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笨狗是看好大军了,梁图真不想与它争论:“真是爱扯,随你高兴好了,不过,如果大军悟了,那么……嗯!”感应到湖面的些许不平静,梁图真话题一转道:“海蝎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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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永世战争的进行,拓旡族暂时驱散开笼罩在孤殇屿周围的愁云惨雾。在此一日之计的时刻,晨曦的曙光经年来罕有的照进了孤殇屿。望着旭日东升,岛田克巳傲然卓立,一件宽松的白衬衫穿在身上,与他白晰的肤色互相呼应,看上去俨然增加了不少贵公子的气息。在这广大的林地中空处,看过去就只有他一人存在,但那当然只是表像,凭着灵觉的查探,他清楚的把握住周遭的树林里,除了有爷爷在观视外,还有另外一人潜伏着。
那个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跋厉族的见证者,所以他并不在意。现下的他,心头挂念的就只有一件事,一件因为他的疏忽而很有可能摆乌龙的鸟事。
忘了告诉大军,几点要来……
真是讽刺,好不容易才让他燃起了斗志,拼死拼活也会大干一场,却忘了与他确定时间。为防他来得太早以为自己失约,搞得岛田克巳非得天还没亮就来到这里呆等,万一欧大军吃完晚饭才来赴约,那他可有得站了。
穿过茂密枝叶轻拂而来的海风,已经筛去了大半咸味,飘进俊秀少年的鼻头时,混合了些许甜味,好似烧糊了的焦糖,闻起来怪怪地。秉持着拓旡族沉着的天性,少年静心的等待。随着时间的流去,不知不觉间,脑海里浮现出关晓彤的身影。就要离开她了,那个绑着辫子的健康女孩。昨天完成画的时候,顺便告诉了她自己这一两天就必须返回日本,原以为她又会说些不要走的哀求话,却没想到她一反常态,表情和悦的说了些临别赠言,“祝你一路顺风,放心,我不会太挂念你的。”
呵呵,不会挂念吗?那为什么提也不提要来送自己一程呢?如果你真看得开,又为什么不让自己跟你多聊几句,反而撂下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然后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呢?
深吸一口气,岛田克巳淡淡的说道:“晓彤啊!我不在乎你,但是,可以的话,我但愿不去接近你。”
海鸥的低鸣参杂着海潮起伏的规律声远远传开,像是忧伤的唉叹,又仿佛悠远的呼唤,傍着浮云,这朝阳下的海鸥起落景象,就有着八分神似夕阳下的海鸥飞处彩云归,日出以及日落的那一剎那,其实是非常相像的,都是那样眩惑而迷人。
蓦地树林里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当岛田克巳注意到的时候,失踪十二天,发色金银相间的不良少年,已经在他视线所及内的范围之内了。
“进步了不少,来到这样的距离我才有所觉,很好,这样才有意思!”审视来人,岛田克巳如是的想道。
由于是游泳来的,所以欧大军全身上下,与十二天前失踪的时候一样,都是湿漉漉的。大概是因为苦练的缘故吧!他衣物上头的污损不少,红色的T恤看起来很像咖啡色,头发似乎很久没梳理,卷缠成一团,很显然的,此刻的欧大军,外表相当邋蹋。
尽管整体看来,欧大军仍是垂头丧气,但岛田克巳却依稀察觉到,一股危险如野兽般的气息,正从他的双眼里无法克制的流露出来,在这样的目光压迫之下,俊美的少年不禁想道,这是夺爱的怨恨吗?
“那个眼神很不错,相当适合决斗。”
欧大军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孔露出笑容,但似乎并非善意:“你喜欢就好,多看几眼吧!以后不会有人能够这样看你了。”
“哦!愿闻其详。”岛田克巳颇有兴致的问道:
“因为你将会躺在这个岛上,再也无法离开。”
岛田克巳闻言大笑:“呵呵,前几个礼拜才被打成空中飞人,而且跪在我面前的你,似乎没有资格说这狠话吧。”
欧大军不理他的讪笑,答非所问的说道:“我不会原谅你的,斯文败类,仗着一张脸人模人样,把彤彤扯进来。”
“说到这点我就要说你几句了。”俊美的少年正经道:“人家不喜欢你,又何苦这样纠缠呢?”
