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策摇着他的手,欣慰地道:“凤翼,我没看错人,你总能创造奇迹!”
张凤翼又向宫策讲了一遍突围的经过,说罢,微微得意地道:“先生!你看我这单生意做得还划算吧!”
宫策打量着被绑在马上的妮可,眯眼道:“既然这个女孩这么重要,如果能把她一直扣在手上就好了。咱们既然要胁了腾赫烈人第一次,凭什么就不能要胁第二次,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大用场呢?”
张凤翼看了看正在无助地挣扎的妮可,思忖了片刻道:“这么做的话是不是有些显得咱们不讲信用了。”
宫策摇头,不以为然地道:“远的不说,咱们交换了人质之后,接着就要逃跑,双方都是骑兵,你能保证咱们一定逃得脱吗?如果有了这个女孩在手,腾赫烈人起码要投鼠忌器一些吧!”
张凤翼点点头道:“嗯,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全,我一会儿试试看有没有机会。”
※※※※
腾赫烈人来的极快,张凤翼还来不及说上几句话,一股股腾赫烈骑兵跟着就到了,枯河的河岸十分陡峭,战马下不去,大批的敌骑聚在河岸上,人喊马嘶,无数火把照得一片黄蒙蒙的,烟气弥漫。一些斥候小队下马搜索,寻找马匹下到河床的小径。
河岸这边的汉拓威官兵都十分紧张,阿瑟布置几个百人队守住了从河床上到高岸的几条小径入口,所有人都把辎重在马背上绑好,一声令下,就能迅速撤退。
不一会儿,腾赫烈军的斥候兵找到了下岸的小路,几百名举着火把的骑兵下到了河床里。
张凤翼双手拢在嘴边高喊道:“站住!再向前我就先杀了人质。”
远处传来莽古达扬傲慢的冷笑声,“汉拓威人,你在吓唬谁?难道我们手中没有人质吗?你杀了我们的人质,我就杀你们的师团长!”
张凤翼并不与他斗嘴,站在高岸上喊道:“叫你的人都退到岸上去,河床内是咱们交换人质的地方,为保险起见,只允许两个人押着人质下来。”
莽古达扬冷笑道:“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规矩都是你定的?我们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一拍两散!”张凤翼斩钉截铁地道:“只要你的骑兵再近一步,我们马上就开拔走人,人质的事就只能有空再说了。”
庞克听张凤翼这么说,焦急地道:“凤翼,别把话说死了,师团长还在他们手里呢!”张凤翼转头道:“放心,那个女孩对腾赫烈人十分重要,他们绝不敢乱来的。咱们一示弱,反而让他们得寸进尺。”
这时,对面传来兀骨塔的声音,“汉拓威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师团长可是挨了我一棒,胁骨折了好几根,现在急需救治,你们要是跑了,他可就死定了。”
张凤翼森然道:“我们师团长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会在这个女孩身上加倍找回来的。你们敢不听招呼,我们就带着她走人,让她随军待个一年半载,我相信我们所有弟兄都不会介意营区里多一个免费军妓的。”
兀骨塔的气焰立刻就被压下去了,直喘着粗气,却想不出话反驳。
沉默片刻,岸上的乌烈尔开口了,“莽古达扬,你们上来吧!”
乌烈尔转头对河岸这边喊道:“汉拓威人,你是知道我们的诚意的,否则你也不可能顺利地逃到这里。你们需要你们的师团长,我们也需要这个女孩。就让我们停止意气之争,尽快了结这件事吧!”
张凤翼冷嘲道:“如果真有诚意就不要搞那些横生枝节的小动作,以为能骗住谁呢?”乌烈尔没有接他的话茬,淡淡地道:“按你说的,你我双方各派两个人带着人质下到河床底,号角声一响就释放人质,这总公平了吧?”
※※※※
条件商定后,十一师团这边,张凤翼当然要下去,勃雷、庞克与斐迪南也都争着下去。张凤翼问道:“你们谁的马最听招呼就让谁去,最好是一叫就能回来的那种。我们把人质绑在马上,万一腾赫烈人变卦,咱们也能有个预防!”
斐迪南马上道:“我的马最驯服,只要我一声口哨就能回来,用我的马吧!”
