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居然还有几分本事!”
从漫天烟尘中,现出了身影。却正是潇湘子,脚踏在了一张芭蕉叶上,缓缓飞来。
左手一展,那空中灵能就自发的再聚集起一个大手。遥遥抓下。
却听旁边处,一声哈哈大笑:“好运气,没能寻到主墓,却先在这副墓寻到了好处。潇湘子兄,见者有份,好处可不能独吞!”
那声音响起时,潇湘子目光微缩。那巨掌却未停住,仍旧向弱水手中药丸,强抓过去。
弱水却双目一睁,身后忽的张开了六条狐尾,一只匕首,蓦地前刺。
又是‘轰’的一声震鸣,整个石室都晃动了片刻。
弱水的口中,立时喷出了血雾。五脏六腑内,也几乎被全数震成了碎片!
那潇湘子怔然,朝着弱水看了过去。他本不想伤了此女的性命,只需东西到手即可,此时却是杀机隐透。
只是目中所视,却只见这女子,眸中却是死寂冷绝。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她,她绝不会松手放开手里的丹,死也不会!
那武轩却‘嘿’的一笑:“潇湘道友,原来还是这般的心慈手软!这女人既是不识好歹,那么杀了便是——”
一掌击出,罡风冲起,如山拍去。
第五八五章 不过如此
那罡劲拍至,潇湘子蹙了蹙眉头,略有些不满,却也未阻止。
对这女子,他反正是杀机已生,到底是死于何人之手,却是懒得去在乎。
弱水眼里,也现出死寂的光泽,心念却是淡然已对。
忖道这下恐怕是死定了,只是有些对不住,当初对先君之诺。
也不知少君他,会不会为自己的死,感到伤心?大约会骂她一声蠢货吧?
正这般想着,一道剑影忽然从另一侧袭至。还在半途中,就搅动起灵能动荡。
剑风过去,把那罡烈拳影,一剑破开。而后是万千灵爆掀起,使那所有余劲,亦全数碎散。
无一丝一毫,能加诸于弱水之身。
是少君?
弱水眼眸中微现喜色,瞬间之后,就又觉不对。
这灵爆之剑,她以前见过。转过头,果见那原无伤,正苍白着脸,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哟!这可真是巧了,一不小心就看到有人做坏事。不意我原无伤,居然也有做好人的一天——”
武轩浓眉一挑,看了过去,而后也是一声轻笑:“莫非你要护她?是有交情,还是你剑狂人开窍了,知晓女人的好处,看上了她?”
“胡说,我此生极于剑。女人这种东西,实在最麻烦不过!即便要寻个伴,也看不上她这样的莽撞女子——”
原无伤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更没什么交情。只是怕了她的那位主人而已!”
又定定的看了武轩一眼:“今日若坐视让她死在你手里,把那人惹毛了。只怕我等这些人,没一个能在他剑下存活呢!也无人能走出这阴龙谷!”
“那人?你是说宗守?”
武轩是哈哈大笑,满含着讥讽之意:“原来所谓的剑狂,也不过如此。那宗守实力不错,不过却只是在这阴龙谷之外。这里怨煞阴力阻绝,又没有了血云骑。一个九阶初期的灵修,又能有多少本事?一身名气,都是吹捧而来!”
又双手猛地一攥,握拳道:“在我武轩面前。即便真是剑神转生,也要给我趴着,俯首称臣!”
“吹捧么?”
原无伤嘿然一笑,宗守的名气是被吹捧起来。那么他原无伤,自然也是浪得虚名——
大约在那些修者眼中,似他们这样,专注于剑术,只在此道有些成就之人。多半是极不上这些穹境中。早早就可以做到灵武合一的人物。
虽有上霄山一战,可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应都是血云骑。战力太过强横之故。
神霄之死,也是几位护界尊者,出手惩戒。
只是尔等又可知。那宗守灵武合一之时,很可能是在早在四阶之前。
这世间,应该是无人能做到,是独一无二!他原无伤不行,风太极不行,潇湘子更不行。
至于这武轩,就更是差得远,算是哪根葱?让剑神俯首?这句话,也真亏此人说的出来?
