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未来得及自己分辨,宗守的手指,就又在二人的额角处重重一点。一阵晕眩之后,二人所有的意识,就立时全数消逝。
宗守的动作,却未有半分停歇。拿起了这二人手中的剑后,也离开了翻云车。动作迅捷,有如灵狐跃动,也同样是无声无息。
此刻的车外,无数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正密密麻麻的疾落而下。劈劈啪啪的声响,震得他耳膜生疼,也把尹阳与初雪那边的声音,几乎彻底遮住。还有狂风席卷,寒冽如刀。却偏偏无法将这浓浓的黑雾,驱散分毫。
就在离开车厢之时,宗守在身上又绘制了两个符文,仍旧以血书就,一为‘随风’,一为‘避雨’。
当他身影走入大雨之内时,整个人就好似是一团飘渺不定的气团,隐在风中。那雨点落下,也极其自然地,向两旁滑落。
仔细看了看眼前,只见一个以巾蒙面的男子,正在十数丈外神情警惕,目带狐疑之色地,看着翻云车方向。似乎正在疑惑他那两个同伴,为何至今都没有消息。眼中闪现绿芒,似乎也同样有道法加持,可以在这黑雾之中视物。
宗守无声一笑,身形如电般奔行。就在这男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就已掠过十丈空间。剑光乍闪,迎着对面正慌张拦截的剑光,穿梭而入,直接刺入这男子的颅骨之内!
剑尖用力一绞,也不去仔细看自己的战果如何,宗守就直接越过了此人,继续向东面奔行。
方才当那道法发动的一瞬,或者旁人无法查知,他却隐约辨认,那为出手的灵师,九成九的可能是在这个方位。
这不仅仅只是他在虚拟幻境中,历经千百次凶险搏杀后积累的经验。更是一位现实之中,天位武宗的自信!
“这两口剑,一为风潜,一为踏影,皆为符兵!甚至还胜过我那松纹风剑数筹。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
短短十数息的奔行,宗守就已将手中两口剑的品质,轻重与能力都基本掌握。只是这信息,却令宗守目内的疑惑之色,更浓数分。
松纹风剑,花了他足足一颗三阶兽晶,在灵潮开始之前,可相当于十万两纹银。而这风潜剑与踏影剑论价值,还更在松纹风剑之上。即便价格在松纹风剑的基础上,提升一倍,两颗三阶兽晶,也未必能买下。
这是哪方的人手,如此大方?三阶妖兽,足可相当于一位秘武师的战力。本身就稀有,要将之搏杀,就更是困难。
这样的剑,由中阶灵锻师亲手锻造,便连一些秘武师也会视之为珍宝,此时却掌握在这些中阶武师之手,实在可疑。
半空中,忽然再次震响。只听尹阳的声音,猛地吼出一个“杀”字。一团白色的火焰,立时腾起空中,缠绕在一团雪亮的刀光周围。
当火刀疾闪,一个烧成焦炭般的人影,立时从半空坠落。
“怎么感觉尹叔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似乎被什么禁制限锁?前次我初造魂海时就有感应,这次他与人搏斗,更是明显——”
暗暗奇怪,宗守却毫不动容,也未回头分辨。冷静之极的,将两口剑上的符箓催动。
若说之前,他是隐于风中,与这风力,多少还是有些隔阂。那么此刻,当这剑身之上的‘风潜’之符发动,宗守整个人,是彻底地融入到这狂风之内。
而当踏影催动之时,宗守身周,更是出现了一层黑色影子,遮蔽住他的身影。脚下的声音,更是彻底消除。
借助这风力,宗守的奔行之速,更是犹如鬼魅。只一眨眼间,就已脱离了黑雾笼罩的区域。不过借助这几道符文之力,仍旧是有如一团看不见的黑影,在密林之内移动。仅仅十个呼吸,就已到一千七百步外。
而后那视野中,也出现了一个人影。大约三旬左右,一身白袍,哪怕是在这满是泥浆大雨的密林内,也同样是一尘不染。
身周布置着一个极其简易的法坛,前方点着两根白蜡,三根燃着的定魂香柱,插在中间。地上淋着兽血,正好形成一个阴阳图状。
那白袍中年,就手执桃木剑,站在那图的正中央处,脚踏左右阴阳二眼,身前悬浮着四张黄色道符,口里正念念有辞。
此刻也张眼望来,一声冷笑:“居然被你寻到了此间,原来那位世子的身边,也非是没有能人!你既然来了,那便死吧!”
