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孟二庄主口下慎言,眼前报应的对象似乎并不是我们……”
孟常义忍无可忍,跨步下了台阶,沉声道:“早知你们心怀歹意,口语是讲不得理的。痛快放马过来吧!”
“唉,”古连建双眼一眯,竟换了副和气面孔,温声道,“孟二庄主,您还是先考虑好情势。现下情况,您动手似乎卤莽了些吧?不如这样,趁着未交手伤了和气,我给您个建议:劝劝另两位庄主,和我们‘剑花会’定下契约,结个盟友。不但我们立刻走人,仇怨两空,以后还能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作个伙伴,彼此多个照应,岂不皆大欢喜?”
“呸,我们‘白云庄’虽不是名门正派,好歹也算是侠义为尊,孝仁为本。怎么能自甘堕落,与尔等鼠辈同流合污,自毁清誉?休要痴心妄想!”
对方面色皆是一寒,古连建回复阴冷笑容,缓声道:“孟二庄主,可不是我们没给你们机会。我们以礼相待,你们却三番五次辱及敝会。即使我有敬老尊贤意思,也不得不为敝会的名誉讨个公道!”
孟常义哼了一声,道:“不用惺惺作态了,要上就上!”
古连建回头向上官宇洋请示了一下,挺身走了出来,道:“老庄主,得罪了!”脚下踏洪门,走中宫,左掌一挥,五指化钩,挟带凌厉劲风,当面抓来。
孟常义横里一侧步,右臂猛架,左手划圆,疾吐而出。此招看似轻柔软弱,实则汇聚他数十年的内力。古连建知道厉害,左爪变拳提速,同时右手聚力跟上相辅,硬架了这招。
双方各自震退半步,平分秋色。
孟常义怒喝一声,抽出背后双剑,揉身再上。古连建不敢怠慢,自腰间拔出一把铁扇。挡架击撞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孟常义始一上来,就使出了成名绝技“九九回风剑”。此剑法共分九九八十一招,剑走偏锋,轻灵飘忽,若是寻到空隙,八十一招立刻接连循环使出,攻势连绵不绝。
却见那古连建铁扇上下舞动,仗着外门兵器的长处,将招式耍弄得诡异莫测,每每从完全意想不到的方位攻出,令人防不胜防。迫得孟常义剑法难以发挥极致。
这“九九回风剑”剑旨在于攻其不备,制敌先机,以快打慢,以攻为守。如今既难以料准敌手的套路,也就很难讲攻其不备,制敌先机了。还好孟常义经验丰富,剑法熟练老道,虽一时落于下风,却决无败象。
旁边的上官宇洋眉头一皱,挥手指示身后的孙乐君三人再次下场,似是要加入战团。
孟常信、孟常仁两人连忙也跃了下来,迎上三人。孟常信的判官笔法配合孟常仁的“伏虎追风掌”,堪堪抵住三人攻势。
三小一见危急,不顾伤痛跟了出来。想到擒贼先擒王,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攻向了上官宇洋,三剑分袭其上、中、下三路。
上官宇洋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不避不闪,等三剑挨近,左脚一动,刹时稳稳踏住孟存礼下方攻来之剑。同时双手迅捷无比地探出,孟存孝、孟娴茹两人未及变招,就被双双扣住脉门。
三小尽皆大惊失色。虽说他们心地仁厚,未曾使出杀着,但如此轻易就被敌手制住,双方武功高低相差可见悬殊!