欧大军坚定的答道:“她会喜欢我的,这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凭什么?”岛田克巳以嗤之以鼻口气质问。
“凭我对她的真心。”发色金银相间的不良少年,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这世界上就只有我对她是最真心的。”
“一厢情愿。”岛田克巳冷笑道:“什么叫做就只有你?把别人都打跑了,当然就只剩下你!”
大军再也难以听下去,喝道:“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接着左手抬至胸前,颂念道:“吾因汝而生,汝为吾之臣,辗转穿梭在上下四方,燃却沧溟寰宇的焚海之戟啊!奉我阿姆雷特之名,降临吧!”
与上次被阻断之前的情形一样,阿姆雷特左手臂上缠绕的暗红色召纹,泛着暗芒业火徐徐轮转,空间里温度渐渐上升,一阵热流侵袭四面八方,召纹越转越快,霎时间欧大军的左手肘乃至手掌的部分被火焰吞噬,将右手探入火焰中,一炳朱红色的长戟被缓缓抽出。
长约两公尺,戟身存在数道液态热流,仿佛活物般有着些微鼓动,围绕着的火光甚是奇异,由戟尾到戟刃,颜色呈现红、青、紫的三层火光。
这不是大军第一次召唤焚海戟,过去十二天来他每日必会将之召唤,但或许是天命传承吧!每一次见到焚海戟,他体内的每一粒微小分子,似乎都在雀跃,感觉血管里的血液开始沸腾。随手运劲,将斗气注入焚海戟,顿时间火光大炽,彼此产生了连集,只见大军的身上冒起袅袅白烟,湿漉漉的衣物转眼蒸干!
岛田克巳见状,揶揄的说道:“真方便啊!还可以当干衣机用,如果日后你被退学,然后又找不到工作,我可以介绍你去连锁洗衣店上班。”
“废话一堆,你他妈的给我蒸发吧!”
足下一蹬,阿姆雷特飞跃而起,跳离地面达五公尺,祭起焚海戟,居高临下的炎光无限制扩大,状若一颗小太阳,俯冲击下。
岛田克巳眯着眼睛仰望:“一焰天来,好!我也跟你起手式。”左臂平伸,手掌对着地面,喝道:“叉来!”
孤殇屿上长年累月风雨交加,尽管拓旡族昨天已经将愁云惨雾散去,但地面上仍是积水不少。随着俊秀少年的命令,他足下的积水泛起点滴,纷纷聚往他的手掌处,但见水滴化零为整,凝成一根晶莹剔透,仿佛冰块雕成的长叉。不用怀疑,这便是滔天叉,为防欧大军采用偷袭,虽然战技上他占优势,但如果被焚海戟刺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岛田克巳一早就已经将滔天叉招唤来,摊在地上以便应付所有突发状况。
但见俊秀的少年潇洒旋身,滔天叉疾划地面,湍急的水流一涌而出,形成圆周,转速惊人的不住循环,当转速到达了一定的程度,滔天叉往反方向逆行,正反冲斥,滔天叉荡漾而起。
此时焚海戟正好攻下,两大神兵首度交锋,以同样都是起手式的“一焰天来”以及“激湍一澈”正面对击,两招俱非实体的接触,而是水火元素的交击,因此不会发出碰撞声,水波与火光交接,互相蒸发熄却,如炭火受水般,“嘶嘶”之声络绎不绝!
此消无长,难分难解,谁也占不了半分便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没有毙敌的机会,欧大军仍是采取主动,抽身落地。
以眼下的情势,谁先收力便谁先倒霉,岛田克巳趁势追击,滔天叉指天挥舞,虚空中凝劲点出团团云朵,每团云朵约两只手掌的大小,浮空掠风,迅速的飘至欧大军的上方聚集,爆射出点点足以穿石透铁的气劲水滴,一时之间,无边细雨填满欧大军的可移动空间,避无可避。
仓促来不及应对之下,欧大军被暴雨连天的劲雨点得遍体身痛,手上的焚海戟胡乱挥动,却怎么也挡不尽无孔不入的劲雨。
“妈的!这到底是针还是水啊!”
