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再度宣告没得谈的同时,拉不拉多犬敏捷跳地过对方肩头。
发色金相间的不良少年紧追不舍,软的不行就来的硬的,双手齐出,怎么也要抓住它,但西恩岂是易与之辈,如同羚羊般的轻灵动作,让阿姆雷特屡屡抓空,人犬之间展开拉锯战,从客厅到饭厅、饭厅又到浴室,就算西恩从气窗钻了出去,大军仍然没有放弃的念头,一人一犬往到户外展开追逐战。
这个时候,一直有心无心注意着人犬之间的克巳,结束了仪容的整理,收拾东西说道:“即使遭遇了不如意的事,天生乐天派的人,也很快就能复原过来,这一点,是没天份的人怎么练,也练不来的吧。”
确定了每一扇窗子、每一样电器、瓦斯、和水龙头都关好锁好,跟着,克巳也离开了梁图真的破旧公寓。
毫无疑问的,克巳今天花费在梳妆打扮的时间是过火了些,虽然他相当爱好整齐与乾净,但也正因为如此,不太可能把自己弄脏的他,一天当中,除了早晨起床之外,整天下来都不会再去照镜子,而今天之所以那么讲究,是因为,他即将要去见的那个人。
那个人对于克巳的仪容要求,一直都是在标准以上,单单只是不脏绝对不够,每一个小地方都必须一丝不苟。
出了公寓转入巷子,望眼过去,俊秀美少年知道自己要见的那个人,此刻就在双眼所及的那张木制餐车里。这个味道…调味料和食材比例的拿捏精准,木炭增温的稳定火侯,还是那么的完美啊!小林老师。
即便马上要见到的人令克巳相当紧张,但他的态度和步伐却没有任何失常,不卑不亢的走近餐摊,伸手揭开绘有波浪图彩的布帘,意料之中的小林老师,捧着笑脸向他深深鞠躬。
“拜见少主。”
“老师。”
由于身分有差,克巳不需要鞠躬,微微点头还礼之后,主动坐下:“本家的一切都还好吧!”这是他一直都在担心的问题,虽然本来并没有插手拓旡族产业和政策的决断,少他一个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拓旡族在太古遗族中树敌不少,朝夕之间可能产生的意外很多,克巳的担心很正常。
“实质上的运作没有问题,但少主您的出走,引起了内部高层诸多争吵,核心干部们提出立即将少主请回本家的意见,不过,包含首酋和大将在内的少部分高层持相反意见,所以决断迟迟不果,掀起很大的议论。”
爷爷和八树老师!?生命中对自己最严厉的两个人,竟可以不追究自己的任性,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林老师看出他的讶异,微笑续道:“有关少主在外的一切作为,族里的情报网全都巨细靡遗的呈报,尤其是少主参与灵魂殿堂争斗的部分,首酋特别感兴趣,一读再读,连核心干部会议都可以省略,而缺乏了首酋的会议,即便再多人持相同意见也无决定权,直到五天前,首酋再度出席会议,接纳了大部分干部的意见,决定将少主您接回。”
“是吗…终于啊……”不过,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照他的个性,没道理拖泥带水:“只有老师您一个人来接我吗?”
“不,大将认为单凭我并不够,还有铜山。”
在四将卫中,之于克巳影响最深的是小林,而对待克巳最亲切的则属铜山,因此听闻山将卫之姓,克巳登时露出欣喜眉色:“喔!那么铜山老师呢?何妨请他出来一见。”
“不急,少主,只要你拒绝我,便能够见到铜山君。”林将卫语出惊人的说道。
“老师您的意思是?”
