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克巳作出有些摇晃的样子,无力的说道:“我有点累了,我们今天到此为止吧。”
“他下手从来都不知道轻重……”关晓彤在俊美少年的脸颊上吹了吹气,认真的说道:“那个家伙的力气很大,你的脸现在虽然没有肿起来,但回去以后记得要冰敷喔,还有,我想你应该是头一次挨揍,所以明天我们休息一天,你好好修养吧。”
“别被我的外表给骗了,其实我是古武道强段的高手。”说着与事实相当接近的台词,岛田克巳笑着摆了几个架势。
对于俊美少年卖艺般的表演,关晓彤有些完尔:“是是,我被你骗啦,高手。但明天还是休息吧,好不好?”
与她那双充满关怀的双眼对望,一声“好”蓦地从岛田克巳的嘴里脱口而出,这是连日以来,他感到罪恶感最深沉的一刻,好善良的女孩,你为什么对人这么好呢?你眼前的这个看似柔弱的男人,其实一直在骗你,你知道吗?
当然,辫子姑娘是不可能知道的,她热切的挥挥手:“那后天见了,拜拜!”
俊美的少年也跟着挥挥手:“拜拜。”接着便转身往反方向走去,两手拎着画具和画架,不但肉体感觉沉重,连带心理也不轻松,但听他一边走,一面淡淡的说道:“……你是……真的被我…………骗了…”
“笨小子!”梁图真无声息的出现在俊秀少年的旁侧,一脸随和的说道:“别为了作过的决定后悔,那不异否定了你自己。”
由于有过经验,所以岛田克巳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会有突兀的感觉:“梁大哥你都看到了吗?”
“嗯,几天前我在晓彤的身上察觉到你的波动,所以这几天都有在注意事情的发展。你作的很漂亮,克巳,能让大军发愤图强的方法中,我想再没有比这招横刀夺爱更有力的了。
“大哥您是认为我作得对啰?”“不尽然,我有些失望。”梁图真吁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原本我是猜想你会把晓彤给抓起来,却没想到,你抓了她的心,虽然差异不大,只是,你打算永世战争结束之后,将晓彤置于何处呢?我们太古遗族,要爱上其它族类都有点困难了,又何况是爱上人类,我不认为你也会跟大军那个家伙一样,有爱上晓彤的可能,所以,永世战争之后,你会悄悄的离开她吧。”
岛田克巳坦承的点点头:“大哥猜的不错,克巳的确是那样的打算的。我想现代人情爱聚散如家常便饭,因此毫无顾忌的就找晓彤下手,可是到了现在,我才发觉,感情这种事并没有惯例,每个人都是特例。”
梁图真笑道:“呵呵,不错嘛,看来永世战争结束以后,你不仅能带回胜利,还会带回一些人生感想。”
“大哥您取笑了,这感想,真希望它来的早一点,我就不会去接近晓彤了。”
端看俊美少年这一副感慨的样子,梁图真再度苛责:“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别反悔作过的决定。”
岛田克巳长吁短叹依旧,而且更加变本加厉:“难啊!作过的事情有哪件随己意的呢?”略为沉吟了一会说道:“认识大哥至今,还不知道大哥您是哪一族的,像您这般的高手,应不是默默无名之辈。”
“这你就猜错了。”梁图真苦笑:“我正是跋厉族的一个无名小卒。”
“跋厉族?”俊美的少年推测道:“那梁大哥对于阿姆雷特,是否……”
单纯的男子知道他的意思:“没错,我是有帮助他的意思。”
岛田克巳喜出望外:“那太好了,有大哥你这等高手督导,阿姆雷特必定一日千里,进境不可限量。”
梁图真微笑的摇摇头:“别高兴的太早,就算我肯帮他,他不肯给我帮那也没用啊。”
提到这一点,岛田克巳也是相当清楚的,欧大军比毛坑里的石头还硬:“这个阿姆雷特,真是无可救药!”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也就不会放任你去追求晓彤了。”梁图真淡淡的响应道。
同感的点点头,岛田克巳问道:“大哥来此,不会就只是为了要告诉我人生的道理吧?”
“你猜得不错,我此来是想请教你一件事。”
“大哥请说。”岛田克巳恭敬的说道。
梁图真切入主题说道:“我在某人的口中得知,这次的永世战争,贵族指定在孤殇屿开打,所以我想问的是,那座孤殇屿,是否贵族的产业。”某人指的是芮萩,决斗的见证人自然知道战场在何处。
“是。”
梁图真续道:“既然这样,那上头有一只海蝎,你知道吗?”
“知道,那是以前一位伯父,因为豢养困难,所以丢到孤殇屿上的。”俊美的少年语气一转:“大哥这么问,难道那只海蝎造成您的困扰吗?”
单纯的男子不否认:“没错,海蝎有吞食玉器的生物嗜好,这点我相信你很清楚。由于他吞了一只对我相当重要的玉器,所以我必须对付他,取回玉器,不知道贵族会否干涉?”
