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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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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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胖僧人托起金钵,单手执礼朝云端的凝竹道:“多谢女施主。”
  这时先前那老僧也跳了出来,站在矮胖僧人身侧。凝竹道:“胖和尚,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什么胖和尚,这是我师兄不空禅师,乃是……”先前那老僧忍不住喝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凝竹打断:“你师兄不是和尚么?难道他叫了不空就不是和尚了?至于祥师什么的,不还是和尚么?”
  矮胖和尚挥手阻止了欲反唇相向的老僧,微笑道:“说的是,我是不空和尚。这是我师弟不嗔。”
  凝竹心中对老僧不嗔生出许多反感,刚才便讥讽了几句。
  这时听不空说话倒也不如何令人生厌。不过对方既然是师兄弟,明摆着是一伙的了。说道:“那你们出手吧。”
  不空道:“我师弟曾因这法器受过伤,我不得已才替他收回金钵,并无与姑娘交手之意。你们动手的原委我都知道了。
  姑娘要找的地方,就在那里。”说着朝先前不嗔消失的地方指了一下,“到得跟前,便可入内了。”
  凝竹听了心中一松。刚才不空收金钵那一下,她便识得了这矮胖和尚的厉害,应是佛门中的顶尖人物。她破阵而出后所见的玄门中人,无人能出其右。
  “多谢了。”凝竹道了声谢,便带着秦漠阳朝那处掠去。
  不空法眼如炬,见凝竹从身边经过,却也看不透那层淡淡的云雾,只能隐约看到对方是个少女模样。但却感觉到凝竹身边那人身上的一物异常熟悉,饶是他定力奇深,也忍不住轻呓出声。
  凝竹闻声停了下来,说道:“和尚还有事?”
  不空道:“敢问姑娘,你身边那人身上的菩提珠是从何而来?”
  不嗔一直对凝竹心怀不忿,无奈师兄在旁边,便一直住口不言。这时一听,惊呼道:“菩提珠!”见师兄对自己摆了下手,便不再多言,对凝竹的愤恨却又多了几分。
  凝竹没想到不空能探得被自己神识层层环绕的秦漠阳,而且还认出了秦漠阳腕上的菩提珠。说道:“那是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不空点了点头,说道:“贫僧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待那位施主醒来后,与贫僧一会?”
  凝竹皱眉不答。她听秦漠阳和凌空说起过菩提珠的来历,刚才和不嗔动手时,便知对方是禅宗少林寺的。不空要见秦漠阳,当然是为了菩提珠了。
  不空又道:“实不相瞒,那菩提珠是本是我宗圣物,失落已久。”
  凝竹权衡一下,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菩提珠的所在,并不强取,算是厚道了。说道:“等他醒来,我会转告。”
  她只说转告,并不应承,不空仍然说道:“有劳姑娘了。”
  凝竹点了点头,带着秦漠阳踏入山顶的云雾。到得跟前便见到一个门户,隐于虚空之中。这里并未设防,看这门户的样子,也是一直敞开着的。只不过不到这跟前,绝难发现。
  进得里面,眼前所见是一片云海。云海正中直立一巨峰,峰顶平整开阔,有百里方圆,几达峨眉山区大小。云海、巨峰皆被一层淡淡的金光所笼罩。
  正如凝竹所料,这时确是一个先天法阵。巨峰正中便是法阵之心,其侧竖一巨石,上书:“峨眉金顶,佛光普照”八个大字。
  凝竹带着秦漠阳掠至峰顶,把他放在正中,见他腕上的菩提珠果然生出别样华彩,轻轻舒了口气。从京城出来到现在也不过半天时间,一切都很顺利。
  “师兄,你让那魔女进我佛门胜地也就罢了,可为何连本宗圣物也不收回呢?”待凝竹进了金顶,不嗔从师兄手里接过金钵时,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他和凝竹斗法,眼看着法器被人家定住,已经到了末路,却发觉师兄到了身边,不由胆气一壮,那是说什么了不会认输的了。没想到师兄却不帮自己,反而让魔女上了金顶。最后更是明知菩提珠在对方手里,却也不要回来,实在是想不通之至。
  不空道:“那女子欲上金顶,便是要提升菩提珠之威,助她护持那人脱困。我怎可于此时索要呢?”
  不嗔道:“似那魔门中人,入劫不出才好。这不是长魔道之威么?”
  不空看了师弟一眼,叹道:“你嗔念太盛,心魔已生,却还不知么?”
  不嗔怔了一下,垂首道:“请师兄明示。”
  不空道:“以你的修为,为何看不出那女子并非魔门中人?即便是魔门中人,以菩提珠斩却心魔,也是我宗功德一件。这是他们的缘法,你我不可强自干预。”
  不嗔不服道:“师兄即说我有心魔,为何不取菩提殊助我斩却,反给外人方便?”