只用手微微一指,那四张道符,就已纷纷打出。聚集这片密林之内,无数水冰灵能,穿空而至。
宗守神情漠然,身形却是不退反进。脚下的速度,立时暴增整整三成!迎着那四张冰符的来势,迅疾前冲。
第三十九章 灵师之殇(泪求推荐票收藏)
烈风之中,那空中的两点剑芒,赫然二分为四。在那冰雨符炸开之前,刺入至符内。
只顺着那灵能走势,略略一个旋动。就使这四张符箓,全数失效。全化作了一缕缕的冰寒之气,四下逸散。将周围的雨点,全数冻住。
那白袍男子,本是不屑一顾,自信满满。直到那冰符全数破去,这才悚然而惊。
“你是先天武师?不对!”
这般的破符手段,他并非是没有听闻。可这样的情形,却应该是出现在先天武师那一层级,又或者此人本身的符箓造诣,还要更胜过他数倍!
若是前者,举手便可将他轻松灭杀,毫不费力。若是后者,这就更是荒谬!一个练气术,绝对不到秘武师之境的武者,有可能掌握多少符箓之术?哪怕此人是灵武双修,也绝无可能!
下一刻,却只见一个廋小的人影,从那团白色的冰雾中穿出。
风潜与踏影两个灵符效果,受冰符反震之力,此刻也尽皆消退,现出了宗守的真实身影。
当那清秀俊逸的脸,映入到白衣中年眸子里,那本就满是愕然之色的面色,顿时又是一阵恍惚。
“这个人,似乎就是那宗守?这到底是替身,还是易容?”
也无暇去细思,白衣中年左手蓦地捏出一个印诀,右手中的桃木剑,暗合玄理地斜斜一划,将那两盏白蜡灯,全数削断。
“管你是何来历,今日我祁啸,定要将你诛杀在此!鹰一,蛇三,还不给我出来!护驾!”
两团庞大气雾,随声而现。骤然从两侧冲出,混合着那定魂焚香的烟气,纷纷化作了实体,现出兽形。
一头身躯足有两丈大小的鹞鹰,冲天而起,展开巨翼,从上空扑击而下。
而在对面,则是一只巨大的眼镜蛇,吐着蛇信,拦在那法坛之前。身周更是几块风甲凝聚,环绕在身周。
宗守目光微微眯起,身形却依旧是未曾停滞半分。
右手一甩,袖内一个漆黑色的木罐,立时抛向了空中。正当那头鹞鹰,开始俯冲时。这个不起眼的黑色木罐,轰然炸开。
只见内中一团银色的光华闪现,无数的银白触手,宛如一根根坚韧铁绳,爆散了出来。而后又有如八爪鱼般,结结实实的,把这头鹞鹰捆住,紧紧缠绕。
而地面的宗守,也猛地重重吐了一口浊气,把思绪调整到绝对的冷静理智,而后再次加速!
他这双脉之身的体质,虽是体力差到了极致,可却有一点,却是其他人无法比拟。一旦做到两道并行轮脉的暂时协调,那么这身体爆发力,世上无人可敌!
手中的的踏影剑,猛地向前丢出,在半空带起一阵凌厉尖啸。
而后空着左手,以迅雷不及眨眼之势,在剩下的风潜剑上,再次书就出一个血符。
“破甲!”