干脆不再理会这家伙。原无伤直接目视潇湘子:“那么潇湘道兄,你怎么说?”
出身魔门之人,大多都被那些魔道功法。烧坏了脑子。
即便偶尔能有不受影响的,也多是阴阳怪气,最不易打交道。
这潇湘子,应该比这武轩更冷静理智的多、
又只觉是憋屈无比,若非是自己身上这重伤。又何需如此与人商量,看人脸色?
觉得不爽,那就一剑斩过去就可!
潇湘子却是神情淡淡,负手身后,语气间也绝无波动:“这紫极丹。我势在必得!无论她是何人侍女,哪怕是大商公主。我也必欲取之——”
乾天山固然势大,尤其在其国都附近。不过似他这样的人,出了阴龙谷,自然有脱身之策。
那宗守再疯狂,敢与穹境为敌?
苍生道当初能毁去血云骑,如今道家十余宗派。难道还灭不掉,那四千骑士?
这贱人,杀了也就杀了——
原无伤皱了皱眉,再看弱水,眨了眨眼,以目示意。
忖道这东西没了也就没了,能保住性命最是重意。等到宗守赶至,难道还怕这两人,能逃出他掌心?
以那家伙的本事,估计这武轩与潇湘子,是注定了要倒霉。
却见弱水摇了摇头,目中光泽黯淡,握着紫极丹的手,更紧了数分。
原无伤一阵愕然,然后就恨不得破口大骂。都这个时候了,明明让一步就可解决,你这个蠢女人,倔强个什么?
心中却又有些佩服,换作是自己,多半也会如此——绝不低头!
只是,这可把他给害苦了!
那武轩见状,却哈哈大笑:“他是自己寻死!却是怪不得我!”
猛地一拳轰出,罡劲集聚,就如巨锤,轰然砸下!
不过那拳路所向,与起说是为轰杀弱水,倒不如是对着原无伤。
拳风之中,宛如夹含着一个世界!厉鬼哀嚎,魔鬼尖啸!
原无伤的眼微微眯起,忖道这便是地狱拳意?闷哼一声,剑光乍起。一息间无数的剑雨风暴,在他身前绽放。
一层层的削弱着那拳势,不断的破开那罡劲。
可就在最后这一霎那,要在将这一拳,彻底破去之时。体内的真力,却蓦地一空。
轰的一声,原无伤身上的伤口,骤然炸开,爆出血雾。整个人,也蓦地爆退。
就在要撞上身后石壁之时,原无伤蓦地蹙眉,感知到身后,那奄奄一息的弱水。
再后退,这个宗守身边的侍女,怕是也活不成了。
只得强行站住,硬抗着那罡风余劲。然后左面半边,这个月才新恢复的部分身躯,也全数粉碎!
“什么剑狂,云界三绝剑之首,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真是弱的可怜!”
那武轩嘿了一声,满含着冷讽之意。
原无伤听在耳中,却是只觉一阵抓狂,心中无奈的笑。
嘿,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呢!
要不是他伤到如此之重,内息都动用不到五成,就连灵武合一都坐不到,怎会如此狼狈?
这武轩放在以前,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稍微刺眼一点的杂鱼而已。
不意如今,却是可以欺到他原无伤的头上!
宗守啊宗守,也不知今日你这侍女死了,会不会后悔当初,伤我如此之重?
