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动乱的江湖再次走向稳定,也标示着一个江湖纪元的确立与开始。经历了青龙会这次动荡的江湖,将再也没有人敢挑战甚至怀疑我的权威了。
大婚第二天,趁江湖各门派前来贺礼的头面人物都还未离开之际,我再次在蝶园设宴宴请天下群豪,席间一是宣布将重修《江湖风云录》,请各门派配合,另外就是将厉情五兄弟介绍给了群雄,通告了烈日山庄复出江湖的消息,厉情邀请大家两个月后到汉口参加新烈日山庄的落成大典。这两件轰动江湖的大事一时间盖过了我和袁水仪的大婚。
对于列日山庄,我和查忆萍本来商量着让厉情将庄址定到洞庭湖边的岳阳,好将青龙会的势力压制于一湖之内,不让其上岸。但后来想及青龙会新受得创,龙三和袁子才也都已经退隐,我又要娶袁水仪过门,不好对其太过苛刻,正好厉情又看上了汉口的水陆之便,便应他要求,在汉口郊外择地为他建立庄园。
袁水仪嫁入蝶园时心中果然是怀着一份不情愿的,虽对我和锦婕执礼甚恭,与其他诸女相处的也算融洽,但晚上在她房里时,我总感觉到她的承欢只是被动应承。在她骨子深处有一份对我的冷淡与疏远。我亦不点破,只是在她身上使出各种催情手段,让她得到肉体上的最大快感,平时也对她和诸女一般的关爱。但当她喜欢上这种快感时,我却又有意的疏远她,先是一天两天不去她房间,然后甚至是连续六七天不去。如此月余之后,当我再到她房间时,便感觉到她已对我产生了一份期待,那份隐在深处的冷漠也渐渐消失。而这期间谢锦婕的雍容,查忆萍的强干,凌雨波的清远,萧远兰的精明,崔梦心的干练,安碧瑶的空灵,红玉的娇娆,沈小蝶和关玲的天真与烂漫等等在让她自惭自惭形秽的同时也让她心折,使她有意无意间便有了融入蝶园这个家庭的欲望。如此再加上我与谢锦婕、查忆萍对她有意表现出的信任与关爱,她心中的隔阂便一天天的消融掉了。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蝶园这个家庭。两个月后,在我带她和查忆萍去汉口参加新烈日山庄的落成大典时,在众江湖同道包括青龙会面前,容光焕发的她已很自然的以何夫人的身份自居。
前后不过两月稍余,就让她完成了从青龙会大小姐到蝶园何夫人的转变,这件事让我甚是引以为豪。多年以后我拿这件事向诸女吹嘘我曾经的魅力时,袁水仪不屑的咧咧嘴,“什么魅力,不过是一些下三滥的淫术再加上你那蛊惑人心的星阳摄魂,以为我不知道?要说魅力,那也是谢姐姐和查姐姐她们的魅力,与你有什么关系?”噎得我半天无言。
在收服袁水仪的同时,我的精力还放在另外一件大事上,那就是重修新定《江湖风云录》,自上次查庸生在扬州召开评书会以来,江湖上几番风云激荡。赫赫一时的升仙教灰飞湮灭,积蓄多时的荷花教一现即逝,红袍会、青龙会在最近这次动荡中也都受到重创,各派间实力消长,《名门录》需要适时做出调整,而《高手榜》上各人实力这几年来有升有降,列有诸多新人涌现,尤其厉情五兄弟的出现,使《高手榜》也必须重新修定,而原《群芳谱》上诸女多嫁为人妇,使《群芳谱》也需做出大的变动。
这次修定,我采用的是查庸生最初的办法,既先与各派首脑及其他江湖知名人物协商,定出初稿,然后不断征求各相关江湖同道意见,有不同意见者再议。这花费了我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尤其是《高手榜》,那些三品、四品、五品上那些在我看来实在不值一顾的位置,居然有那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让我居中得不断的做出协调。最后直到半年后,新一年的春季,才在嵩山少林定稿,《名门录》里,青龙会下降到第十位,居于南宫家和大江帮之间。高手榜中绝品宗师榜不变,一品中沈啸天继续位列第一位,然后是凌雨波、厉情,我仍居第四位,而雯雯仍然不上榜,其他人等排名各有升降。