“虽然,铜山跟我的任务都是将少主请回本家,但基本上,只有在得到少主的首肯之下,我才会请少主您回本家,而铜山君,则不同,已经得到首酋充分授权的他,无论少主的意愿如何,就算强行动武,也要将您请回。”
先礼后兵吗……本家对自己也算给足面子了,俊秀的美少年明白点头:“原来如此,难为老师您了。”
“少主客气,真正难为的是您才对。那么……”舀起一碗清汤摆到克巳身前,香气四溢:“便请您给我一个清楚的答覆吧!”不愧是四将卫中评价第一的小林千岁,除了不浪费时间之外,话题也转换也流畅无碍,丝毫不会给与少主任何唐突的感觉。
双手捧起热汤,清啜一口,岛田克巳的表情严肃至极,目前为止,还未作出决定的他,此时的脑海里,不仅没有出现应该的汹涌翻腾,反而空前平静。爷爷的期望,老师的期望、族人的期望、滔天叉的期望……,每一种该考量的条件因素有秩序的在心底晃过,一面倒的告诉他,应该回日本。
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些没有理由支持,甚至难以言喻,但却异常强大可以称之为叛逆的欲望,驱使着他,要他别回日本。
他晓得,自己终将回去日本,但同时,他更相信,不会是在最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想继续待在这里。
如果考虑后果会让你难以抉择,便将之排除吧!
梁图真的建议浮现心底,既然自己是那样想的,便那么作吧!心绪抵定,克巳的表情恢复平时的温和有礼,缓缓说道:“老师,我想,我还是不回本家了……”深深一鞠躬,现在的他,不是尊贵的少主,只是一名学生:“让您失望了,真是非常抱歉。”
放下汤瓢,眼角有痣的妇人把双手放在身前,脸上没有丝毫负面情绪,欣慰讲道:“亲爱的少主,你怎么可能会让我失望呢?对小林而言,您就是完美的代名词!你作的任何决定,都不会有错的。”
“可是我让您的使命无法达成。”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少主,尽管谐和也是美,但大多数的时候,美都是独特的,而且我的使命是请少主您回本家,并非一定要请少主您回本家,本质上我的使命其实已经完成,剩下的,就让铜山去烦恼吧!”小林老师恭敬说道:“少主请保重,铜山,可没我那么好说话!”
“老师……”
第六回 哲人已远
最近的自己,似乎越来越情绪化了!
逐步走到铜山倍达身前的同时,凡莉嘉的心底进行着最新的自我检讨,很显然,现在的她,是因为对方辱没月识族全体的一句话,而准备要作出反证。这样以牙还牙的动作,在一般人以及一般太古遗族来讲,可以说再应该也不过,但这个女孩子,并非一般人或者一般太古遗族,她是凡莉嘉,那个惜字如金、性情冷淡的……沉默凡莉嘉。
虽然旁人不认为她现下的动作有何问题,但凡莉嘉自己,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动作感到疑惑。不该是这样的!为了避免再度激起任何纷争,现下的自己应该让铜山倍达行完礼,然後,於最短的时间内乾脆地送他出祭坛。
有那麽妥当的处理方式不用,去选择拔刀相向,这是何苦来由呢?自己为什麽会作出这种选择?又为什麽变的那麽情绪化?原来的自己到哪里去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转变,那麽,促使自己改变的,是什麽人又或者什麽事物?
就像是被猫给玩弄的毛线球,凡莉嘉的思绪乱成一团,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更没有道理…………
“世侄女,有什麽事吗?”
不自觉间,凡莉嘉已经到达铜山倍达身前,那让她察觉到,现在似乎并不是进行精神反省的好时机:“铜山伯伯,得先向您说声抱歉,因为,凡莉嘉必须请你收回刚刚的那句话。”
这个听起来大不敬的提议,在铜山感觉,并不过分:“可以,但是,你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就知道他会这麽要求:“没问题。”一个扬手,凡莉嘉消瘦的玉掌在她与铜山之间的虚空斜划,那是一记漂亮的手刀,尽管不具备无形杀气与有形刀气,但那记漂亮手刀的刀意,已然确确实实的传达给了铜山倍达。
好虚无缥缈的感觉,彷佛每一根神经都获得纾解,眼前的色彩丰富了许多,铜山倍达赞道:“了不起,真正了不起,这一招柔云轻似梦在世侄女手底使来,更胜当年的刀尊,青出於蓝,有女如此,绍由在天之灵也该含笑了。”
说着说着又开始感叹,接着续道:“不过世侄女,纸上谈兵和实战演练在效果上可是有着一小段差距的,仅仅如此,恕铜山伯伯还不能收回前言。”
“凡莉嘉了解,所以,铜山伯伯,当着我父亲灵前,我们便过个两招吧!”
