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救你吗?”孔龙怎会读不懂他眼神里的东西,平淡地问道。
“原本是这么想的,不过……以你现在的状况……根本是不可能的,等你恢复正常,我……这身体恐……恐已被原始能量反噬的形毁骨销,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何况你根本……就不会救我,是不是?”外星人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
“嘿!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以为我会蠢到继续养虎为患吗?中国曾有一则很有名的语言,叫渔夫和蛇,你知道吗?它说的就是渔夫好心救了一条冻僵了的蛇,但复活的蛇却并没有感恩渔夫,还咬了他一口,令他毒发身亡,这样的教训在地球上屡见不鲜。”
外星人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喘息道:“你把我当成那条蛇?……我不怪你,毕竟……我来自遥远的外星系,与你们地球人类……交流很少,我们互不了解,这一点有情可原。你不救我,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你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咳……咳,呼,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始终要……离开的。”
孔龙道:“不错!你明白就好。”
外星人停顿了下,缓缓道:“是的,我的确……很明白,你……却一定不会明白,嘿嘿,不说也罢。现在……我……我只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孔龙愕然问道。
“奇怪……你们地球人居然如此霸道!对……利用不了的人竟如此不能容忍,甚至……还杀之而后快,这难道就是你们地球上一……一贯的作风?”
孔龙闻听此言,不觉恼怒,冷哼道: “哼,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你说说看,我如何利用不了你就起了杀你之心的?大言不惭,若不是你想毁灭地球,我又怎会对你痛下杀手?”
外星人悲哀地笑笑,喘息了片刻,才道:“我何时说过我要毁灭地球?”
孔龙一楞,细细想来,外星人的确没有直接说要摧毁地球和毁灭人类的话,但不反驳却有心有不甘,恨声道:“你说你舍弃地球舍弃我们是为何?而且你手中那个新型武器又是什么?还敢说不是毁灭地球?”
“哈……哈哈哈……咳……”外星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你笑什么?回答我的问题。”孔龙火气上窜,冷冷地说道。
“哈……,真叫我好笑!原来你的理解力竟是如此差劲!枉我对你还刮目相看,嘿,竟然是这般愚昧无知!”外星人虽知性命在人家手中握着,可说话依然是针锋相对,说起话来竟很流畅。
孔龙脸色陡然一红,被人说成愚昧无知可是件耻辱,但他却并没有恼火,冷笑道:“我的理解力有问题?我看是你现在神智不清了吧?”
“我是说过舍弃地球,那是因为经过这近一年的时间,我已经研制出了可以离开地球,进行宇宙穿梭的飞船及设备,那个圆球也非你想象的那样,是什么武器,它只是一个加速器,可以使飞船宇航速度提升,我要想毁灭地球,可以在离开后让万颗核弹将地球从太阳系中抹去。”外星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力将话说完,声音已如蚊蝇,几不可闻。
“什么?!你是说你怎么做是离开地球?你打算去哪?”孔龙急促地问道。
生命的迹象在冯凡的瞳孔里慢慢消逝,在他的面孔上,一道惨然的笑容凝固下来,嘴唇努力张了张,说出了几个字,却已经没有了声音。但孔龙看其口型说的分明是:“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孔龙痴呆一般,喃喃地说着这四个字,思绪万千,心下慨然,惨痛地自语道:“难道他这一切就只是为了离开地球,进入宇宙,去寻找回家的路途?难道是我做错了么?”
“我要回家。一个离开自己家乡几年的人都想着回家,落叶归根,不管是任何高等文明的智能生物,只要远离故土,他们的内心里就总有这么一个期待,外星人没有错,错的只是我,我不该拦截他去寻找回家之路,回家,这是他的权利,而我却扼杀剥夺了他的这一权利。为什么?”孔龙想着想着,突然对着空旷的冰原大吼道。
冰墙回声道:“为什么?什么?么?”仿佛是外星人的责问一般。
……
加拿大首都,渥太华。
孔龙回到所住旅馆,但却连千岱惠真子的尸体都未带回,因为在原始能量反噬下,她的身体以及外星人寄居冯凡的尸体皆灰飞湮灭,一切繁华富贵,转眼即成空。
刚进旅馆,孔龙就发现了杨单面色悲伧地抹眼泪,心中预感不妙,哆嗦着嘴唇问道:“杨单,你这是干吗?发生了什么事?你嫂子她们呢?”