我心里明白,这儿并不是真正实力的排行,沈啸天之所以仍列第一位,是因为他是唯一曾与绝品级宗师大战过一场的人。事实上,厉情的深浅我无法看清,但我和雯雯都有多半把握挑战龙三,升入绝品,至于早已与我们拉开距离的凌雨波,她要愿意向龙三挑战的话,进入绝品绝对不成问题。
《风云录》修定完毕,江湖无事,萧远兰从沈家收回莫何货栈,这时也完全走上轨道,谢锦婕白发复黑,并再次怀上身孕,凌雨波和萧远兰也相继害喜,新的一年,可谓诸事顺利。我也得以和诸妻一起闲适惬意地渡过了这年的春天和夏天,每日里赏花品茗,抚琴舞剑,遇得晴朗好天,便携众妻扬子江上载酒泛舟,日子过得好不快活,一时间忘了朝廷里韦氏正在向大唐江山步步进逼。
但该来的终还是要来,在一个初秋的夜晚,两孔武有力的壮汉和两个头戴斗笠,笠沿遮面的人于黄昏时分敲响了蝶园的大门。
正准备睡下的我,看到来人投上的名刺,忙亲自迎到门口将四人迎进了密室,并关好门窗。
“林生别来无恙?”其中一人摘下头上斗笠,向我微笑道,赫然正是张说。
我躬身一礼,“还好,兄长这一向可好?前些日子听闻兄长被贬为汝南县令,今晚怎么会来到小弟寒舍?你这要被朝中御史知晓,那后果、、、、、、哦,这位是、、、、、、?”我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戴斗笠的人。
那人取下斗笠,我忙躬身拜倒,“微臣见过临淄王爷!”来者竟是相王三子李隆基,太子兵变后他被韦氏贬为潞州别驾,想不到他竟敢离开任职之地,潜来扬州,这要被韦后知道,我和他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心里埋怨张说莽撞,不该把如此一个身份敏感之人带到我蝶园来,同时也明白张说此举是在逼我做出决择了。
“何公子不必多礼,小王此番担当偌大干系前来,是有事相求于何公子!”李隆基将我扶住,温言道。比起上次在太平公主府见到他时,他又成熟了许多,脸上多出了许多沧桑,嗓声也变粗了。目光也变得沉稳深遂,但却仍然不失灵活。
“王爷言得了,还未谢过上次在长安时王爷送微臣出城之恩!王爷有什么事,找人传个话就是,何必还要自己过来?”我说道。上次我和雯雯在长安城被武氏追杀,是他和太平公主救了我们,并亲送我们出的城。
李隆基叹一口气道:“本王是在为我李家子孙寻一条活命之道啊!”
我惊道:“王爷何出此言?”
张说在一边插口道:“王爷的意思,林生你应该明白,去年人传皇后衣箱中有彩云飞绕,皇上不识其中之诈,命人绘图传示文武百官。今春大祭,皇上初献后后,竟让皇后携众命妇做亚献,其后韦后又编《桑条韦》入乐,传唱天下,而不久前更是再一次将《孝经》列入科考,并宴请天下百岁老妇,倡导母孝。这一切不都是在仿武皇故事,为自己篡位造势吗?我不信韦氏这些伎俩能瞒过林生你。”
卷七 风云变幻 第四十五章 投效
我沉默不语,张说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也明白这些事情背后暗含的政治意图,我更知道这些都是上官婉儿的媒划,她长期追随武皇,深谙武皇的权谋之术,现在韦氏这些伎俩,不过是对武皇的模仿。
张说接着说道:“林生你想必也看得清楚,这韦皇后虽有武皇之野心,却无武皇之雄才,若让其奸谋得逞,窍得江山,那将不仅是李氏之灾,更是天下之祸,到那时林生你这蝶园恐也难以安宁!”