暗骂一声,既然不能档格,那便避开吧!身形疾闪两公尺,依旧在劲雨的范围内,欧大军不信邪,全力一挪再挪,还是躲不开劲雨,举头望去,原来笼罩在自己头顶上方的十数云团,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
就在欧大军想通,要破劲雨,得先击溃云团之时,岛田克巳又岂会让他如意,招发“纵放奔流”,强力的水柱鱼贯而出,欧大军无暇顾及两边,只好叹气忍着劲雨,焚海戟迎向澎派汹涌的水柱。
奋力的一刺,全然没有着力的感觉,纵放奔流的水柱迂回而行,绕着焚海戟的戟身攀附而上,震得欧大军两手发麻,焚海戟差点脱手。
“还有呢,又来了喔!”岛田克巳一面嚷嚷,一边纵放奔流连续两道击出,两条水柱如同灵动的水蛇,上下盘桓没有固定轨道的攻向欧大军。有了之前的经验,发色金银相间的不良少年挥枪留有后着,不再全力推出,焚海戟轻挑疾刺,与两条水柱缠战。
若是正常的状况下,大军有信心在十击之内收拾掉这两条狡猾的水柱,可是现下身体被刁钻的劲雨不断冲击,如芒刺在背,根本无法集中心神,越打是越烦,一时之间突破不了眼前的情势,在这逐渐衰败,随时会被水柱击中的当下,岛田克巳的声音传来。
“废物就是废物,喂!我好无聊啊!”
欧大军眼角瞥去,但见俊秀的少年滔天叉一手柱地,好整以暇的站着。心头登时火大,自己怎会这般没用,当下大喝一声:“火树银花!”
不良少年的脸上浮现跋厉族的兽变征,手中的焚海戟猛地火光暴涨,突然间,一颗颗璀璨的火球以他为中心,如烟火施放般,激射四面八方。每一颗火球都带着煮铁溶金的高温,所谓乱枪打鸟,这般大范围的招数不仅瞬间蒸发水柱,连带空中施放劲雨的云团也不能幸免地崩溃。
毫无秩序却烫的不得了的火球袭击而来,岛田克巳不能再继续摆姿势耍帅,滔天叉大力疾挥,卷出高密度的水幕防守,但听“啵啵”之声不住连响,竟没有任何一颗火球能穿透水幕伤及岛田克巳。
俊美的少年脸上挂出微笑,再度好整以暇,等待火球的攻势末了。在他正准备打哈欠的时候,水幕骤然间出现裂缝,欧大军的焚海戟突刺而来,岛田克巳粹不及防,连打直滔天叉的时间都没有,险险的横在胸前,以叉身硬受焚海戟的戟刃,在两件神兵并未以水火元素挥发的现在,这样的一击,发出了“叮!”的一声金铁交鸣。
欧大军发劲抵着焚海戟,那使得岛田克巳万万不能移开滔天叉,否则焚海戟将破胸而入,所以岛田克巳就只有退后的份,但糟糕的是,这样的动作并没有让情形好转,他每后退一步,大军就跟着前进一步,造成他完全动弹不得。
“嘿嘿,不无聊了吧!”大军得意的问道。
虽然是在这样的情势下,但岛田克巳仍能保持风度,淡淡的答道:“就算不无聊,像这样子比力气也不怎么有趣。”
欧大军不以为杵:“这你可以放心,我并没有要和你比力气的意思。”接着双眼冒出火光:“接我的灼?龙?牙?突!”
