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深呼吸,艾美在他的兜帽里颤抖。“我和他有契约。”他没有承认魔法宠物这四个字,就好像艾美并不是他的法杖,而是一直帮助他的小姐,路西也并不是魔法宠物。而是他最重要地朋友,“他,是一个伟大的法师。是的,很伟大。”
他给他讲解知识。参与到他一直被鄙视的药剂制造中来,他们一起躲避人群,在图书室里晒着温柔地阳光看书。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总是那么美好。虽然他很愚笨。但是路西总是在指点他,他让他得以投入自己一直喜爱的学科之中。他引导他进入完全不了解的魔法世界。
可是魔法充满无数地谜团,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路西就喜欢这种危险,他对她着迷,无论如何他都是乐在其中的吧。但是对法兰来说,魔法带来的快乐,却是永远排在第二位地,抓住秘密,揭开秘密,是这么地充满成就感,但如果这需要用路西陷入危机来交换,他情愿还呆在自己地小房间熬那些药剂。
“法师?”那个声音有些茫然,“是的,我知道法师,我们只和法师交往。但是你说地不是猫……”
“现在的小孩子总是思维错乱,这种人还能被命运选择,命运的老头头脑也坏掉了吗?”厌恶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在报复法兰在之前的无礼。
法兰没有理睬这些,他轻轻地问:“你看到过他吗?”
“我当然知道法师,你说的简直是废话。”这个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傲,“你,虽然不讨喜,但却是命运选择的孩子,可悲的命运。我想你自己应该清楚得很,你的身边还有个引导者,可怜的引导者,引导你这种对魔法完全无知的孩子,简直是玷污了魔法的圣洁。”
“引导者?”这是法兰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但是他却一下子就认定,这个引导者一定指的就是路西,是路西改变了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都离不开路西。
“你真应该觉得羞愧。”它教训着他,“你身为命运的孩子,对于魔法的执着竟然比不上身为引导者的法师,我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引导者太失败了,还是应该为他感到悲哀。”
法兰早就听出来了,它们的每一句话都在引诱他询问那些关于魔法的秘密,这些对于它们似乎十分重要,也许前几天的法兰一定会抓紧时间来追逐这些,可是这时候的他对此完全没有了兴趣,他对于它们最看重的魔法方面的蔑视,激怒了它们,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讽刺着法兰。如果仅仅是针对自己的恶劣对待,他能够保持冷静,但是之前他们对于路西的无礼,却已经让他燃烧了。
“诸位,请冷静。”事实上他很清楚,需要冷静的是自己,“我只有一句话,把路西交给我。”
“路西路西路西!”那个声音尖叫,“这个名字竟然会比伟大的魔法重要?会比沉寂了如此长久时间的魔法世界的最终秘密重要?!一只猫!!!”
“啊……可是听起来,路西似乎是引导他的法师……”
“你说会不会是那一位法师……”
“可是他说的不是猫吗?”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是依靠魔法波动来认知的……而魔法……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法兰静静地听着,却并没有仔细地听进去,对他来说,猫,路西,引导者,都是一个人,都是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伙伴,而这些通过萤光与他交流的未知们,却在纠缠这些。
一直与法兰对话的声音沉寂了很久。接着再次出现地时候却明显感到它很快活,声音轻快了很多:“啊哈!惹人厌的小法师!瞎了眼的命运选择的孩子!”
法兰抬起头。
“你觉得那个秘密怎么样?你想知道吗?啊,事实上这就是你的责任你的宿命啊,你的到来,就是为了揭开这个秘密,你想要继续吗?”
又是这个话题!难道它们讨论了半天,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一次次的激怒他,就是为了问这种问题?问这种一上来就早已经回答了地问 题?
他终于发怒了。
“请你们带着你们的秘密进棺材吧!”他第一次说得这么不客气。“你们的智力有问题吗?理解力呢?你们口口声声魔法魔法,但是你们难道不知道,一个合格的法师,领悟力是多么地重要?请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们一定要纠缠这些话题,是要拖延时间,是要阻止我吗?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不会永远这样好脾气下去。”
艾美早已经沉寂,它在自己地记忆中找寻那个好欺负的孩子的形象,果然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吗?
