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能还没有完全归窍呢!
两股力量同时把我往右侧拖弋过去。这时,我才发现阿陵的存在。
阿陵!浓浓的哀怨从她身上透射过来,令我身心有如刀割。脑际那枚芯片在我意识离体的时刻一直衷心梗梗地记录着发生在我身边周遭的事情,其中的训息在此刻,瞬间掠过我的脑海,她的每一句话都如一击重锤击打在我心上。
地下又有一股力量射出,射入我身体后入丹田,过膻中,破开我护体的斗气融入我的识海。心中凄苦,身体又受重创,哇地吐了一口血后,元能灵能悉数收缩压入元核。
入体的战神能量,估计是战神的破天斗气,无法寻到可以凭借的元能,皆纷纷扎入识海。
人的意识所依存的识海何其广大!古人有大宇宙,小宇宙之分,又说内宇宙、外宇宙之别,其实所谓大宇宙或外宇宙就是指我们身体所凭借的世界,而小宇宙或内宇宙则是指我们说的识海,也就是我们灵魂意识所凭借存在的世界。那是两种不同概念的空间,但是范围一样广袤无边。
二者唯一的区别是,大宇宙对于每个人来说是息息相通,而小宇宙则是依人而立,不同人的不同,层层叠叠互不干涉,偶有相连,即是人们所说的心意相通。曾有学者指出,狭义的小宇宙乃是指每个人的灵魂力量可以覆盖的范围,灵魂愈旺盛,其小宇宙就范围愈大,和其它人心灵相通的可能性就愈强。
元核就如大海中的孤岛寂然耸立在识海里,而元能就是那海水。普通人的识海里只有一点脆弱的元核,海水也不能称为元能,只算是稀薄的精神能量。高级神(魔)的识海里则一片汪洋,元核也可物化出现于外宇宙的现实空间里,被称之为神(魔)之核。
那战神斗气深入识海,而我的元神则被一种怪异的力量紧锁在元核中。我明白,识海里的战神破天斗气还在四处游弋,我薄弱的元能一出将立即被侵蚀冲散,只有当那破天斗气和我识海里惰性的未被引发的散逸元能完全同化之后,我的元能才能破壳而出,重获这具身体的主动权。锁紧我元核的怪异力量,其实是灵魂自发的保护力量而已。
隐隐觉得,这次战神的破天斗气入体,有很深层的含义。
我紧闭在元核里,意识中又回想起阿陵的那一番言语来。
我在阴山背后所停留的四十九夜,竟都为阿陵所知。她还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这个呆子反而是一无所知。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啊。
那番话里,苦涩,艰辛,无奈,还让我感到一丝甜意……百味杂陈,反而没有了滋味,只剩下沉甸甸一方巨石压在心头,令人难过无比。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元核外的束缚也逐渐松动,直到完全消失。
小心的放出一缕元能探测了一番,没有引发任何异动后,元能灵神悉数弹出,感官尚未恢复灵敏,灵神已经将身体周边几百米扫视了一遍。
我在一艘飞船的宇眠箱里!
阿陵呢?
脑际的芯片启动,自我重复昏迷后发生在我身上的情形映入脑中。
心中泛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还有无边无沿的苦涩……
……
不知过了多久,宇眠箱外传来凌大师和竺印大师的声音。
停到那里,再联系活佛给出的诸多启示,我心中明了。
活佛所给启示最核心的,竟是当初血炎初来时留下的神喻:九天错乱,谁识魔形。
太初归心,平阳异位。
幻影空天,对镜机缘。
火中炼水,开落琼华。
前四行中,第一行第一字,第二行第二字……如此下去,得四字,为“九使归位”;后四行中,第五行第一字,第六行第二字……如此下去,得四字,为“幻境炼华”;再前四行中,第一行第四字,第二行第三字……如此下去,得四字,为“乱魔初平”;再后四行中,第五行第四字,第六行第三字……如此下去,得四字,为“天机中开”!
合在一起,就是:“九使归位,幻境炼华。乱魔初平,天机中开”!这句话意指九位神使将历经四次大劫。凌大师所言的大劫二段提前开启,难道是说战神使者和金刚元神使者竟是去往幻境了么?
对于此神喻,八句中每一句又另有深意。
我最明了的是“火中炼水”一句,意指九位神使之外的另外两位神祗,她们是天定的助劫者,水者,莲也;火者,亦莲也。九子连环,二莲扶持,就是指此。
我最害怕的是“对镜机缘”一句,那不会是指我的情劫吧?
我深知,此次情劫虽过未过。过,是指目前引发情火的元能尽数失去,当前的情劫算是过了。未过,是因为我深恐那情火已深入我的元核,潜隐起来。若是它再爆发出来,可真是神都没的救了!
我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念头一转,又想到,活佛教凌大师等人将我送到天精火域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要我去寻那火莲么?
