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影子,杨帔这才朝家里走去。
刚刚和别的男人做过爱,尽管杨帔不相信爱的唯一性,尽管骨子里不觉得自己是背叛丈夫,但也总存了些莫名的不安和内疚。杨帔真还不太知道如何面对丈夫,低着头开了门,怯怯地看看电脑桌,却发现丈夫并不在家里。杨帔的眼睛一下子就敢直视了。挨个屋一看,确定丈夫确实没在家里,杨帔更加轻松地吸了一口气,便脱光了所有的衣服,在床上躺下了。不知过了多久,杨帔听到开门声,知道是赵青回来了。杨帔顾不得穿上睡衣便起身走到客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很想看看赵青的眼神,呵呵,赵青竟然是低着头进的屋,眼神里竟然是怯怯的。杨帔追着赵青的眼睛看,可是赵青,竟然就一直没敢看杨帔的眼睛。看到赵青这样的表情,想想自己刚才进门时的心情,杨帔忽然间哑然失笑,一扭头,回屋里睡觉去了。这世上的事,要说滑嵇也真滑稽,要说巧呢,也真巧,杨帔和她的丈夫赵青竟然在同一天晚上会见了各自的第一个网友。他们真不白夫妻一回,实在也算默契到家了。这可真是花开两朵,各秀一支。夫妻俩各怀心腹事,暗生腹中香,似乎叫着劲地网恋,又似乎赌着气地恋网。说不清是在娱乐自己还是在比赛着对方。总之,那电脑却是一天24小时开着,热着,烫着,总感觉下一个时辰里,那滚烫的电脑就要爆掉一样。
第十四章
气氛有些微妙,似乎正有种东西在空气中慢慢滋长。何仁边捂紧脸边小心地把陈媛扶起来,嘴里说个不停,“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啊,你别生气,摔痛哪里了吗?”这女人的劲可真大,那一下巴掌差点就让自己背过气了,也算是自己活该倒霉。不知她有没有男朋友,是否也曾如法泡制过?这巴掌扇得可真够利落干净。陈媛白了眼何仁,抓紧何仁的手,慢慢地站起,皱皱眉,好痛,臀部一阵阵发麻,还好,这只是木板地面,若是水泥地,一时半刻,还真会爬不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不小心啊?”陈媛真有点生气了,她嘟起嘴,嘴唇很红,很好看。
何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些恍惚。水还在墙角发着呜呜响声,陈媛一甩手,慢步走过去,还有点痛,自己年青,摔一下没事,若是个老太婆给这位何总监也来这么一下,怕是骨头也要断了。她弯下腰,拔下电插头,壶里的水已冒出些许,木板上有圈湿渍,象一只大大的眼睛。
“我来吧。”何仁把水瓶拎过来,从陈媛手上接过水壶。氤氲的水蒸气在两人之间飘飘荡荡。手有些颤抖,脸上火辣辣地一阵痛,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挨女人打,但好象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这种感觉是真实的。把水倒好,何仁长吸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在抽屉里随便翻了下,找出几本帐册,也没细看,递了过去,“陈媛,你先看看这个,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就问我,好吗?”他没有发现自己脸上正慢慢浮起五根指印,径自勾下头,开始做手头上的活。工作总是很简单,八个小时的班其实最多只有二个小时的事,何仁喜欢这种轻松的日子,就算是钱再少些,他也愿意在这里呆。做完了要做的事,就可以去看些自己喜欢的书或是写些莫名其妙的字。也只有在看书与写字时,他才会觉得自己存在。
陈媛接过账册,嗫蠕着嘴唇,还是没说什么。这几根指印让他的脸忽然生动起来,样子看起来更有趣了。她想笑,可又不敢,偷偷低下头,吐了下舌头,真没想到自己的手劲这么大。她一定是打痛了他,可他浑似个没事人,他的脸没感觉吗?这可真好玩。
