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有一个随时会背叛的下属。
走进聂振邦的办公室的时候，熊建明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低着头，整个人都有些紧张。看着聂振邦的神情，平淡如水，这让熊建明心中又是一沉。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现象。
所谓，爱之深，恨之彻。道理用在官场上同样如此。如果，此刻聂振邦一脸怒容，大骂一顿。熊建明反倒心安了。这样，表明聂振邦对自己还是在意。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态度诚恳一点，认错深刻一点。或许，还能够接纳自己。可是，聂振邦如此的表情，却是让熊建明有些失望。聂县长都已经是古井无波了。那自己说什么。聂县长都恐怕会是一笑而过。根本就不会在意的了。
此刻，熊建明就是这么站着，因为，聂振邦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就是在查看今年梨县的经济数据。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之后，聂振邦这才抬起头，看着熊建明道：“熊局长来了。有什么事情么？”
这就算是一个很正式化的官场套话了。要是亲密一点。老熊，或者是建明局长，这都是一种体现。可是，聂振邦这么说，熊建明就清楚，聂振邦的态度，基本上是拒绝的。
可是，熊建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县长，建设局这边，在自来水新厂的问题上。我想和您汇报一下建设进度方面的情况。”
如今，全县大开发，经济建设大发展之下，梨县城市建设投资公司，虽然是属于建设局的下挂单位。恐怕很快就会脱离建设局的体系。成为县政龘府直管的公司。如今，建设局这边，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个水厂工程了。
聂振邦此刻，听着熊建明的话语，心中冷笑了一下，这个熊建明，能力是有的。
以前确定他的时候，聂振邦就是觉得，这个人很务实，这才对他另眼相看，可是，这个事情之后，聂振邦的态度也转变了。
随即，聂振邦沉吟一下道：“熊局长，水厂的事情，我看，还是以后吧，等开春之后，我会去水厂考察一下。还有什么事情么？”
这么说，这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熊建明即便还有其他的借口要汇报，聂振邦也不会理会。而且，这个情况下，一些话语，熊建明也是不好说的，说了，聂振邦也会果断的打断，这就是现实。聂振邦也不怕熊建明在之后的工作之中拖自己的后腿，现在，自己不动熊建明，就算是很公平公正了。要是心胸狭隘一些的领龘导。恐怕就是直接把熊建明给调整了。如果，熊建明敢拖后腿，那他这个一把手也就到头了。
看着熊建明沉默的样子，聂振邦再次开口道：“熊局长，没什么事情的话，回去工作吧。我这还有些事情。
霸州市此刻，在霸州市市教委的门口，市教委的一干领龘导都已经站在了门口，上午九点多。三台车子缓缓的开了进来。
最前面，打头的黑色奔驰上，秘书冯大勇抢先下车，帮着刘文清打开车门，刘文清一脸严肃的走下车子，冯秘书手中夹着公文包，紧紧的跟在刘文清的身后。第二台奔驰车上，市委常委市委办公厅秘书长李庆德紧随其后。身为市委书记的贴心人，这种场合下，是绝对少不了李庆德的。
第三台车是一台奥迪，车门打开，周旺率先下车，也学着冯大勇的样子，帮周辰打开车门。作为分管领龘导，周辰是需要陪同的。
看着周辰这个样子，刘文清和李庆德的面色都沉了一下，李庆德更是一副不可救药的表情，这个周市长，实在是太不懂得低调了。在市委书记的面前，还摆这么大的排场，这不是炫耀么？
市教委一干领龘导头头，此刻已经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市委书记亲自视察，这可是市教委的荣誉，全市市直机关这么多的单位，市委书记能够到教委来视察，这本身就是一种重视。
刘文清此刻，显得很矜持，无时无刻不在表现出一个市委书记，市委一把手的威严和气度，——轻握了一下之后，刘文清沉声道：“一起去会议室吧。”
一走进市教委的会议室，刘文清就愣了一下，随即，开着玩笑道：“教委的工作条件很不错嘛。这个会议室，这种装修风格，这都快赶上市委会议室了。”
市委书记的话语，此刻却是没有人敢搭话。这个意思，这个态度，有些诡异啊。所有人都摸不准刘文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仁不让。刘文清自己就坐到了主位上，环视众人道：“都坐下吧，教委的同志，汇报一下吧。今年全市的教育基础设施建设。义务教育的建设程度，以及全市青壮年文盲扫盲率方面的事情。”
整个霸州市的底子，毕竟不是很好。这一两年，霸州市在甩掉了梨县这个包袱，甚至，借助和依托梨县的发展，带动了整个霸州的发展之后，全市的财政，总算是宽松了许多，自然，相对的，在教育方面的投入就加大了许多。可是，总归底子在哪里，有一点的成效，可还是不够。
市教委主任此刻摸了摸自己已经谢顶的头发，随即道：“刘书记，李秘书长、周市长以及各位领龘导同志们，今年一年，全市投入教改资金……整体来说，我市的义务教育推广，在全区还是处于一个整体落后水平。全市的青壮年文盲扫盲率，也需要加大投入力度。目前来说，梨县的方法值得学习和借鉴。梨县县委县政龘府高度重视梨县的教育，自筹资金，加大对义务教育的扶持力度，今年，梨县的适龄儿童青少年入学率，青壮年文盲的扫盲率，分别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和百分之九十五点六。这个成绩，在全区县级单位里面，应该是名列前茅的。”