张凤翼一指斐迪南道:“就你了,随我一起下去接师团长。”
阿瑟道:“凤翼,你们小心。”
张凤翼对阿瑟道:“万夫长大人,让所有弟兄做好准备,我们一接回师团长,咱们马上开拔。”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张凤翼来到妮可的马前。
妮可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嫌恶地尖声叫道:“你这个浑身血污的魔鬼!你离我远点,别碰我。”
“怎么?小姐,你不想回去了吗?”张凤翼笑道:“我现在就护送你回去,只要再忍耐片刻,你就能回到腾赫烈军那边了。”
妮可挣扎着道:“你身上全是血,恶心死了,你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自己会骑马。”
“那可不行!我还怕你提前跑了呢!”张凤翼微笑道:“这是没法子的事,你就忍耐一会儿吧!”说着不管妮可愿意不愿意,抱起她移到了斐迪南的马上。
斐迪南牵着马缰,瞬也不瞬地看着妮可,低声对张凤翼道:“这小妞真赞呀!倾城倾国,还给腾赫烈人太可惜了。”
张凤翼一笑,还没开口,妮可在马上不愿意了,瞪眼大剌剌地道:“喂!汉拓威人,你骑的战马是我的‘掠风之翼’,那柄残月弯刀也是我的。把我的宝刀、宝马还给我,别想耍无赖!”
张凤翼好整以暇地道:“小姐,你可把人看扁了,你的刀马再值钱,我们也不会稀罕的,我们不是不还你,只不过不能现在还你罢了。你的马太快了,万一我们师团长没接回来,你就到地方了,你们的人一齐杀过来,我们往哪跑啊!这样吧,我骑着你的马一起下去,等接到我们师团长后,你们的骑兵没冲过来,我就把马放还给你,你看怎样?”
妮可虽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冷哼一声道:“那我的残月弯刀呢?我的刀总不会碍到你接师团长吧!”
张凤翼把施基利斯残月弯刀连鞘解下来,插进她的腰带,然后看着她道:“这样可以吗?”
妮可坐在马鞍扬起下巴不理他,鼻子不屑地娇哼了一声。旁边的斐迪南、庞克、勃雷一圈人眼睛紧盯着那把璀璨放光的弯刀,一个个看得喉结打滚,直咽唾沫。
三个人缓缓地顺着小径,向河床下走去。
半路上,斐迪南一直盯着妮可偷瞧,正迷迷糊糊间,蓦地注意到自己的战马了,突然醒悟道:“凤翼,不对啊!你让这位小姐骑了我的马回去,那她到时还不还马给我啊?”
张凤翼不置可否地笑道:“兴许还吧,这要看这位小姐的意思了。”
斐迪南差点跳了起来,激动地道:“凤翼,这匹马伴了我几年了,就像我自己的双腿一样。如果只是简单地把她送回去,骑什么马不成啊?快让她下来,我要换回我的战马。
”说着,他翻身便要下马。
张凤翼赶忙拦住斐迪南,在他耳边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斐迪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接着狐疑地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
这边的妮可一直望着两人,看到斐迪南的样子,突然警惕地道:“喂!你们俩在说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警告你们,别想耍花样。”
“这是我和他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张凤翼不动声色地放开斐迪南。
斐迪南脸上变了颜色,极不自然,眼睛左右四顾,就是不敢与妮可对视。
妮可突然道:“换马!我不要骑这匹马,给我另换一匹。”
张凤翼眉头微皱道:“小姐,三百步距离,不急的话,走也走过去了。现在到哪儿找马换?你将就会儿吧!”
妮可尖声喊道:“这匹马有鬼,我绝不骑这匹马!”说着奋身向马下栽落。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会受伤的。”斐迪南一个箭步接住她的身子,重新扶她在马鞍上坐稳。
张凤翼也翻身下马,掏出一团布团,开始往她嘴里塞,塞好后把她横绑在马鞍上。妮可嘴里“唔唔”的叫着,身子拼命的扭动,可再挣扎也拧不过张凤翼强有力的手腕,所有挣扎都是徒劳,张凤翼抓着她的胳膊想怎么扭就怎么扭。
“凤翼,你轻点,她可是个女孩子。”斐迪南忍不住道。
“我这是为她好,绑结实了才不会发生意外。”张凤翼头也不回地道,绑好后满意地拍拍了她的后背,笑道:“小姐,别抱怨,这是战争,兵不厌诈,没什么好说的,失败者就应该认命!”