海蝎是只灵兽,虽然也有排泄的生理行为,但对于它所喜欢的玉器,则是放置于身体的一角,心血来潮的时候,就会吐出来赏看,等看完了,便又再吞回肚里。所以如果梁图真想拿回玉板指的话,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开肠破肚,保守一点的话,也要打到它吐血,但无论是后者还是前者,都会对海蝎造成伤害,因此为防无意中得罪了灵兽的主人,梁图真才有此一问。
岛田克巳没有什么思考,想也不想的说道:“大哥您尽管去吧,那只海蝎的生死与我族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谢谢,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因为单纯男子的请教获得了解答而终止,大概是太闲了吧!梁图真一路陪着俊美少年走回漱石饭店,途中两人不住交谈,话题无边无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到眼前已经可以望见漱石饭店的时候,梁图真才转身离去。
岛田克巳的心中很是感激,知道这位友善的大哥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开导自己。回到漱石饭店,俊美少年例行性的先向爷爷请安,在与爷爷喝了三十分钟的老人茶之后,克巳告退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不太饿,所以没有呼唤客房服务。这一躺躺了两个小时,清醒的时候,莫名的一个念头浮现心中。
“去逛逛吧!”
生长在富有家庭中的一个好处,就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是岛田家这般并不很喜欢摆派头的内敛家族,却也拥有不少仆佣,岛田克巳从小就不需要买任何东西,因为家里什么都有,他要衣服,裁缝会直接来帮他量身,他要书,家里的书房比一般图书馆还大,他要生活杂物,家里储藏室所堆积的货物比外头店家的仓库还要多,就算家里没有,佣人也会开车出去买,因此他可以说是,根本也没有逛商店的必要,但是,物以稀为贵的,他始终很喜欢逛卖场。
而漱石饭店的地下二楼,就是一家大型的连锁超市,岛田克巳心情愉悦的走过一列列的货架,同样的一种商品,却有很多不一样的包装,这种走马看花的感觉,对他而言很是有趣。
不一会,来到饮料量贩区,在超级市场里,这可能是排列最复杂的一个区域,有的饮料正值热卖期间,因此不以装箱摆放,而是一罐罐拿出来堆成一座高塔,虽然很美观,但是却很危险,常常顽皮的孩子互相推挤,或者顾客不小心撞到,那这种毫无粘合性的饮料高塔,便会倒的七零八落。
俊美的少年弯腰探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罐牛奶,陡然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势,正逐步地接近身后。岛田克巳心下认出此来何人,转身脸上微微一笑。
“你会主动来找我,真是稀奇啊!阿姆雷特。”
欧大军的脸色绝不好看,因为他是来摊牌的,也不理对方的揶揄,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什么要接近彤彤?”
“你应该很清楚吧,否则今天就不会赏我一拳了。”
“就因为要逼我与你一战?”欧大军加重语气问道。
岛田克巳撩了撩发丝,摇头说道:“错!是逼你“全力”与我一战!”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答应你,会全力一战。”发色金银相间的少年紧盯着对方问道:“这样,你可以放过彤彤了吧。”
“抱歉,不可以。”岛田克巳望了望四周说道。
“该死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已经说了会照你的意思去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现在的全力,比垃圾还要更垃圾。”岛田克巳不屑的说道:“想我离开晓彤?可以!只要你在永世战争中赢过我,好好修练吧!”
“你……”大军的拳头紧握,面上青筋暴现,全身震颤发抖,旁人几乎快可以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接着,他作了个岛田克巳想也想不到的动作,双腿一弯,桀傲不训的欧大军,竟然缓缓跪下。
“我求求你,离开彤彤吧!”
这样公开的场合,虽然不是尖峰的购物时刻,但顾客零零散散也是不少,大军的举动,着实引起他们的注意,一时之间,所有顾客的目光焦点,全集往这两位看起来风格大相庭胫的少年处。
发色金银相间的不良少年向自己求饶?臣服的举动,完全悖离了岛田克巳的本意,这一下子,轮到他俊美的脸上青筋暴现了!
“废物…垃圾……没用的…东西!”岛田克巳以日语怒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我要的不光只是胜利而已,他妈的现在不是你该求我,而是我得求你,振作起来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只垂头丧气的落水狗,你到底还有没有自尊!我告诉你,十二天之后,我要在孤殇屿与你一决胜负,你赢了,我就离开晓彤,你输了,我就带晓彤去日本,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这段怒急攻心的发言,有一点是假的,不论永世战争的结果如何,他都只会悄悄的离开关晓彤。
俊美的少年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大军抱住小腿,但见后者哀求道:“我求求你,不要带她走,你明知道我赢不了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岛田克巳淡淡的说道:“你算幸运的了,我已经被逼了一辈子……”用力一个抽腿,甩开如蛆一般的欧大军,口中以人类听不到的频率颂念:“自太古至今,以一脉相承的血脉奉行着太古的盟约,水的精灵啊!自在舞动吧!”