教委主任有些汗颜。全市的教育发展和成绩，还真没有多少可以说的，如今，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梨县了。没有办法啊，梨县这边，县委县政龘府的一把手都十分重视。没钱的，政龘府提供助学金。这失学儿童自然就减少了。
此刻，教委主任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要是市里面如此支持的话，市里的成绩，照样可以做的如此出色。可是。这样的话，也就只能在心里面想想而已。
刘文清这边沉吟了一下，随即道：“教育工作，这是百年大计。中龘央和自治区领龘导，都多次重申了这个问题，教育，甚至是科教文卫体，这都是关系到国家未来发展的重要问题。市里财政，如今逐步缓解了压力，可是，打铁还要自身硬，不能光靠着市里财政。梨县的情况，毕竟是特例存在。其他兄弟地市的教育工作，做得有声有色，这不也是依靠自己么？教委这边，还是要从自身想办法，加大对义务教育的宣传力度，让老百姓自身开始转变教育观念。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说到这里，刘文清话锋一转，却是淡然道：“另外，某些同志，还是要把工作重心放在自身的本职工作上，对于下面的情况，不要乱表态，瞎指挥。要做好全市的全局工作。这才是发展的根本。
周辰一听，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刘文清这话，明摆着就是说自己了。分管领龘导。全市的教育工作这么落后，科教文卫体恐怕都只有这个样子。这是在说自己不务正业，全局工作不管，却去梨县捣乱呢。
可是，此刻，；周辰也只能听着，事实明摆着在这里，也容不得周辰反驳了。刘文清这一手，算是典型的敲山震虎。
刘文清在教委视察的讲话，很快就通过霸州日报原封不动的发表了出去，一时之间，全市的干部都看出来了，刘书记这是在表达不满了。周辰这个新来的副市长，一来就上串下跳的。梨县的风雨，这也是周辰搞出来的，现在，刘书记是在表态了。此刻，所有的干部心中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认识了。梨县，这是刘书记的禁区啊。
梨县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张楚斌看着霸州日报，心中对聂振邦的敬仰又高了一层了，不但把周副市长的脸给剥了。还让刘书记出面了。这份功力，张楚斌自认都做不到。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聂振邦，张楚斌随即也笑着道：“振邦啊，这次过后，恐怕咱们梨县的困扰就少了许多了。”
聂振邦此刻也笑了起来，刘文清以这样的方式支持自己，还真是没有预料到的。不过，这样也好。周辰来的目的，聂振邦也猜测得**不离十，分享一下政绩，聂振邦倒是无所谓，反正，梨县的功劳周辰是分不到的。不过就是坐一个顺风车而已。只要不捣乱，也就随他去了。
随即，聂振邦却是将一份资料递给张楚斌道：“张书记，先看看这份经济数据吧。这次我是有些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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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9章 震惊市委
张楚斌听着聂振邦的话语，也愣了一下，在张楚斌的印象里面，似乎，还从来没有让聂振邦感觉到为难的事情。（）（。农业开发，聂振邦轻轻松松搞来了一个悯农公司。矿业开发，龙华矿业更是大手笔进入。搞开发区，缺少资金，沃家集团又来添砖加瓦。县委县政府搞搬迁。部委的资金，仿佛不是钱一样，哗啦啦的就流进了梨县财政账户。而且，还不能让区市两级政府截留。别人都是点明了专款专用。这世界上，还有聂县长感到为难的事情么？
随即，张楚斌也微笑道：“振邦，你这么说，倒是让我很好奇了，还有事情能够让你感到为难。我倒是要好好看看。”
看着桌子上的资料。扉页上写着93年度梨县经济发展数据报告。打开报告，张楚斌原本还有些平静的神色，却是突然欣喜起来。
全年引入投资一共三亿六千九百万元。实际投资到位投资三亿二千四百三十万元。梨县政府本身投入一点二亿资金。
全县工业增长速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三。全县新增就业五千三百个。全县矿业增长也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七。农业增长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二。全县农牧民人均纯收入达到了7733元每人。城镇居民（除国家公职人员）年均纯收入达到了7962元每人。梨县综合经济发展速度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七点三。
财政总收入，从去年的年收入不到一千万，到今年，截止目前为止，财政总收入超过了八千九百万。翻了九倍。
合上资料，张楚斌也纳闷了。这可是了不得的政绩啊。这个报告一发出去，恐怕，自己就要升迁了。