“啊,狂妄地小子。”那个声音一点都没有害怕,它悠然自得。似乎掌握了法兰的把柄。“你想要找到那个路西。你的引导者,对 吧?你把他放在了伟大地魔法之前。真是讽刺啊。引导者反而更加具有魔法地素质,他对于魔法地执着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比你可强得多。”
“路西就是这样,这没什么好说地。”法兰没有理睬它低劣的挑拨,“我只想知道……”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它打断了他,就好像之前他打断它一样,“所以我说,你这样没有伟**师素质的人是无法沟通的。”
伟大的法师素质?那是什么鬼东西!艾美知道,它当然在胡扯,它在尽力地说着看似有用的废话,来达到激怒法兰的目的,
这一招艾美自己已经用过多少次了,这简直是它们的 艾美焦虑地在法兰的兜帽里打着滚,它的直觉告诉它,这些无礼对待法兰同时也被法兰无礼对待的“同类”并不好惹,可是它还是想提醒法 兰。它真希望他不要一时头脑发热,虽然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但是今天它已经看够了太多的异常,它实在不希望发生什么不可扭转的事 情。
艾美的警告,法兰察觉了。他现在出奇的恼火,可是却反而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在它们高傲的语言中捕捉到了信息,它们知道路西在哪。
于是他静静地等着,等待着它们透露它们最终的目的。
那个声音在嘲弄他,为了他的浅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比魔法的最终秘密更加重要的?选择这样的孩子承担这样的责任,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个路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这是它第一次直白的提到路西这个名字,法兰精神为之一震。
“哦,看看你的周围,看看那立刻澎湃起来的魔法波动!看来他对你真的非常重要!”它尖利地笑着,“他是一位非常好的法师,他对于魔法的执着,你是根本比不上的,可是为什么偏偏他是你的引导者?你们两人的位置应该倒置才对!”
“随便你怎么说。”法兰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故意讽刺的话语,“他还好吗?他、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它打断了法兰未说出的询问,“本来他是很好的,与他这种伟大的法师相处,是我们的荣幸,但是……”它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沉,“但是你认为,你这个讨人厌的小孩,你这个蔑视魔法的小孩,你认为我会服从你的意志吗?”
法兰紧紧地握住了衣袍,他知道,它们要开始找碴了。
“我是法师,我并没有蔑视魔法。但是,是路西让我走入了魔法的世界,在我的眼中,他的地位是高于魔法的。我们来到这里,为的大概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秘密,但是此时,他不在我身边,我对这些秘密完全没有兴趣,即使它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能够思考。等他回到我身边,我才能有闲情逸致继续研究这些东西。”
“听听!听听!多么感人!”它尖叫,“但是这就是你最大的错误!魔法是永远伟大的,所有的法师必须全身心的奉献给魔法!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凌驾在她之上!”
“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导师,我的……亲人,他对我非常重要。”
“不,不行,即使是这些也不行!魔法是绝对的权威!她是所有法师的信仰,她应该主宰你们的全部!不要否认了,你根本没有理解魔法的真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合格的法师!”
“也许吧。”法兰很冷静,“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师,这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路西在哪里?”
“所以!”它大声叫喊,“所以我讨厌你!”
无数细小的声音表达着它们的不满,嗡嗡地声音似乎要把法兰淹没。
“蔑视魔法的人要受到惩罚!”声音咆哮着,“你的命运是无法抗拒的!你踏上旅途,来到这里,引导者的任务就此完结,剩下来的事情只需要你就够了,他不再重要!原本他就失去了价值,而现在,你实在是太没有一个法师的自觉了,你竟然不是完全臣服于魔法!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法兰皱着眉头,站在昏暗的房间里悄无声息,他似乎明白了。
它们想要的是他的臣服。
这和路西一直喜爱的魔法,很不一样。
但他没有经验,它们高傲的自称隐藏着秘密,而他也相信这一点,但他不知道,魔法变得这样高傲,究竟是不是正常。
如果是路西,他肯定可以明白吧。
“你伤心了?后悔了?”嘲笑声弥漫了整个空间,它似乎将法兰的沉默理解为了情绪低落,“不,来不及了!把魔法屈居第二,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不能负担起自己的责任,永远不会成为伟大的法师,你说应该怎么办呢?啊,真好,让我来拯救你吧。那个阻碍你发展、阻碍命运前进的引导者,既然已经没有了价值,那么他就应该……”
法兰忽然抬起头,他迅速从兜帽里取出艾美,手上微微一抖,一股强烈的波动从树梢里散布开来,灼热的气息填满了狭窄的木屋,没有窗户的屋子却一下子变得明亮。无穷的火苗蹿起,火舌吞噬着木质的结 构,转眼之间,整个屋子就陷入了火海,在红色的光芒中,微弱的萤光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不!你不能!”高傲的声音的话被打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它尖叫,然而它的尖叫却又戛然而止。
萤光被火苗吞没,用来对话的魔法被强硬的破坏型魔法摧毁,联络中断了。
法兰从容的在大火中走出小屋,他的周身弥漫着莹莹的水光,大火完全没有伤害到他。
“是你不能。”他低低地说。
他不会允许那个高傲的声音将话说完,没有人可以对路西的命运下结论。
“路西应该怎么样?他当然应该回到我身边,和我们在一起,你说呢?阿梅小姐?”