孟存礼剑被踏住,不甘心地用力挣扎,那剑却如生了根般不能移动分毫。哪想几番蠢动,却惹得上官宇洋性起,右脚猛地飞抬,踢在孟存礼胸前“肺海”,登时将他踢得飞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孟常义眼光一扫,心神立震,招式不由一松。古连建得机铁扇急伸,从空门探入,点中其“璇玑”、“志堂”二穴。孟常义闷哼一声,委顿倒地。
那边孟常仁、孟常信见了,焦急万分,连施绝学,将孙乐君三人逼退数步。古连建却趁此时悄声掩到孟氏兄弟背后,铁扇猛挥,削向二人。而二人心神激荡之下竟未察觉,眼看就要伤于其手。
突然空中“嘶——”声轻响,一细小之物直向古连建后脑飞来。
古连建心生警觉,猛地缩身侧步,扭扇回挡,“当——”声振响下,震得他连退三步,右臂一阵发麻。再瞧来物,竟只是一片树叶!不由惊疑万分地四下张望,暗忖:何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上官宇洋双目厉芒一闪,盯着不远处松树,道:“何方高人,还不现身!”
随着话音,一个人影自树顶飞纵而下,如星丸坠地,点尘不惊!
上官宇洋定睛一瞧,竟是位英挺的陌生女子,不由微微一愣。
却见那女子不及答话,闪身飘入战团,接下孟氏兄弟的对手,粉拳连挥下,如疾风骤雨,刚猛犀利。攻得孙乐君等人手忙脚乱,惊慌无措。忽而,那劲力又由刚转柔,连牵带引,勾得他们兵器甚难把持,挺不到一会儿,便“叮当”几声互震脱手。
显然那女子志不在伤人,一招得手,便退到了呆立在旁的孟常仁、孟常信身旁。
“皇甫姑娘,是你?”
这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傅俊杰。一身女装也未及去换,显是一直惦记这里之事。
他微一点头,道:“快看看孟二庄主伤势如何!”
孟常信过去解开孟常义的穴道。孟常义哇地吐出口血,方才缓缓转醒。刚才古连建下手极重,已是震伤了他的经脉。
傅俊杰去探了探倒在地上的孟存礼的鼻息,脸色一沉,又摸了摸脉门,缓缓站了起来,黯然道:“我来迟了一步……”
刚刚清醒的孟常义一听,顿时悲愤攻心,又晕了过去。
孟常仁悲痛地长吼一声,道:“好贼子,还我儿命来!”刚要冲过去,被孟常信一把拉住,悲声道:“大哥,茹儿和存孝……”
上官宇洋将点了穴道的孟存孝、孟娴茹交给古连建,冷笑几声,道:“想要报仇救人,尽管跟着来!”一使眼色,五人飞身而去。
孟氏兄弟这便要追,却听傅俊杰喊道:“且慢!”
两人停步回头。傅俊杰道:“二位庄主万万追不得。这是他们故意引二位出去,庄外早已设下重重埋伏,可千万不要中了奸计!”
孟常信也恢复冷静,对孟常仁道:“大哥,皇甫姑娘说的对,这群贼子是要用存孝和茹儿逼我们就范,降了‘剑花会’。现在杀出去,即使不被捉住,到了他们面前,一样要顾及存孝和茹儿……”
“但也不能就此放着存孝和茹儿不管呀!”
“……现在只能先稳住阵脚,从长计议……”
傅俊杰开口道:“如果庄主信得过我,救人之事可以包在我的身上。”
孟常仁嘴上道:“这怎么使得!”脸上却露出喜色。刚才“皇甫青”所显露的一手武功,尽在庄中众人之上,由“她”去救助两小,确实机会更多。
孟常信却有些迟疑,他寻思良久,缓缓道:“皇甫姑娘有此侠义心肠,确是难得。我们也真心感谢你的相助。但‘剑花会’一干贼子诡计多端……不知皇甫姑娘有没有什么让我们信服你的证据。”
傅俊杰愣了一下,半晌无言。也难怪对方对他不是十分信任,他们相见仅是几面,虽是份属相助,又怎知不是“剑花会”使的计谋?现在的他更因某些原因改头换面,拿什么去取信人家?
正自思忖,忽见一人满身血污,踉踉跄跄地奔了进来。
孟常信见正是十大护院中的一人,连忙过去扶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庄主……有人……使毒,兄弟们……支持不住……要杀进来了……快走……”话未说完,气绝而亡。
孟常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傅俊杰过来道:“三庄主暂且息怒。还是按他所说,快走吧!”