  不空喝道:“叱!内外岂有别?你若心无慧剑,纵有菩提珠,也于事无补。”
  不嗔沉默半晌,说道:“那女子直呼师兄你为胖和尚,却也太过无礼。这种人,当不得我宗圣物之用。”
  不空见师弟仍执迷不悟,真元提起,便欲以狮子吼喝醒。
  转念想起十多年前,师弟和几位玄门同道联手伏魔,受了极重的伤。这些年来修为虽已经回复得差不多,佛心却越发的弱了。他若能凭一己之力度过此心劫,日后成就当不在自己之下。若强行催动狮子吼,怕会先伤了他心神。
  一念之差,不空又收了功法,温言问道:“何为礼?”
  不嗔纵使佛心再低,也知道师兄问的不是什么是礼,更何况他的悟性并不差。略一思索,道:“和尚是礼,禅师是礼。
  祥师无礼,和尚有礼。”
  不空点了点头。师弟这番答,虽然比他所期望的境界还差了很远,而且还有口是心非之嫌,但总算方向上不差。自己只能引之,悟道之路还须他自己去走。衣袖一挥,朝山下而去。
  不嗔见状,也跟了上去。两人僧衣飘飘,自云雾中踏虚而下。
  不空欲解师弟心结,说道:“你识出那女子本尊?”
  不嗔道:“不识。”
  不空心中轻叹一声,说:“那是千年龙女啊,便是见了你我师尊,叫声小和尚也当得。”
  不嗔一听大惊,差点从空中滑落。
  不空虚扶一把,又道:“那女子和你交手时,处处留情,否则你现在安能在此?即便是我,对上那女子也无半点把握。
  你今日所行,实是大大的不该。”
  师兄弟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山下。不空道:“原本两日后便是金顶法会之期。你替我向各宗带个信,暂且押后。”
  不嗔道:“师兄是想给那龙女行个方便么?”
  不空道:“这是其一。与夷人的柳丘之会在即,这事并不简单。我须赴昆仑一趟,与昆仑掌教及李执事等人商讨一下。”
  不嗔道:“师兄尽管去,金顶法会的事就交给我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师兄和李满良等人有些小题大做。
  师兄弟两人就此别过,不空自上昆仑不提。
  不嗔独自在峨眉山道上慢步起来。今天和凝竹一战,对他冲击很大。虽然技不如千年龙女算不上丢人,但他自出山后,罕有像这般际遇,不由和十多年前的惊心一战联系起来,越想就越觉得凝竹和那个大魔头相似,竟不自觉在心里将两人混为一谈。
  此时天色已晚,山中游人已少。偶尔有些晚间登山欲看日出的,见了不嗔也不觉得扎眼。在这山上看到和尚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不过这个老僧看上去似乎有些老年痴呆。
  不嗔对于身边的游人全然视而不见,只是想着自己的事。
  他并没有看到凝竹护持了一人进入金顶,只是听师兄说了才知道。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千年龙女这般上心。既然要用到菩提珠,还要到金顶去借力斩心魔,可见那人将要突破之关口非同小可。如果让他顺利破关,那不是让魔门之邪风更盛么?
  突然间,不嗔心中生出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若是不会知将要参加金顶法会的众人,他们定然会于两天后齐至金顶。那龙女恐怕容不得有人打扰她护持之人。就算她修为再高,难道还敌得过人多么?要知参与金顶之会的,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到时夺回失落已久的菩提珠,当是大功德一件!
  在不嗔看来,师兄没有马上讨回菩提珠,应该是没有把握。其实在师兄心中,还是极想拿回这件宗门圣物的。不然以师兄的修为,又怎么会发觉菩提珠后惊咦失声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料不差,心头也热了起来。一时间只盼着师兄的昆仑之行时间能长一些,自己就有机会独立完成这件大功。 
 
 
 
  
第三卷 狼欲封魔 第014章 实境历尽魔头出
 
  秦漠阳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不知道时间是否还在流逝,甚至他连自己是不是还存在着都不知道。
  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按理说能去思想,则证明意识还存在着。但秦漠阳却无知无觉,仿佛五感尽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念去感觉周围的一切。
  并非黑暗。如果是的话,那也是一种感知的存在。这根本就是一片“无”的环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万年还是一弹指?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时间的概念根本没有区别。蓦然间,这混沌之中起了变化。
  秦漠阳终于有了感觉:他正被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
  忽然一股极大的压将他压向一旁,这种力量的巨大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但他十分不情愿离开这个舒适的地方,拼命想稳住身子。又过了好一会,他觉得压力一轻,被拉出了那个温暖而又舒适的地方,周围也有了光亮。
  原来,这是一个生命从无到有的过程。
  想到这一点后,秦漠阳立即反应过来,这已经到了“炼元实境”的最后一个关节。经历这些之后,便要破境而出了。
  每一个人经历过炼元实境的人都有这种体验。对于修行者来说,这一层境界所带来的最大帮助,或许不是一世经历的重现,而应该是这种生命从无到有,从混沌到有知的过程。不过突破这一层境界的困难也是明摆着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秦漠阳这种际遇,在历境时将心念一分为二。
  秦漠阳能清晰地体悟到婴儿稚嫩的感官所带来的一切感受。道家所求之天人合一地无上境界,由此而入,方为入门第一步。秦漠阳沉浸于这个境界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复又归于一片虚无之中。此时的虚无和刚才的那种混沌却又不同,因为他除了心念,还有感知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实境’到这里还不算是结束?”