结约完成,以大军为中心,淡蓝的光辉涟漪泛着周围三公尺,原本围观的群众,纷纷传出惊呼,在淡蓝光辉范围里头的每一罐饮料,可乐、沙士、牛奶、矿泉水、红茶、咖啡……无分大小厂牌的,俱皆腾空晃动,接着容器爆开,所有的液体挥洒而出,聚成一道水流,倾倒在欧大军金银相间的头顶。
岛田克巳渐渐地远去,想继续爬上前抱住岛田克巳小腿的阿姆雷特,受到这甜到极点的混浊液体阻挡,手脚一滑,整个人趴倒在超级市场的地板上,身体的周围泛滥着浓稠液体,现下的他,就活像一只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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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单纯的男子独自坐在“我武维扬”的牌楼下叹气。傍晚回到武馆的时候,整间三合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一个人。他走遍了屋里屋外,最后在饭厅的桌上找到一张便条,说是隔壁村的某个大婶办喜事,关晓蕾一家人被请去喝喜酒,晚饭请梁图真自己想办法解决。
“哇靠,连笨狗都带去吃,却独留我一个人,真是太不公平了。”
重复着不知已经说过多少次的抱怨,梁图真摸着肚子幽幽的唉叹,那个大婶不知是何方神圣,很是豪气,整条长街上的街坊也给她请去吃饭,没有人做生意,这叫他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吃,只好坐在牌楼下乘凉。
当然,自己也可以跑到隔壁村去,但是强烈的灵感告诉他,最好不要乱跑,免得人家找不到自己。
“怎么还不来啊!”
就像是应着他这句话的呼唤似的,发色金银相间的不良少年,远远地走上坡来,平常往脑后梳理的发丝垂到面前,而且还湿淋淋的,整个人仿若背后拖着砂石车般,无限沉重的走来。
梁图真喟了一口气:“终于肯学了吗?”
站定在单纯男子的面前,欧大军不发一语,像是斗败的公鸡,微微点头。
“跟我来吧!”
站起身,单纯的男子领着欧大军往下坡走去,两人的身影,不急不徐,转眼间,隐没在夜色里。
直到隔天中午,梁图真才回到关家武馆,想当然尔又被关晓蕾质问,这次他太夸张了,连关老爷也保不住他,在没有合理的解释下,梁图真只得接受关氏家法中最轻的一条,跪算盘。一跪就是整个下午,苦不堪言。
而欧大军,像是消失了般,十二天不见踪影,其间再没有人看到过他。
第九回 永世战争
十二天后,决战的日子到临,梁图真搭乘岛田家的顺风游艇,风风光光的登上了孤殇屿。
虽说岛田家的游艇豪华气派,但梁图真可一点也感觉不到舒服,岛田甚八那一双精若寒芒的老眼,让他浑身不自在,看来这老头对自己有很大的兴趣,行船的途中尽管没来与自己交谈,但梁图真却清楚的知道,岛田甚八无时无刻不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这老头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直觉就感到自己的不简单。
也就是因为岛田甚八的缘故,单纯的男子上岸后赶紧与他们分道扬镳,免得老头一时性起抓自己开刀,那可就难看了。
孤殇屿的地理环境可分作三等份,一座丘陵横在全屿的三分之二处,隔开东边的淡水湖以及西边的林地,所以梁图真的猎蝎行动与滔天焚海的永世战争刚好互不干涉。在西边的林地里,内围的部分是一块圆形三百五十公尺的空地,那处,便是此次永世战争的战场。
梁图真来到占据全屿三分之一面积的淡水湖,远远的就看见那只全身纯白没有半根杂毛的拉不拉多犬,正躺在草地上,肚皮朝天的打瞌睡,它是自己飞来的。
由于现在是清晨五点,单纯的男子还有些倦意,于是便掬起一把湖水,往脸上拍打,感觉很是清爽。
西恩没有起身,懒姿势依旧的问道:“你觉得那两人谁的胜面比较大?”
“克巳。”梁图真想也不想的答道。
“那是现实面的看法,我要听的是你的想法。”
梁图真盘膝坐下:“我的想法也差不多是那样,克巳这小子天份优越,而且从小扎实修练,如今已深具大将之风。至于大军,虽然天份也不差,甚至还有可能比克巳高上半分,但是十几年的苦功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拉不拉多犬觉得主人的看法不够客观:“这也很难说吧,你不是指导了他焚海十三式。”
“我的指导效果不大。”单纯的男子打了个哈欠:“无论是滔天十三式又或者焚海十三式,其中招式的变化应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于他们的脑中,我只是指导了大军运劲的方法,让他能发挥该有的破坏力而已。”
“不尽然吧!所谓的运劲法门,是要修练者对照体内能量的流动,兼且不断的去演练招式,才能通晓的心得。指导了大军那样的技巧,不也同时拉近了他们之间因为苦练所造成的差距吗?”
梁图真摆摆手,妥协说道:“就算是那样好了,不过靠着我的指导,他也顶多搞定其中十二式,而那第十三式,还是得看他的悟力。”
“嘿嘿!”拉不拉多犬等的就是这一句:“所以说胜负取决于悟力,大军也是有赢的机会嘛!”
看来这笨狗是看好大军了,梁图真不想与它争论:“真是爱扯,随你高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