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止那清玄几人,就连苍生境的几位一二位元老,也都是惊异错愕,
哪怕是秀观,眸中也闪过了一丝异色。
六口仙阶剑器,盘旋于空。那剑势聚一,循转回圜之时,明玉几人的意念,也在迅速交流。
“怎么这学宫正殿之下,还有这么一座紫金塔?”
“不记得羲子师尊有提及过。”
“说起来,这座三十三天阵,的确有一片空白。我却没多想,以为是大阵若要运转,必须如此——”
“真搞笑了!我等在殿中会谈论道,不下三百余次,却全然不知下方还有这么一座金塔。这八千多年。难道就没人想过,探探这学宫之下的根底?”
“苍生学宫,何等庄严之地?谁敢挖开来看看究竟?再有这三十三天阵阻隔,我等灵念也探不进去。此阵毕竟是我苍生道根基,一不小心挖坏了怎办?”
“却不知秀观师伯是否知晓?”
一阵沉默之后,就有人转过话题。
“师弟还在渡劫,不知此时怎样了?”
“应当是还无妨,光玄剑仍在运转。那人虽执掌血云刀,可魏旭师兄虽还未完劫,实力却也已突破了圣境界障。估计还能支撑一二,只是这次想要安渡至境之劫,却是千难万难!”
“我看魏旭师弟,最多还能强顶半刻时光。半刻之后,怕是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无有。可惜我等无法助他——”
“如此说来,此战的关键,就是看宗守师弟,能否在半刻之内,掌握炼神?”
“要令剑灵真正认可,怕是万分艰难——”
明玉仍不知那炼神剑的器灵,早已陪伴在宗守身旁。
所有既担心魏旭,又位这穹境安慰心忧。
“真若是万一撑不住,我等需得先合力,把宗师弟他送出苍生穹境才是。”
“这是自然!不过话说回来,师弟身后那座金塔,真有些古怪。以前你我,无一人降服此器。该不会此物,才是三十三阵真正总枢?”
“即便不中,估计也不远了。这一大一小之间,怕是大有干连。可曾感觉,这三十三阵正在增强?”
大地摇晃,宗守的眼神茫然。脚下踩在那金塔的顶端处,被一并带往天空,
直到塔尖刺破了第九重天障之时,那拔起之势这才停住。
宗守此时,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他方才的誓言,只是为拔出炼神。
然而这炼神剑仍未掌握,却反是一座九层金塔,从地下冲了出来。
更略有些发愁的,定定看着手中的剑。冇
正是炼神!
剑插于石中,本身其实无需多少力气,就可拔出。
真正艰难的,是让炼神剑认可,得以执掌剑器,运用神通。
所以当石层破裂,金塔崛起之后,这口剑同样随着他,到了第九重天境。
而此刻宗守尽管力观剑身,体力轮脉余剑内的气络,几乎合为一体。也仍不能使这剑,以及这剑中器阵,动摇分毫。
“还差了一些!”