陈媛把账册一页页翻开,慢慢看起来。字很工整,偏瘦,干净,清爽,很令人舒服。她想他定是习过了帖,他应该是个精细之人,这从他的字迹里就可感受到这点,可为何在自己面前就那么笨手笨脚,老出洋相?她想起在公交车上自己撞入他怀中那幕,脸悄悄地飞红了。其实就是刚才,他压在自己身上的那感觉也还是很舒服的,只是太猝不及防,让人接受不了。他有妻子吗?……啊,自己在胡思乱想个啥?这让人知道了,可真要笑掉大牙。
这个男人很奇怪。陈媛定了心神,继续看账册,数字很枯燥,但能从里面看出些东西来,那还是其乐无穷的,可惜她对这些数字一点兴趣也欠奉。说来都会气死人,自己是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可妈妈硬是求上大伯,也就是这家公司经理,让自己来这实习,听说在哪实习,毕业分配时就很有可能再分回该处。现在哪家学校都人满为患,若想留在教育系统,极有可能是去附近郊区中学。妈妈当然舍不得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了。何况,听说那些郊区中学经常会没工资发,有些老师在喝同事的喜酒时,所包上的礼金都是学校发下来的工资欠条,也不知是真是假,若真是如此,那可就一点意思也没有。妈妈的用心良苦,陈媛很清楚,她记得妈妈在去大伯家时,也包了一个红包,不晓得里面有多少钱。妈妈常说,亲戚是把锯,锯来又锯去。
陈媛看了会,越发气闷了,这些数字恍惚就在眼皮底下打起架来。她顺手拿起第二本账册无聊地翻着,自己以后不会与这些数字打一辈子交道吧?想起来,真是怕怕。咦,这是什么?她看见一叠信纸夹在账册里。有些好奇,打开一看,是对面这位何总监的字迹。她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迅速抬起头,他还在勾头写着些什么,那几根指印更加清晰了。他做事的确很专心。陈媛把信纸合上,这样看别人的东西好象不大好,可那似乎只是篇文章,应该没什么吧,再说也是他扔给自己的,又不是自己从哪翻出来的,何况文章写出了,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嘛。陈媛没有抵挡住这篇文章标题的诱惑,很快就为自己找出了理由。她也实在想看看这篇文章到底说了个啥,看一下,又不会死人的,嗓子有些干,她没有站起来倒水喝,只是咽下口唾沫,然后勾下头,又开始认真地看。这可比看那些数字有趣太多了。文章的名字叫做,“王八的一夜情”。
第十五章
杨帔和丈夫赵青关系更加恶化是因为杨帔又看到了一件事。清晨,杨帔打开电脑,迷迷糊糊地在地址栏里敲错了字母。画面跳出来一个贺卡,随之,电脑里流出了音乐。原来,这是一张赵青的网友发给赵青的贺卡。看着贺卡上甜蜜的情话,听着电脑里流淌出来的优美的音乐,杨帔不激动,不愤怒,也不忧伤。她象欣赏一幅艺术品一样欣赏着那张贺卡。对于丈夫这些额外的女人,不要说是在网上,就是在现实生活中杨帔的大脑里也是持不排斥态度的。几年的分居生活,让杨帔懂得,什么叫生理需要,什么叫生理需要得不到满足的滋味。记得丈夫临走的那个晚上,夫妻俩恩爱过后,杨帔躺在赵青的怀里,抱着赵青的手臂说:“你在外面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女人随便找,我不管。找个临时的不用告诉我,要是找到了永久牌的,比我好的女人,你就告诉我一声吧。不要让我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你有女人就行。我虽然不主张离婚,哪怕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主张离婚,但是如果你真找到了比我好的女人,我也不会拦着你的路,你只要告诉我她比我好,你想和她生活在一起就行了,我保证也会同意离婚的。”赵青依然用手环着杨帔:“你说什么呢,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找一百个也不和你离婚,嘻嘻”杨帔的眼睛有些湿,她虽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可是最近,总是会莫名地想哭。她再也无法说什么,她闭上了眼睛,把身体更向赵青靠了靠,脸贴着赵青的手臂,不再言语。