一丝隐约的寒芒,立时在风潜剑的刃尖处流动。而宗守也只觉头部一阵剧烈刺痛,几乎所有剩余的魂力,都被抽走,使他几乎当场昏迷。
猛地再一咬舌尖,强自提聚着精神。宗守目中的杀意,也积聚到了极致。
对面的那头眼镜蛇稍稍犹豫,就把头向旁一闪,避开了那穿空而来踏影剑。
然而下一瞬,宗守脚下的一团气劲,就猛地炸开,推动他身躯前行。奔行之速,一瞬间再次暴增半倍!在其身后处,也赫然拉出了一道道残影。
风潜剑的剑尖只一闪,就从最不可思议处,穿入到那几块风甲之内,破开了这头眼镜蛇的七寸,一剑钉穿!
那白衣男子见状,却是一声嗤笑。
普通的精兽受了这一剑,立时就要毙亡。可这头眼镜蛇,死亡前的本体,却是四阶风蛇,制成魂兽时,直降到了二阶。不过自此之后,此兽也再没有了实体,更继承了一些四阶精兽的能力。
除非是到秘武之境,可以伤其精魂,否则普通的武技与刀剑,都无法对其构成伤害!
此人这一剑,确实堪称是妙到毫巅。便连身为灵师的他,也忍不住要拍手称赞。
只可惜,这家伙却是选错了对手。或许下一刻,就要被这头风蛇魂兽,当场缠杀。
微摇了摇头,白袍中年饶有兴致地,再望向远处那团银白色,体型仿佛黏兽的生物。对这个能将他魂兽困缚的东西,颇感兴趣。
却仅仅只过了半息,那好整以暇的神情,就被惊恐取代。面色也转成了惨白,毫无半分血色。
只见眼前这瘦小身影,只把剑微微一个震荡,那头强悍的风蛇魂兽,就开始崩溃瓦解,赫然现出消散之势!
然后整个蛇躯,都化成一个烟雾漩涡,被那口风潜剑的剑尖吸走。
“吞元!”
大量的灵能,一丝丝的精元,还有四阶兽魂的磅礴魂力,疯狂地涌入宗守体内。使魂力海再次充满,干涸的经脉,也又一次真气鼓荡。
却在宗守的操纵之下,这所有的魂力与内气,再次爆炸,化作纯粹的力量,贯入他的四肢百骸。
剑影再闪,一个诡异的转折后,一道迅疾如电般的剑光,飘忽不定的,刺向了那法坛的中央。
而那白袍男子虽是有些惶然,动作却没半分慌张,眸子深处,此刻更透出了几许疯狂之意。
“你杀不死我!”
猛地用手抓住左手的一个青色扳指,猛力一捏,便立时将一层气壁张在了身前。
两双大袖,向前一鼓。立时是数百张符箓,从袖中全数飞腾而出。
正要将之引爆之时,耳旁便听得一声音质稚嫩,又冷酷无比的轻笑。
“破甲,死!”
只见那口风潜剑上,骤然一团白光闪耀,在一眨眼间,挥出了几条幅度极小的光影。竟是将半空中几张符箓,陆续强行破开。然后这团白光,便裹挟着这些爆发开来的焰流寒气,以及那一股股灵能,将那层气壁,直接刺透!
诛杀魂师,最直接也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破其魂海!
