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
太多的也许。临死之际,就是後悔检讨的时候吗?
後悔!在这之前,是多麽陌生的语词。
难道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太好笑!原来我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人……”星狩自嘲。
“不过,我到底还要躺多久?落奈哪时候才要来取我性命?她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先砍人双手,再取心啖食,最後才取走头颅与灵魂?
“不过这种死法也好。至少比成为生灵的形态的亡者,在人间飘荡好,也许藉由神只之手,才是继承灵魂秘法之人的最佳死法。”
也许是想多了,也想开了,星狩苦笑的嘲弄:“不过……等待死亡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奥森这只凶狐狸办事还真没效率。”
该来的总是会来。
布幔无风飘动,像是有什麽东西走过,扰动了布幔。
女子的影子忽隐忽现,渐渐靠近。
她走到星狩身旁,看著上半身赤裸的星狩。秀气的手往星狩身上滑去,在心脏的部位转了几圈。
她看著星狩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目光中带有欲求,这个欲,是食欲。在她的眼中,星狩成了盘中的餐点。这种眼光,比起恶魔凶悍、邪恶的目光,更具有骇人的效果。
“这回费格德准备了上好的灵魂,如此优质的灵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将你带回去,恩主必定会很高兴。拥有如此灵魂之人,其心脏想必也是美味无比。”女子笑靥如花,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胆颤心惊。
星狩这时却好奇的问道:“不知道我的生命,可以为奥森换来什麽?”
“咦?”女子意外地看著星狩,似乎为他能看见她的存在,听见她耳语感到惊讶。
“高质的灵魂,果然不一样……告诉你也无妨。你身上的神印,即是牺牲者的记号;你的死亡,可以取悦恩主。费格德获得的报酬,就是生命与青春。”
“什麽!”星狩大惊。
“难怪奥森那个怪物一直没变老,还有那次……受了重伤回来,一个晚上就让伤势痊愈,还有两名弟子的消失,这不就是……”星狩越想越气愤。
“竟然要我成为他生存的养分!不!绝不!”
本来已经绝望,打算受死的星狩,被真相给激怒了!
他要反抗!就算是神的使者,也要奋力一搏!
落奈的女侍,取来了镰状的利刃。利器上手,却是面带微笑。
“好有力量的双手,这足以成为恩主裙饰的一部分。”
刀如眉月,准备收割。
星狩奋起!力量由灵魂深处涌现!他坐了起来,手挥打将落奈的女侍推开!
“别反抗啊……我不是在执行复仇的任务,没必要让你痛苦而亡。配合点,才能死的安详。”
这样的劝说,怎麽会有说服力?
星狩怒目瞠视,吼道:“休想!我不会当奥森的肥料。死。都。不。会!”
“呵……真是有活力的人类。不过,很不幸的是,你必须要死。”落奈女侍嘲讽的说。
“我就要活下去!”星狩激动的说,脸上青筋浮现。
“是吗?我很好奇,你要怎麽活下去?”落奈女侍举刀,再次向前。
怒气为他开启灵魂的门闸,某种力量由额头钻出!
如狂风暴雨强袭!
“这是?”落奈女侍意外。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被吹倒了。
女神的女侍纤细的身躯,如同暴风中的树叶,随风飘动;她试著要抓住什麽,却只扯下华饰的布幔。
她被吹走了。以怒气所发动的灵魂吹息,就连女神的部属也抵挡不了!
星狩意外地看著这个结果。
“逃过一劫了吗?”
不,并没有。
远远的,传来落奈女侍的声音:“我会再来的!你不会再有相同的幸运!”
“哈!看来是长期抗战……”星狩苦笑。
疲倦涌上,人便昏昏沉沉地躺下……
第八章复仇女神之四
奥森门下的诸弟子,正在进行情报的战争。
星狩失势的事情已经传出。
虽然没人亲眼见他已经死了,不过据传,他已被老师亲手制裁了。
首席一位便空缺下来。
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资格争取首席的位置,不过,如果是现任的次席往上爬,成为首席,那就会有另一个次席的位置空出来。
就算不是次席登上首席之位,奥森大师也有可能利
用这个机会,补足第三位次席。
况且“跟对人”,也非常重要。
如果支持的人成为有权力的人,那麽往後的日子会很好过;相对的,支持的人落马,往後的日子将会不好过。
表面上现任的次席鸩,是当前最热门的人选,只是奥森大师对他的评价又不是那麽高。
奥森大师承认鸩的才华,不过也曾有意无意的表示,鸩的度量与才干,不足以领导所有门人。
就战斗与制造魔法物品而言,鸩无疑是位优秀的魔法师,可是要当首席的人,光有这样能力是不够的。
鸩有知识,却没有足够的智慧;懂得用力量,却不会施用精巧的谋略;习惯以力服人,不知善用形势与恩威并重来收揽人心。
不过,奥森门下大多数的弟子都认为,只要鸩不要犯下明显的错误,他将接任首席之位。毕竟,他是目前门下在攻击法术上,造诣最高深的一人。
况且让鸩这种人当首席,对大部分的人都有好处;因为鸩是个容易搞定的人,喜怒形於色,很容易就可以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在还没有办法取代他之前,就让他稳坐首席之位,正好可以累积实力。就将鸩任职首席的时间,当成过渡期。
因此,几位能力不错,但还不足以竞争首席或次席的魔法师,便先後来到鸩的实验室。他们这些人有志一同地向鸩表态,一致支持他成为新任首席。
鸩自然是乐翻了。
“哈!真没想到星狩就这麽完了。我还想找机会将他打败呢!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鸩很得意的对其他人说,不过,在他心里头可不这麽想。
就像星狩对奥森大师,带有怨恨的同时也感到畏惧,鸩心里也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敌得过星狩。
当星狩成功地取回佛雷的心脏後,鸩在心里头就知
道只有老师能对付得了他。表面上,虽然还是相当敌视星狩,骨子里却不挑起正面的争斗。
结果星狩被老师处决,鸩只差没大叫:“老天有眼,终於等到这一天了!”
