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说：“是不是狗打架啊？谁打谁啊？”有的说：“刚才似乎有一条很大的狗……就是地上那条！这么大的是什么狗啊？怎么被绑起来了？”有的说：“这条……是外国狗吧？好像很贵的啊，一条就要好几千块！”有的比较有见识，“这个好像是叫做罗威纳……还是杜宾来着？”有的说：“咦，大厚，你养的那条狼狗上哪里去了？”有的问：“不会是你去偷狗，被人发现了吧？”
“偷你妈的头！我秦双澜什么时候做过偷鸡摸狗的事情！”秦双澜大声嚷嚷，“刚才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只疯狗咬我，连阿辉都被吓跑了。全亏了李穆同志打晕了疯狗把我救了下来。”说道这里他顿了一顿，“好了好了，别看了。疯狗还在这里呢，小心别被疯狗咬了！我要去找我啊辉呢！你们小心看着这只疯狗啊！”
听到要干活，人群顿时一哄而散。秦双澜摇摇头，拉着李穆就进了门，给李穆倒了一杯茶说：“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就这种茶叶。李穆同志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阿辉找回来再说。”
第二百零八章 找狗
李穆看看茶叶，应该是绿茶，却呈现出红茶那样的黑色，茶梗比茶叶还多，茶汤绿不绿，黄不黄的，一看就知道不怎么好喝。“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找狗吧……嗯……”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样，啊！陈钩子！李穆居然把他给忘了。虽然说是他驯狗驯得不好才出了这事，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可是也不能看着他被狗咬了躺在地上啊。刚才实在太刺激，李穆居然把陈钩子这事完全忘了，这时候才想起来。
李穆立即跑了回去，可是陈钩子不在地上，秦双澜也跑过来说：“小同志，你找那个狗主吗？刚才我们和他那只大狗打架的时候他已经跑了。可能小同志你没注意到。”这个李穆还是年轻啊，被大狗吓了一吓就颠三倒四的，居然这么大人跑了都没看见，还过了这么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是在战场上，准保被人打死了。
“跑了？”李穆问，“你怎么知道他是狗主？”陈钩子跑到哪里去了？他被狗咬得那么厉害？莫非是自己去医院了？不过他被狗咬伤了大腿，还能走得动吗？莫非是开车去的？不过这样子也好，要是陈钩子被抓起来就糟糕了。
“这个你不懂，我们养狗的人才懂。”秦双澜说，“我一看他训斥这只大狗的样子，就知道狗是他养的。我还能看出来，他养这条狗的日子不长，所以那条狗一发狂，他就拉不住了。”这时候他也在后悔，本来那个狗主已经把狗拉住了，自己干嘛头脑发昏还要上去踢一脚呢？“那人穿的衣服都是便宜货，家庭环境应该也不怎么样，他自己也被狗咬伤了，去医院还要一大笔钱。找到了人，他也不一定有钱赔，算了吧。”说着他甩了甩手，“幸好今天穿的衣服厚，那狗牙口不好，没有咬穿。”
“这怎么能行呢。”李穆没想到这个秦双澜居然这么大度，“要是你的狼狗跑了找不回来怎么办？起码要他把衣服和狗的钱赔了啊。”李穆一定会赔的，不赔他良心不安。除了物质以外精神赔偿也应该给个几万的。
“算了，这事我自己也不好，本来那个狗主已经把狗拉住了，是我自己手贱又去踢了一脚。”秦双澜说，“害得狗主自己也被咬了。大家两下扯平就算了。”
“这狗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李穆故意说，“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它会朝着你扑过来？”