孟常信不由看了看“她”,那双明亮清湛,平和善良,深蕴异彩的眼睛令他心境不觉平顺了许多。回头看看昏在地上的孟常义及趴在孟存礼尸体上落泪的孟常仁,悲叹一声道:“唉,我还是低估了这群贼子……”
转头向傅俊杰正色道:“皇甫姑娘,存孝和茹儿就交给你了!”顿了一下,缓声道:“我相信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是决不会助纣为虐的!”
杀喊之声渐渐逼近。
傅俊杰急道:“三庄主,事不宜迟呀!”
孟常信狠一咬牙,道:“罢了,罢了。走!”
他过去对孟常仁说了几句,让因丧子之痛,变得有些呆滞的孟常仁抱起孟存礼向厅中走去。他自己则抱起昏迷的孟常义,对傅俊杰道:“皇甫姑娘,你随我来。”
又让剩下的庄丁抬着张伟及其他受伤的人跟着,他们全进了客厅。只见孟常仁移动了一下墙角的花瓶,墙壁上登时现出一个暗门。众人鱼贯而入。里面是一个幽深的暗道。孟常信又在暗道壁上摸了一下,将暗门关闭锁死了。
众人拿出事先准备的火折子照明引路,随着孟常信弯弯折折,上上下下走了许久,终于从一个洞口行了出来。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河岸。
孟常信打了个暗号,从两旁树丛现身出来两人。孟常信吩咐了几句。那两人领命而去。不大会儿工夫,两人摇着两艘蓬船过来了。
傅俊杰与孟常信约定了见面方式。问明方向后,离开众人,疾奔而去。
以他的脚程,只是半盏茶工夫,就回到了“白云庄”外。
警觉忽现,他纵身隐在了身旁的大树之上。不久,一队袖衬金丝剑花色样之人走过。他忽地伸手抓下一把树叶,运功贯劲,甩了下去。无声无息之间,那队人竟分毫不差尽皆被点中“睡穴”,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傅俊杰翻身跳下,拎起一人钻进草丛,套问出上官宇洋等在不远的古庙之内。
顺着问出的方位,傅俊杰飞纵而去。一路上虽明里暗里扎着许多伏兵,但以傅俊杰过人的灵觉俱是及时避过。就算无处可避,以他的功力,高速冲闪之下,那些人只会感到眼前一花,看不真切,疑神疑鬼而已。
这样,连番绕进之后,傅俊杰到了古庙之前。
这古庙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现在被“剑花会”的人拿来作了暂时的总部。
傅俊杰循着隐隐传来的话音来到窗下,从破孔之处向里看去。只见庙内团站着五人,正是那孙乐君、葛岩、高进、古连建及上官宇洋。在他们身后,躺着孟存孝、孟娴茹两兄妹,显是穴道未解。
只听上官宇洋向古连建问道:“你真的看清楚了?”
“是的,属下看的十分清楚:那确实是一片叶子!”
“嗯……飞花摘叶,百步伤人。现今武林能练到这种境界的,除了会主和各大门派的掌门级别的人外,似乎就只有‘老尊’、‘双狐’、‘三奇’、‘四圣’了。”
“‘四圣’是本会护法;‘为老不尊’周欣铭、‘刀奇’尹鹰琢、‘笛奇’崔凌波及‘火狐’浪涛都是男人。只剩‘琴奇’姚莹与‘九尾狐’冷艳……”
“不会是‘琴奇’姚莹,她的‘寒血琴’向不离身的……”
“难道是‘九尾狐’冷艳?”
上官宇洋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她。‘双狐’永远是形影不离的,而这次我们只看到一人。再者,‘双狐’行事向来诡异神秘,正派中人大都敬而远之。‘白云庄’那三个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不可能请得到他们。”
上官宇洋又问孙乐君三人道:“你们与她交过手,可曾看出她的武功来历?”
孙乐君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未答。
古连建奇道:“你们难道认识她?”