“不过我身后这东西,魏旭师兄赠予我的这座塔,难道真是这三十三天阵的总枢核心。”
“果然如此,当初就觉此物,是某件宝物的一部分。”
“三十三天、大罗、执、天帝。原来如此——”
宗守深呼了一口气,把所有的杂念,都尽数排去。眼神再次专注于手中之剑,不再去理会这一大一小两座金塔。所有的魂识,都全数收束,不断冲刷着这炼神剑身。
没能够一举控剑,其实也算是早有所料了。早在最初之时,他就已料到了自己,这次付出的代价,必定非同小可
既然这口剑,在他誓以平等待治下万民,必佑此天下苍生之后,仍不能满足。
那么——
“孤执此剑,誓必为天帝!要成那三十三天之主,万民之皇!万仙之君!凡孤治下,无论种族,万民万仙,皆一视同仁!孤或者不能实现真正平等世界,却可使治下子民,公平之世,公正之法——”
穹境之中寂静了刹那,宗守脚下就的轰然再震,那金塔继续拔起上冲,
那炼神剑,赫然气芒千丈。在宗守身侧,那口‘无名’居然片片瓦解,化作一缕缕的红光,汇入到宗守身前的紫金剑内。
浩瀚无俦的剑势,横贯长空,与其余六剑应和呼应。
使越来越多的天地之威,聚拢入穹境之内。
这一次,那苍生七剑甚至无人操纵,就已把整整六成之威,聚与三十二重金塔之上。
星邪首先就抵御不住,一声宛如野兽般的狂吼之后。身影就被一股无形巨力,猛地强行压落!跌下了这三十一重天境。一直下沉,直到栽落回二十三重,这才勉强稳住。
而其余诸人,此刻亦是面色凝重无比,都觉那沉重压力。
不止是那苍生七剑引来的天地意念,便连这三十三天阵也在增强,
本来已经在他们冲击之下,千疮百孔的大阵中枢,其实许多部分,都已经被这已拔出十八层的金塔取代。
而此物之坚,说是神宝也当得。
都隐隐感觉有不妙,若是这口炼神剑,真被这‘谈秋’祭炼。若是那不知到底有多少重的金塔,全数突出地面。
那么今日此战——
朱子的面色,是阴沉似水。清玄也更不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那魏旭方向。
若是能早些解决了此人;那么这苍生七剑——
却觉胸中忽然寒意剧增,回望之时,却见证是秀观,冷冷的看来。
顿时知晓,这位云界至境第一人,已经恢复了部分余力,也已看穿了他的打算。
此时即便能挣脱这三十三阵的束缚,怕也逃不过这秀观的阻截。
旁边的太始魔君,也同样看了出来,却一声冷哼:“三十三天之主,万民之皇?万仙之君?狂妄——”
【神煌】 一零二一 为何放过?
“三十三天之主,万民之皇?万仙之君?狂妄——”
那下方的金塔还在震荡崛起,那白骨巨锤就猛地从太始的手中脱手,就如一道白色雷光穿梭而下。
这一击蓦然爆发,却比那星邪的黑色轮刃,还要强横了千倍万倍!
甫一落下之时,根本就已完全忽视了时空之隔。
只是在同时间,也有无数的灵光,从四面八方汇拢而至。萦绕在那巨锤之旁,使这件神宝之速骤降。
虽不能阻拦其势,却明显重构了时空之法,使那坠下的轨迹,肉眼可见。
而紧随其后,却是数道龙形剑气穿梭而至。连续九击,击斩在了那白骨巨之上。使锤落之势再降,瞬息之后,才重重轰落在了宗守的头顶。
不过被这连续阻截,那悬浮在宗守脑后的九重赤金小塔,也在这时候自发浮空而起,把一层光膜展开。
巨锤轰在其上,只是令这九重金塔微微晃动。张开的光膜,也裂开几道裂痕,却未能伤及到宗守的分毫。
而此时诸人,都又纷纷讶异的,看向了从二十三层虚幻金塔中步出的龙影。
即便到这时候,这个才突破至境不到十数年的龙影,居然还仍有余裕,能够拦下这太始半击之力。
对这位昔年曾在云荒末期,纵横数千年不曾一败的武道剑圣,不由都高看了一眼,
太始则嘿然而笑,浩瀚的神念,却在往那边劫云汇聚之所蔓延,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魏旭,这个七剑之中最弱一点!秀观要护宗守,魏旭那边却未必就能照顾妥当——
也无需废多少力气,只需稍稍干扰,也或使那至境劫威加剧便可。
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上一试。
三枚黑针握在了他手里,只是还未来得及弹出,就突地异变再生。
赫然只见天空中,那气机最是暗弱的光玄剑,开始由若转强。那剑啸之声,强度渐渐也追上那五口剑器。此起彼伏,互相应和,就如一曲气势雄壮滂湃的乐章。
甚至远处那劫光汇聚的乱象,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依稀现出了那手持血月刀之人,正与魏旭近身肉搏的影像。
太始魔君的手不禁定住,三枚黑针也再未发出。此时魏旭的情形,远远好于他的意料,
虽是境况险恶,却明显能在渡劫之余,仍有不少余力,来抵御那口血月刀。
一人镜化三千,也使持刀之人,辨不出他的真身所在。
此时他的针出手,虽是可以让那魏旭吃亏不小。却也必定要将这份最后的这份余力用尽,到了那时,反而是他太始,再没有足够的气力应对变局。
这个魏旭,一身独战血月刀,应对至境之劫,还能分心操控‘光玄剑’,居然可有如此能为——
旋即就又觉不对,而后下一刻就听得无上元君李别雪,几乎从冇牙缝里蹦出的声音。
“这个竖子!那炼神虽还未真正认主,他却已能控剑!”