看着聂振邦，张楚斌也笑着道：“振邦，这可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怎么还感觉为难了呢？”
聂振邦也笑了起来，自己当初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还特意找了审计局和财政局的局长过来，聂振邦自己也认为是算错了。在确定了之后，也认为是好事。不过冷静下来之后，聂振邦也有些为难了。
“张书记，数据，绝对是好数据，我肯定，没有什么水份在里面，甚至，这个数据，还可能是保守的估计。（。。百度搜索更新最稳定）可是，仔细想一下，咱们怎么跟市里汇报？”聂振邦笑着说了起来。
顿了一下，聂振邦继续道：“老张，咱们也是老搭档了，这次之后，我估计，你升迁也不远了。毕竟，你在以前也是享受正处待遇，虽然正式担任一把手的时间才一年。可是，作为班长，这么大的功劳。升迁是肯定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咱们是压低数据上报，按照南海特区的那种模式。控制一下，将经济发展速度控制在百分之十几的样子汇报。还是如实汇报。这才是我为难的地方。”
张楚斌此刻也有些满意，升迁，这是肯定的，而且，上去之后，也不会是什么闲职。应该还是在党政领导干部的行列之内。
对于聂振邦的话语，张楚斌也是清楚的。所谓南海模式，就是指在特区发展最初的时候。实际上，特区的经济增长速度至少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可是，公布出来的数据，最多都只是百分之二十左右。这也是为各个地方政府预留一个余地，毕竟，以前的发展速度快，不代表以后。这也是一种艺术。
沉吟了一下，张楚斌随即也点头道：“是啊，这么说，是有些为难了。经济数据，我的意思是，还是不能够太满了，以前的时候，梨县这是属于一穷二白没有基础的局面，能够有现在这个成绩，主要还是对比差别太大。我看，最多百分之二十左右就行了。为以后留出一些余地出来。”
事实上，张楚斌的这个想法，是一般形态下都具有的一种想法。在聂振邦的记忆之中，前世也出现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发展得好的，今年隐瞒一点，明明年，即便不怎么样，有今年的基础在这里，持平还是可以保证的，这就是多出了一年的政绩。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当地发展的数据并不乐观，为了保政绩，造假一下，多加一点，这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考虑了一下，聂振邦也开口道：“老张啊，我的意思是，还是如实汇报，是什么样的成绩，就做什么样的汇报，不留余地，一方面，也能给我们梨县的干部树立一个标杆，给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加上压力和担子，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督促梨县继续努力。另外一方面，如果保留的话，你的政绩就显得不是那么明显了，这对你未来是不利的。”
张楚斌听着，心中也衍生出了一种感动，尽管，聂振邦这么做，也有他的一些想法。可是，说到底，县长和书记也没有什么区别。得到好处的，还是自己。想到这里。
正处级到厅级，这是一个坎。有的人，穷其一辈子，或许，也跨不过去。此刻，对于张楚斌来说，副厅级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至于在不在梨县，当不当这个县委书记，一切都要给副厅级让路。
随即，张楚斌也点头道：“嗯，振邦你的考虑，确实也是个问题。我看，就直接实事求是的汇报好了。我们没有弄虚作假，完全能够经得起调查和考验。我们就勿须担心这些事情。
……
市委这边。刘文清刚上班，外面，就传来了市长丁爱国的声音：“冯秘书，刘书记在里面么？”
听到这句话，刘文清也愣了一下，心中也在琢磨起来，丁爱国怎么主动跑这里来了。难道说，丁爱国这边有事情么？以丁爱国的性子。即便是很紧要的事情。恐怕也就是一个电话。自己和丁爱国搭档这么多年的班子。虽然关系都还算是融洽。两人也没有正面吵闹过。可是，说实话，丁爱国登门的情况，屈指可数。
想到这里，刘文清亲自站了起来，打开房门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道：“丁市长，快请进。老丁你大驾光临，这是有什么事情么？”
丁爱国此刻的神情有些复杂，神色变幻，跟随着走进刘文清的办公室之后，丁爱国也坐了下来，随即道：“刘书记，不知道梨县送上来的年度经济数据报告，你看了没有？”
这句话，却是让刘文清有些诧异，以往的时候，这种报告，一般都不会送到自己这边。经济数据报告，这是属于政府工作报告的范畴，以往，每年年终，下面的干部都是送报告到丁爱国那里就行了。
今年，自己这里也接到了一份梨县的经济数据报告，可是，刘文清还没有来得及看。随即，刘文清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昨天，市委办公厅这边才刚刚送过来，我倒是准备今天抽空看一下，怎么？梨县又出事情了吗？”
听着刘文清的话语，丁爱国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丁爱国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