又暗觉古怪,自己不是恨这宗守至深么。这次却搞不好,为那家伙的女人死人,这次可真是死的稀里糊涂,乱七八糟——
那武轩说完这句,却是转过身,朝着后方好奇问:“风太极!你们这所谓云界的六绝剑,就只是这样的水准?与这些人为伍,就不觉羞耻?简直堕了你们剑宗声名——”
话音落下。这阴雾之中,又走出了一行人。为首的那位,正是风太极。若涛也在其中,却是眉头深蹙。
行至三十丈外,那风太极便停了下来,微微摇着头:“绝剑之名,是那些无聊修士奉送,与我风太极无干。你等的事情,也不要扯到我剑宗身上!”
那武轩哑然失笑,又大手一抓,朝着原无伤拿去。却只觉又一道剑影,在后方闪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分化百道,隐隐威胁身后。
那武轩只回过头,只见正是那灵剑若涛。不禁嘿的一笑。
“这么说来,尔剑宗还是欲插手此事?”
风太极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阴翳之色。冷冷的,朝若涛看了过去,似乎不悦之极,也有警示阻止之意。
他身后几位九阶修士,也同样是不满之极,透出几分恼色。
若涛已是御控着近百剑影,此时却也只能停住,神情无奈之至。
“师弟,乾天宗守,与雷动苏寒二人交好。据说更曾结拜,此女与宗守有关系,既然你我看到了,就不能不救——”
这句话说出,旁边几位九阶,却无半分动容,神情更是冰冷。若涛的话音,也忽然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最近宗门之内,已经有抱怨雷动与五绝山庄,与乾天山走的实在太近的言论。
上霄宗灭之前,担忧剑宗与乾天山关系太亲近的,卷入东临纷争的,更是大有人在。
即便事后,也仍有许多人不满。不愿承认自己错了,反而变本加厉、认为乾天山,必定不能长久,倾覆之日不远——
风太极是神皇候选之一,估计也多半是对此事,不以为然的居多——
甚至心胸狭窄些,更会视那宗守为敌,强敌——
可叹自己只想到,此女既然与雷动有些关系,那就绝不能坐视,却不曾想到此节。
说出此言,只会使随行的几位九阶长老,心念更是抗拒。
不由暗暗一声感慨,自己专注剑道,对这种事情,却一向不甚敏感。人心权术,实在远不如自己这位风师弟——
灵武合一,心术上佳,怪不得剑宗诸多长老。会放弃自己,而选择风师弟,做为剑宗的继承之人。
正思索的到此处。就听一个略显轻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此次来阴龙谷,剑宫之主与诸位长老,曾亲**代。一应之事都以风师弟为首。难道若涛师兄,这是欲不顾师命,自作主张?”
若涛目光一厉,转过头循着那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正是立在风太极身旁的那位二旬青年。
第五八六章 光阴之刀(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若涛目光一厉,转过头循着那声音来处望去。
“严睿!你敢如此对我说话!”
那严睿一惊,接着是一声冷笑:“你虽是师兄,剑术也强过我!可这世间再大也大不过道理,我严睿难道说的不对?为了一个旁人贱婢,就要师弟翻脸么?”
“够了!”
旁边的风太极,忽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言语。虽是含着几分不悦,却并无训斥之意。淡淡的看了眼若涛:“风太极只知这原无伤一生仇怨极多,杀人无算,是公认的邪魔人物。乾天山与我剑宗,也无什么关系。若师兄一定要救他,太极自知年少德薄,无力辖制师兄,旁观便是——”
若涛一怔,而后心中是万分苦涩,好一个年少德薄,无力辖制!
这分明是在说他若涛,是桀骜不驯!今日他敢出手,万剑穹境内的诸老,必定会认为他若涛,是不堪大用!