杨帔不想让丈夫知道她不愿意他走,她也不想让丈夫知道她喜欢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丈夫都会在她身边。她知道:赵青是为了这个家到外面去挣钱,是为了她,为了女儿过得更好,赵青在做着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赵青是一个男人,所以,她应该为他感到骄傲才是,既然要走了,又何必哭哭啼啼呢?她更紧地靠着丈夫的身体,想把自己全部挤到丈夫的怀里,那样,似乎更温暖一些。“就当赵青是出差吧,”杨帔这样想着,昏昏地睡去。生活对于杨帔来说,并不是很难,她在家中是长子,没有什么家务事能难倒她。杨帔的妈妈不会做家务。从小到大,家里的杂事便都是杨帔领着弟弟,妹妹做。也因此,锻炼了杨帔的生活能力。现在如果说还有什么事能让杨帔不安的,那就是女儿生病的时候了。记得那是个初春的晚上,女儿下床的时候,把杨帔弄醒了。女儿赵玉弯着腰,皱着眉:“我肚子疼,上厕所”“穿上睡衣再去”女儿去拿挂在墙上的睡衣,只几步路的距离,杨帔只听得“哗”的一声,紧接着,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扑面而来。杨帔赶紧起来,一看,女儿已经在地上拉了一堆类似黄米汤的东西。赵玉怯怯地看着杨帔,弯着腰,皱着眉,很难受的样子。杨帔看到女儿这样的表情,便说:“快去上厕所吧,我收拾”女儿赶紧穿好睡衣去了厕所。待杨帔把那一堆令人闻之作呕的东西都收拾停当后,女儿还在厕所里蹲着呢。“怎么样了,赵玉,好些没?”“好点儿了”“要是便完了就起来吧,别蹲时间太长了,腿会麻的”听到女儿说“好”后,杨帔走回屋里,心想:肯定是昨天中午嘴馋,在学校门口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了。一会儿,赵玉弯着腰,捂着肚子进来了。杨帔赶紧让女儿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关了灯,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杨帔最近添了一个不好的毛病,睡到半夜的时候,如果被什么吵醒了,便会再也睡不着,只能看着天花板数数了。以前赵青在家的时候,如果半夜醒了,杨帔会把身体挨着赵青,还能沉沉地睡过去。可是现在赵青不在家,每每半夜醒来,杨帔总是无法再入睡。空荡荡地心里总是若有所缺的感觉。今天晚上,恐怕又要眼睛发涩了。一会儿的功夫,赵玉又起来了。杨帔赶紧打开灯,“还要去呀?”“嗯”赵玉说着,便下了床,刚走到睡衣处,“哗”的一声,又拉了一地。立刻的,满屋子里又是臭不可闻了。赵玉看着自己拉了一地,似乎有些发呆,她看了一眼杨帔,杨帔有些恼火,“怎么又拉地上了”“我也不知道,一拿睡衣就想大便”赵玉怯怯地说着。杨帔起来。“你快去厕所吧,别站着了”她对赵玉说完后,又去拿东西收拾了。等赵玉再回来的时候,杨帔已经拿了一个盆放在了屋里的地上。“下次再想大便的时候,就在屋里便吧,便在这个盆里,省得又忍不住了。”赵玉答应着,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这一晚,赵玉又起来便了两次,杨帔怕她再忍不住,便让赵玉在屋里便,然后她起来给她倒掉,这样虽然还是臭,但毕竟不用再在地上收拾了,倒省了一些工序。赵玉由于忍不住大便,已经把睡衣,衬裤,内裤,床单什么的都便了个一塌糊涂。待赵玉睡着的时候,杨帔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把那些床单。衣裤什么的都泡在水里冲了几遍,然后用洗衣粉泡上,这样,一屋里的味道才稍微显得清爽了一些。清晨,杨帔做了粥,叫赵玉起来吃饭,可是赵玉说不吃,杨帔想,坏肚子饿一顿也好,清清肠子。便没强让赵玉吃饭。到了上学的时间,赵玉还没有起来。杨帔说:“赵玉,起来,上学了”“妈,咱们上医院吧,我难受”杨帔一听女儿这样说,心里咯登一下。女儿赵玉是最不愿意上医院的。她怕打针。可现在她竟然自己主动要求上医院。杨帔想,可能她疼得太厉害了。