准确的说,是操控剑阵!
已在通过那炼神剑,操控剑阵循环。调节阴阳,梳理气脉。
使一整套苍生剑阵,都渐渐稳固了下来,有渐渐糅为一体之势,甚至更胜过那炼神伪剑之时!
更分明可感应,此时的宗守,正在引导气机。使剑阵之力,反过来回馈魏旭这个光玄剑主。
为其恢复气息,强项贯通他体冇内的堵塞淤积之处。
力量贯注之下,甚至能使魏旭在渡劫之时,还有着与血月刀抗衡之力!
那金塔再起九层,到了十八重天境,才再次稳固。
而此时那三十一重天境之上的诸人,心中却已沉入到了谷底。
金塔也还罢了,只是代替了虚幻金塔,成了万仙三十三天阵新的中枢而已。只是更牢固一些,封印之力更强而已。
以前是可镇冇压他们三成力量,现在则多增半成,还不足以使他们,感觉到威胁。
可那口已然可控御剑阵的‘炼神’,却不能不令他们心惊。
此剑未出,可整套苍生剑阵,却已有了自己的核心。
只是半套剑阵而已,就有如此神威。那么整套剑阵完成,又该如何?
清玄微微一叹,再次目视秀观,却已没了之前的志得意满,反而眼中全是晦涩难明之色。
“秀观道兄,不如你我两方,今日就此言和怎样?你我诸人之间,可定魂誓。只需你们苍生道,先收这三十三天阵。那么我等几人,也绝不再出手伤人,立时离去——”
此时只有最熟悉清玄之人,才可从其语中,听出那强烈的不甘遗憾之意。
数千载等待,诱使魏旭渡劫。又以形势逼迫秀观,不得不依靠三十三天阵正面抵抗。更付出无数心力,合纵连横,请来这诸多至境修士联手,
却在最后一刻,因这突然而生的变故,功亏一篑。
而不甘之后,则是无奈。
战至此时,双方已经是成了僵持之局,就如两位正在比拼内息,而偏又不相上下的武道强者。
任何一方先行松力,都会迎来不测后过,会被对方彻底撞成粉碎。
故此即便要退,也需先征得秀观的同意方可。
太始闻言,面色虽不变,可脖颈之上却青筋暴起。
朱子皱了皱眉头,默然无语,而元江则一声不满的冷哼。
然则诸人却都未说话,都看出今日这一战,即便那‘谈秋’,不能真正掌控炼神剑,也是势均力敌之局。
即便能胜,却也必定损伤惨重。
四方联手的实力,依旧远胜苍生道,实在没必要在此处拼死一搏。
仔细筹谋,日后未必就没有机会。在这苍生穹境之内,实在太不划算。
能够握手言和,那么哪怕今日灰头土脸,颜面大失的退出苍生穹境,他们也能接受。
秀观则一阵默然,目光扫视了整个穹境,最后又落在了宗守身上。
定定的看了片刻,而后秀观却是失声轻笑:“本想说清玄道友你是痴心妄想。后来仔细思量,觉得还是留些口得为好。言和不是不可,不过还请道友给我一个理由——今日既然有机会,在此留下你们中的三五人。那么我秀观为何要放过?”