剑光再一闪,白袍男子只觉自己的眉心处,如蚂蚁噬咬般微微一痛。随即一股刺骨的寒意,也席卷而来。
那是冰冷的剑,深深刺入脑髓之后的的冰凉之感。而白袍男子的眼神,也渐渐涣散。
却在最后,蓦地一口血雾从口中吐出,喷洒在宗守的面上。使这清隽俊俏的脸,突然间便添上了几许狰狞。
而白袍中年那无神的眼中,此时却更添了几分不信与茫然。
“没有易容,也不是幻术。你就是宗守,乾天山的世子!不对,真正的宗守,应该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废人才对,你怎可能会是他?居然还只是修成胎息二脉,魂力也只有定神上阶而已。嘿嘿!我祁啸今日居然会败给一个小孩,可笑,可笑!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等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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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护驾灵兽(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那白袍中年口中不停地呢喃着,直过了许久,才渐渐的寂静无声。整个身躯,也开始僵冷。
宗守呼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也是一松。此时他在身上绘制的几个血符,避雨随风,都已散尽。瓢泼大雨打在身上,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将他身上的衣物,淋得湿透。
以吞元之法,从这人身上,又吸收了不少魂力与精元。不过全身上下,却是再没有了半分力气,整个人向后一倒,就这样仰面躺在泥地里,看着那黑沉沉的星空。
“切!只是一个才到观魂境顶峰的灵师而已——”
哪怕是三个月前,与那身为秘武师的烈剑乌维一战之时,也远不及今日这一战艰辛。
那时有尹阳牵制,宗守不用正撄其锋,故此能一刀建功。可如今,明明只是低了乌维一个境界的观魂境灵师,也令他束手束脚,差一点点,就要把性命栽在这里。
不过这些修炼灵术念法之人,平时的战力,是远不如武师。可一旦有了足够的准备,有了法坛符箓,上好的护驾扶持,其实力立时就可提升数倍,远不是同阶的武者可以应付。
这个自称祁啸之人,就是如此。拥有两头二阶魂兽,实力不比那烈剑乌维,弱上多少。
不过这一战虽凶险,究竟还是没有逼出他最后的底牌。
待得那抽搐的肌肉,稍稍平缓,宗守把左边袖口,只露出一点寒光的柳叶符刀,重新收回袖子内,又强自支撑着站起。
本打算以剑拄地,可当他刚刚站起身,手中的那口风潜剑,就立时崩散成无数碎片,使宗守差点再次栽倒。
“原来这符剑,只是残次品而已。我说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富有——”
心情却没能轻松半分,这些剑虽是次品。不过这些刺客的身后,必然站着一位高阶的灵锻师。又或者与那些售卖符兵的兵甲铺,有极特殊的联系。
要知这东临云陆中,即便是残次品的符兵,也不是常人能够买到的。
走到那阴阳图法坛之前,宗守毫不客气地将这白袍中年身上的所有东西,全数搜刮了出来。
那几百张灵符,品阶都是不低,其中二十余张,明显是出于夜游境灵师之手。那口桃木剑,也有三百年的年份。宗守自然是却之不恭。
再就是此人的包袱,里面赫然还有着一些专用于治疗魂伤的“养灵丹’,用瓷瓶装着,大约五十余颗,另加上一些瓶瓶罐罐,都是灵师常用之物,一二阶的兽晶,也有不少。除此之外,还有着一头仍在封印中的三阶魂兽。
“居然是五阶的寒冥虎魂魄,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身家丰厚,几乎不逊色于那些凌云宗的内门弟子?一个烈剑都阳山的乌维,再加一个祁啸。只怕还没等我叔父与几个堂兄弟出手,就要把这东临云陆各处的势力,全得罪光——”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宗守却直接一脚,将那祁啸的尸体踢开。然后就站在这法坛中央,脚踏阴阳二眼,把那两盏白蜡重新燃起。
双手结印,口中念出一连串的祷言。不过片刻,宗守便已觉地下,几条隐约的灵脉,被一点点,吸引连接到此处。
这就是法坛之力,借助阵法与印符之能,连接地底灵脉,以提升念法威能。
“——这灵师的法坛,确实好用。若是武修,至少要到先天之后,才能初步感知这天地间的灵力脉络!想要真正能将之纳为己用,更要到天位武尊的境界才可。”
初次使用这灵师专有的手段,宗守心内思绪万千,不过当他的神魂,与下方聚集于阴阳二眼的灵脉,彻底连接一体时,却再无半分杂念。
从那祁啸身上,吸聚过来的庞大魂力,在混合地底灵脉中,冲涌而上的灵能。
立时使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寒之力,弥漫在这小片密林之中。
不远处那正死命纠缠在一起的银色黏兽与鹞鹰,动作都立时一停。竟在这隐约的威压之下,不敢有丝毫动作。
“小家伙,还不过来!”
宗守再捏印诀,再伸手向那边招了招。
银色黏兽先是略显抗拒之意,身子往后微微一缩。却立时一股更为强横的约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