“星狩老喜欢对老师摆脸色,活该被老师解决。像他这种短命鬼,不配鸩大哥动手。不过是有几分运气的人,运气用光了,当然完蛋。
“鸩大哥实力坚强,自然是首席的不二人选。”奥森门下魔法师谄媚的说著。
“呵!谁能成为首席,还要看老师的决定,是不是我,还没个谱。”鸩笑得嘴巴都阖不拢了,脸上的神情就像已经坐上了首席之位。
鸩高兴地举杯,正要喝酒庆祝。
突然间,轰隆声大做,地面摇晃。正靠在唇边的酒杯被这一摇晃,酒全洒到鸩脸上了。
“什麽鬼地震嘛!”鸩气得大叫。
轰!地板再次摇动。
“这不像是地震!”
鸩道:“确实……这种震动……倒像是有人用火球在攻击。”
一名法师问道:“有法师在外头决斗吗?”
轰隆!巫师之塔再次摇晃。
实验器材被震倒了,书架上的书本也跟著撒下。
“可恶!这分明是故意在找我们麻烦!”鸩大骂:“到底是哪来的混帐,敢在这里撒野。一般的攻击的震动,怎麽可能会传入山洞里!
“这分明是针对这里在攻击,我们出去看看,将找麻烦的人解决!”
外头,穆睿与艾凡娜、思沃德待在入口处等著。
穆睿虽然知道入口,不过没办法移开挡在通道的巨大岩石,所以他决定让里头的人自动跑出来。
造成山摇地动的并非什麽魔法,而是穆睿珍藏的道具,由东方传来的火药。
穆睿事先将炸药埋好,并以简单的魔法遥控引爆。
用火药炸山,透过穆睿精密的计算,让爆炸的威力传入山腹之中;其中艾凡娜也帮了点忙。她以防御的神恩,让火药的威力集中往地下传导,令火药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艾凡娜担心地问。
穆睿开心地说:“没问题,我早想玩这麽一回了。
塔都要被震倒了,我就不相信费格德那家伙还能当个缩头乌龟。“
“可是……古柯他……”艾凡娜更担心了。
“放心,放心,我知道什麽叫节制的。”穆睿轻松的说。
真的是这样吗?穆睿的态度只叫艾凡娜更加担心。
古柯正打算透过密道,潜入奥森大师的巫师之塔。
穆睿以火药炸山,万一引起山崩、落石,星狩还没救到,古柯就遭到横祸,被火药的威力波及,死在秘密通道里,那不就太可笑了。
况且,万一火药的威力太大,真的把巫师之塔给震倒,还是让钟乳洞崩坏,将巫师之塔给埋住,那麽人没救成,还会将人给活埋。
小山般的石头飘起,几名魔法师由里头跑出来。
穆睿的作为,总算把人赶出来,艾凡娜这才松了口气。
“是你!”鸩感到意外。
穆睿嘻皮笑脸的说:“是我啊。我敲门的声音够响吧?你们这些地鼠,也不在门外放个门铃,还是请个看门的。大诗人我来访,还要这麽麻烦,才能将人请出来。
“唉,费格德那家伙真是失败。好了,既然人都出来了,还不去请你们老师出来,我可没兴趣跟小鬼聊天。”
“小鬼!你说谁是小鬼!别以为你是老师的朋友,就如此嚣张,我要为你为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鸩气得大叫。
手开始绘出符文,咒语才要念出来,轰隆声又响起!
“这!”鸩大感意外。他没看到穆睿施法,也没感觉到强大的魔法波动,可是地表晃了晃,耳边就传来轰然巨响。
穆睿贼兮兮的说:“别乱来。你想叫费格德的巫师之塔与我们陪葬吗?”
“你!”鸩气得脸红脖子粗,大骂道:“你到底想怎样!”
穆睿笑道:“你也真是的,记性这麽差吗?我不是说了,我来这敲门是要找主人的吗?还是说你已经取代费格德,成为巫师之塔的新主人了?
“真看不出来,才多久的时间,你就打败星狩,并且取代费格德啦!”