意识在脑海里转来转去,识海深处的战神破天斗气却如磐石一般沉在识海底部,幽沉沉无法探测,也不敢探测。
此刻,竺印大师说完“依足活佛的指示行事”那句话后,二人放着舱室里的大好床铺不用,纷纷支开舱室侧面的宇眠箱,竟躺入宇眠箱里睡大觉去了!
我搞不懂活佛的这个指示有什么含义。
过了至少一个小时,我拿灵神探测到,他们确是在宇眠箱里睡了,而且睡着了。心中疑问更甚。
打开宇眠箱,我从箱里坐起了身子,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杯美酒。
※※※ 连续三天,我就一个人呆在舱室里。
第一天,发了一整天的呆。第二天,绕着舱室踱了一整天的步。
第三天,又开始发呆。
发生过的一切像是一场梦般不真实。
我将手放在额头,一块银光闪闪的小巧芯片,如水滴一样溶了出来,落在手心里。这小小的芯片包含着难以想象的复杂结构,那里面曾经深藏着一个美丽的灵魂,我的阿陵……阿陵回到莲体后留下的这一小块芯片,对我具有非凡的意义,现在是我第一次将它拿出体外。
此次,我的身体发生的最大变化就是,战神的破天斗气竟把我的身体完全能量化了!
以前为了把它装入我的身体并和全身各个系统结合起来,花费了百多个顶尖科学家半个多月的时间,现在我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做到了。
阿陵如果看着我如此玩味她的宝贝芯片,会作何感想呢?
我将芯片重新收入头部和里面的神经连接在一起,在我们将要去的地方,我可能要作出对不起阿陵的事,那里有个我一直在努力忘记却始终忘不掉的人。
如果,我没有估错的话,那红莲,就该是新月吧。我记得在和田科技的时候,每次天降大雨、雷鸣翻滚的时候,她的身上都会隐现异象――朵朵的火红莲花。
所以,我现在除了发呆之外,还能做什么?
……
百无聊赖之中,我从芯片的资料库里调出了关于哈曼星系的资料。
那是一个拥有两颗恒星和三十二颗行星的星系,两颗恒星被人们命名为炽和烈,是对转的双子星,三十二颗行星里只有艳阳星上面有生命存在,其它的行星虽然都是暗寂的死星,却由于蕴含的丰富矿产遍布人类的足迹。
双子恒星的星系结构使得艳阳星的环境非常特别,首先是日夜时间不同,白天约有七十个小时,夜晚则是二十多个小时,一个比母星的月亮大了两倍的伴星在漫长的夜晚照亮着那里的大地。而巨大的伴星的撕扯使得艳阳星的地质结构很不稳定,星球上有千余座活火山不断喷发着烈焰,从太空外看上去,那个星球是艳红色的。
在星球上四分之三的表面为海水所覆盖,海水里大量生长着一种火红的藻类,它们不断吸收着火山喷出来的有毒气体并释放出氧气,是星球上所有生命存在的根本。
人类为了治理那里的环境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在不破坏生态平衡的基础上,移植了许多绿色植物,使那里稍稍有了些母星的样子。引起我注意的是那里一个生命科技研究所的名字――辉光藻类研究所。我心里无奈地苦笑,真的是在这里……当初只是因为我说了一句“不起眼的藻类”,她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然后毅然离开。
砰!我猛拍了一下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那样可就真的对不起阿陵。
我真的不想了吗?
摆摆这,弄弄那,将灵神释放出去再收回,假装着很有兴趣的样子。
漫长的十秒钟过去之后,我终于忍受不了那份好奇和折磨,再次开启了芯片里的资料库,迅速找到了辉光藻类研究所的页面 “研究所成员查询中……”
一张笑厣落入了我的眼帘。
脑际轰然一响,全身电流肆虐,然后,各种心理生理机能陷入了停顿……
……
足足半个小时过后,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努力合上双眼。
可是那并没有用,眼睛并不能隔绝在意识空间里的成像……逃避吗?还能逃到哪里去?能逃得过自己的心吗?恨吗?悔吗?能悔的过铁般的事实和永远流逝的时光吗?
一只猴子曾对一位仙女说,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吗?不是,不是……最痛苦的是,你没有机会说出下半句。阿陵不允许,我自己也不允许……而且,她虽然是仙女,我却不是猴子……我没有猴子那么厚的脸皮和那么粗线条的神经。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对那个女孩子说,“我爱你”吗?如果给你时间,你愿意那个期限是,“一万年”吗?不用骗我,你活不了那么久。
我很想被别人狠扁一顿,身体里充满了酸溜溜的失落和永难弥补的苦涩。
希望受到某种重击把里面的东西挤出来。
可是那有用吗?可是那有用吗?可是那有用吗?可是那有用吗?