“不,世侄女,你并不了解。铜山倍达此生不打女人和小孩,你两者兼具,虽然知道你的武功不俗,但很可惜,铜山伯伯没办法和你动手。”
“真的无论如何也不行?”
“无论如何也不行。”
“那麽……铜山伯伯,凡莉嘉恐怕得再跟你说声抱歉,因为,得要勉强你作你不愿作的事了。”
一声清叱,斗气爆发,凡莉嘉手刀又扬,这次没有承袭刚刚的和善,不但杀气刀气俱全,而且还霸道锐利的可怕。以铜山倍达的修为,一眼就看出凡莉嘉的斗气了得,自己要是扥大,或者就要在此间月识族的祭坛丢脸。
输了不打紧,但自己一生大小战役无数,每一场都尽全力去做,此刻如果因为原则的关系惨败,那也就太对不起以往的对手了!世侄女,算你有一套:“好吧!便让我试试,凡莉嘉你到底学到你父亲几成的刀法。”
也摆起手刀的架势,就在铜山倍达要破例和女人动手的当下,月识族的入口处,又进入了一名不速之客。
“喔喔!不是说追悼会吗?怎地运起斗气,敢在我老朋友的忌日捣乱,这种情形,我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宣言的同时,来人以大部分月识族人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进入祭坛,顷刻间,祭坛内的温度往下掉了两、三度。而他既表示不能坐视不理,也就是说,他将介入凡莉嘉与铜山倍达之间的战斗。而要破坏一场战斗,最好的方式,便是璀毁其中一方,抱持着那样的想法,来人所选择对付的,绝不会是凡莉嘉。
“大个儿,给我接招啦!”
沙哑的嗓音,冰寒的斗气,铜山倍达感觉自己必须转身迎敌,想也不想,他放弃了与凡莉嘉之战,毕竟,谁也可以肯定,凡莉嘉不可能在他背後出手。
“偷袭的鼠辈,我最讨厌人家在我身後出手。”
转身的动作结合扭腰,铜山倍达凝聚高浓度斗气的回旋勾拳击向来人,斗气碰撞,惊天巨响因应而生,不同凡响的力场爆发影响在场每一个人,除了长老和首酋以外,月识族的族人不是扶人就是扶墙,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
在大多数人都稳住身子之後,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在他们眼前展现。
“好拳!厉害。”
铜山倍达说话的同时倒滑八步,他竟然被击开!?这位以硬功了得,闻名於太古遗族的拓旡将卫,正面对决,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占他上风,就连身负霸道灭元功的已逝别外洞天总执事亦不能!这个把他击退的人到底是谁?
包含两位长老在内,在场众人的心底都产生那样的疑问,於是大家的目光集中望向不速之客二号,穿着得体猎装,身段高挑,那是个相貌生的很不错的壮年外国人,只要看过一次,那电影明星般的亮眼模样便会深深印入脑海,但奇怪的是,这麽厉害又这麽帅气的高手,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印象。
惟,月识族的首酋例外:“是、是约瑟夫吗?”
“这麽久没见,还能够一眼认出,璐娜,你永远是这般冰雪从聪明!”约瑟夫咧嘴笑道。
听闻那名嗓音沙哑的壮年男子承认他是约瑟夫,铜山倍达反应异常剧烈:“约瑟夫?阁下可是二十年前尊迫族第一高手“雪狮”约瑟夫!”
“那的确是我没错,你的声音很熟,我们认识吗?”
