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禁夺眶而出,林寒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冷静点。那医师示意将洛磐石抬到床上去,然后对秦覆尘道:“还好,那一剑几乎及心肺,让他修养几个月就差不多了!”越青云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秦覆尘看到越青云肩上的林寒笙,惊道:
“谁能让你如此脱力!”
“日旭徐圣华。”越青云抢答道。
“他!他已练成君临剑式吗?”
林寒笙点了点头。
“让青云扶你去休息吧,过几天你会恢复的。”秦覆尘关切地说道。当所有人熟睡之时,秦覆尘盯着那暗光,暗暗叹了口气,由于自己没有到现场,洛磐石差点伤重而死,林寒笙也几乎脱力,黑夜的沉重让他感到窒息。秦覆尘起身,随意走到院内。月亮已经由圆到缺了。
正是月光收敛,群星才呈现出来,秦覆尘已经养成夜观星辰的习惯。他深信星辰的运行绝对有其至深的诀窍,而这种诀窃即是他所希冀的,一年四季,那些奇妙的星辰不停地转移其天空所在的位置,又有谁能告诉他其中的奥秘。对这种未知的渴求了解让他如鱼刺在喉,甚至搅乱大战前应有心境,阻滞他剑术的提升。
天极峰回来的每个时刻,他一拔剑之时,剑式虽到,剑意却一塌糊涂,简直让他有些惨不忍睹,他的自信,灵气仿佛刹那间全部遗失,无影无踪。这种可怕的情形他终不敢告诉人,甚至连林寒笙也不敢讲,参加论剑的每个人都须要平心静气地备战。隐仙岩南面临海,每到冬来之时,来自海上的南风便袭来,暖融着谷内的冰雪,其固有的赤色土地使大地回温很快,所以亦能感到春天的来临,枯枝吐绿,苞芽暗吐。但春夜的风依然凉透了,秦履尘虽然感到有些凉意,但并无意回屋。“老大,你还没睡!”是越青云的声音,这小子有起夜的习惯。“快去睡,别冻凉了,你还要备战!”越青云一溜烟钻进屋子里。秦履尘守看星辰,又是一天了,直到曙光再现。林寒笙恢复得很快,第二天,体力便恢复了七成。洛磐石身坚皮厚,第二天便醒转,便沉出其详由。他的对手正是白露院的三大高手之一的雪狼,仅次于其院的北斗之剑许问天,旭日徐圣华,但其父母在剑林却是无人不晓,正是剑林内外总管天狼,蛾眉王,是剑林之中地位高,武学卓绝的人物,倚仗其父母,雪狼平时甚致比许问天更加嚣张,目无尊长,甚至可以说整个白露院同其它院的争端一大半都是他的杰作。他的武功却又异常的高强,皆由其父母亲自调教,所以他的武学更是异常的博杀,而且性格阴沉,狡诈,像洛磐石这种性格天真率直的人,落败是情理之中。只是他身受重伤,想来雪狼可能要受到长老会的严惩。越青云不负众望,附加赛时同韩宗白携手闯进第二轮。由于每隔一轮,都会有一个调整期,让争加论剑的人可以休养生息。随着赛事的深入,很快参加前十名的第三轮已经晋收八名,这似乎等看越青云和韩宗白一般。而越青云极有可能成为历届中最为年轻的进入最后一轮决赛的剑手,因为他的对手是紫竹林的仅有两个女剑手之一,而且是侥幸过关者,反观韩宗白,其对手正是松涛阁最负盛名的剑手之一,松涛天潮孔贤。据说孔贤的剑术直追其首席剑手耀目阳战,剑法之老辣沉稳更深得松涛剑法之髓,如同松涛之潮般,剑势连绵不绝。秦履尘还是林寒笙代其坐镇。
