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一个帽子扣在李修洁头上,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笑意,大灯暗下来,在身后的人的示意下,张一凡和李修洁慢慢地向主席台走过去,在主席台下的门开的一瞬间,一把飞刀被轻轻地放在李修洁的大衣兜里。李修洁感觉到张一凡的动作,轻轻点一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感动。
被推搡着,两个人进了门,只是一个空旷的房屋,水泥地面,灯光很暗,左侧有一条小走廊,走过去,是一个大厅,大厅前,张一凡二人被示意停下,接着,被推进左手的一个屋子。立刻感到暖气袭来,房间有二十来平米的样子,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靠墙还有几把椅子。
两个人坐下,张一凡这才看清,用枪指着自己的两个人的衣着和李修洁是一模一样,他们也是军人?疑惑地看看那两人,又看看李修洁,李修洁轻轻地点点头。
军人?张一凡想起铁笼缝隙内的白骨和血迹,军人?一时,心里隐隐作痛。
没有等多久,又进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身形消瘦,第一眼就给人很精练的样子。那人手里拿着一张证件,张一凡认出,那是李修洁的军官证,张一凡看过就还给他了。
那个人进来后,向持枪的两个人点点头,就坐在写字台后面,翻开李修洁的军官证,和李修洁对对,客气地说:“啊,原来是李修洁指导员,这位是……”说着抬眼看着张一凡。
“这是我的妻子,张一凡,一个普通人。”李修洁平静地回答。
那个人合上证件,注视着李修洁,眼神里透露出凌厉:“李指导员,请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李修洁打量着那个人,目光在那个人的领口停留了一下,正式地说:“少尉,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要见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那个人面色不变,语气却是非常严厉:“李修洁同志,请注意你此时的身份,我怀疑你临阵脱逃,你必须解释清楚。”
“少尉,请注意你的措辞。”李修洁丝毫不退让:“我们抚源市已经多次派人向沈城的上级求援,可是均无回音,我们的人也就此失踪,下落不明,少尉,我代表抚源市的军方,代表抚源市的政府,代表抚源市幸存的百姓来向省城求救,请少尉尽快向上一级传达。”说到最后,李修洁不仅表情严肃,声音也带着一丝强硬。
“求救?李指导员,你代表着军方,却没有携带着你的部下,而是带着你的妻子,你还敢说你不是逃兵?”那人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李修洁正色说:“这是因为,沿途充满了危险,而我的妻子,对气味相当敏感,她可以感应到百米以外的血气,而且,多离开一个人,对抚源市百姓的救援就少了一份力量,所以,我才不得不带上我的妻子冒险。”说着,他深情地望一眼张一凡,接着转向那个少尉:“少尉,你能解释这里的血气为什么这么浓吗?”
☆、121 囚禁
太厉害了吧,这一会功夫就编好了谎言,还说得那么正义凛然,最后竟然咄咄逼人地反问一句,张一凡心里对李修洁暗暗地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那个少尉根本不吃这一套,闻言一挑眉毛:“你代表的人还不少啊,那么,你的公函呢?不会是抚源市的军方、政府连个公函都没有发给你吧。”
是啊,总得有个介绍信或是红颜色的文件或是一个红彤彤的公章吧,张一凡看看李修洁,这话该怎么答复?
李修洁眉头一皱,真问到了公函,上哪去找,不过顺着对方的意思回答就被动了,张嘴作出要回答的样子,眼角却瞥了一下张一凡,再开口,则是针锋相对:“少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里为什么有这么浓的血气?”
少尉把手里的工作证“啪”地扔在桌上,满脸的讽刺:“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满嘴的义正言辞,一肚子男盗女娼,我根本没有必要向一个逃兵解释什么。李修洁,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你是怎么抛弃自己的战友,逃出抚源市的!”
张一凡望望那个少尉,又忘望望李修洁,高,实在是太高了,这两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说了半天,除了摆在领章和军官证上的,一句有用的都没有,这就是政府一贯的工作方式吧?
李修洁神色一正:“我正式求见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少尉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脖子向持枪的两人歪了一歪:“拷在暖气上。”其中的一个人收起枪,摸出一副手铐,李修洁很配合地站起来,那人将李修洁的两只手拷在暖气上。却只是将张一凡的左手拷住,另一个环则直接拷在暖气上,接着三人出去,张一凡听到门被反锁的声音和脚步离开的声音。
至始至终,张一凡只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一言不发。待三人离开后。立刻转向李修洁:“你有什么打算。”
李修洁微微侧着身子,抬起头,在屋子里四下检查下,才说:“按理说。就算我是逃兵,他们也不该就这么匆匆地问几句,有问题。你能打开手铐不?”近两天的相处。李修洁早就掌握了张一凡的几个本事。
张一凡听了,手腕一翻,一根钢丝出现在右手。小小的一副手铐根本没放在眼里,顺手将两个人的手铐扔进空间。
李修洁揉揉手腕,轻轻地走到房门口,侧耳听听,张一凡在身后小声说:“他们都走了,外面没人。”
李修洁转过身,张一凡看到他脸上的严肃、认真:“一凡。你看到笼子里有什么?详细说说。”
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张一凡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里边有很多白骨。整具的,还有血,凝固了,好像还有变异老鼠的毛皮,我不是看得很清楚,当时瞟到了,下意识地就想离开,都没顾得上看第二眼。”
李修洁追问道:“白骨多吗?”