……
一狠心,关闭了芯片的信道,我本想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可又怕惊醒了其它沉睡中的人,最终化成了一丝幽幽的叹息。
空空如野的内心里,似是一片空白,也似有无数的潜流汹涌。我知道,只要爱过,就必须有做好悔恨的准备。我知道,只要得到过,就必须做好失去的准备。我知道,只要快乐过,就必须做好痛苦的准备……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有人说,生活就是一锅菠菜汤,爱情有如煮在里面的花心萝卜。
有人说,只要你活着,你就不得不喝,只要你爱,就得承受后果。
有人说,人终究是脆弱的……
有人说,还喜欢被自己折磨……
……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里多了一个酒瓶。茫然地看着里面只剩下一点点的酒,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找到又什么时候喝下去的……大脑里混混厄厄,记忆一片空白。
如此在煎熬中八天无眠的日子,当飞船终于抵达艳阳星时,我第一个跳出了机舱,伸展双臂尽情呼吸着大地泥土的芳香。
后面传出凌大师的怒吼声:“是谁喝光了我的月光?呜呜呜,我的宝贝月光,一个月的存粮啊,也不给我留下一瓶……萧楚,你这兔崽子,给我站住……”
……
当天,我们兵分两路,凌大师和竺印大师说已完成任务,要到艳阳星四处游览一番。
而我则赶往艳阳星的一座大城市新水,贝它军区驻哈曼星系的总部就在那里,我去见老爸下属第一集团军司令刚原正毅中将,母亲刚透过阿陵留下的芯片送消息来说有样重要的东西要他转交给我。
在凌大师怀疑的目光里我登上了一艘开往新水市的飞船,因为我满口答应他会给他找来比月光还好的酒,在他的追问下我始终没有透露酒的名字,他不知道还有什么酒比月光还好。
是有一种酒比月光还好,它的名字叫“香魂”……
想知道它是怎么酿出来的吗?
如果你也懂酒的话,你肯定知道女儿红。传说中国古代的江南,每当一家女儿出生,父亲都会在家里的桃树下埋下一坛自酿的米酒。十八年后,女儿披上红嫁衣的时候,她的父亲会从桃树下挖出那坛酒,十八年的储藏使其尽取桃花香气,酒味甘醇,芳香浓烈,老父以之宴众宾客。那就是女儿红,女儿红时的女儿红……江南独有的女儿红,只有在婚宴上才能真正品到的女儿红。
而“香魂”则是用一百坛这样的女儿红,九蒸九酿之后,又窖藏百年才能得到的美酒……
这酒世上只有一瓶。而这唯一的一瓶酒就在新月手里,她祖上乃是不世出的酿酒世家,那瓶酒乃是她未来的嫁妆……
喝光了凌大师的月光,我实在是很抱歉,嘴里不自然的就答应帮他找好酒。
唉,作孽啊。
新水市,贝它军区驻军总部。
刚原正毅中将亲自接待了我。在我的印象里,他是我父亲下属最有趣的一个人,小时候他常抱着我,被我拔过很多根胡子,每次见到他总是被他提起这事。这次一见到他又摸他的大胡子,我赶紧一掬到地,嘴里则刚原叔叔叫个不停,总之很乖的样子。
刚原正毅大笑着拉着我坐下,倒了一杯茶之后,凝神打量了我片刻,开口道:“我们的小顽皮终于长大了,你现在叔叔我都看不透了,嗯,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哈哈哈,两三年不见,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总长真是好福气。”
我已经隐藏的够好,看来照凌大师等老一辈高手还差那么一截,至少在能量操控上还差些火候。我苦笑道:“叔叔又拿我寻开心,你家的井野哥哥都已经是准少将,我可还是个白丁呢。”
刚原正毅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比,井野这孩子是当兵打仗的料,而你从小放任自在,受不了军旅的约束,否则你能成就什么就不可估量喽。不过现在很好,你的发展不可预料,很好,真的很好。”
他拿出了一个包给我,说是我父母临行前要他转交给我的。我打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穿的一件红肚兜!我曾经在上面撒过尿,还用它兜过鱼缸里的金鱼。这就是老妈所说的“重要东西”吗?!
刚原正毅一见之下,笑得几乎肚子痛,他指着包里面的红肚兜说不上话来。门口几个卫兵笑也不敢笑,不知道忍得多么辛苦。
呵呵,被老妈摆了一道。她老人家最爱开玩笑,不过,这也太……
和刚原正毅聊了近两个小时,我告辞之后拿着母亲所谓“重要的东西”离开了刚原的办公室。临别前我问他这里哪有卖好酒的地方,他告诉我在新水市中心一家超级市场里有卖,除了月光之外什么酒都有。我自叹苦命,喝什么酒不好,偏偏喝光了凌大师的月光。
我还是到那里去转了转,确实没有月光,稍微差一点的有一款“月河”,一看之下吓了我一大跳,即使是月河也要十万银河币一瓶,我终于明白方才喝的酒其实就是在喝金子。
狠了狠心,还是没有敢买。徘徊了好片刻,又走了出来。
现在去哪里呢?自从毕业以后,从没有现在这样无聊过。
去辉光藻类研究所,那就在离新水不远的海边小城南伊城……一个声音如是说不行,我不能去……我说。
你是去完成你的任务,她有可能是红莲仙子,另外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