不愧是出身风家之人,这心术当真了得。
这一刻,却是无比艳羡那雷动。虽是出身剑宗旁支,却是随心所欲,不用如他这般,被处处掣肘。
手握着剑,却感觉无数的丝线,在困锁着。无影无形,束缚着他的心,无法斩出。
说来自几年前就开始了,从风太极入门手败于自己手中,宗门便有意无意,让他不得再对风师弟出手。即便偶尔切磋,也不能胜。
一些由自己承担的事务,也需转交过去。更要谨守门规,往往一些小事,戒律堂的长老,也会秉公处置。更不能轻离万剑穹境,再无法如前那般自在。也连累了几个与他交好的师兄弟,被处罚——
说来也是自己以前。实在被骄纵太过了。穹境中的长辈,对自己可能是已经隐忍了许久。
这些手段,是想要他,记住自己的本份吧?是欲磨平他的菱角,才这般敲打自己。
未来的剑宗之主,已经有了更好的替代之人。在那些长辈眼中,风师弟以后是注定了,要踏入圣境。即便是现下还不如他。可总有一日。能超过的。他若涛若是能心甘情愿,辅佐风师弟,那是再好不过——
犹豫踌躇着。有否出剑,不管不顾的把这一切破开,再不受这约束。可当那几名长老的视线。愈发的阴沉不悦时。若涛终是叹息了一声,收剑入鞘。心中却是思绪如潮,定定的立在原处,怔然不语。
他是孤儿,由剑宗收养,在万剑穹境长大,终究还是无法斩开这牵绊。
那武轩见状,顿时‘嘿’的一笑,浓眉微扬。
“风兄。其实这又何必?其实我倒是想试试看,六绝剑排位最后一位的灵剑若涛,倒是有些什么样的本事。是不是也如原无伤这般,名过其实?似你这般,实在是无趣的很!”
灵剑若涛闻言,却是毫不动容,默默不语。只眼神悲凉。虽是立在剑宗诸人之中,却莫名的让人只觉,这若涛与其余几人,似乎有着一条看不见的深痕。
只是那武轩的话音才落,旁边却又是一个感叹之声响起。
“实在看不下去了!”
声音年轻。切中气十足,雄浑异常。声落之时。一个白袍青年,从阴雾中行出。
先是看了一眼若涛,面含着几分怜色。接着又若有所思,望向原无伤身后的弱水。
“武兄!这原无伤即便死了,与我李无回,也无什么关联。只是这侍女,却是死不得!”
“嗯?”
那武轩眉心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回望着李无回。
忖道怎么又有人,要为这个贱人出头?这刀君李无回,不是前次还在上霄山上,与那宗守大战过。据说是伤在那位乾天妖王手中,在败像初露之时,便知机逃走。
似这般情形,即便心中不恨那宗守,也不至于在这时候,出手相助那人的一个小小侍女,与他武轩才是。
看那位乾天妖王,似乎也不像是一个交游广阔之人。
潇湘子本事在旁静观,这时也是一声惊咦,似乎有些不解。
“我认得此女,名唤弱水!应该算是宗守的师姐。那位妖王,既然肯为一个轩辕依人,把上霄山满门诛绝。今日未尝不会因此女之死,将我等尽数斩灭再此。我李无回自问,此时还非是他对手!故此无赖,只好代他回护一二——”
一边说着,那李无回一边站到了那原无伤与弱水的身前,拔出一口长刀,倒提于身侧。
“奉劝二位,还是及时收手,不要弄到不可收拾才好!还要莫要再开口闭口就说这六绝剑是徒有虚名,这六人中,除了一个风太极,有些名不副实之外。任何一个,都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话音未落,就听那严睿一声嗤笑:“言过其实,坐井观天,说风师弟些名不副实,当真可笑!蠢不可及!”
李无回冷冷看了那严睿一眼,并不言语。只蓦地挥刀,身前的时空,立时仿佛被斩段了一般,给人一种无比怪异的错觉。
先前还是长刀倒提,这时却是遥指身前。可在这两个时间段之间,却仿佛根本不存在,李无回也从不曾动过。
到底是否言过其实,刀下自可问真章。
而武轩眸光却微微收缩:“这是光阴刀意!你居然修成了光阴之刀——”
这李无回之强,实在远远出乎他意料之外。
一时却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