“有七八具的样子吧。”张一凡不敢肯定:“你注意到没,笼子的缝隙很小,变异老鼠肯定爬不出来,我隐约觉得,这个笼子就是为了猎杀变异老鼠准备的。”
李修洁的表情很严峻:“这里的情形透着诡异,你记得我们住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暖气,这附近也居民也分明都被人为迁走了。还有外面,除了我们来那天有几只老鼠,今天开车,竟然没有看到一只,看来就是被引到这里了。”
“就是被……”张一凡话没说完。
李修洁点点头。
“可他们是军人啊。”张一凡吃惊地盯着李修洁:“他们……我们……”张一凡想说,难道他们准备把我们变成笼子里的诱饵,就像那些白骨一样,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样表达,这些人是军人,是同李修洁一样的军人!
李修洁咬着牙:“如果我们猜测的是真的,这些人就是军人的耻辱,军人中的败类。”
看着房门,张一凡喃喃地说:“可他们毕竟消灭了变异老鼠,也许,也许笼子里的那些人已经死了。可是,我们看到了,我们知道了。”张一凡的声音转为急切:“那个少尉为什么非要说你是逃兵,为什么不仔细问一下抚源市的情况?”
“因为,”李修洁的眼睛雪亮雪亮:“因为战时的逃兵可以就地枪决。”
“那……我们……岂不是……”张一凡脸上现出一丝决然,手里蓦地出现一把微冲:“拿着,还有子弹,我还有几把砍刀,匕首。”
李修洁接过去,检查一下弹夹。
张一凡终于问出心底一直想问的话:“要全杀了他们吗?他们也许只是在执行命令。”
李修洁表情一定,凝视着张一凡:“是的,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所以,你认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接着看眼大门望去:“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安排,我们两个谁先进入通道。”
张一凡迟疑着说:“如果,如果我们跑出去呢?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李修洁略微吃惊地说:“跑出去?一旦他们发现了我们,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你有把握离开这个体育馆吗?”
张一凡茫然地摇摇头,第一次听到自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杀死,张一凡心里升起一种冰凉的感觉。
“不要怕,只要我活着。”李修洁的表情逐渐变得温柔,眼里闪着坚决的光:“一凡,你如果能出去,你就回去吧,把这一切告诉我们师长,只告诉师长。”
看着李修洁刚毅的面容,张一凡心里忽地升起自信,自己百发百中的飞刀、几乎近身无敌的擒拿,还怕什么?两个人不再交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张一凡虽然能开锁,可是面对的是反锁的门。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只能无聊地坐着,等待着对方打开门,自投罗网的那一刻。
没有等待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和钥匙的声音,两个人迅速地站到暖气旁。摆出被拷着的姿态。张一凡的手里却握上了一把飞刀。
交谈声停止了,只留下钥匙拧动的声音,门开了,两个人持枪走进来。门外,好像还站着一个。李修洁和张一凡对视了一眼,张一凡微微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端着枪站在门前。另一个人拎着钥匙走过来,就在他低头想要打开李修洁手铐的那一刻,李修洁伸在暖气管前边的双手忽的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抓住对方拿着钥匙的手,右手随即抚上对方的咽喉,用力一捏——骨骼在肉里错位粉碎的声音,沉闷的响起,那人身子一软,跌在李修洁的手上。
就在李修洁动手的那一刻。张一凡的攻击模式开启了,飞刀脱手而出。直奔门内持枪那人的咽喉,那人根本没有想到带着手铐和被搜过身的两人能够攻击自己,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持着枪的手还没扣到扳机,身子已经不听指挥的向地上歪去,张一凡抢上几步,伸手接住正在倒下的人,在触碰的那一刻,将失去生命的身体放入空间。
外边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不满地嘟囔着:“快点,磨蹭什么?”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顺着门框转过来,张一凡向前迎了一步,伸手握住枪管,心念一动,那人刚刚与张一凡打个照面,吃惊的表情刚刚浮起,就被张一凡连人带枪,收进加速空间。张一凡这才回头,看到李修洁正将手上的人轻轻地放在地上。
彼此的视线碰撞在一起,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吃惊和毫不掩饰的赞赏,张一凡往回走了几步,蹲下身,手在地上的尸身上一扫——屋里干干净净,只余张一凡和李修洁二人,面带微笑。
张一凡开启了攻击模式,恶作剧似的瞧了李修洁一眼,看到李修洁忽的表情凝重,心里偷偷地笑了一下,转过头,向门口走去。
让人心悸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李修洁看到张一凡向门口移动的背影,脸上微微有一丝失神,接着快步跟上。