  秦漠阳不由有些茫然。心头的那股清流涌动,一下子让他想起了件极重要的事:自己在实境中,还经历了另一个人的过往!刚才自混沌而生的感受,竟让他一时间忘了这件事。一想起这件事,他不由紧张起来,同时也有些疑惑。
  在“实境”中所见闻千山对自己所施地夺舍。绝对是真实地。小时候的那场怪病。也正是因此而生。
  秦漠阳所见过的典籍中,也有关于对于夺舍的内容,他对其中情况并不陌生。但很明显,自己地情况很特殊。
  夺含之事向来为正道所不齿。但这并非是只有魔门中人才能施展的“邪法”,道门和佛门中人同样可以使用。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法。只要施法之人地修为到了元神境界,或是有个修为更高之人在旁辅助。便可以施展了。
  人之肉体道家称为“炉鼎”。夺舍便是舍了自身炉鼎去夺了他人的炉鼎。被夺之人虽然肉身尚在,灵识却会被施法之人毁去,彻底消失。实际上便是死了,活着地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秦漠阳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他很清楚,自己还是自己,并不是闻千山。难道说闻老魔头的夺舍失败了?
  刚刚经历过“实境”,秦漠阳对于过往的记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从小到大的经历,并没有闻千山的影子在里面。但喝了神仙醉后做的那个怪梦,的的确确便是闻千山的事。那时自己可还没有修行“境通”。而且那的确是一个梦,是一个自己去演绎闻千山经历的梦。在梦里,自己根本不认识和自己交手的那些人。但在“实境”中,很显然闻千山是知道对手的来历的。
  另外还有一点,在先极秘境中五行融合时,自己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大段“劫天诀”的内容。但手里的“劫天诀”只有半本,那一大段内容,只有一小部分是书上有的。剩下的大半内容,则应该是来自于闻千山的记忆。
  如果闻千山夺舍失败,这两件事根本就不应该发生。难道说,闻千山这些年来一直隐伏于自己的神俯之中?实境历完又未破境而出,恐怕也是因为有闻千山的影响。那么这个老魔头,现在又在哪呢?
  想到这,秦漠阳有些惊惧。
  这也不怪他胆小。想想看,一个和关阳等七个绝世高手打得有声有色,还能重伤多人后跑掉的老魔头,竟然一直隐藏在自己的神俯中,恐怕没有谁能泰然若之。
  一直流淌于心底的清流让秦漠阳渐渐平复下来,他凝住心神,说道:“我知道你的存在。你出来吧!”
  这本是试探的一语,但虚空之中却传来了回应:“老夫等你这声,已经很久了!”沧桑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或许说话之人根本就不想掩饰这种情结。
  随着这人的话语,虚无之中突然亮了起来。这并不是阳光照耀下的那种光明,而有点像玉貔貅中的那种空间。
  然后秦漠阳就“看”到了闻千山。
  两人就像放在玉骸貅里的宝物一样,浮于虚空中,隔着一段距离相望。
  “老夫纵横天下,从无敌手。”过了一会,还闻千山先忍不住了,“想不到差点被困在你这个乳臭小儿的神俯之中。但要不是你一声喊,老夫至今还出不来。这一点,你也没想到吧?哈哈!”他就像是被封印了万年的魔王终于从瓶子里跑出来了一样,得意非凡。
  秦漠阳迭逢奇遇,修进境神速,但终究见闻有限,所知尚浅。见闻千山这么得意,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不过他也从闻千山的话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两人,或者说两人的神识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的神俯中。闻千山虽然对自己施以夺含,却未成功,但也说不上失败,只是因为什么原因给困住了。
  想明白这一点,秦漠阳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也有所了解了。
  闻千山既然已经出来,恐怕是要和自己大战一场。这一战的关系就有点大了,胜者便占了这神俯,同时也有了秦漠阳的炉鼎。
  “纵横天下?还无敌手?你就吹吧!要是这么牛,怎么没登临仙道呢?”秦漠阳非常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屑。闻千山的修为深不可测,不过心念却远不如道、佛两门的高人平定。
  虽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但能激怒这老魔头,让他方寸大乱,说不定就能趁隙捞到什么好处。
  “登临仙道?哈哈,宁为鸡首不为凤尾,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些杂毛秃驴都想不明白,还悟他奶奶的什么道啊?”闻千山狂笑起来。
  没想到这老魔头根本没有登仙那种高尚的追求。这也难怪,魔门修士说的好听点叫以力证道,说难听些那就是单纯追求杀戮力量提升的屠户。这也是魔门中人和轩辕雪松那种人的区别,两者修行方式虽近,所
  求却大相径庭。
  道、佛两门的修士,却都是以证道为宗旨,至于所修得的神通,只是附属产品,用来伏魔卫道的。当然,这两门中也有本心不纯之人,所行之法近乎魔道。
  秦漠阳一怔之下,又讥讽道:“是啊,你这鸡头可真不得了,被打得像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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