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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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香-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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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甚力等八十二人,被分成七波,余甚力带二十一人先行开赴少林寺。 
  余甚力临行前被智元大师叫到一旁吩咐了几句。 
  看着大家纷纷嚷嚷上了飞船,飞船缓缓启动之后,阿陵转首对山征杨道:“大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山征杨低低道:“守在这里。若是四十九日后小丹未醒,我必随她同去。若是她醒来,我替她挡劫。” 
  话音虽低,却是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阿陵道:“大哥,你可能不明白什么叫做雷劫呢。除非天地确认大嫂已修成足以对抗雷劫的元能,否则雷劫是不会停止的。你能替大嫂挡过一次,两次,你能替她挡过一生吗?还有,你……” 
  山征杨一摆手,道:“小妹,你别说了,大哥不想听。” 
  转身就往旁边掠去。 
  几位大师低喧佛号,暗暗叹息不止。 
  我在一边怔怔地立着,却没有听到他们这一番对话。此刻,我的头顶一抹金光跃天而去,我的脸上则霎时一片苍白。 
  阿陵一直想和我说话却一直没有机会,这时她注意到了我的情形,心中激动,几步上来拉住我的手臂,疾道:“萧楚,你怎么了?” 
  几位大师纷纷诧异抬头,山征杨疾掠的身形也是一顿,转回头来。不远处刚刚安顿好飞船的卢涛也往这边疾掠过来。 
  阿陵现在已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是白莲仙子,能让她着急的事岂是小可? 
  我手臂颤抖,浑身冰冷,嘎音道:“逝之沙……逝之沙,她走了!” 
  “什么?!” 
  我仰天道:“她说,由于我匆匆炼成元能,心障尤在,情根未除……因这心障而致,旧劫刚去,新劫即来……” 
  我低头,脸上已有泪痕,“这劫,即是情劫!而逝之沙道,我心看似坚强,实则……软弱无比,尤其这情之一字……因此,她要锁我情根,助我过劫,却被我拒绝,她大怒之下,舍我而去了……” 
  阿陵的脸色霎时也变得苍白。 
  我一闭眼,颤音道:“她临去还说,从今日起,情根去除之前,我必须离开你,不能再见你一面,否则,否则……” 
  阿陵颤抖道:“否则怎样?” 
  我道:“若我见你,情劫启动,情火缠身,元神将四爆而散,永不存于世间!” 
  阿陵惊叫一声,愫然收手,边摇头边后退着,然后双手捂面,转身跑了开去。 
  几位大师低喧佛号,山征杨木然垂首,卢涛惨然而立,不知该如何才好。 
  我泪眼茫茫看着阿陵奔去的背影,心中痛如刀铰。 
  静静地,闭眼,再睁开,仰头发出一声长啸,我飞跃而去。凌空中一口鲜血“扑”的喷了出来,撒出长长一道血花…… 
  阿陵听闻啸声骇然回头,见到血花,脸上泪水哗哗涌落。 
  ※※※ 长夜不眠,吾独山上。 
  萧萧秋风四起,寒山远林,薄云冷月,素露白霜。 
  我并未走远,沿着草原奔走了很久,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终舍不得还是回到了阴山主峰上。斗气收束,和衣而卧。 
  一卧即是四十几日,未曾动过一根手指。 
  四十几日风霜雪雨,身上早已尘土满结,枯叶四挂。 
  铮铮琴音又来,飘缥缈缈,若有若无,山征杨又在弄筝了。 
  此一次他弹的曲子乃是薛丹为一首古诗谱的曲子。 
  随着他曲子的流淌,我想起宋朝汤惠休的那首诗来,诗曰: 
  “秋风弱弱入曲房,罗帐含月思心伤,蟋蟀夜鸣断人肠,长夜思君心飞扬,他人相思君相忘,锦衾瑶席为谁芳。” 
  每夜,山征杨必来对山弹筝,每弹必一夜,每弹完必泪满前襟。 
  他不知,每一夜都会有另一个人在阴山峰后听他弹筝,每一夜都有一人比他还要难过,每一夜都是伤心人对伤心人。 
  …… 
  ※※※ 第四十九日。 
  天,不晴,雷云翻滚,周遭隐有妖邪之气。 
  山征杨自日出起,便踏入天机大阵,白翼大展,闭目悬浮。连日来的日夜不休已使他瘦了一大圈,落拓憔悴的样子令人心碎。 
  阿陵、卢涛肃立薛丹两旁,十四位大师盘膝坐地,布列大阵四周。 
  中午,雷云更盛,邪气更浓。 
  薛丹眉宇间黑气尽去,周身泛出淡淡绿光。 
  ※※※ 下午三时十二分。 
  薛丹终于不负众望地缓缓醒来,周身光华缭绕,丹田处圣灵神的不世神器“心十字”放出万道光芒,直透天穹。 
  她睁开双目,向悬浮头顶的山征杨微微一笑。 
  她什么也没有做,就那么一笑。 
  只此一笑,就比千言万语都深刻不知多少倍。 
  阿陵和卢涛似是没有看到薛丹醒来一般,凛然四望。十四位大师袍袖鼓动,大阵嗡嗡运转。 
  山征杨身子颤抖,他落下轻轻将薛丹搂在怀里,好比孩子一般,泪水哗哗地流下来。 
  薛丹轻拢着他的头发,含笑道:“傻瓜,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有好多朋友来看我了呢。” 
  她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山征杨赧然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地我不怕,这些宵小之辈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那天上雷劫……” 
  薛丹待要说话,天变终至! 
