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不失手脱出,而只是打出气刃,威力恐怕没有办法如此势如破竹,总之,也只有这样子出期不意的猛烈攻势,才有办法在智高谋深的残枫面前侥幸取胜。
可是御林·信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亲手杀死了并肩作战的御林军弟兄以及无辜的民兵,忿怒、怨恨、羞愧顿时充满心中,御林·信拣起掉落在地上的单刀,开始疯狂的砍杀僵尸,失去主将的僵尸虽然依旧尽职地执行任务,但是哪里挡得住发了狂的御林·信,没多久,残余的僵尸就被完全歼灭了。
御林·信还不甘休,一手拿着拣来的单刀,一手拿着从僵尸手上抢来的棒鎚,没命似地嘶喊着冲进二头的阵地。
“御林·信!危险!”
原本同样是屈居劣势的御林军侧翼,在御林·信奋不顾身的突击敌阵之后士气大振,个个都超越了自己平时的极限,发挥惊人的战力,加上原本逃离的民兵慢慢回到阵容里与御林军并肩作战,以至于僵尸们渐渐抵挡不住,落为守势。
“唰!唰!唰!”虽然主将阵亡大势已去,但僵尸不会因绝望而懈怠,他们继续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直到用尽自己的每一分力量为止,这是身为僵尸的天职,也是僵尸的宿命,二头已经断了一臂,左肩上还插着一枝长矛,二头没有痛觉,依旧在桥头阵地顽强抵抗,靠近他的人不是被撕裂就是被镖头贯穿筋骨,二头不会流血,但身上沾满了一块块的血污,数十具死尸散落在他的身边,脉脉鲜血直往身后的皇冠河流下,情状甚是吓人。
“杀掉这只妖魔!杀!杀!”发狂的御林·信一手单刀一手棒鎚向着二头猛冲,二头将鞭上卷的尸体甩向御林·信,只见单刀一横,砍进那腾空飞来的死尸,不过那把早就被砍钝了的单刀就这么嵌在死尸的腰间,御林·信丢下单刀与死尸,双手握着棒鎚就往二头的顶上砸下,二头两条长鞭收手,镖头成了短剑,一格档一刺击,立刻在御林·信的前臂划下血口,同一时间,二头的另一条鞭则穿透了一名妄想靠近的民兵。
发狂的御林·信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拿着棒鎚贴身猛攻,面对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二头三条长鞭已全部收在手上,化为三把短剑一招一式都刺在御林·信的身上,转眼间御林·信已是伤痕累累,但就靠着御林·信的一轮猛攻,逼得长鞭变短剑,威力减损大半,御林·志得以抓到攻击的空档。
“咻!”一把长矛从二头的背后射入,矛尖从胸口透出,二头闷哼一声并没有因此被击倒,看他回身飙出长鞭攻向御林·志,只不过这一击已经没有之前的劲道并且失去了准头,长鞭没有伤到御林·志,而御林·信则趁机一棒打落右侧的头颅。
二头尚未倒下,左手转过一把短剑刺穿御林·信的右腿,让他立即血流如注昏了过去。但就在二头抽出短剑准备回身时,又是一梃长矛贯穿了二头左侧的咽喉,御林·志这致命的一击终于让凶猛的怪物颓然倒下。
僵尸们还在抵抗,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当旭日从接云关那头升起时,正气桥边的一场恶战已然结束,战败者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全军覆没,战胜者亦死伤惨重几乎不成队伍。
东边出现了一支队伍,是御林军与民兵所组成的,他们将营寨向着西南扎住,似乎同时防范着西边的僧侣,以及位在南边的我。僧侣们见到这支队伍的出现,一阵骚动,随即也变换阵势分兵防守。
“伤兵累累,看起来他们经过一场恶战。”我站在阵前观察着情势,一面与身边的盖比谈话。
“御林军是一支劲旅,现在来到此地布阵,残枫恐怕已是凶多吉少。”盖比的推测与我相去不远。
“这些御林军曾经是我的弟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刻意不愿去想残枫的事。
“那……他们还会听从你的号令吗?独眼陛下。”
“嗯……你觉得他们是不是该听从我的号令呢?我曾经是圣御林·昆啊,曾经是他们的王子陛下,他们曾经在我的带领下征战,效忠于我。”
盖比沉默不语,也许他并不认同我的说法,可是从昨晚御林·志的反应来看,就像其他的人一样,他们的确还记得我啊,既然他们还记得我王子的模样,就该服从我的命令不是吗?但,御林·信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对着我投掷长矛,他已经被圣骑士·修收买了吗?
