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血色双翼 本集简介
人族最重契约,即使对当政者再不满也不肯臣服于魔族,然而人族中的精英--预言师福雷·西恩却因身负血海深仇,主动投入魔族,甚至接受了血液融合之术,弃去人类身分!
每一入冬亚尔河上便会出现浓雾与结界,护住了残败的帝国,让魔族无法挥军南下,使福雷·西恩复仇之路格外艰辛、屡受阻挠。
难道他们真会让这条河永远挡着?而福雷·西恩看到的神谕,欲传达的又是什么意思?
“公爵大人,我不会牺牲视觉去追寻什么圣域,我要用这双眼睛,看着嘉摩屡钵王朝灭亡,万刀刮骨,也难掩我心头之痛。”福雷·西恩摇摇头,目光冰冷而坚定。
“这又是何苦,我真不了解你们苏斯人,总是做无谓的坚持,当年佛拉伦尔若是留在我这里,现在估计功业不在本爵之下。为什么你们不能学学艾达尔人(精灵),学学毕斯特人(兽人),抛开那个条条框框,而珍惜眼前的一切?”
“这是契约,阁下!”每日刺骨的疼痛即将来袭,福雷·西恩不敢再多说话,脸色渐渐苍白,上下齿之间不断发出咯咯声。
第一集 血色双翼 楔子
我是酒徒,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我特别能喝酒,而是因为我不喝酒的时候,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喝醉了的人一样清醒。
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奸商和江湖骗子的最佳目标,有好几次被骗光身上的最后一个硬币,几乎露宿街头。
但是,“吃一亏长一智”这种事情从未在我身上发生过。直到我被一个眉毛和胡子一样长的家伙骗了,喝了一杯“女人的眼泪”,我才发现,自己陷入生平最大的骗局。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女人的眼泪”是什么东西,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恭喜你,你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聪明人。
那个叫孔方的老家伙,就在我沉醉在“女人的眼泪”的味道中不能自拔时,拿出了一本破得不能再破的羊皮卷让我补全,这张羊皮卷,和世界上所有残破不全的手稿一样,无非是一些帝王将相的家史。
说实话,酒徒认为那些帝王将相不过是“摔跟头捡元宝”的幸运家伙,他们没有一点过人之处,或者还比我身边的人更胆小,更龌龊。
如果拿着放大镜细细搜寻我身边的人,肯定能找到他们的祖先,曾经是某位盖世英雄的明证。
有一位比酒徒还容易喝醉的家伙就曾经说过,我们都是同一群类人猿的后代,我想他的话应该有道理。
废话少说,反正酒徒喝了人家的酒,就得替人家办事,为这篇仅值一杯酒钱的手稿,酒徒浪费了整整一年时间,说不定毕生的精力都得接着浪费下去。
手稿上的时间、地名都不是很完整,英雄或者坏蛋的名字拖沓冗长,为了让大家能明白手稿中写了些什么,酒徒不得不把他们的名字与那些大家分不清进制的度量单位,尽量替换成我们这个时代的名字与通用标准。
如果你通过酒徒翻译过的东西,去了解手稿中的世界,认为那个世界不过如此,那就错了,那个世界其实和我们的世界一样精采。那些人、那些事,就好像你我的影子。
那个世界叫亚特兰帝斯,故事发生在大陆纪元九二五年,人类和魔族战争的第二十五年,或者说是第一次人魔战争的第二十五个年头。那一年葡萄长的特别好,所以故事中弥漫着葡萄酒的味道。