“啊,不是,”孙乐君低声道,“那女子的武功十分奇特,好像任意挥洒,率性而为,无迹可循却又又招招克制我们的武功。属下眼拙,实在看不出何门何派。”
上官宇洋冷哼一声。
高进道:“坛主,对那神秘女子的来历不用太过费心。有孟老头一双儿女在此,还不怕他们乖乖落入我们掌握中?”
古连建冷笑几声,道:“我倒担心那女子会抛下庄内人等,独自前来救这两个人质。以她的武功,我们那些防线似乎薄弱了些。说不定……”他向窗外扫了几眼,“现在她已经来到这里了。”
孙乐君三人立刻神情紧张地向外张望,傅俊杰也不由心里一紧。
“哈哈……”上官宇洋笑道,“亏你们还算江湖成名人物,竟如此惧怕一个女子。就算她已经来了,难道凭我们这些人还拦不下她?”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会徒到了庙外门口,禀道:“庄内传来消息,全庄全都搜遍也不见三个庄主。”
几人一惊。上官宇洋问古连建道:“古副坛主,怎么……”
古连建眼珠一转,道:“看来我所料不差——那‘白云庄’原为一官宦府邸,历经数代后才转到孟氏名下,其间又过百余年,想是真有当初官家为避难而建的暗道被他们发现,而加以利用作了逃生要径。坛主不用担心,我事先已考虑到此点,特地命令几路手下,守住方圆十里要路。不论暗道通向哪里,如果他们从旱路逃走,必定躲不过拦截。”
上官宇洋接道:“若是从水路走,也必会碰上宋副使所领我坛水上精兵!呵呵,古先生确实为我坛智将,当初的安排竟是早有所料,看来他们确实插翅难飞了!”
古连建赔笑了几下,面上却暗含忧色,道:“如果他们从水路逃走的话,却也有些机会……宋副使所领虽是精兵,但数量有限,为守住河道,必须在分流变宽前处驻扎,包围圈就会比旱路小上许多。而宋副使本人更有些急功近利,若是得知庄中一役顺利,说不定会贪功冒进,使埋伏更加靠前……”
听到这里,上官宇洋脸色已有些不好看了,正要说话,又有人禀报:“在水路封锁线外见到两艘蓬船。宋副使已派船追去察探。特来请示。”
古连建脸色陡变,叫道:“不好,那一定是他们!”
上官宇洋阴沉着脸吩咐道:“立刻传信庄中人马撤回,叫他们沿着岸边全力追击。”
古连建道:“如果那两艘船真是漏网之鱼,恐怕宋副使也很难将他们截回。让孙乐君三人看守人质,我们也一起赶去吧。”
见上官宇洋点头应允,他又回身向孙乐君等交代道:“如果真有敌人潜来,你们可以拿人质性命要挟!”
于是最终,庙内只剩下三人看守。
三人得知那武功高强的神秘女子可能前来,均是拿出了十二分精神,谨慎异常的戒备着。
这时,庙外又有人禀道:“启禀三位特使,前方发现一队巡逻的兄弟昏迷在草丛中,似是被点了穴道。”
孙乐君等人一惊,均道副坛主果然所料非差,看来真有人潜进此地!
孙乐君略一寻思,道:“如此被动也不是良策,你们留守在此,我去看看。”说罢,提刀走了出去,向跪在门外阴影处的人命令道:“你带我去……”话未说完,忽然发觉不对,那人跪地的姿势十分别扭,很不自然,脸上神情也透着怪异,竟是僵硬在那里!
孙乐君脑中刚闪过“不妙”念头,身后风声猝响,强烈的武者警觉使他本能的向前一扑,却不想忽然眼前多出一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点倒在地。
庙内葛岩,高进两人刚觉异常,就听见庙外孙乐君声音喊道:“你们快出来!”两人心下一紧,急忙提着兵器疾窜而出,正见孙乐君斜倚在树旁。两人连忙过去,却发现他已被人点了穴道。
就在这时,庙内“哗啪”响起一声,两人心中叫糟,来不及替孙乐君解穴,急急奔回庙内,真的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