我要回虔敬者之城替圣御林·昆讨回公道,御林军应该要成为我的助力,而不是像僧侣一般,阻挡在我面前,难道虔敬者的心中已经没有公义了吗?
“独眼陛下,容我冒昧说句话。”盖比在听了独眼叙述前晚的遭遇后,心中对目前的局势有一番不同于独眼的想法。
“嗯。”
“天地辽阔,只要是英雄皆得以竞逐,扩张地盘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懂你的意思,即使我不是圣御林·昆,只要独眼旗有实力,我同样可以一战打进这座城堡,是不是这样子?”
“是的,就像光荣十字会,就算他们拥有再多的藉口,没了实力,还是要败。精灵族如此,东山僧如此,独眼旗同样也是如此。”这是标准的佣兵论调,一切以实力至上。
“不过,盖比,我与你们不同。独眼旗战胜了,财富也好,权爵也好,不管是什么,你们可以拿走你们应得的。但我来到这里是为圣御林·昆而战,我要继承王子的荣耀,如果我没办法替圣御林·昆拿回他应得的,我就不必来到这里。而今天如果我不是圣。御林昆,我又有什么理由声讨亏欠我的光荣十字会。”
“可是……独眼陛下,你真的确定自己还是圣御林·昆吗?”
盖比一语惊醒了独眼,没错,他曾经在圣御林·昆与独眼鬼熊之间挣扎许久,一开始他只知道自己拥有一具与众不同的身躯,不死鬼族们对他的来历有意见,出了鬼影谷他发现,虔敬者、精灵族与东山国的僧侣对这躯体的态度一样不是以僵尸来看待,他知道,自己延续了某一段历史。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僵尸,是独眼鬼熊,但是他每靠近虔敬者之城一分,就更靠近圣御林·昆一分,直到前晚遇上了御林军,独眼几乎已经完全肯定,他,就是圣御林·昆,圣御林·昆的一切都应该由独眼来继承。
“我如果不是圣御林·昆,那么我是谁?我已经延续了他的躯体,延续了他的历史,我找到了狼神的血滴,那曾经是他费尽心血要找的宝物。我抓到了古尔沙沙,而他也继续的与我作对。我与米拉娜重逢,而她如今在浪地坡等着我。圣战士。金认得我,圣骑士。班认得我,御林军的每一个弟兄都认得我,我如果不是圣御林·昆,那谁是圣御林·昆?如果我不能继承圣御林·昆的荣耀,还有谁能够这么做?”
“独眼陛下,目前的情势并不十分明朗,僧侣、御林军与骑士团三者彼此之间都有矛盾存在,如果……”盖比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这时候你以圣御林·昆的姿态出现,那这一仗对我们就有利得多。”
“至少御林军是跟我们站在同一阵线。”独眼同意盖比的看法。
“而且骑士团就算有意为难的动作也不敢太嚣张,如果御林军愿意接受独眼陛下的调度,那就更好了,只是不晓得他们现在的态度……”盖比想到,虽然御林军们都认得独眼的模样,但是前晚还是有御林军主动攻击独眼,想必他们内部对这件事仍然有着不同的意见。
“噫……”独眼陷入沉思,双手抱胸踱着慢步,等他想起长毛给的空白卷轴忽然心生一计,于是向盖比要来了笔墨,在空白的羊皮卷轴上书写起来,之后将这卷轴交给盖比,要他将卷轴投入御林军的营地,果然在天黑之前,御林军的营地前就升起了一面熊旗。
“圣御林·展出城了吗?”
