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充满了惊讶与羞愧。是啊，飞翔术是这些代表所使用的技巧中最不耗体力的，可是经过了我多时训练的她，却还是只能支持这麽短的时间……
我笑了笑，柔声道：“这没什麽，你的身体还承受不住魔法波动。”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我。一个魔法师的身体竟然承受不住魔法波动？这是怎麽回事？
我当然猜得到她这些想法，不过，她是魔女转世这件事，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也许，该等到她对自己的精神封印，可以解除的那一天……
“天老师……我没事了……”
她红著脸，轻轻地道。
我知道她让我放她下来的意思，不过，不知道为什麽，以前碰到她，只是小心翼翼，如同呵护易碎的瓷娃娃般，虽珍视无比，心，却隔阂著什麽；如今，将那柔软的温暖拥如怀中，却仿佛可以触动灵魂内部的某个不知名的阀门，汩汩流动出难以描述的暖流，懒洋洋的，甜甜的，痒痒的，兴奋、愉悦、满足而又深沈……
“你就这样歇一会儿吧。”
我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些，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抱著她，沿著幽风阵阵的林边走著。
“……我这样，会迟到的……”她有些发慌，轻声，而有些乱急地道。
“我是老师，迟不迟到由我来定。”
“这……怎麽可以……”
看到她仿佛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有些坏坏的笑了。
“有什麽不可以？我要你不迟到，你就不迟到；要你是代表，你就是代表；我要你成为‘魔武大会’的冠军，你就是冠军！”
大概是被我语气中的霸气惊呆了，她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我，许久说不出话。
风，卷著飘香的花籽，在我们身後舞跳著。幽明的环境，仿佛映动著我荡漾而平静的心情……
“我就知道……”她低著头，有些哀伤的道，“笨拙无能的我，怎麽会这麽轻易成为学院的代表呢……”
“谁说的？”我没有停下脚步，轻松而坚定地道，“你一点也不笨。无能的，是那些‘人’，他们怎麽会有这种眼光，发觉你真正的实力……”
“我？有实力？”
我定下身来，低头看向她的眼睛，深深地，仿佛要把那深藏的美丽掠夺过来，半晌，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人。”
她呆呆地，发了许久的愣。终於，抵受不住我的目光，缓缓低下了头。
“谢谢……”
我扬扬头，嘴边挂著笑意，继续前进。
“他……也这麽说过……”
猛然一震，我停下来了。虽然是细微难辨的喃喃，我仍然听了一清二楚。
这个“他”，是谁？
难道就是缙所说的……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我觉得自己，如同离开水的鱼……
“咦？怎麽……有些冷……”
她不觉缩了缩娇小的身体。
我轻轻一叹，收回了不觉间外发的，已经攫夺了空气能量的气劲，继续走著。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怯生生的声音让我隐隐紧抽的神经有了和缓。
“问吧。”
“你的年纪看来……和我们差不多，怎麽会……当上老师的呢？”
我想了想，道：“我是为了，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她扑棱著大眼睛，有些好奇。
“一个，我永生难忘的人……”
“是你的……爱人吗？”
“爱人？”我疑惑地道，“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她红著脸，低头道，“就是……你爱著的人……”
“什麽是……爱？”
“啊？！”
她抬头，看到我迷惑的目光，脸上红晕更豔，半会儿，才羞然地道：“爱……就是……就是……让你一直放在心里，一直无法忘记，一直感到……温暖甜蜜……”
“哦……”
这就是爱吗？
“那──我是爱著她的……”
许久，无语……
“看来，我们是要快一些了。他们，已经在那里集合了。”
这次，我没有拒绝，把她放了下来。在我暗中的帮助下，她也支持著到达了我指示的地方。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那里，即将展开了一场恶战……
十三、 喋血盗团
数百装备精良的红甲人，将缙，辉辕，晓，颛四人团团围住了。
看来双方已经有过接触，地上躺著几具红甲人的尸体，而眼尖的我还看到了缙右臂上渗出的血迹。
“小子，你和你的女友最好离开这里！”
外围的红甲人看到我和莉丽，立刻分出些，想把我们这对看来的“闲杂人等”撵走。
听到他们将自己误认为我的女友，莉丽粉薄的面皮又泛起红霞。
“天老师！”颛看到了我，大声的叫著，“谢天谢地，你来了！”
红甲人们一听，立刻也将我们围住了。
“哦……”我好整以暇的道，“你们惹了什麽祸了吗？”
“你是他们的老师？”一个人排众而出。
我看著他凶厉的面孔，慢条斯理地道：“是的，他们是我的学员……”