说罢,他不再理妮可的挣扎,和斐迪南两人重新上马,拉着妮可的马缰前行。
斐迪南扭头向后看了看,不安地问道:“凤翼,这又是宫策出的馊主意吧,虽说是打仗,可她只是个女孩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卑鄙了?”
张凤翼唇角微弯,瞥着斐迪南笑道:“老兄,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按捺不住的想套近乎。咱们把她留在军中,你不就有的是机会施展绅士风度了吗?你该感谢宫先生才对啊!”
斐迪南尴尬地骂道:“去你的,我不过不忍心欺负一个小女孩罢了,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他们来到河床下,兀骨塔与莽古达扬早等在对面了,斡烈被俯身绑在一匹马上,脸色十分委顿。兀骨塔两人一看到挣扎扭动,“唔唔”的急欲说话的妮可,立刻大怒了。
莽古达扬指着张凤翼吼道:“汉拓威人,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孩,你们用得着这样绑她吗?还塞着她的嘴!”
张凤翼好整以暇地道:“哈哈!好难得啊,这样的话也会出自腾赫烈人之口。听说圣卡林特的奴隶交易是最兴盛的,腾赫烈人把抢掠来的女人扒光了捆成一串一串拖到奴隶市场贩卖。论起捆绑奴隶的绳艺,两位大人都要比我这个初学者在行的多吧!”
兀骨塔对莽古达扬道:“别和他斗嘴,赶紧交换吧,有帐等公主回来再算。”
兀骨塔冷冷地道:“汉拓威人,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开始交换,我们岸上的弟兄数十声之后吹起号角,咱们双方同时放人。”
张凤翼耸耸肩道:“开始吧!”
兀骨塔向后一挥手,岸上响起了一个传令兵的报数声,“一、二、三……八、九、十!”
“嘟”的号角声响起来,张凤翼摘下背上的长弓,右手指间夹好了四枝长箭,对着神情紧张的斐迪南一点头。斐迪南一鞭抽在马臀上,战马嘶鸣一声,驮着妮可向前奔出。对面驮着斡烈的战马,也开始向这边驰来。
斐迪南紧张地道:“凤翼,行了吗?”
张凤翼漠然注视着奔出的驮马,头也不转地道:“再等等!让斡烈大人再近一些。”河床并不平坦,枯水期形成的几道溪流把河床底部冲出了五六道十多步宽的深沟,战马跨过宽沟时走的极慢。两边河岸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无数双眼睛紧盯着这两匹战马。
终于,两匹战马在河床中央错身而过。
斐迪南额头沁出了汗珠,哑声道:“可以了吧,再远,弓箭就没准头了。”
张凤翼瞬也不瞬地道:“再等等!”
话音刚落,对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呼哨声,双方河岸上的官兵都是一怔。正错愕间,载着斡烈的驮马突然转头,回身向兀骨塔那边跑回。河岸上,双方的官兵同时大哗,汉拓威这边是惊怒交加的叫骂,腾赫烈这里则是狂喜与得意的大叫。
“他妈的,这些卑鄙的野蛮人!”斐迪南又惊又气,没想到腾赫烈人不但没安好心,还先下手为强。
张凤翼纵马而出,口中叫道:“吹哨!”