步僧首周义看见御林军的阵中升起熊旗,赶紧要手下的僧侣以友军的立场前去询问,但是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这熊旗正表示,左方的队伍里有一位圣御林在阵中,原本接云关一直插着两面熊旗,分别是王子圣御林·昆与开山斧圣御林·登,在圣御林·昆到南方攻打精灵族之后降下一面,而圣御林·登遭暗杀之后就没有再升起熊旗了。
这时候出现的熊旗当然不是圣御林·展,因为他人还被软禁在皇宫内苑,也不是圣御林·登死后复活重回阵中,御林·信伤重在卧,独眼的一封手书被盖比投入御林军的阵营,被民兵捡拾传阅后交到了御林。志的手中,他似乎是有点迫不及待的立即就将熊旗升上阵前。
御林。志再也不需要怀疑了,因为这光荣十字会的制式卷轴上,有着王子陛下清晰劲拔的笔迹:“我亲爱的子民与御林军的弟兄,光荣帝国国政遭奸人把持,圣骑士·修勾结外邦陷害忠良,让整个国家的命运危在旦夕,如今僧侣残杀虔敬者攻破接云关,已兵临城下,我亲爱的子民与御林军的弟兄应当并力将之驱逐……”
这封卷轴的最后清清楚楚“王子圣御林·昆”签名的笔迹,加上先前广为流传的谣言,让所有的御林军与民兵们都相信,王子陛下复活了,圣御林·昆真的回来了,而一直像是孤臣孽子般的御林军,彷彿一时间找到了依靠,士气大振。
周义这方面没有得到熊旗的答案,不过却意外得到周仁阵亡,以及僧侣们退回正气桥东端的消息,这让僧侣们大为震撼,因为他们不仅又失去了一位将领,而且回家的道路已经被切断,妙门上人这时面临了一道重要的抉择,到底是要为了自己的生存背叛盟约,攻向东边的御林军呢?还是要继续为了遵守与圣骑士·修的约定,向南守住虔敬者之城?
“妙门上人,何不就此罢手,退出战场。”周义如是说。
“非也,吾尚有一计。”
妙门上人当然不会为了所谓的“光荣十字联盟”死守到底,但若是他损兵折将之后逃命般的回到东山国,往后在诸位焰僧首面前叫他如何抬得起头来。他与古尔沙沙还有一层约定,妙门上人心想:若是此事不成,再走也不迟。
独眼见到御林军中升起熊旗,知道他的亲笔卷轴发失效用,正准备出阵向僧侣挑战,不料这时候枯叶青的传令骷髅兵却来到营中,原来是枯叶青得知残风的右路军败战的情报后,眼看左又两路皆败下阵来,中路亦折损大将,这一仗已经进取无望,遂打算退兵另谋他图。
不过独眼完全不理会这只传令骷髅兵,就像没这回事一样,继续做出阵的准备,显然他已经拒绝配合鬼影谷的行动了,他现在要靠御林军的协助打垮列阵城下的僧侣,独力攻进虔敬者之城,至于枯叶青还有什么计划,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吼~~~~”独眼出阵了,身后带着狼神兵,左侧有盖比的轻骑兵助攻,而右前方的御林军也立即有了反应,开始调整阵线,一时间僧侣陷入了三面受攻的局面。
见到焰僧们一阵骚动之后在三面放下火墙拿起原程武器做防卫,过了一会儿,阵中射出一枚巨大的火球,不是射向独眼,而是射向天空。
“这是什么信号?”三支队伍的人马每个人同时在心中产生同样的问题,但是答案只有妙门上人与古尔沙沙知道。
果然一直紧闭的城门”呀”地一声,开始慢慢放下护城河上的吊桥,原来古尔沙沙早已买通看守城门的士兵,并与妙门上人约定暗号,见到火球升空就将吊桥放下,僧侣将倒戈攻入城池,占据这座巨大的城堡。
这举动很快就被圣战士·金所发觉,他不确定这是否为圣骑士·修的意思,因为圣骑士·修在僧侣来到虔敬者之城前布阵协防之后,言行就变得越来越奇怪,成天穿着全身盔甲,手拿三叉戟“赎罪”,呆坐在黄金圣殿里不发一语,也不关心战事,一有人靠近马上就会受到斥责,圣战士·金几次要与他商议战事,也都不得要领。
不过,这下子连城门都开了,究竟要不要放那群僧侣进城,圣战士·金不敢擅自作主,他飞快的跑进内城,在黄金圣殿里找到圣骑士·修。
“圣骑士·修阁下!”