好了,给我倒一杯葡萄酒,给你自己也添上一杯,把壁炉的火烧旺一些,咱们一起来品品这个骗葡萄酒和女人眼泪的英雄故事,了解一些上古帝王、巨龙、精灵、骑士和美女的隐私。
在下雪的天气里,天空中传来西尔芙(Sylph)们拍动翅膀的声音。
注:Sylph长着翅膀的精灵,呈半透明少女形状。
第一集 血色双翼 第一章 神谕
“战争还没有结束吗?”黑暗中,一个声音幽幽地问。
点点灵魂之火在空中飘过,依稀映出命运女神面孔的轮廓。
天平猛地一震,代表着魔族和人族的两侧托盘同时沉了下去,落在神殿的地板上,摔个粉碎。
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苍穹,雷落处,亚尔河水骤然沸腾,浓浓的白雾充塞于天地之间,将亚特兰帝斯大陆切成两半。
魔帅安德烈望河兴叹,带着北方联军调头退后。
“退兵了啊!”有士兵在队尾小声欢呼。感谢神,感谢亚尔河,让他不用再冒着生命危险追击那些南方人。
“又起雾了,商路断了。”赶着马车的商贩们停住脚步,无可奈何地将货物堆放进河边货栈。
浓雾每年冬初出现,春末散去,一直持续了二十年。
在这大半年时间里,浓雾将亚特兰帝斯大陆强行分开,同时,也切断了南北彼此仇视的目光。
雾起的时候,就连狮鹫格瑞芬和它的子孙,也不敢贸然从河面掠过。
浓雾里,婉转凄迷的哭声,可以让任何生物迷失方向,等它们从魅惑中清醒时,眼睛、牙齿和指甲早已成了水猴的点心。
货栈旁的小酒馆生意火爆,自从二十年前,亚尔河之雾第一次出现,冬天就成了酒馆的黄金季节。
过不了河的旅人,货物脱不了手的行商,还有决定南迁的百姓,蜂拥挤进这里,靠着葡萄酒和吟游诗人的歌声来打发时间。
酒馆大厅,橡木桶临时搭成的舞台上,吟游诗人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吟唱。
“他们焚烧房屋!
“捣毁农田!
“彻底而认真的杀死所有老人和小孩。
“年复一年,
“并且乐此不疲……”
那个他们,可以指兽人,也可以指魔族,反正,无论谁征服了这片大陆,人族的遭遇都是一样的。
二十年了,北方百姓眼巴巴地盼望着南渡的人族嘉摩缕钵帝国,能够收复失地,将他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他们盼了一年又一年,可惜,帝国好像忘记了北方失地的存在。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成功的北伐,打到故都德尔菲城下,没等进城,主帅佛拉伦尔将军就被查理皇帝十多拨使者催了回去。
“唉!”靠近窗边,一个银发金瞳的年轻人长叹一声,彷佛在哀叹命运之神对人族的不公。
“别唱了,这都是命。”一个蓝发兽人大声打断吟游诗人的歌声,显然,他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不愿意被歌声勾起心中对故国的怀念。
几个铜币随着歌声的中止,被扔到橡木桶边的琴盒里,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吟游诗人不满地瞪了蓝发兽人一眼,紧了紧琴弦,继续拉出曲声:
“你藏在哪里?
“我的命运。
“为什么每次我向你伸出双手,
“拉住的全是绝望……”
“别唱了,别唱了,唱得人心烦!”蓝发兽人重重拍了下桌子,阻止吟游诗人继续发挥,“你不知道吗?诸神将这片大陆赏赐给了阿特拉人,精灵、兽人和苏斯人都是阿特拉人的仆从!”
“对不起,我没听说过。”吟游诗人礼貌地冲着大伙鞠了一躬,低声反驳道:“这位先生,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歌,请不要打扰别人欣赏。至于阿特拉人,那些魔族,我不觉得他们的血比人族高贵!”