杨单毫不容易抹干了眼睛,认出了孔龙,忽地又哇地哭起来,说道:“队长,你可回来了,出大事啦,嫂子……嫂子她……”
孔龙心蓦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冰窖,一把推开杨单,飞快地跑入房间。一进房间便看到妻子萧慧也在伤心欲绝地擦眼泪,纤弱的肩头微微抽动着。而蓉儿与香儿却安静地躺在床上,已然没有了呼吸,俊美的面庞毫无血色,但却十分平静和满足。
萧慧听出身后脚步声,惊觉回首,却见丈夫眼眶里溢满了泪水,悲戚地看着蓉儿与香儿的尸体,表面坚强内心却很脆弱的她立即扑入他的怀中,放声恸哭,道“她们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龙龙,我好怕!”
孔龙安慰着妻子,脑海中蓦地想起外星人曾说过的的一句话,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始终要离开的。蓉儿香儿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本来还没明白,可现在明白的太晚了。”
来自千年前的严玉蓉和欧阳香儿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语,死前还期盼着与孔龙见最后一面,但却已经成了奢望。
回国后,孔龙专门对她们两人尸体进行了全面检查,才发觉她们的脑中被植入一枚极其微小的生物芯片,控制着她们二人的脑电波,再后来,孔龙从外星人留下的文件中推测出,那两枚生物芯片其实是控制芯片,终端在外星人脑中,一旦他的脑电波停止,她们两人的脑电波也将停止,既而孔龙又推断那些生物芯片在她们被捉到外星飞船时就被植入,若外星人死亡,最终结果只能是玉石俱焚。
孔龙欲哭无泪,那美好的往事只能成为永远的回忆。
十个多月后,上海,某医院妇产科某手术室门外。
。。。。。。
孔龙和王德锋夫妇焦急地等候着。孔龙更是心绪不宁地来回走动,眼里皆布满了血丝。
也难怪,萧慧自在加拿大怀孕至今,已经有十个月又两周,本来预产期是两周前就到了,但萧慧在妇产科病房住了十几天,还是没有分娩的症状,而昨晚她做了个奇异的梦后,半夜里突然腹痛如绞,被立即送到产房内准备接生,但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胎儿却迟迟不肯脱离母体,刚才一主任医师过来通知孔龙三人,准备破腹产。为了大老婆的生命,孔龙抖动着手签了字。
胎儿或许知道再不肯出来,母亲就会被划一刀,就在手术设备一切就绪时,竟然主动地脱离母体,钻了出来,这令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直到初生婴儿发出响亮的啼哭,才使他们大梦初醒,慌忙剪断脐带,热水清洗后,将婴儿包裹起来。
“生啦!生啦!大恐龙,恭喜恭喜!生啦!”手术室外的王德锋欢呼雀跃,几乎要抱着孔龙嚷道。
孔龙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疲惫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道:“是你嫂子生啦,我可没那本事唷。”
“哗啦”一声,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护士抱着婴儿笑盈盈地走出来,满面春风地对孔龙说道:“恭喜孔先生要当一位千金的爸爸啦,要不要先抱抱你家千金啊?”
孔龙惊喜地伸手抱过来,乐得嘴也合不拢,连声道:“要的,要的,哈哈哈,当然要抱啦。”
王德锋也兴奋地围了过来,仿佛自己老婆生了女儿一般,扑扇般的大手去触摸她的胖乎乎的脸蛋,裂开大嘴道:“哇噻!孔少将的千金皮肤可真好,人儿更可爱!”
那婴儿似乎被她吵醒一般,居然又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突然张开了上眼,一对水灵乌黑的瞳人滴溜溜地在三人转了一圈,最后居然落在孔龙满是胡子拉茬的脸上,轻启开还未长牙的小嘴,奶声奶气地道:“孔大哥……”
“啊!”众人厥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