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阳猜想凌空已经过了凶险,正要起身离开,突然见到一抹白光从凌空体内透出。白色光彩将凌空包裹起来,迅速向外膨胀,很快就超出了金光的范围。金光被笼罩于内,渐渐黯淡,终于消失不见。
“这家伙练的是什么功啊?”秦漠阳看到这一幕,心中极为惊奇。他虽然感受不到真元波动,却能感觉到凌空身上传来的那股极为强劲的萧杀之意。虽说佛门很多功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却如堂堂王者之师,而凌空身上这股力量则太过霸道了。
耳中隐隐听到一声惊咦,似是轩辕雪松所发,秦漠阳被眼前的奇景吸引,恍惚间听得并不真切,也无心理会。
终于白光散去,凌空从“坐忘”中回复过来,看到秦漠阳并没有太多意外,微微点了下头。
秦漠阳见凌空眸子中精光闪现,知他的修为又有了极大的进境,正要出言恭喜,不料凌空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透着不尽的失望。他将手腕的念珠取下,再拿起身边的《金刚伏魔心经》,捧到秦漠阳跟前,说:“多谢宗主美意,只可惜我练不成这门神功。”
秦漠阳不接,示意凌空在旁边坐下来,说:“我看你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修为大有进境,难道不是因为练了这门功法么?”
凌空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放到几上,坐下来苦笑着说:“是倒是,只不过南辕北辙。我两晚练下来,禅功大退,再练下去,恐怕就入了魔道了。”
秦漠阳怔了怔,随后笑道:“你管什么禅功、魔道,实力强了就是王道。”
凌空神色黯然,说:“就怕这样练下去,魔心盛而灵智失,变得疯子一样。我在寺里修行时,师父不止一次的告诫过我这一点。”
秦漠阳不懂佛门功法,无法判断凌空说的这种情况,其发生的几率有多大。虽然很怀疑这些话是凌空的师父在忽悠人,但这么严重的后果,也不好再怂恿凌空练下去。想了想说:
“你可能是太急于求成了,慢慢练说不定会好一些。”
凌空说:“‘金刚伏魔心经’,首伏心魔。我凭借‘菩提珠’尚且过不了这一关,可见再练下去也没什么用。师父说我魔心太盛,佛性全无,真是一言中的。”
秦漠阳听得暗暗摇头。凌空平时做事干脆利落,可每说到功法时,有些过于迷信他师父的话。也不知道他师父是哪个大和尚,能让他这么信服。
“你说这东西叫‘菩提珠’?”秦漠阳指着几上那串念珠问道,见凌空点了点头,又问:“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凌空说:“这‘菩提珠’是禅宗法器,是惠能禅师所制。
里面有须弥幻境,是修炼禅功最好的助力。”
“这里面的小岛,还有岛上的那棵树,有什么意义么?”
“你进过这里面的须弥幻境?”凌空十分惊讶,“并且还见到了里面有棵树?”
“是啊。我最初进去的时候,岛上只有棵小草一样的东西。后来再进去,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树冠差不多把岛都盖起来了。怎么,难道你进去见到的情况不一样?”