“滚开!”圣骑士·修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请你快到外城来!战况有了变化!”
“不要吵我!”
“圣骑士·修阁下!你快振作起来!城门已经被打开了!”
“什么!那群妖魔打进来了?”圣骑士·修终于回过头来,用两只深陷的眼窝望着圣战士·金。
“不是,是城门的守卫自己将吊桥放下的,我们真的要放那群僧侣进城吗?”
“什么?守卫?”
“不是阁下的命令吗?还是……”圣战士·金有不祥的预感。
“可恶!可恶的古尔沙沙!一定是他!”
僧侣大剌剌的进城了,外城的守备队没有接到指示,只以为是圣骑士·修的命令,所以并没有与僧侣发生冲突,一部份被古尔沙沙买通的守备队开始在外城散布谣言,说是僧侣将要进城与光荣十字会并肩作战,这更是让僧侣顺利地占据了城中各个守禦的要点,很快整个外城就被周义率领的僧侣给控制住了。
在城外围攻,由独眼领军的三支队伍,看到吊桥被放下,原来还以为城内会冲出援军,于是三方皆暂时停止前进,严阵以待,没想到,吊桥才刚落地僧侣就往城里退去,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吼~~~~”独眼见城门大开,机不可失,立即跃马向前,想要冲过吊桥。但是妙门上人早就有了准备,率领一群焰僧亲自断后,只听得“轰!轰!”两声,两道火墙瞬间出现在吊桥前挡住去路,独眼驾马硬冲,不料那火墙异常的猛烈,马匹受到烈焰的惊吓竟不听指挥,而身后的狼神兵虽然有狼神的血滴护身,但是怕火的天性也让他们的行动有所犹豫。
于是顿挫之间,吊桥又被两条粗大的铁炼哗啦哗啦地拉起。
忽然,“咻~”之支长矛划空而过,像穿过针眼的线头一样,准确地插入将绞进齿轮的铁炼上,“喀!”的一声,一座巨大的吊桥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独眼回头一看,放出飞矛的正是御林·志。
外城的城门关不上来,内城的城门却悄悄地打开了,这回开门的不是被收买的守卫,而是圣骑士·修与圣战士·金一齐出了内城,他们要去找妙门上人理论,为什么让僧侣们进入虔敬者之城,他们还要去找出偷开城门的叛徒,还有那个该死的半精灵商人,古尔沙沙。
但是,圣骑士·修没有发现他们出内城之后,后面跟着一位步伐缓缓的大祭师·萝,他也闻讯出了内城,见这位被称为“最终虔敬者”的大祭师,一身雪白法袍,胸前绣着黄金十字,光耀夺目,手中拿着一把黄金十字法杖,“神权”,分别向上方及左右伸出的三叉杖头,中央十字交会处镶入一颗红色宝石,现正放射出刺眼的光芒,杖身细致呈平板状,看上去像是一把倒持的双手长剑。
“什么!僧侣!”
跟在后面的大祭师·萝一出内城马上就看到满城的光头僧侣,街道上,岗哨上,城墙上,数以千计的僧侣进到虔敬者之城里,这是什么景象?一个毕生事奉唯一真神的“最终虔敬者”怎么能够接受眼前所见的一切,这里是虔敬者之城,不是僧侣之城。
“滚出去!这里不容许外邦邪魔撒野!”
“出去!出去!”
大祭师鲜少出内城,虔敬者之城的居民一看见大祭师出了内城马上就低头回避,因为在虔敬者心中大祭师就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一般的平民绝不敢正视大祭师,因为这是对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