佐拉绝望的哭喊:“不死鸟死了,不死鸟死了!”
精灵王叹息一声,呤诵起安神咒,那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荡人心魄。每人都感觉到世界突然变得无比美好,血腥与杀戮已是久远的回忆,他们的脸上个个变得平静详和。佐拉在歌声中平静下来,站在那饮泣。
迈克出神地听着,心中的愤怒渐渐平息,收回了龙力。已被治愈的李尔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朱理丝的血不会白流的。”
迈克点点头,就看帝君怎么处理了。
兽王堡大殿,暗黑帝君与众魔神落座,开始审理这场血案。
威尔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帝君那里。他结结巴巴讲述了经过。他竭力渲染他受到的侮辱,把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一切都是李尔他们的错。
李尔平静地讲述了威尔对他的侮辱,仿佛那是旁人的事。迈克一言不发,只是抱着朱理丝的尸体流泪。
小路易丝和恢复神智的佐拉则极力宣扬他们是为了维护决斗的公正,至于杀朱理丝的事,小路易丝强辩说:“既然是决斗,当然难免要有死伤。”偷袭的事在暗黑世界是默许的,没有人会为这个责怪他。
爱琳娜的证词引起了魔神们的重视,因为她是唯一有身份的目击者。她的地位特殊,与两边都有交情,她的话自然会给人以客观公正的感觉。她眼放异彩,陈述事实时明显偏向了迈克。
野蛮王高声咳嗽一下,搓着大手嚷道:“这事很清楚了,原来是我两个不争气的小子吵架。双方的朋友各自帮忙,结果越帮越忙。哎,瞧这事闹得。我给各位赔礼了,我决不轻饶这两混小子。”
野蛮王粗犷的傻笑着:“这两小子和我一样浑,只知道舞刀弄枪。啥都不懂,还望帝君陛下和众位同仁原谅。都交给我吧,我要狠狠揍他们一顿,让他们爷爷都认不出来。”
他这一下轻描淡写的把两个儿子的处罚权要揽过来。
比尔瞥了他一眼:“老野人,你不傻啊!聪明着呢!要打儿子出去打,我现在只问,我徒弟死了,现在怎么办?”
野蛮王傻笑道:“真的吗?我不傻啊!怎么大家都说我傻?比尔,你真好!”
众魔神一齐白眼相向。又来了,一到有事,野蛮王就装傻,兽人的外形更使他显得傻气十足。只是众魔神早学乖了。
吸血鬼王优雅地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轻笑道:“好啊!有人要杀了我的外甥,我还没说呢!”
精灵王唱歌般呤道:“我说句公道话。决斗中有死有伤本就是天理,比尔你要再追究责任就不应该了。其实是兽人李尔破坏了决斗规矩,才引起这场不应该发生的悲剧。”
他巧妙地把矛头又转向了兽人。大魔神笑嘻嘻袖手看热闹,他清楚这种事帝君没开口,说什么都是白说。灰袍瘟神头也不抬,冷喝道:“住嘴!帝君还没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暗黑帝君双手扶着宽大的虎皮椅,右手中指轻轻摆了一摆。瘟神点头,站起来命众人退下。帝君要和众魔神秘议。
兽王殿外,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