【神煌】一零二二 七剑晋阶
“本想说清玄道友你是痴心妄想。后来仔细思量,觉得还是留些口得为好。言和不是不可,不过还请道友给我一个理由——今日既然有机会,在此留下你们中的三五人。那么我秀观为何要放过?”
整个三十一重天境之上,气氛是压抑到了极致。
所有人的默默无言,不曾出声,面色也都难看之至。
直到接连响起的两声闷响,打破了平静。却是那琨铭,终于抵不住那天地之威的碾压,从这三十一重天,猛地栽落了下去。
而紧随其后,则是董仲舒,也同样是再撑不下去。重又被那碾压之力,再次压落到了第二十八重天境。
“留下我等三五人,秀观兄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大言不惭的毛病?”
那清玄终是开口,神情淡然自若:“观你那位师侄,能否真正掌控炼神,还是两说。即便真正成炼神剑主,我等若拼死一搏,也当是两败俱伤——”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一个轻笑声,声如银铃;却满含着寒意嘲意:“拼死一搏?两败俱伤?那也要战过之后才知。若能留下你清玄道人,那么哪怕我苍生穹境今日全毁,也是心甘情愿。”
清玄眼神一凝,斜目看了过去,只见正是那元静散人林元静。
有了新的阵枢,此女也从那虚幻金塔中走出,而此刻目内也正是杀机满溢,冷冷地望了过来,
不仅无言以对,远有羲子当年被伏杀之恨,近有两次攻打苍生穹境之仇。
说如今苍生道上下,对他恨之入骨,也绝不为过。
若能有机会将他清玄,击杀封印,苍生道一多半,会肯付出任何代价。
拼死一搏,只怕首先死的就是他这道门之首。
见清玄道君哑然无语,元静不屑地一声嗤笑,而后又目视其余。
“不是说要修云界史书,今日之后,再无苍生道,再无羲子,再无秀观么?怎的就不说话了?”
这句话道出,更无人应声。而元静兀自是冷笑不绝,只觉胸中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之前被这几位至境联手压迫,几乎到了宗灭人亡的边缘,胸中积郁的怒恨,已到了极致。
她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大家闺秀般的女子。小心眼儿,睚眦必报。即便是踏入至境之后,这性子也未改变多少。
这一刻有机会,自然要狠狠的宣泄一番。更何况这眼前诸人,足有一小半,都是苍生道的大仇!
“还有某位,不是说今日要打散我师兄元魂,将他封印来着?怎的也不出声了?”
那太始魔君的面皮发紫,却说不出反讽之言,最后一声冷哼:“牙尖嘴利!”
此时已过了足足六十息时光,那十八层紫金塔上,却再无其他的变故。
星邪与琨铭几人的心神顿时一松,若是那个‘谈秋’今日只能至此冇,那么今日顶多是受些伤创,仍能够全身而退。
元江居士的修为,仅在太始之下。此时更是目光一亮,唇含讥诮的摇了摇头:“你们苍生道,未免期冀太高。这口剑,他还拿不起来。或者几十上百年之后,你们这弟子或者真有可能,掌握这口炼神。”
朱子也是定定的看着,手捻着颔下胡须,陷入了沉吟:“似需王冇道之气洗练剑身——”
清玄的神情,也再次恢复平静,是笑而不语。
也看出来了,那口剑不止是需王冇道之气,数目更达海量。
云界之中,此时能达到要求的,除了大商帝君之外,估计就只有已经在外域各自开拓出数十世界的那两位——
却不知怎的,胸中这时却猛地漏跳了一拍。使清玄的眉头,又一次深深皱起,总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
又望眼前,那秀观负手而立,杀机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