我喟然一声长叹道:“兄长所言,林生如何不知?只是当今局势,皇上对韦皇后言听计从,韦氏一族已窍得中枢,林生虽身有候爵,却是虚衔,实不过江湖一草民耳。虽心忧时局,却又徒呼奈何?”
张说望着我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意,“林生知忧时局就好,但你又何必自谦,既有灭武之能,焉无诛韦之力?且林生你既参与过神龙政变,又亲自策划过太子兵变,这其中得失经验,天下不做第二人想。现在只看林生你愿不愿或者敢不敢挺身而出,担起这个重担。”
我早知我参与策划太子兵变的事虽然做得隐秘,却是瞒不过几个熟悉我的有心人,张说就是其中一个,当下叹口气道:“兄长何必激我?重俊太子之事小弟是有参与,但不过是附太子与李大将军之附骥。那次事件,武氏虽灭,但太子与李大将军的下场、、、、、、唉!”
李隆基跟着叹息:“当日太子与李大将军挥戈皇宫纵是不该,但若不如此,他们第二日必为韦氏所害。细思来,其情势确有不得已处!”
张说对我道:“林生,你助太子诛除诸武,虽说有报私仇家恨的因素在内,却也为朝廷除得一大害,但韦氏却也因此趁机得势,为家这国计,林生你现在都应该挺身而出,以求将韦氏之祸消弥于未发之中。”
我望着他摇摇头道:“兄长此言差矣,刚才我已有言,小弟我不过一介草民,而兄长你也不过一个臣子,此非你我挺身而出之事。否则既为谋逆,须得有皇室中具威望之人挑头方可。只是其中凶险,只观重俊太子下场即知,现今皇室、、、、、、唉!”我瞥一眼李隆基,摇头叹息。
李隆基腾地站起身来振声道:“这个何公子放心,小王即敢担着这莫大风险夜访蝶园,就是已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愿做我李家这个挑头之人。还请何公子助我成就大事,不仅为保存我李氏一脉,保全李唐江山,更为我中华万千黎民之福安。而今中华,北有突厥日夜窥视,西有吐番扰边,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祸乱啊!”
我望着他企盼的眼睛,心里升起一丝感动,没想到这个年轻王爷的目光看得那么远,竟是直接从天下大局考虑朝廷局势走向。是啊,吐番自一统青藏后,这些年来无时不刻不在寻机东进,而北边东突厥已再次完成内部统一,传言有控弦之士十万,实力已不亚于昔日颉利可汗时代,亦在日夜思谋着牧马南下!韦氏之乱若起,引得中原政局动荡,使外族有可乘之机,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但我还是不能就这样答应李隆基,望着他摇头道:“王爷胸怀,令人感佩,然容微臣说句不敬的话,小王爷您的威望恐还不够!欲除韦氏,还得相王出面,方能使天下归心啊!”
李隆基与张说皆是一愕,互相对望一眼,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李隆基毕竟年轻,威望不够,尚无力成为凝聚天下忠于李唐势力的核心。纵观李氏皇室,除中宗外,唯有相王有此威望。
良久,李隆基长叹口气道:“此等凶险取祸之事,绝不能让父王知晓,否则父王若同意,即为我等同谋,一旦事败,累及父王,隆基百死莫赎,而父王若不同意,你我反受掣肘。所以,本王决定了,这诛韦的挑头人就由本王担了。事若成,功归于君父;若败,所有干系隆基一人承担,绝不能累及父王和众兄弟。”
李隆基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身上竟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让张说看得双目闪闪发亮,激动地站起身来,拉住自己得意弟子的手道:“好,好,当今危难之时,正该如此!隆基你是真正的长大了!”