“这个……”秦双澜有些尴尬地说，“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啦。”他在地上找了找，指着自己被打翻了的宵夜说，“你不要和别人说啊，今天我那个……买了些狗肉做宵夜。那只大狗应该是闻到了狗肉的味道，所以才发疯的吧。”其实秦双澜想得更深远，他经常去的那家店狗肉很便宜，因为经常有一些来历不明的狗肉。他就怀疑是不是那条狗有什么亲戚被狗肉店抓了做成狗肉，然后被那只大狗闻了出来。虽然说狗肉红烧之后味道完全变了，可是狗性通灵，鼻子又那么好，谁知道呢。
“这是狗肉？”李穆仔细一看……还是没看出来。他向来分不清楚狗肉和羊肉，觉得不论是外观上还是味道上这两种肉都差不多。李富贵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吃狗肉，说狗肉是香肉，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别的什么肉都比不上。李穆倒是没吃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味觉不发达还是没吃到正宗的。不过后来李富贵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一吃狗肉就上吐下泻，结果后来就再也没有吃狗肉了，顺带着李穆都没吃过。
“是啊，冬天夜里这么冷，吃一点狗肉最暖和了。”秦双澜说，“狗肉那个香啊，特别是红烧的，倒进砂锅里面，自己弄个酒精灯，一边吃狗肉，一边喝点小酒，吃饱喝足去睡觉，别提多享受了。”有很多人吃狗肉，也有很多人不吃狗肉，还有很多人坚决的反对吃狗肉。李穆一直以为养狗的人，尤其是养宠物狗的人，都会坚决的反对别人吃狗肉的，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秦双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养宠物狗，还要吃狗肉……话说秦双澜的狼狗对秦双澜吃狗肉没意见吗？
“秦大哥，你吃狗肉，你的狗……”李穆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的狗？哎，我的狗可听话了，”秦双澜说，“可惜就是不吃狗肉，浪费了多少骨头啊！都不知道阿辉跑到哪里去了。狗打架输了不要紧，可是这么跑了的话，说明胆被吓破了，以后再养着也没用。不知道那个狗主会不会回来要那只大狗，要是他不敢回来的话……”
听到秦双澜居然有意思要收养大威，李穆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只大狗咬过人了啊！这样的狗怎么能够养着，应该拿去人道毁灭。”
“那只狗从头到尾都是追着我咬啊，又不是乱咬人。至于它追我，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显而易见非常明显是因为那一盒子狗肉，秦双澜打定主意给它开脱了，“乱咬人的狗的确不能留。可是它又不是无缘无故咬我的。其他的人，比如说你吧，你勒着狗脖子把它拖开了，它也没有掉头咬你啊。”
那是因为它咬不着！李穆实在是没有法子理解秦双澜的想法，“这狗把狗主也咬了啊！”
“那是因为狗主没训好，”秦双澜很不以为然，“要是交给我训，只要两个月，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小同志，就说我那狗吧，我不是让它去追过你吗？嘿嘿……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不用怕，我那狗追人就追人，绝对不咬的，一点危险都没有。这狗看上去值点钱啊，人家肯定会回来要的吧？不过也说不准，说不定那个狗主生怕我们索赔，不敢回来了呢。我收着养几天，应该没多少问题。”
“你就收着吧。”李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只狗多漂亮啊，那毛皮，那嘴巴，那前腿，那后腿……”秦双澜感叹说。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寻找那条大狼狗，很快就在一个桥洞下面找到了。这只大狼狗趴在阴影当中，身体不断的发抖，显然是和秦双澜说的一样，吓破胆了。没想到动物这么神奇……话说回来人也差不多。破产之后的李富贵和这只狗也差不了多少。