“好年轻的老师……那好，你和你的学员们，知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但闯进了我们聚会的地方，还杀伤了我的弟兄……”
“哦……”我抱起了肩，冷漠地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们知道，这样做，大概也是故意的。”
“天老师！你……你在说什麽？不是你叫我们在这里……”
我打断了辉辕他们的惊呼，冷冷地道：“你们几个不听我的命令，私自逃课到这里，出什麽事情，自己负责──莉丽，我们走……”说罢转身，未等走出两步，旁边一人伸剑过来，拦住了我们的归路。
“小子，管你是不是什麽老师，闯进我们这里的陌生人，只有一个下场……”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莉丽被四周人凶恶的眼神吓到，不由靠在我的身边。
“我就知道，你们绝对不是好人！”辉辕舞了舞剑，大声呵斥道。
“呵呵，你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即将落山的阳光没有再盛气的曝晒，反而像发泄著拂袖离去的不满，将天地荫影得阴昏起来，而那极力涂抹的嫣红，也如临别肆烧的余火，在各处轻蔑地压印著。
红甲人们身上，反著夕阳鲜红颜色的衣甲，赤中泛墨，似淡似浓，暗影滚流，恍如代表生命脉动的鲜血，离开了孕育生机的肉体，尽显幽幽森然的诡异……
“啊！我记起来了……‘狼心魔性，喋血染甲，怙恶不悛，天人共伐’，你们是──‘喋血盗团’！”
辉辕出前一步，持剑向天，正气凛然地道，“以神圣骑士的名义，我要消灭你们！”
“哈哈……”看到年轻的辉辕不自量力的宣言，红甲人全都大笑起来。
莉丽紧紧抓住我的衣角，我看得出，“喋血盗团”的名字，令她很害怕。
“小子，如果你觉得可以用消灭我们的功绩，来提升自己的等级到‘正式’一些的准骑士，那就‘拍马’上来吧！哈哈……”
辉辕的脸怒红得如即将咆哮的火神，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刚才的碰撞，已经让他清楚了双方的实力对比。
明白一切的我也知道，如果不是晓用忍术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现在恐怕也支持不到我的到来了。
看到颛他们求援似的望向我的眼神，我明白到，即使仍旧十分怀疑，但在他们心里，我这个做老师，也肯定要比他们学员强一些，如果我不能改变现状，也许今天就是有来无回了……
嘿嘿，我笑了，十分冰冷。
颛他们看到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笑容，明显地震动了一下。
果然，我不含任何感情地道：“我不知道什麽‘喋血盗团’，这些学员也不值得我去做些什麽，你们若是有兴致，尽管去杀了他们吧……”
“天老……天，你不是人！”晓愤怒得像一头雌虎。
辉辕与颛全都呆立在那里，不晓得如何反应。
我胳膊上的紧意没了，莉丽松开了身体，茫然地看著我。
看到这目光，我心中莫名的一痛。
“嘿嘿，小子，我欣赏你的明智，但，你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会放过你吗？”
“我还没有说完，他们的死活不关我事──只要，你们别来惹她，也别来惹我。”
领头的那人皱皱眉，看了看呆立在我身边的莉丽，又看了看冰山一样的我，忽然有些犹豫了。
嗯，不愧是有些来历的人，他好像感觉出了我身上隐藏的，多年苦修磨砺出的杀气……
“小子！你猖狂什麽？别以为我们会被你三言两语唬住，我们……”
领头人止住了手下的叫声，道：“好，只要你们呆在这里，我暂时不会动你和你的女友……”
这边慢条斯理地谈判，那边可没这种耐心。
死伤了数人的红甲人率先发动了进攻。长剑、大斧、匕首、拳头……无数攻击方式仿佛杂乱无章地袭来。但深有切身体会的辉辕等知道，这是一套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攻击阵势。在它面前，任何的失误错失都会留下难以弥补的致命缺陷！
缙最先挺不住了。
先前因为精神状况而不小心受的伤，已经大大影响了她的活动力。随著血液的流失，体力也渐渐匮乏起来。
在完全凭借体术的剑士身上，这是十分严重的状况。
我低低地骂了一声：一群笨蛋。
喋血盗团不愧是人族闻名的极恶集团。他们之中，不但汇集了各种武器使用的高手，连只有少数人才能学到的魔法，也成了几乎每个人基本具备的攻击能力。随著某些人喝令的变化，代表各种魔法的彩色光芒渐渐在他们周围荧出……
我的笨蛋学员们这才大梦初醒，醒悟到只有高级魔法才是他们目前唯一的优势所在。
魔法的基本原理是，利用法师的魔力搭建基本的架构，然後通过精神力在上面聚集元素的能量，而咒语则可以帮助魔法师集中精神的力量，并与外界的元素形成共鸣，从而起到加速元素聚集的作用，这样就形成了可以施展的魔法。
毕竟是圣盟学院的高才生，这些学员的体力武技虽然比不上喋血盗团之人，但精神力却有著一拼之力。而我曾经教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技巧，却也在此时有著巨大的保命作用。
那就是，元素偷转。