鸩脸色一沉,穆睿的话正好说到他的痛处。
“好,你快去通报老师……”鸩冷静下来,下达指示,手却是挥动,接著吼道:“雷击!”
鸩发动突袭!发动法术连锁,释放落雷术的威力!
雷由空中落下,不偏不倚打在穆睿头上!
闪光、雷光四处飞窜,石头被雷打到,疾速弹开。
雷电飞散打到旁边的小树,树枝被击断,冒出火焰。
地面一片焦黑,草地跟著起火,可是正主的穆睿却还是笑嘻嘻的站在那。
“这怎麽可能!”鸩在心中大叫。
穆睿嘲弄笑道:“啧啧啧,难道费格德的弟子就只会偷袭吗?不过,既然要偷袭,就该用更有效的魔法。
你以为这种魔法,能对火之法皇的神力护罩起任何作用吗?“
“牧师?”鸩皱起了眉头。
“那个女的是火之法皇的牧师,我在十车城见过,好像是十车王的贵宾身分,备受礼遇。”鸩身旁的魔法师马上提示。
火之法皇的牧师?鸩的精力全放在魔法上,对於诸神的认识相当浅薄。
事实上,在耶佛大陆走动,根本碰不上牧师。最多就是喜欢窝在矿坑的矮人族、笨笨的半兽人,与十车城
分别信仰著奥力、厄努斯与克利希那,等三名神只。
对於百年难得一见的火之法皇,鸩就只是单纯听过这个名号,至於这名神只的力量、属性,与赐与信徒的权能,则是一无所知。
鸩想到穆睿与他的老师平辈论交,又曾当面出言不逊,似有不凡的实力。现在再加上能力不明的火之法皇的牧师,还有个穿著全身铠甲的战士,实在是不好对付。
再看看身旁的人,这些人虽然都是住在巫师之塔的师兄弟,如果打起来,出手是一定会出手,可是,是等到出丑後再出手帮忙,还是利用机会背刺一刀,除去首席的有力人选,都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老师态度,要是奥森大师不希望穆睿出事,而他的门下弟子却将人打死了,这可不是向老师赔罪就能了事。
“在这种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出事!”鸩这麽想,於是他说:“穆睿先生,您找老师有什麽事?以您的神通广大,要找老师还需要摆出如此的排场?
“老师将您当成朋友,可是你今天的作为,却不把老师当朋友。”鸩好不容易挤出了笑脸,好言好语的说话。
穆睿却是一副要惹是生非的态度:“耶!你这麽说可就不对了,山洞中巫师之塔里头,只有费格德一人将我当成朋友,他的徒子、徒孙好像没这麽想,才一照面就用落雷术伤人,要置我於死地,还好本大诗人福大命大,有众女神的庇佑,才逃过一劫,不然我这小命,可要被天雷打飞。
“嘿,我想我还是一口气,将所有的火药引爆好了,反正费格德神通广大,就算山崩了也压不死他,还可以将留在塔中的不肖弟子一口气消灭乾净,这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不过呢……要把巫师之塔里的东西挖出来,可要麻烦了,一大堆好东西呢……想到我都会替他心痛。不过这都是你,鸩,费格德的好弟子,逼我这麽做的。”
“穆睿!你到底想怎样!”鸩气得差点没破口大骂。
穆睿故意露出同情的神情,道:“你的记性这麽差,真的是魔法师吗?同样的话要我说几次?我来这不就是要找朋友的,怎麽还不去请费格德出来?”
鸩的青筋快裂开了,还好奥森大师的威严让他忍了下来。
这名不再冷静,情绪走在崩溃边缘的魔法师,咬牙切齿的说:“既然如此,还请穆。睿。先。生随我们入内,与老师会面。”
“我不要!”穆睿毫不客气的拒绝。
“你到底想怎样!”鸩气得不顾礼节的大叫。
穆睿道:“我又不是傻子,跟你们进到满是陷阱的地方,要知道,这回我可是特别跟这名美女来跟费格德谈判,费格德的脾气我比你们更清楚,万一谈得不愉快,他翻脸不认人,想要杀人灭口,在山洞里,我怎麽逃?
“所以啦,还是请他出来比较妥当,如果再不去请他出来,我只好用自己的办法,将人请出来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来找老师麻烦的!”鸩有了结
论,下令道:“不用客气,将人解决吧!”
跟著出来的八位魔法师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动手。
“你们还愣在这!想等老师出来吗?还是说你们怕事,不敢替老师出口恶气!”
“可是……”
鸩骂道:“没什麽可是的!不动手,我就当是背离师门,与外人勾结!”
“可恶的鸩!竟然来这套!”魔法师们在心中暗骂。
鸩分明是想借众人弄清楚穆睿等三人的能力,要是杀错人,老师事後追究,鸩也可以一口咬定,是这些人先动手,他只是为了同门情谊才出手援助,这罪可就轻多了。
简单的说,鸩就是把其他人当盾牌在用。
这些人骂在心里,却也只有乖乖听话,不然,依鸩的脾气,马上替老师“清理门户”,小命可就当场归西。
八个人同时念咒,准备攻击。
穆睿反而开心的说道:“也好,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