“阿辉！阿辉！”秦双澜对大狼狗温柔的呼唤。
那只狗呜咽着站了起来，可就是不敢走过来。秦双澜慢慢的走过去，试图把大狼狗拉出来。正要走到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叫：“喂！你们在干什么？”那只大狼狗叫了一声，撒腿就跑。虽然说李穆跑得比狗还快，可是现在天太黑了看不清路，再说追上去也没什么用，大狼狗又不听李穆的，万一和大威一样发起恶来咬人怎么办？所以李穆没有去追。
“别跑！别跑！”秦双澜追了上去，一会儿就没影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惊走狼狗那人走过来问李穆。
“我们……嗯……在追狗。”李穆实话实说，“你是谁啊？”
那人走进近了，和李穆一样，也是一身的军装，“我认识你，你是那个跑得比狗还快的后勤处的李穆对吧？今天不是狗追你，是你追狗了？”
靠，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个……其实那天追我的就是这条狼狗。”李穆说，“请问您是哪位啊？也是住在这里的吗？”假装了这么久的军人，李穆现在也会看肩章了，这个人的肩章是……李穆没见过的。这人40多岁，不可能是大头兵，其他的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哦，我不是住在这里的，不过我有个亲戚在这边。”那人说，“他欠了两个月电费，被你催款了。我听他说如果月底之内不交情欠款的话，你就要断他的电，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李穆是有这么吓过几次人，不过当然不是认真的，“请问你亲戚是哪一位呢？”李穆问。
“他叫做孔金海。”那人说，“我亲戚身体不好，这两个月有十几天卧病在床，没有出去打工。结果钱不够了。这都不能宽容一点吗？他可是为国家卖了十几年的命啊。”
“孔金海？”李穆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太喜庆了，李穆都忍不住想把他招进绿宝公司去，随便做点什么都好，只要看见这个名字就行，“他欠的水电费不是两个月。电费欠了半年，水费钱了三个月。他说公摊的水电太多了，我和他说可以先交基本水电费，公摊的以后再说。”军属区这儿没有进行一户一表的改造，是一个总水表总电表，里面的分水表和分电表是军区自己装的。从总表到分表那儿当然有些损耗，这些都是要用户补上的。
军属区里面，水费大约是一吨比外面高5毛钱，电费是一度高3毛，应该说基本都还在正常范围内。毕竟军属区的设备很老了，水管漏水电线损耗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很多人就借口这些损耗不合理，是后勤处多收了他们的钱，所以坚决不肯交水电费。当然后勤处自己也不争气，他自己的值班室用的水电费是算在公摊里面的，所以夏天整天开空调，冬天整天开暖气，洗厕所打扫卫生的时候水龙头花花得开着。
第二百零九章 故事
而军属区里面的住户都不怎么有钱，开冷气暖气都是开一会儿温度够了就关，等受不了再开。水也是先洗菜再洗澡然后还要用来冲厕所的。当然对后勤处的值班室这么浪费水电看不过眼，意见很大。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亲戚没和我说实话啊。”那人说，“我再去问问他。如果他真是不占理，我会骂他的……对了，为什么你大晚上的在找狗啊？”
“嗯……这个……”李穆只能说慌了，“刚才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疯狗，追着秦先生咬，我试图去帮他，没有成功。后来秦先生把他的狼狗放出来。两只狗打了一阵，秦先生的狼狗输了，一路逃跑，我们就来这儿找狗了。”他避重就轻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那人说，“你不是被那个秦……秦双澜放狗追过吗？也是为了拖欠水电费的事情吧？现在为什么你还帮他找狗呢？”
“那个……为人民服务嘛。”李穆总不能说那个咬人的狗是我找来的吧？“请问您是？”