沸腾的人声瞬间沉寂,几个怕事的小贩挪了挪,空出了橡木桶旁边的位置。
今晚有热闹看了,这个商人打扮的蓝发兽人,分明是诺斯帝国的探子。
他们专门待在酒馆、旅店,寻找百姓中的反抗者,而吟游诗人今晚的表现,已经违反了帝国的禁令。
首先,他不应该在歌词中,指责军队的暴行。对于征服者而言,这些曾经的暴行都是忌讳。
第二,他不该提及魔族和人族这两个称谓。
在诺斯帝国的法律里,作为征服者的魔族,自诩是擎天巨人Atlas的后代,必须被称为阿特拉人,而这片土地原来的主人,人族,必须被称为苏斯人。
正如众人所料,蓝发兽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掏出一块淡蓝色的令牌,放到桌上。那是本地治安官的信物,凭借这个标记,他有权逮捕任何可疑者。
“跟我们走吧,小子,我们盯了你好几天了。”另外几个躲在角落里的酒客站起来,慢慢将吟游诗人围困在中间。
一个兽人模样的家伙回头向人群扫视,趁机大声宣传:“阿特拉人曾得到神谕,亚特兰帝斯将由他们统一,所以,他们才征服了埃达尔人,接受了毕斯特人,并且出兵帮苏斯人平息内战。这些神谕,都写在外面的石柱上,大家可以自己去看。”
捧着酒杯的酒客们厌恶地别过头去,不忍看即将发生的惨剧。
埃尔达人、毕斯特人,是魔族强加给精灵和兽人的称谓。这个兽人不以被奴役为耻,反而把征服者强加的称谓挂在嘴上。
“我得到的神谕是,只要黑旗军的战旗一天不倒,人族就不会被征服。”吟游诗人利落地跳上舞台,顺势一个钩踢,将冲过来的兽人踢到酒吧门口的空酒桶里。
头下脚上的兽人看不见自己的位置,双腿拼命踢蹬着,嘴里发出类似公猪发春时的呜呜声。
酒客们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将手藏到桌子底下,巴掌拍得通红。
“你……你造谣!”蓝发兽人治安官伸出胖胖的手指,对着舞台上的吟游诗人大声反驳道。
见对手是个硬点子,他心里有点发虚,但任凭对手散布对帝国不利的谣言,被上司知道了,他更没好下场。
仗着人多,他一边收拢包围圈,一边发布宣言般表明自己的立场:“只有预言师,只有预言师才能解读神谕。苏斯人的最后一个预言师,已经归顺了安德烈魔帅,你不可能理解诸神的旨意。”
“预言师?你说的是福雷·西恩那个败类吗?他还没死?更换了魔族血液没有?”吟游诗人踢开刺向自己的一把长剑,促狭的笑道:“就算福雷·西恩更换了魔族血液,也改变不了他是人族的事实,就像你染蓝了头发,依然是个衣冠禽兽。”
吟游诗人的身手很敏捷,治安官和几个密探数度试图协力拿下他,都被他轻巧地躲开了,搏斗中,又有两个密探被丢进了空桶。
台下的酒客叫好声更高,有人干脆掏出纸和笔,开始赌今晚打斗的结局。
“安德烈魔帅是个大英雄,大英雄。”吟游诗人一边与几个密探缠斗,一边唱起现编的歌词,不时还向酒客们鞠上一躬,感谢他们的热情响应。
“他攻破了精灵人的城堡,将别人的孩子据为己有。”吟游诗人一个旋踢,将两个扑过来的密探扫下舞台,继续唱道。
“他击溃沙妖,横穿大漠,骗取了兽人皇帝的信任。他与人族连手消灭了兽人帝国,反手将宝剑砍向自己的盟军……”
“拦住他!拦住他!不准他造谣,我赏你们五个金币。”蓝发兽人治安官恼羞成怒,大声叫嚷着,希望酒客们能挺身而出。
看热闹的人们回以他阵阵哄笑,有人还哼起吟游诗人即兴创造的歌曲。
“安德烈魔帅是个大英雄,大英雄。
“他的儿子是个精灵,名字叫做兰斯。
“他的儿子投奔了南方,
“顺手拐走了他的女儿,
“他的对手佛拉伦尔是个人族小兵,
“却打得他丢盔卸甲………”
纷乱的歌声里,酒馆内更加混乱。
大厨、女服务生和调酒师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挤到吧台前看热闹。
五个密探已经有四个被打晕,丢进了酒桶,剩下的一个,被吟游诗人用琴弓套住脖子,把脑袋当成鼓来敲。