走廊里灯光昏暗,一个人也没有,张一凡探出头左右看看,右手是自己来时的门,左手再往前走应该是体育馆,回头询问似的望望李修洁,李修洁的头向左歪了一下,张一凡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左边第一个门时耳朵贴近停了一下,门里两个人低低的说话声传来。回过头,向李修洁比划了一下,李修洁询问似的看着张一凡,张一凡知道李修洁是在问自己能不能把他们拿下,微微地点一点头,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飞刀。
门猛地推开,屋里说话的人条件反射般地抬头看来,其中一个正是刚刚见过的少尉,看到进来的是刚刚被手铐锁住的囚犯,一下子站起来,眼里露出错愕,伸手向腰上的枪摸去,张一凡丝毫不给对手摸到枪的机会,攻击模式笼罩下,两人的咽喉与自己手中的飞刀连成一道弧线。
飞刀连发,两人宛如电视里的慢镜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面上带着不容置信的表情,手伸向身前桌子上的枪支,却再也触碰不到,身子缓缓地歪下来,颈上渗出一丝殷红。张一凡抢步上前,手按上去,屋里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连杀四人,张一凡没有一丝愧疚,牢笼内的白骨和李修洁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作为诱饵,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张一凡的心就出奇的愤怒,这种情景只应该出现在外国的电影里,怎么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看着张一凡冷静地、带着愤怒的表情,李修洁苦笑道:“下一次,留个活口。”
张一凡这才想起来,自己和李修洁对这个体育馆的一切都不了解,连这里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就把人全杀了,真是思虑不周,不好意思地耸耸肩:“下次,下次。”
☆、122 格杀
连杀四人,张一凡没有一丝恐惧,心底却隐隐有一丝兴奋,仿佛骨子里的某种东西被唤醒,在跃跃欲试地想要跳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一凡压下心里的兴奋,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需要冷静一下,忽然想起自己送入加速空间的活人,想必许文强不会放过那个新鲜的灵魂吧,心念一动,进到平衡空间。
许文强没有跟着马上出现,张一凡看着空间里的尸身,叹口气:“许文强——”
面前缓缓凝实的身影与上次出现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张一凡指着空间地下的几人:“我要他们身上的东西,还有我的飞刀——弄干净点。”
话音刚落,几只枪,飞刀和证件飘在张一凡的身前,尸首消失不见,空间里又多出四堆鲜花。
张一凡没有理会身前的那一堆东西,上上下下打量了许文强几眼:“没看出你有什么变化啊?”
许文强的表情波澜不惊:“你想看到什么变化?”
张一凡被噎了一下,是啊,自己想看到他的什么变化?悻悻地转移话题:“你要的灵魂我给你了,你答应的装置呢?”
许文强的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非常抱歉,一凡,我错误地估计了灵魂的能量,装置我拿不出来。”
张一凡睁大了眼睛:“什么,你拿不出来?”
看到许文强脸上肯定的表情,张一凡脸上的表情从吃惊转为愤怒,几天来离开家的委屈、经历的一个个战斗、差点成为诱饵的危机,让张一凡在这一刻爆发了:“许文强,你在骗我!你让我为你冒险。你让我因为你被别人用枪指着,你让我差点成为变异老鼠的诱饵!我现在还在危险之中,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安全地离开那个该死的体育馆!你却轻描淡写的一个抱歉,就把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抹杀,许文强,你。你。你竟然在欺骗我!”
许文强明显地被张一凡的爆发惊呆了,半张着嘴,看着瞪着自己的张一凡,好一会。才眨了一下眼,解释说:“一凡,我没有欺骗你。这个灵魂没有上次的强大,真的,他的能量连上次的那个灵魂的一半都没有。”
“什么。灵魂还有强大不强大之说?”张一凡不相信地摇摇头。
“是的,就像你身边的那个人,李修洁,他的灵魂就应该非常的强大。”许文强的表情明显地露出渴望:“一个人的意志越坚强,他的灵魂则应越强大,反之,就会弱小。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跟你说明这一点,这是我的错误。”
想起那个自己都没注意到长相的身影。张一凡对许文强的话半信半疑,在心里将那个人和李修洁对比了一下,对许文强的话又信了三分。能牺牲自己的同胞来保全自己生命的人,灵魂是不应该强大的。
想起外面的那个铁笼子,张一凡的愤怒一下子转为沮丧:“我现在怎么办?可能在下一分钟,就会有一颗子弹射中了我,然后,我就会被丢到那个满是白骨和鲜血的牢笼里。”
许文强张张嘴,却没说什么,微微叹口气,身形缓缓变淡。
张一凡呆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