“撇姓金，叫做金天怡。”那人说，“来这里之前，我听我亲戚说了很多关于水电费用的问题。你觉得虹井路军属区拖欠水电费用的问题，究竟症结是哪里呢？是像后勤处说的那样，军属们恶意拖欠呢？还是像我亲戚说的那样，后勤处收费不合理导致军属们不愿意交钱？”
“我认为两方面的原因都有。”李穆说，“一方面的确有很多军属生活困难，交不起水电费用，另一方面后勤处有些征收方式的确是不合理。我认为这事最根本的矛盾，还是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精神需求与低收入之间的矛盾。如果人民群众有钱了，交水电费用毫不费力了，那怎么还会有人拖欠水电费用呢？我调查过，现在军属区户均收入，每月大约是2000块钱，而水电费用支出，大约是200元还要多。也就是说，水电费用支出就占了家庭收入的十分之一还要多。”
这个数据当然是真实的，但并不是完全真实的。军属区户均收入不止2000块，这是现金收入而已。军属区军属区，当然绝大部分都是军属。省军区又是个不缺钱的主，虽然说大头被各级领导吃了，漏出来给底层的也有一些。工资水平限于规定不能多发，可是福利什么的做得比社会上面好多了。过年过节初一十五发的各种应节食品猪肉鸡肉鱼蔬菜水果，免费的聚餐旅游，还有些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然后水电费用，因为这里没有管道煤气，用煤气炉的人也不多，包括了煮饭和洗澡用的电——煤气要用现金买，电费却不妨拖着，大伙儿一核算，自然是用电磁炉和电热水器比较好。
“你的意思是，要解决拖欠水电费用的问题，就要提高军属的收入？”金天怡点头说，这话就是所谓的正确的废话，谁不知道要提高收入啊，问题是怎么提高，大伙一起打个报告上去要求提高工资？这希望也太渺茫了，还不如抄家伙上街打劫去呢。
“是的。”李穆点头说。要怎么提高收入水平呢？这就很简单了，把房子卖给李穆就行了嘛。一方一万三，50方那就是65万啊，虹井路军属区拖欠水电费用最多那个也不过是欠了16000多块而已，保准能还上欠款。“要增加军属的收入，我认为军区应该才去更多的措施，做出合适的处置。”所谓合适的处置，自然就是把这些房子交给李穆做开发。
不过金天怡可没听出李穆的言外之意，心中只是在想，这个小伙子也太泛泛而谈了吧，果然不愧是青年俊杰，说起大口号来一套一套的，具体解决办法一个都没有，和自己年轻时候一个样。不过这个年轻人有一点好的，工作很是认真，为了追讨水电费，在军属区一呆就是十几天。不论被人怎么辱骂，始终保持耐心。那个秦双澜放狗咬他，他也没有在乎，还出来帮他的忙。不论是因为胸襟开阔还是做戏，这份对工作的热心，现在是很少见了的。
根据金天怡的调查，虹井路军属区拖欠水电费用一向都是老大难问题，省军区后勤处几次成立工作组，都没拿回多少钱来。后勤处的处长田鹏亲自去催，还被人扔臭鸡蛋灰溜溜的走了，从此不敢再提，反而还花了几千块的费用。而这个李穆，干了十几天，一分钱费用没花，就拿回去好几万的水电费，还清理了十几万的欠账。该减免的减免，该追查的追查。
这么一来，这个李穆可就惨了，如果他有背景，这自然是功绩。如果他没有背景，这可就是国有资产流失。虽然说这些水电费用谁都知道是很难追回来的，可是见面了就是彻底没有了，记在账上还可以说是未收款项。金天怡喜欢能做事的人，就想法子帮李穆一把好了。（事实上李穆已经全额缴纳了这帮人欠的水电费，一共不过是30多万而已，能追回多少算多少。）
“小同志，我抓回阿辉了！”秦双澜抱着一只大狼狗跑了回来，看到金天怡，顿时有些不高心，对他说：“你这个同志，无端端叫一声，把我的狗都吓跑了。害得我跑了好几公里才把狗找回来，真是跑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金天怡打个哈哈说，“秦同志你养的狗真大只。”
“那当然了！”一说起狗秦双澜就兴致十足，“你看阿辉，就是我这只狗。那可是正宗的德国狼犬，你看这毛，多厚实！你看着肌肉，多结实！你看着爪子，多锋利！还有这臀部，多平整！虽然种不算很纯，但是体形多标准！”可惜这阿辉还在瑟瑟发抖，完全破坏了秦双澜夸奖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