便说:“好,你起来。我陪你去”“妈,你背我去行不行?”杨帔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的不安了。她赶紧摸了下女儿的额头,哇,这么烫。她二话没说,背起女儿就下楼了。杨帔原来和赵青分得的房子,在赵青临走的时候,单位下了命令:如果你要拿走档案,便得把分给你的房子交上来。如果你不交房子,不给档案。赵青不知道日后会有怎么样的际遇,刚刚下海,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为了给自己留个后路,他执意要拿出自己的档案。杨帔虽然觉得反正已经下海的人了档案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是,赵青的心思她也明白,毕竟放下铁饭碗走向社会,谁的心里都没有底,所以,丈夫要拿档案就拿吧,她也没多说什么,就把房子交出去了。没了房子,杨帔只好四处租房住,好在她以前和赵青刚结婚的时候,也是租房住,所以,倒不觉得怎么样。这次,她租的是一个四楼的一间房子。背着女儿从四楼走到一楼,杨帔竟是一身的汗,腿都有些软了。站在一楼的大门口,感觉女儿在后背上软做一团,杨帔不忍心把女儿放在地上,便强撑着背着女儿,站在路口打出租车。到了医院,排队挂号,排队抽血,排队化验,排队等结果,全套下来,竟是十点多钟了。赵玉无力地靠在杨帔的身上,医院里的一切,令杨帔的心里非常烦燥,总算等到了化验结果出来:“中毒性痢疾”拿化验单的那个护士象看怪物般看着杨帔。竟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身体。杨帔心想:他妈的,缩什么呀,我刚刚用手洗耳恭听过大便的衣服,等我给女儿看病回来和你握手。匆匆地领着女儿去看医生,医生倒是很干脆:“去传染病院住院去,我们这里不收传染病人”“大夫,能不能先给我女儿打一针退烧的,我怕她烧得太厉害了”“你别在这里说了,快去传染病院吧,我们不给传染病人打针,你的孩子都快烧休克了,你再不去,她就烧坏了”杨帔别的不知道,就知道孩子发烧最容易烧出脑炎,她非常害怕女儿真烧成那样,“大夫,那您先给我女儿打一针吧,打完我就领她上传染病院”“你别罗嗦了,快走吧,你女儿是传染病,我们不能给她打针的”那大夫有些不耐烦了。杨帔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她想了想,背起女儿便下楼了。又是一个三楼,待把女儿背下来,杨帔的膝盖一软,差一点跪在地上。她背着女儿站在路旁,一手护着背上的女儿,一手急急地挥着打车。“知道传染病院吗?去传染病院”杨帔对出租车司机说着。她并不知道传染病院在哪里。“是住院还是看病?”司机问杨帔。“住院。。。。。。”杨帔本想和司机说女儿的病,可一想到刚才那护士的表情,一想到刚才大夫的神态,她怕司机知道了不拉她们娘俩,便没有多说什么了。而且刚刚抱女儿上车的时候,她发现,女儿棉裤的后屁股处,已经湿了,看来,女儿又忍不住便在了裤子里了。她小心地抱着女儿,让女儿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既便渗出点什么,也不会弄赃了人家的车。杨帔这半生,不能说经历了什么大事大非,但就小小的经历而言,她总有这样一个感觉:似乎她命中关键处,总会有好人出现。又似乎,她在最恶劣的状态下,总会有一股春风迎面吹来。事事如此,回回一般无二。尽管杨帔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没曾祈盼过什么,也没时间祈求过什么,但冥冥中的老天总是会看到杨帔的困境并伸出友爱的手。每次事情过后,杨帔想到这里,都觉得上天对自己真的不薄,她感恩,她图报,便也渐渐地养成了一份博爱的心。那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似乎看出杨帔的急和不安,他竟直把车开到了住院处的一个偏门门口:“从这里进去,走小门,就可以直接到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