艾美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法兰捏得很疼,它有些害怕,它还感到后怕。
柔弱的法兰不是没有脾气的,别人的自高自大,永远不能触动到他的底线。
它知道,是收敛脾气的时候了。
法兰并没有得到艾美的回答,他也不需要它的回答,他就站在小屋的面前,在微凉的夜风中,旁观着熊熊烈火在这座有着长久历史的木屋上表演着热烈的舞蹈。
第四卷 (二十二)
红色的火光点燃了半边天空,海尼森的镇民们都遥望着发出火光的方向,年轻的镇长用力地抓住头发,哀号:“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老镇长抚摸着盆栽的叶片,笑眯眯地回答:“可怜的孩子,这就是你的宿命,想开点吧,说不定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载入史册的镇长呢。”
“别骗人了老爹,每一任镇长都是要载入史册的……虽然只是地方志。”年轻人透过窗子,看见许多镇民已经离开家,走上了街头,他们对着天空指指点点,脸上却带着兴奋。镇长又一次捂住了额头,这些过于安逸的人们总是这样搞不清楚状况。
认命地走上街头,将那些没事看热闹的镇民们赶回了家,顺便收到“真讨厌”之类的抱怨无数,镇史上最倒霉的镇长抬头看了看天空,朝着火光的方向去了。
越走近,他就越担心,他已经走到了镇子的边缘,但依旧没有看到大火的踪迹,他惊恐地将目光投入到了森林里。
“我的老天爷……”他痛苦地呻吟,“竟然是森林,千万别蔓延到我们这里……”
年轻人匆匆闯入森林。即使是白天进来,他都恐惧万分,但这时候,镇长的职责让他根本没有时间顾及自己这渺小的胆怯。他在树与树之间奔跑,也许之前受到惊吓的他也是凭着直觉闭着眼睛跑出来的,黑夜里的这条短短地路并不能给他造成什么不便,再加上火光冲天。还没有走几步,他就感到了脸上的炙热。
“哦,哦!”虽然早就猜想到了,但是当他站在大火面前的时候,他根本没能作出任何反映,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惊叫不已。
身为镇长,身为在这个平和的小镇长大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想到 过,这个偏远安逸的小镇里会出现如此多的奇怪的事情。但他们习惯了安稳的过日子,对这些并不在意,可眼前地大火实在是太刺激了,让他即使再迟钝也无法漠视。
“火!”他惊叫。年轻人无措地在大火面前跺着脚,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搞不清到底是被烈火熏烤的,还是紧张的。
“别担心。不会蔓延到其他地方。”
一个声音传来,让可怜地镇长吓得几乎跳了起来,站在经过了几代人渲染的恐怖故事的发源之地,他受不得半点惊吓。
年轻人只觉得自己要短命很多年。他拍着胸口,在火光中眯起眼 睛,总算看到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哦。是你!”
第一个反映是舒了口气。法师给人带来地印象总是可以依靠的。即使此时的法师是一个少年。而镇长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但这种依靠感却很奇妙的调转了过来。但是片刻之后。年轻地镇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颤抖地指着法兰,“这是……你做的?”
法兰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两眼紧盯着火场。
嗯?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嗯”了就了事了?
但看法兰的脸色与神态,似乎他是真地没有什么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明显,他在惦记着另一件事情。
这简直要让镇长发疯。
幸好他也算是一个半吊子法师,他仔细地回想着自己见过地各种各样地古怪法师,告诫自己这个小法师还是比较正常的。他总算能够略微平静地开口:“这……是我们镇子地财产……”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胆怯,也许是大火的情景太让人震撼,也许是因为他小小的直觉,“这个小木屋几乎和镇子的历史一样长……”
“嗯。”法兰的眼睛终于从大火中移开,“我知道。”
你知道?镇长在内心大喊,可是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知道啊!
也许是听到了焦头烂额的倒霉镇长的心声,法兰对他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这个小木屋就和查理大叔的酒瓶一样,损坏了就损坏了,它们的命运早就定下来了。”
是这样吗?年轻人有些怀疑,他回想到今天那席卷了整个镇子的传承事件,被破坏的东西似乎还不少,难道说所有的传承的终点就是这里?他的内心有点动摇,毕竟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先祖们要在森林里修这么一座小木屋,长久以来,除了作为恐怖的背景来吓唬一代又一代的小孩子,它似乎就没有其它的用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