突字甫即念毕,欧大军全身冒火,与焚海戟的火焰接连,大有人戟合一的气势,岛田克巳顿感热流扑面,接着大力涌来,欧大军仿佛一座火车头,自己完全顶不住那无匹的动力。
在欧大军的狂挺之下,岛田克巳已经不能说是在后退了,他那往后冲的退势在他自己的感觉里,就像是倒飞一般。瞬间,他的身后已经无路可退,尽是一片树林,欧大军阴狠一笑,俊美的少年顿时明了他的企图,赶紧将斗气凝聚在背部,以便应付即将产生的冲击。
下一刻两人冲进了树林,欧大军的推劲没有稍减半分,抵着岛田克连续撞断数根树干,而且还特别选粗一点的才推克巳去撞,所以尽管克巳已经凝聚斗气护身,却也还是被震得气血翻腾。
出了树林,俊美的少年已经快要吐血,现在身后什么也没有,该是脱困的时候了,在欧大军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克巳的嘴唇的血色渐渐退去,一层淡蓝取而代之,那是拓旡族的兽边征。克巳精神一振,起腿踏在大军的腹部,勉力往后弹开,刚好此处是孤殇屿的沿岸,克巳不偏不倚的落入了海里。※※※
梁图真满脸不爽的盯着淡水湖瞧,那只海蝎真不是普通的笨蛋甲壳类,自己刚刚才接近湖面一步,它就停止了浮上的动作,向下沉潜,精得跟只猫似的。现下自己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跳下水去抓它,但那个太累了,自己又不是鱼,一定游不过它,所以梁图真选择第二个。
“笨狗,换你来耍贱了!你说过有办法逼它出来的。”
拉不拉多犬显然是没有将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但见它睡的快翻掉:“让我再睡一下……”
“睡你个大头鬼啦!”梁图真似乎懒得费工夫,于是选择了最轻松的方法让它清醒,迈上前去,算了一下方位,接着起脚射门,西恩还来不及哀嚎,就呈睡姿凌空飞起,泼!的一声,落进了湖里。
单纯的男子沾沾自喜的等它清醒,但过了一会,他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纯白的拉不拉多犬居然没有浮起来!
他慌张的走到湖边,不过并没有下水,因为他知道西恩不可能淹死,混着灵波大喊:“西恩,你在那里?”怕是那只懒狗还在继续睡。
又过了一会,梁图真感到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他尽可能走到湖里,见一团黑影浮起,心想你这笨狗终于肯起来了吧!所以在那团东西跃离湖面的那一瞬间,梁图真便伸手抱去。
这一抱怪怪不得了!好重的家伙,这不是西恩,这是海蝎!
不论是梁图真还是那只海蝎,两者俱皆吓了一跳,前者由于神经构造大异常人,所以就算受到如此惊吓,却也没有把手上接到的“东西”扔开。但海蝎的神经可是有反应的,在本能的自卫下,它的两只巨螫老实不客气地往梁图真的颈子招呼。
单纯的男子当然不可能给它剪到,但是缩脖子已经太迟了,他只有将海蝎拋开,这一拋也是有学问的,没有拋回水里,而是拋到了岸上。
在海蝎上岸的那一剎那,纯白的拉不拉多犬也跃出了湖面,梁图真见状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差点吓死我了,你要逼它上来不会先跟我讲好啊!”
“笑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逼它上来。”
“我哪知道你是要这样逼!?”
“反正都上来了,快点搞定它,待会有时间还可以去看看热闹。”
说到这个,其实梁图真对滔天焚海之战也很感兴趣,像这样子在这边用灵觉去感应战况,实在不是很有临场感。想着便身形一动,瞬然间闪到了海蝎所在处,一脚采下去,阻止了它想回到湖里的动作。
“我相信你听得懂我在讲什么,听着!把你肚子里的玉器都吐出来!”梁图真混着灵波说道。
海蝎的智能比起一般灵兽低很多,但还是听懂了梁图真的意思,不过懂归懂,要牠付出玉器?那可是万万不能,于是很直接的,它的双螫举起,以行动告诉了梁图真,它拒绝。
无可奈何之下,梁图真抽腿退后,心下寻思有没有办法不剖开它的肚子,却照样能拿到玉板指的方法。在他迟疑的当下,海蝎的行动没有停止,在晓得了对方的用意是在于玉器之后,它可是要拼命了。
它机动性十足的跳起,两只巨螫闪电般划向梁图真,后者且战且避,不与它正面交手,在这期间,梁图真试着以拳头、指法旁敲侧击海蝎的身体,结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