他激动之下,对李隆基不再呼王爷,而是直呼其名,李隆基浑不在意,眼中反而露出孺慕之情。这让我明白,真正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不是什么君臣之义,而是那一份深浓的师生情,这可远比那君臣之义稳固!他日李隆基若真得了天下,执掌朝政的恐怕非张说莫属,因着与张说的交情,我自然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也许这个除韦大业真的该由李隆基来承担,虽然没有相王主事来得稳妥,但一旦事成,却可让李隆基得到绝大的威望,从其众兄弟中脱颖而出,这样才能确保相王之后,他能够顺利登基。毕竟他还有五个兄弟,他在家中只是排行老三!
瞬间我就想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再坚持请相王主事,喟叹一声,“小王爷仁孝之心,微臣感佩。即如此,微臣敢不效犬马之劳?”
张说喜道:“林生你答应辅佐王爷了?”
我望着他微笑道:“张大人你带小王爷夜访蝶园,从你们踏进蝶园大门一刻起,兄弟我还有得选择吗?”
张说呵呵一笑,“我就知道林生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转向李隆基道:“先前诸多推托,不是微臣不愿为小王爷效力。只是想请小王爷请出相王主事,还请王爷见谅,但既然小王爷心存仁孝,欲维护相王周全,林生亦不敢强求,唯将这身家性命交于小王爷了。”说着起身朝其一个长揖!
李隆基忙将我扶住,欣喜道:“何公子言重了,能得何公子之助,大事已成一半。隆基年轻识浅,不过担个挑头人地名分,大事具体还须何公子与老师为小王谋划!今晚此来,主要还是想听听何公子你的意见!”
张说道:“对,林生你就不要谦虚客气了,按你的意见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吧?”
“那好,微臣献拙了。王爷、兄长,我们坐下谈!”三人重新坐定,我开口道:“窍以为在当今韦氏居得中枢,势倾朝野的局势下,王爷欲成大事,首先明里不可对韦氏一族表现出敌意,还要尽力与其交好,以消除其戒心,暗地里则韬光养晦,秘蓄实力,以待时机。”
张说与李隆基点头,“这点我们想到一块了,但王爷现在被贬为潞州别驾,远离朝廷中枢,很多事都相当不便啊!”张说说道。
我微微一笑,“张兄所说的不便指的是结交朝臣吧?”
李隆基点头,“不错,朝中有很多大臣心里还是忠于大唐的,只要争取,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我摇头道:“王爷错了,依微臣看,在诛韦这种大事上,那些朝臣最多是虚张声势,起不得大作用,甚至可以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其结交,稍有不慎即有可能引起韦氏警觉,实在得不尝失。对于京城长安,王爷需要注意结交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两万北门禁军,得北门军者得长安!”
李隆基精神一振,迅即又暗淡下来,叹口气道:“北门精锐甲天下,得北门者得长安,这个小王如何不知,昔日李大将军主持北门军时,小王倒是与北门军中不少将领有交往。但太子兵变后,这些将或于当晚死于乱军,或后来被韦氏清除,现在北门军的将领已全是韦氏族人,小王很难插手其中啊!”
“纵然能与北门军结交,王爷身在潞州,又如何去结交?”张说插口道。
我微笑摇头,“王爷和兄长是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微臣听闻太子兵变当晚,太子与多祚大将军率北军以诛韦之名围皇宫,皇上于城门上一声吆喝,北门尽皆反戈,此亦太子与李大将军最后落败身死之因。只从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看出北门军对李唐的忠心,他们事先不知事情内幕,只道太子与李大将军是唐室代表,所以才随太子围攻皇宫。及皇上现身,他们立即便投向了皇上这个李唐的真正 代表。可以说这支由太宗身边虎贲卫扩编而成,又经高宗充实加强的精锐之师,其心底始终是向着大唐的。韦后虽将自己亲信族人安排进来担任将领,但他们占据的只是那些高级将职,而且不得军心,势力根本无法深入军队基层。王爷何不从那些中下层军尉和普通军士入手,控制北门精锐?”
李隆基精神大振,喜道:“对啊,韦氏掌握军队的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