蓝发兽人治安官趴在地上,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趁人不注意,他从腰间掏出一把手弩,眯起肿成一团的眼睛。
“乒!”银发金瞳的人族酒客将锡杯砸在治安官的后脑上。
失去准头的弩箭“飕”的一下,钻入了屋顶。
“谢了。”吟游诗人愣了愣,踢翻最后一个对手,收拾起众人扔上舞台的赏钱和琴盒,快步向酒吧外走去。
“年轻人,你这样走可不行。”酒吧老板大叫着提醒他。
打了治安官,如果不留下名字,接下来大家都有麻烦。
“影盗乔森·伯瑞,感谢大家捧场。请那些密探转告安德烈和福雷·西恩,就说影盗随时会找他们的麻烦。”
年轻人的声音遥遥从风雨中传来,带着歌声的曲调:“你看,你看那面黑旗,它在斯帝尔城头屹立不倒,你看,你看佛拉伦尔将军,从来不会向魔族低头……”
“没想到苏斯人中,还有这种英雄人物,我真想亲眼目赌他的丰采。”魔帅安德烈放下地方管理者送来的报告,眼中露出无限神往。
酒吧里发生的打斗,很快被报告到当地官员那里,治安官为了推卸责任,将吟游诗人的本领夸大了十倍。
当地官员抬起笔,又加以润色,等到报告送到安德烈手上,吟游诗人乔森·伯瑞已经成为一个传说。
“乔森·伯瑞武技没那么好,但他所属的影盗团伙,在平民中声望越来越高,这对我们的后方威胁很大。”安德烈身边,一位银发金瞳的年轻人,晃晃手中盛着郎姆酒的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就是酒馆里,用锡杯砸晕治安官的那个酒客,身材高挑,举止带着传统贵族的从容与优雅。
细细看去,除了与生俱来的优雅,还有一种与贵族身分极度不协调的气质隐藏在他体内,说话做事时,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彷佛从生下来就没食过人间烟火。
“我知道!但是,福雷·西恩,你不应该以身犯险。”安德烈魔帅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话语中带着些不满。
“没事,如果他们认出我来,我还不会逃吗?”年轻人满不在乎的笑着继续说道:“连那个治安官都没认出我的身分,何况从来没见过面的影盗!”
“福雷·西恩,你是个预言师,而不是冲锋陷阵的武士!”魔帅安德烈的口气有些重,不过他望着年轻人的眼光,是一种父辈的关怀。
“影盗不除,下次战争,我们的补给线还会受到威胁。”福雷·西恩淡淡的说,目光转向柱子上的水晶灯,彷佛根本听不见安德烈的抱怨。
“难,他们武技高强,治安官根本不是对手。派部队去寻找他们,他们又不肯出来决战。”
安德烈轻扣额角,看来对隐藏在民间的这支抵抗力量十分头疼。
但对于福雷·西恩的建议,他不得不重视,因为福雷·西恩是他见过最好的预言师,曾经多次预言过战争的胜负。
“怎么,难道神谕说,战争胜负与影盗相关吗?”魔帅低声问。
“的确,有些关系,神谕……”福雷·西恩幽幽地答道,一幅模糊的画面,慢慢浮现在他眼前,摆摆手,他急切地中止了和安德烈魔帅关于影盗的对话。
预言能力只属于这世界上天赋迥异的智者,他们可以从宝石、水晶、月光、茶叶及动物内脏中,解读战争的胜负与族人的命运。
但是,当天上的众神将未来展示于他的代言人面前时,预言师看到画面的机会只有一瞬,而预言师能够领悟多少,往往能决定一场战争的结局和一个帝国的命运。
抓住那电光石火般的机会,在瞬间读懂命运的安排,是一个预言师毕生追求的境界,为此他们不惜燃烧灵魂,付出生命。
魔帅安德烈知道福雷·西恩从灯光中看到了神谕,不敢打扰,警觉地护卫在福雷·西恩身边。
这种破解命运密码的工作,极其消耗体力和精神,所以也极其危险,在破解过程中轻微的一点惊扰,就足以让预言师呕血身亡。
福雷·西恩具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