这是我在欲望森林死亡地带体悟出的一种本领。如果有人可以在对方聚集元素的时候，利用精神力的某些技巧，将那些元素偷偷运转过来，占为己有，便成了令对手防不胜防的绝技。
不过，他们当然没有办法达到我这种高超境界，我曾经教给他们的，仅仅是最基本的技巧之一，元素引爆。
不知道那时明显敌视我的他们，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这貌似无稽之谈的言语……
“元素──引爆──”
没想到，最先记得的，竟然是颛与……缙……
一些红甲人，刚刚将元素聚集成可以施展的程度，就被一种扰乱波动打破了魔力架构的平衡，纷纷自爆开来……
哼，那些笨学员，还是没有仔细听我说话。他们明显小看了这种威力，竟然与红甲人一样受到爆炸威力的波及，好不容易坚守住的阵型也被冲击的四分五裂，完全分散开来。
从震惊中回醒的喋血盗团，发出了狂怒的吼叫。
“我的喋血盗团，从来都是让别人喋血，还没有人可以这样伤害我们──天老师，你教的好学员啊……”
我知道他们已经动了真怒，接下来，就是不死无休的局面了……
有什麽关系？没有死亡的考验，怎麽会有巨大的提升？
我把学员代表送到这里，就是用这看来不俗的劳什子盗团来磨练他们的。没有真正使出实力，又怎麽能达到我的目的呢？
现在，四个学员已经被迫各自为战了，看样子，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嗯，也许，我该想想之後应该怎麽样继续磨练他们了……
“不要！”
莉丽忽然冲了出去。
她无法眼见同伴被不断伤害而坐视不理，她也不明白我让他们来这里硬碰如此强大凶恶集团的目的，她更不能指望身边如此冰冷的我是否会回心转意救助他们，她──根本无法信任我……
我大惊而动，却在一瞬间想到这些，心头抹过无比的苍凉，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何必为了教导这些学员代表而损害了她对我的好感呢……
“啊──”
我凝神，入目的血花把一下子把我脑中的时间搅乱了……
这是莉丽的血……这是琼的血？！这是我主的血？！这是……我的血！
我心头无比脆嫩部分的血！
“不──”
周围的光影乱了，在我乱掉的神经里，扭曲著无比模糊的黑暗面孔。
“谁也不能再次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我不知道哀嚎的，是现在的自己，还是脑中那个无比痛苦的少年……
混乱结束了，在失去的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但在柔软而温暖的小手把我唤回世间後，我从莉丽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的受惊，与深深的怜悯……
还有，我满身的血迹，与周围，满地的尸体。
那红色，现在恐怕真正是血染而成的了……
十四、 各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那天，独自灭掉看来在人族世界里大有盛名的“喋血盗团”，这无比强悍或者说──残忍的表现，真正震慑了他们。
这几个圣盟魔法学院的高才生，对於我之後“魔鬼般”的训练，竟然不同以往般阳奉阴违，反而竭尽全力去达到我那可说苛刻之极的要求……
“喂……”我在缙的身後，冷声地叫道。
刚刚伸了个懒腰，呆呆遥望天空的她，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天……老师！你吓到我了！”
其他人对我只有更敬畏，她和莉丽，却不知为什麽，反倒不像以前般怕我了。
“你，偷懒了。”
“天老师，你要知道，你的要求多──可──怕──啊！”她伸了伸舌头，道，“如果没有调剂，我们都会累死的！”
“哼……”我自己也知道，我那因为莉丽的关系，没再“好心思”的“体谅”他们的承受能力，而可说随意拟出的任务要求，对於这些“娇生惯养”的人族少年人们来说，确实“有点”过分了。
“莉丽呢？”
“她啊──”
缙没有回答，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天老师，为什麽你只是独独优待她呢？”
看我没好脸色的瞪著她，她不敢再“狂妄”，乖乖地道：“她在那边的河滩……”
等我到了缙说的地方，正见到施展完一个水系高级魔法後，莉丽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你在干什麽？！”我在瞬间过去，抱住了她，“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勉强施展中级以上魔法吗？”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欲望回归，还是因为她的柔弱乖巧，对待她，我已经胆大了不少，口气也不觉硬了起来。
“嗯……”她轻轻摇摇头，苍白的脸庞有了些红晕──她还是对我的怀抱有些羞怯。
“我……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
“唉……”我擦了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