斐迪南两根手指放在嘴唇,清亮的口哨声响起。
戏剧性的局面出现了,已经跑过河床中线的妮可的坐骑突然掉头回转,向着汉拓威军这边跑回。岸上的腾赫烈官兵同时大骂,气急败坏地争相纵马向河床冲下。
一看到妮可回转,莽古达扬把手一挥,河床下突然亮起上百枝火把,几百名的腾赫烈骑兵从一条干沟里显出身影,争着策马前冲追赶妮可的战马。原来腾赫烈军根本就没遵守约定,早利用夜色在河床里悄悄地埋伏了人手,此时一看形势不对,一齐杀出。
大批敌军迎面杀来,斡烈的战马正迎着敌军往回跑,马上就要再入敌军掌握之中。张凤翼顾不得许多了,双腿夹紧马腹,两臂张开,长弓拉圆,“铮”的一声,弦声响处,斡烈的战马惊嘶一声,前腿一跪,轰然向前倒下,马上的斡烈一个翻滚顺势摔出老远。
张凤翼毫不迟疑,疾驱战马,急冲上前抢人。他胯下骑的正是妮可的战马,他并不知道这匹马的名字叫作“掠风之翼”,为了抢在腾赫烈士兵之前救回斡烈,他拼命地狂催战马。驰到河沟前时,张凤翼不顾河沟的宽度,脚跟奋力一磕马腹,催逼战马加速前跃。
胯下的神驹没有让主人失望,四蹄高弹,羚羊一般轻捷地跃进,二十多步远的河沟一跨而过,接下来连着几个起落,跨过了五六道河沟。载着妮可的战马与张凤翼错身而过,张凤翼不理妮可,直向斡烈冲去。
“射马!别让那马跑回去了,把马射死!”狄奥多里克与乌烈尔在岸上愤怒地大声吼道。
下面前冲的腾赫烈士兵没有一个敢开弓放箭,不仅不敢射妮可,连张凤翼也不敢射,都害怕误伤了妮可。
敌兵不敢放箭,张凤翼可不客气,纵马前冲间,双臂张开,长弓频拉,羽箭跟头接尾的离弦而出,冲在前面的敌兵一个个捂着脖颈惨叫着落马,前冲的速度一下子缓了许多。
此时,兀骨塔也已经快到斡烈身前了,他拼命地死催战马加速。
张凤翼只比兀骨塔快了一步,他赶到斡烈身前时,单腿卡住马鞍,探身挂在马身一侧,在斡烈身旁兜马一转,战马掉头回返,张凤翼上身坐直,斡烈被轻松地拎了起来,伏卧在马鞍前。张凤翼接着脚跟一磕马腹,战马加速,绝尘而去。
“汉狗,哪里跑!”兀骨塔举着狼牙棒纵马狂追。
可他的马显然比张凤翼的马差得太远,虽然张凤翼的战马驮了两个人,却反而速度越来越快,与追兵的距离逐渐拉大起来。最后一条十几步远的河沟彻底分出了彼此的高低。
“掠风之翼”从河沟上一跳而过,后面的战马纷纷惊嘶着在沟边人立而起,止住了冲势。
“快放箭!快,快!射死他!”兀骨塔气急败坏地叫道,一边喊着一边抢过旁边士兵的弓箭,冲着张凤翼的背影拉弓便射。
但夜色浓重,“掠风之翼”几个起落间便隐入夜色中看不清了。身后的腾赫烈人的乱箭只是徒然发泄一番罢了。
此时,上前接应的斐迪南已顺利地接回妮可的战马。
见张凤翼驮着斡烈回来,斐迪南简短地问道:“师团长怎样?”说着一同转马回返。
“大人晕过去了。”张凤翼道:“咱们快撤吧!腾赫烈人这回真的红眼了。”
两个人策马上到河岸,阿瑟早带着大群官兵迎上,大家拥上前把晕迷中的斡烈放在临时扎成的担架上,用两匹战马一前一后地驮着。
阿瑟为斡烈盖好毡毯,抬起头对诸人道:“庞克千人队为先锋,斐迪南千人队为全军断后。传令各部,立即撤离。”
斐迪南指着还在挣扎扭动的妮可道:“大人,咱们拿她怎么办?”
阿瑟询问地看向张凤翼。
张凤翼俯耳对阿瑟道:“大人,这个女孩来头极大,留着以后会有用处的。”
“好吧,就把她交给你,由你负责看押吧!”阿瑟说罢翻身上马,高举手臂向众人喊道:“诸位,腾赫烈人诡计不成,已经狗急跳墙了,大家牵好换乘的战马,我们急行军将敌军拖垮吧!”
官兵轰然响应,撤退的准备早已做好,此时一声令下,如雷的蹄声响动起来,各部顺次开拔。
不提周围官兵的忙乱,张凤翼缓步来到妮可的马前,扶着她让她在马上坐直身子。妮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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