“岂只认识而已,月瑟夫,我是铜山啊!”
“铜山………铜山……………铜山倍达!你是秃子山?怎麽开始留头发呢!那麽有型!我都认不出来了。”
“喔~~~~~约瑟夫,好久不见了。”
“哦~~~~~秃子山,真的太久没见。”
两名先前才拼斗一拳的顶尖高手,现下演出久别重逢的戏码,彷佛交情浓厚的老朋友那般,他们张开臂膀,於众目睽睽,众人都还搞不清楚两人关系的时候,朝着对方迅速走去。
而当他们就要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变异抖生,收起感动笑脸,两人同时又狠又快的出手,磅的一声,拳头再度撞击在一起。
“当年的仇终於可以报了!你这只浑帐雪猫。”铜山倍达咬牙切齿说道。
约瑟夫淡淡回应:“果然还在记恨,秃子山,你真是太小气了。”
不用说,在场众人看的一脸模糊,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麽关系,为什麽一会儿可以相拥抱,一会儿又拳脚相向。凡莉嘉也不外如是,这两名前辈真是相当奇妙的太古遗族,自已还是去问问母亲吧!
走回禁区,母女之间灵波又开始递回。
【妈,他们两个人到底好友,还是仇敌?】
【都是,乖女儿,他们两者皆是。】
【为什麽?可以说清楚一点吗?】
【约瑟夫、铜山、还有你父亲,少年时一同组队参加地下斗场的武斗会,他们三个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
【那怎麽会成为仇敌?】
【这要从铜山君的发型说起,为了匹配昂藏身躯,铜山君以前都是光头造型,而雪狮约瑟夫,在我那一代的太古遗族里,是出了名的恶劣搞怪份子,非常喜欢捉弄人,有一回,他得到一种永不磨灭的颜料配方,配制成功後,趁铜山君重伤昏迷时在铜山君的头顶划乌龟,所以……】
所以,铜山伯伯才会留那种乱发。【…我想,我大概可以了解了………】
在月识族首酋母女灵波交流的那段时间里,雪狮和山将卫已经毫无章法,像是小孩打架般交换了不少拳头。两造同是身负高阶斗气的太古遗族,打起架来对於周遭环境的影响自是非若等闲!
“磅!”“咚!”“咚!”“磅!”“磅!”“磅!”
每一记拳脚的接触都发出吓人声响,而撞击时所激发出的斗气力场,更伴随着那惊人的声响深深撼动功力低微的月识族人,不少人已经开始口鼻溢血,这两个人太可怕了,就连观战也必须离的远点才行。
铜山倍达杀的眼红,颜面神经看起超级紧绷:“我要杀了你!我今天非宰掉你这只浑帐雪猫不可!”
“光说不练是没有用的。”比起对手,约瑟夫的表情就好看很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长的比较帅的缘故:“傻大个!从以前到现在,你有赢过我半次吗?没有嘛!所以说你不是对手啦!怎麽可能杀的了我。”
两位太古遗族顶尖高手的对击越发剧烈,不仅围观的人群受内伤,便连祭坛本身都开始出状况,不知何时开始,一道道裂痕随着他们的拳脚产生,这样下去不得了,功力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祭坛的效果有跟没有一样,别说压制,祭坛本身的自保都是个大问题。
要阻止这两个人,单凭眼下的人手绝对不够,凡莉嘉只有使出传统的老办法:“两位伯伯,劳烦你们出去打行吗?我父亲的灵位快被震垮了,那应该不是你们此来的目的吧!”
也不知他们有否听见,老实说,拳脚碰撞的声音比凡莉嘉的呼喊要强得多,其声势之浩大,便连站在凡莉嘉身边的月识族人,都听不太清楚凡莉嘉在叫什麽。但高手就高在这一点吧!逐渐往入口处打过去的现象,很明显的告诉凡莉嘉,他们已经收到,并且开始执行。
当他们打出了祭坛,拳脚对击的声音逐渐远去,凡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