凌空越听越是惊奇,感叹道:“原来你生有慧根,虽然从来没练过禅功,却比我要强了百倍。”知道秦漠阳不明原委,细细说出了其中的原委。
禅宗第五代祖弘忍禅师在选衣钵传人时,让门下弟子各举一偈语,以此作为判断众人修为的依据。弘忍的大弟子神秀是个极聪明的人,博通三藏经文。他的偈子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弘忍认为这一偈子虽然不错,却还没体味到真谛。
惠能见了神秀的偈子,微微一笑,提偈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两首偈子一比较,神秀着相而惠能无相,高下立判。惠能就此得了五祖的衣钵。
禅宗传法时,讲究顿悟,机锋教化都是明心见性之方,全是依人的本性而予以揭露。《金刚伏魔心经》只着重于“开光”、“明相”、“证因”这前三个境界,后面三个境界“无相”、“度劫”和“金身”只是略有提及。
秦漠阳开始时以为这书是残本,实际上后三个境界是靠修行者自己去顿悟的。“顿悟”说起来有些太玄,惠能有感于此,便制作了“菩提珠”,将无相参化于本相。
菩提珠须弥幻境中的那个孤岛,隐喻地便是方寸灵台,上有菩提树。若心魔盛,则幻境中生出相克制的方法,助修行者斩除心魔。菩提树由小而大,由虚返实,便是踏入了“无相”
之境,这基本上是禅宗功法最难的一步。凌空在寺里修炼了近二十年,离这个境界还差了很远,所以在听秦漠阳说“里面一棵参天大树”时才会那么惊奇。
秦漠阳听凌空讲完,自己也很意外,但对于慧根之说却不太信服,越发觉得所谓“无相”境界和“丰元”相当。不过这里面还有个疑问,凌空说他自己只有“明相”修为,但其战斗力显然远不于此。这样看来,道、佛两门的各阶境界又好像对不上了。难道凌空也是修行的怪胎?
秦漠阳笑了笑,说:“你刚才提到惠能,我倒听过一个关于他的故事。据说他第一次拜见弘忍的时候,弘忍曾试探他说,南方人没有佛性。惠能反问,人有南北,佛性也有南北么?”
凌空一怔,说:“你的意思是……”
“佛说普度众生,人人都有佛性,这道理连我都知道。怎么可能单单你没有佛性呢?你师父的话,好好想想吧。”秦漠阳说着起了身,指着几上说,“这两样东西,你还是先留着吧。”
第二卷 龙抬头 第067章 八方来客
京城绝大多数的商铺初三都开始正常营业,理元堂也不例外。
刘伟那三人被安排在了储运部门,开始了他们新的工作。梁晓雅也在同一天,进入理元堂位于玄武大街的店面,开始了她的勤工俭学活动。
她在解了毒之后,就有了外出务工挣生活费的念头,秦漠阳趁机让她去了理元堂。这样可以让她避开玄门中的事。
到了大年初五,天空放了晴。多日来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融化,气温变得更低了。
下了拜贴的两家人虽然没说具体时间,但肯定不会像姜延和那样半夜就守在门口。早上梁晓雅走了之后,秦漠阳等人还有充足的时间进行一些准备。
这是秦漠阳第一次以先极宗主的身份接待高规格的玄门同道。娄聃岳对此非常重视,将先极别院收拾一番,又让秦漠阳换上了新做的青色长袍,就连凌风也给预备了一件。
秦漠阳第一次穿这种服饰,感觉有些别扭。好在身上穿的不是道袍,而且正值年节,穿这衣服也算是应景。这样一想,他的行动就自如多了。
三人拾掇好就在正厅坐了下来。秦漠阳看看左边的凌空,坐得一本正经,右边的老师兄娄聃岳更是一脸凝重,笑着说:
“大过年的,别弄得这么紧张。等打发了两拨人,我请大家吃饺子。”
娄聃岳闻言微微一笑,说:“那定然要吃东阳门外老何家的。”
凌空只是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秦漠阳这几天里留意了一下,凌空从昨晚开始,又开始练起了《金刚伏魔心经》,看来那天对他的“忽悠禅”还是有一定的效果。
三人闲聊了一会,眼看快到十点,下了贴子的人却是一个都不见。秦漠阳渐感不耐,说:“架子真大,难道他们想来了直接混饭么?”