已经整整半个月了,秦履尘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如同打了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堪一击了。这是他从没有的如此不堪的劣境,他颠扑不破的自信正在解体,而自解体正是由于状态的极度下滑,却来源于思想状态的混乱。他几次欲自救,却不可拔,他在修习几十种剑术之后,终于认识到几十种流派几乎是几十种风格,有些甚称是相斥相转,背道而驰,等到了大战前之时,终于走到分道之时,他将无力控制,放任其自流,不但失去他应有的灵性剑风到最后,他什么风格亦没有。而他找不到各种剑术所内在应有的脉终,所共同具有的规律,不能将千百川纳入大海,而是任其泛滥,终于酿成天难。越青云的胜出,同韩宗白的失利如众所料,越青云成为剑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进入前十名的剑手。隐仙谷的春天来得特快,也许是为了迎接五大剑主产生的盛事,春天的花也争奇斗艳,让人沉醉。当越青云入围的消息传到之时,秦履尘疲累的走出来,他同样让林寒笙等所有人感到无比的吃惊。林寒笙搭着秦履尘的肩道:
“履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履尘双目无神地望了一下周围的人,丹枫院的兄弟关切地望着他。秦履尘心头却是一片凌乱,茫然摇着头。终究,没有了头绪,所有的一切是云雾之中。剑林的武学绝对是武林之口最丰富的宝库,它不仅搜刮尽天下的人才,而且对于各种武学的睹存能量亦是堪称第一,剑林武学之繁盛,百花齐放,纷芸之盛势,剑林能够称为武林几百年确非幸至。秦履尘更是武林百年难见的武学奇才,更有幸的是得剑林的赏识,被送到剑林这座武学宝库中雕琢,使得秦履尘这颗异星能够大放光彩。但是一个人的容量必经是有限的,人如通容水之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小如洼,浅如滩者,蓄水近几方,大如海,深如汇者,能容纳百川。天下武学则犹如千流百川,武学流如同千万支流,秦履尘虽然年幼之时已打下最坚实的基础,而且拥有无比伦比的天赋,但他的修为和年龄决定,他绝对不是足以纳百川,万流的大海,他的奇经八脉,对真气的承受能力受到限制,以及修为不及得化,如同百川汇流至瓶颈之地,终难以通达,形成堵塞。秦履尘不仅精熟丹枫院“灵”字剑术,对于闲云的稳,松涛的险,紫竹的快,更是涉猎,论博他比白露院更博,但是他的矛盾就处在博杀却难以就几家之长,合而为一,任其发展,放纵其流,终难以再上层楼。千川交汇扼其颈,终将泛滥成灾。
五大剑主的选拔是剑林那种枯燥单调生活之中,有限的调制品,剑手们终年苦修的压抑不仅找到倾泻的机会,而且有了不少的精神,名誉的刺激,更拥有其它连晋级都不曾剑手所梦想的进出剑林的机会,而且拥有低级剑主的追随。所以剑林对剑主的选择极其严格,不仅其资质,才干、而且其忠心程度,更是严又其严。
剑宗从未担心过剑手的忠心程度,他们自被选拔进剑林的那一刻,便对他们贯输他们的剑林秘言,每一个剑手都以为进了剑林,为剑宗献身乃其最高荣耀,而能够进入剑宗的金衣剑卫更是剑手津津乐道的梦想。剩下的就是武学的对决,胜者晋升为剑主,负者则为一级剑士,虽一级之差,地位却极其悬殊,剑主对剑士是可以随意差遣的。五年一次的剑主决逐赛的最后决逐终于开始。第一即是丹枫院的林寒笙对白露院的雪狼。雪狼是那种一见就有几分令人胆寒的人物,也许是天生的凶鸷,眼神之中充满一种兽性的疯狂,仿佛在他的眼中,对手只是猎物,雪白的外袍之内,露出腥红的内衣衣襟,鲜红若滴,双臂倒翻,身体前倾,作出欲扑狂噬之势。反观林寒笙一袭青衣,比之一介书生更为清秀出尘,一副波涌不惊的神情,面对雪狼的凶厉气势,仿佛视而不见。这反而刺激了雪狼的凶性,没有一个人对他可以无动于衷,他的武器并不是剑,而是一双手,但比长剑更为可怕,洛磐石那巨形的身体正是被那双狼爪所伤。雪狼围着林寒笙不住狂走,激动的劲风扬起弥天的飞尘,他嘴里时时发出凄厉的狼嗥,摧人心神,人人都知道他在不停地摧发战意,直到占意到了颠峰时刻,将是雪狼雷霆一击,以是以石破天惊。秦履尘一脸的轻松,与越青云,还有洛磐石仿佛透不过气来的神色相较,对比格外鲜明。