话刚说完,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昆仑门下姜延和,拜会先极宗主、各位道友。”
“这小子怎么来了?”秦漠阳心下诧异,望向娄聃岳。娄聃岳也是不解,摇了摇头,和凌空一起到了院门口去迎接客人。
原本今天是由凌空担任知客的角色,但因娄聃岳过去受过昆仑派的照顾,跟姜延和也算得上有些私交,便一同出去。秦漠阳这个宗主当然是端坐不动了。如果因为先极宗是小宗派便事事低头,只会更加让人看不起。既然是正式的玄门中的会见,秦漠阳以宗主之尊坐等,算不上失礼。而且苦尘虽然没什么名望,在玄门中排起来,辈份却不低。各大玄门至少在明面上还是很看重辈份这东西的。
“各位道友,里面请。”
秦漠阳听到凌空让客的声音,数了一下,昆仑派居然来了五个人。除了姜延和外,有一个脚步声竟然是汪菲的,更觉得奇怪。
不一会凌空和娄聃岳就把昆仑派五人请进了厅里。除了姜延和跟汪菲,剩下三个都是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而姜、汪二人也穿着古典长袍。
秦漠阳这时才站起来,说:“姜兄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
姜延和笑着说:“如此喜庆之事,我怎能不来呢。”说着带同身后四人朝秦漠阳恭身行礼。
秦漠阳被他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见他身后四人手里捧着礼盒,也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心想:“什么喜庆事?”脸上却不动声色,还了一礼,说:“姜兄太客气了,各位请坐。”
昆仑五人将礼盒交给凌空,在下首客位坐了下来。汪菲从进来之后,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秦漠阳一样。这时她便坐在了最后面,低着个头一言不发。
姜延和跟秦漠阳搭了会话,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跟他一起来的那三个道士他也没做介绍,看来在昆仑派中没什么身份,只不过是来凑数的。
秦漠阳应付了姜延和几句,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九宫山吕太安,特来拜会先极宗主及各位道友。”
“九宫山吕太安?我认识这家伙么?”秦漠阳不由扭头望向娄聃岳。娄聃岳知道他对玄门中人所知极少,凑近了低声说:“吕太安是九宫掌门的师弟,在九宫山辈份不低。”他话语虽轻,却瞒不过姜延和那些人。秦漠阳半路出家,姜延和是知道的,只装作没听见。
这时凌空已经将九宫山的人请进了客厅,一共三个人,上前向秦漠阳问好。吕太安身材不高,面色蚴黑,很不起眼。他身后是两个年轻道士,手中也捧着礼盒。
秦漠阳站起相迎,说:“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见吕太安约摸三十五六的样子,不过玄门中人单看样貌是无法了解其真实年纪的。就像娄聃岳,已经近七十的人了,看上去不过五十来岁。
吕太安脸上带着很和气的笑容,谦逊了几句,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凌空,在昆仑几人的下首坐了下来。
秦漠阳一边应付一边猜测九宫山这三人来的目的。看吕太安的样子,不像是为了卢群、徐昌隆那哥俩来找场子的。对方根本对那事提都不提,似乎毫无芥蒂。
过了一会,门外又有声音传来:“崆峒门下弟子拜会先极宗主及各位道友。”
秦漠阳听到这个声音是宋勉所发,虽然极感意外,更多的却是欣喜。闻言便想起身出迎。娄聃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却看出他的用意,连忙轻拉了他一下,小声说:
“不可。”秦漠阳会意,厚此薄彼会扫了姜延和、吕太安的面子,这两个人今天可是代表他们的宗派来的。
凌空将崆峒派的人请进厅内,当前一人正是宋勉。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五人,其中三人是宋勉的师兄,另外两人则是明音道长的亲传弟子,辈份比宋勉还高。这些人秦漠阳曾在崆峒山上见过,交情都不坏。