面对雪狼那种挑衅的疯狂,林寒笙以静制动正是上上之策,只有在危险之中,保持自身的冷静,方能寻求制胜之道,这一切只是决战的开端。雪狼的战意摧发到极限之时,已是箭在弦上,一定得发,双臂一振,如同巨雕一般,拔地而起,身体刮起的劲风霍霍作响。当所有的人迎上雪狼下落的身形之时,雪狼忽然在空中一颤,令人骇然的是化为七道人影,扑至而下。这正是天狼敢引以为傲的独创绝技天狼七变,特别是在空中,利用快速腾挪,化身为七道人影,孰真孰假,无可分辨,因为雪狼在幻化的那一刻,已将狂飚的劲气尽敛,如同束紧的气包,只到触至攻击目标的那一刻,才会倾泻而下。这种天狼七变的神妙,是剑手们早已道听途说了,对于剑影的外围总管,自然不是陌生,他的成名绝技更是让所有剑手久仰其名,只是直到今天才得目睹。林寒笙剑若同老僧入定一般,双脚不丁不八,而视线紧守双脚之间,右手持剑,倒指大地,对于雪狼的天狼七变仿佛不闻不问。直到雪狼七变的身形空突七而合一,在骤然间双拳紧握,如同雷槌一般轰击而下,林寒笙仿佛感到外力的感应,相应作出的动作一般,右手的长剑直挥而上,划出一道让人呼吸停顿的优美弧,到达极限之时,临空一横。刹那间,那一间同海天一线般,横亘在雪狼与林寒笙之间,将两人相隔在两个世界,将雪狼的攻势拒之门外,当雪狼如同雷击的劲气轰在林寒笙的剑身上时,所有人都不禁暗叹。林寒竹如果真的手执宝剑,抵抗雪狼这招天狼七变所演化出来的强大攻势,可以说是妙到毫巅,更是让闲云亭的高手拂云韩宗白目瞪口呆,因为那简直是闲云亭“一线天”的翻版。
只有秦履尘心知肚明,那如同海天一线是由他和林寒笙以闲云亭“一线天”基础上演变而来的,但闲云亭的一线天永然只处出于守势,而且那种剑势似乎固守于一横就了事。林寒笙使出的改良的“一线天”更为出发,雪狼那如同巨锤的拳劲击在剑身上,如同一盆水泼上光滑的皮面上,只有两旁倾泻而去。突如其来的古怪卸力方法,让雪狼大吃一惊,整个人几乎向林寒笙的剑刃上撞去。雪狼果然不愧是天狼的儿子,狼父无犬子,双腿如风轮一般,飞速踢出,脚射出的劲气,如同飞射的飞镖般,迫得林寒笙纵向的“一线天”,再次瓦解雪狼的攻势。拂云韩宗白更是如同大梦方醒,侧目看时,正好迎上秦履尘含笑的眼睛,并右手举起,手腕不停地翻动,霎那间,他幌然大悟。要知道拂云韩宗白也是那种天份极高的年轻高手,他一直不满足于闲云亭的剑风,固限于“稳,守”,虽想打破阵规,却总不得其要,只到林寒笙的改良的“一线天”迭而使出,才触发他的灵机,而秦履尘的赤裸裸的用手言明,让他的浅学仿佛在霎那突破到另一种境界,虽然他一时之间去把握那种虚幻的真实。手腕正是剑之根,一切剑术的灵动变化,无不出于手腕的使力,扭转,“一线天”自然可以使得随机应变,随心所欲。攻势接连受挫让雪狼不得不重新估计林寒笙的份量,一双狼目更是闪烁不定,让洛磐石看得发毛。林寒笙得势不饶人,不得雪狼重新组织大规模的攻势,当头一剑,直向雪狼劈去,如同力劈华山一般,把剑当刀枪,直劈直砍,倒是鲜见罕闻,恐怕也只有丹枫院的人使得出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秦履尘也纳闷,以林寒笙的特点,很少使用这种大开大合的剑势,轻灵,快巧,常使人出手意料之外才是他的风格。只到秦履尘看到林寒笙目神的冷厉之时,才醒悟他恨雪狼手狠,几乎让洛磐石毙命。这种直逼中宫的作法,羞辱了雪狼,也激发了他的野性,居然对头顶劈下的长剑不成,双爪直刺林寒笙的胸膛。他的拼命打法令看众哗然,禁止流血,防止伤亡是剑林论剑大会的首要规则之一,雪狼这种以攻止攻的两败俱伤的打法更定要受到责罚。林寒笙劈下的剑改为横斩,正中雪狼双爪,众人以为会听到骨折的声响,林寒笙感觉到如同捶在金石之上,急忙身体向后回旋。他定下身来时,感觉到胸前异样,低头一看时,衣襟已被雪狼的狼爪撕裂。而讨得便宜的雪狼更是得意,阴冷的面庞上挂着一丝残酷的笑意。丹枫院和白露院的不和由来已久,怨隙也由小到大,所以两院的剑干的比试犹为惨烈,如果不是长老会的屡次严厉警告,以取消其论剑会的资格为处罚,两院恐怕早已势同水火,兵刃相见,洛磐石的惨伤更让林寒笙恼火。秦履尘不禁眉头皱了起来,叫道:
“寒笙凡事以大局为重,不以已欲,勿施彼人。无我无求,自为天地。”林寒笙不禁心头一凛,重新回到始时那种冷静,不再为洛磐石的伤恨,刚才的失利而所动,仿佛一场比试方自从新开始。雪狼占深便宜,似乎信心大增,听到白露院的人在后面直为他欢呼,为他喝彩,更是得意非凡。丹枫院的人在越青云的牵头下,对林寒笙的喝彩亦是一潮盖过一潮。而林寒笙此刻对外界的剧烈反应不闻不问,内心一片空虚,自我形成一片海阔天空,将外界的纷扰悉数抛弃。斗志再次达到高潮的雪狼,每走出一步,便深深地陷下去,让其它院的剑手更是心惊不已,如此惊人的修为,越青云也感觉到冷汗直冒,回头看秦履尘之时,正好迎上秦履尘严厉的目光。那是越青云首次看到秦履尘对他这样的严厉,仿佛要他谨记,他的弱点正是雪狼的优点,只有勤加苦修,方能战胜类似于雪狼这样的强敌。雪狼的步伐越走越快,林寒笙如同走灯笼一般,最后只见一道白影,仿佛瞻之在前,又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而在右,看着人在想,如果是自己,早已被雪狼的身影而眼花,且更不谈与此强手对敌。静如止水的林寒笙在霎那间暴睁双眼,射出逼人的光芒,正好迎上雪狼飞速的身影,一剑直捣而出。没有人会想到林寒笙会再次主动出击,而且一出手就是凌厉的攻击,剑气所发出的啸声刺人耳膜,凄人心弦。其实这一剑是林寒笙聚察所有的智慧,经过大脑飞速旋转,和对雪狼的身影作出每一分每一毫观察所出的决择,这一剑所刺出的位置是以破解雪狼这种凌厉的身法。雪狼再次大吃一惊,因为他这种身法正是天狼七变化出的一种身法,意在通过逼人的气势,迫敌人露出破绽,哪知林寒笙的守势依然毫无破绽,守得是滴水不露,蜜不透风,反而自己的破绽却让林寒笙窥透,而林寒笙刺出的一剑正是其破绽所在。这种天狼七变所幻化出的凌厉身法,虽然快捷,只注定闭住一口气而疾绕,绕了近百周之后,须透气换气,方能旧力竭之时新力生,但由于天狼七变的快捷奔行如风,那种换变也不过是瞬间即完成,但仿佛被林寒笙捕捉到。顿时雪狼身形受阻,迫不得已直向后退,其实他似后,实右、左两则正是林寒笙的剑。哪知林寒笙早已摸透他的身法,更看破他的动机,长剑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直指胸前漩玑大空。雪狼接连数次以天狼七变所幻出的诡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