秦漠阳和崆峒派六人见过礼,因为熟识,自是亲热了许多。崆峒派六人此行以宋勉为首,看来宋勉以后接掌崆峒门户已经是他们派内的定议。
娄聃岳根本没料到会来这么多人,这厅虽大,椅子却准备的不多。说不定过会再来几拨人也不稀奇,他便和凌空一起又添了些椅子。
刚预备妥当,又有王屋、华山、武夷三道门以及天台、华严两佛门五派的二十多人先后到来。来的人无一例外都准备有礼物。虽说拜年送礼是华夏国传统,可除了崆峒和昆仑以外,先极宗和其他六个宗派根本没什么交情。
秦漠阳忙于跟这些人周旋,欲抽空问问宋勉其中原委竟不可得。想用新学不久的玄音传功也是多有不便,在座的多有高手,一丁点的道力波动恐怕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暗自琢磨。
九宫、王屋、华山、武夷四道门以及华严、天台两佛门,均位列八山九岳十六宗这天下最大的三十三玄门中,以往先极宗想攀交都不可得,却在这一天同时到来,当然不会是冲着先极宗或是秦漠阳的面子。
来的人虽然不是各宗派的顶尖人物,却都有些身份,能请来他们的,恐怕只有昆仑、武当或是“猎鹰”。当然也有可能是齐云宗请来的,不过看姜延和跟其他几门的人那种热乎劲,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武当李满良拜会先极宗。”
秦漠阳听到这个声音,心想:“总算来了。”起身站于滴水檐下相候。不多时就看到凌空引着三人过来。
当先一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一张国字脸,顾盼间颇有威仪,不用问便是“华夏猎鹰”的持事,有着武当俗家第一高手之称的李满良了。他身后跟着的两人,正是打过两次交道的杨波、谢宝泉。
这师徒三人同样身着充满华夏古风的长袍,一路来到滴水檐前。李满良抱拳说:“久闻秦宗主年少有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秦漠阳肯定不当回事。可李满良身份不同,要说他对自己祖宗八代都清清楚楚,秦漠阳也绝不会怀疑。
“您的大名我才是如雷贯耳,幸会啊!”秦漠阳抱了抱拳,一展身请三人入厅。杨波、谢宝泉经过他身边时朝他点了点头,秦漠阳笑着说:“两位道友,久违了。”
厅里的一众人等也是起身相候,这时便一一见礼。
李满良和大家寒暄之后,对秦漠阳说:“秦宗主,今日这么多玄门同道来为你捧场,贺贵宗重归我华夏玄门,真是盛事一件!”
秦漠阳听得一愕,心想:“什么叫重归华夏玄门?难道不在你那里登记造册,我们先极宗就算不上玄门中人?”
李满良从怀里取出一张金帛,说:“各位,就让我们为秦宗主做个见证,送上这份贺礼吧!”说着把金帛交给了姜延和。姜延和笑着接了过来,在金帛上弄了几下,又交给宋勉。
宋勉接过看了秦漠阳一眼,暗暗向他递了个眼色,然后也在金帛上刻弄一番,再交给吕太安。
这张金帛在各玄门到来的领头人手里轮了一圈,又回到了李满良手里。李满良看了看,微微一笑,又从怀中取出张金帛,将两样东西给了秦漠阳。
秦漠阳翻看手中的两张金灿灿的东西,越看越是生气。
第二卷 龙抬头 第068章 反客为主
秦漠阳手中的两张金帛,一张是由包括武当派在内的九大玄门共同做见证,由“华夏猎鹰”颁发给先极宗的“华夏玄门”金卷。另外一张则是颁发给秦漠阳的宗主任命证书。秦漠阳从没想到过,当先极宗的宗主还需要这么个东西。
这两样东西不会是单单针对先极宗的,以先极宗的声势,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应该是每一宗派都有。估计要是没有这两张金帛,他的宗主身份,甚至连先极宗这个组织都算是非法的。
既然是必要手续,这事情本身没什么问题。这些个玄门宗派前来道贺,算是情理之中。但秦漠阳非常不爽的是,这些本应由先极宗主导的自家事,他们自己反而是临到头才知道。
换了平时,秦漠阳还不会太计较这些,有时候人生来点惊喜也挺不错的,尽管除了宋勉,别人恐怕是没那份心。但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