  “喀嚓”一声闷雷,一道惊电从天而降,瞬间击在阵顶问心珠上。 
  薛丹衣衫头发如遇狂风,随之飘摇起来,眼中碧绿光华大盛。蹬蹬几步,山征杨被她推开到了一旁。 
  光华四溅中,问心珠顶住了这一击雷击,阵上光芒倏暗,诸位大师身形猛震。 
  阿陵大呼收阵时,雷击又至。 
  与雷击同来的,还有四方飞射来的数十道黑影,当先四个手捧骷髅头,坐骑人面牛身怪兽,不是逍遥邪教是谁? 
  逍遥教人未至,刺眼白芒已经遥遥射到。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阿陵再呼众位大师自行组阵,同时背后长剑出鞘,莲光暴射,正气澎湃,其大展的光华让人不能逼视。 
  卢涛月青镰倏然出体,当先划出千百道镰影,往四周飞射来的白芒接去。 
  篷篷篷篷篷~~! 
  薛丹匆忙闪倒躲过雷击,天雷在地上击起数米高的沙石,之后卢涛的月青镰影接上四面射来的白芒。 
  卢涛身影狂摇,半空中哇地吐了一口血,镰影破碎,又是十几道白芒透进来,径直往人群中最弱的薛丹射去。 
  阿陵的长剑动了,一个十米巨大的光球如莲花般瞬间绽开,内里满布剑芒,赫然是樱花引水剑的第八式“逝水召回”! 
  薛丹的身子“嗖”地被吸了过来,十几道白芒击在空处,又是数米高的沙石溅起,场面混乱,难以目视。 
  另一边的十几位大师已来不及布阵,便各持法器,咒语佛号此起彼伏,勘勘挡住西侧来袭的一个巫师,十余只怪兽。 
  山征杨怒啸一声,身影电闪,瞬间将平飞的薛丹抱在怀中,躲过第三道疾坠而下的雷击。 
  这时,长啸由远及近而来,啸声未尽,一道灿金色的身影已到近前,那身影面色枯槁憔悴,衣衫满布尘埃,周身上下隐现淡红的火芒。 
  蓬蓬! 
  两匹怪兽未来得及躲开,被拍中脑门,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 我疾飞的身影顿在半空中,掌上还有那怪兽白色的脑浆。 
  今日一直高度警惕,终于没有迟到。 
  周身上下如火焰般燃烧着,早已痛入骨髓,可我似是不知道一般,不断地将战意催高,再催高! 
  不待他们反应,身形未做停顿地电闪而过,掌中电光怒射,光剑龙牙腾出三米长的烈焰,其蕴含的能量更是被我催到了其可承受的极限。 
  众人里面,敌我双方,要比快速,没有人可以比过梦回斗气。加之我从山晓楚那里学来了御气随形的身法,施展起来,迅如鬼魅。 
  近身缠斗,不给他们念咒聚气的机会。 
  扑扑扑扑扑扑! 
  东方一名巫师嘴中咒语刚吐出一半,被我掠近从左到右连斩五剑,最后一剑由上而下,惨叫也没有来得及发出,一片身子裂成了十二片,连带他那坐骑的斗大头颅。 
  蓬! 
  血光这时才冒起。 
  那边山征杨疾飞中遇险,一道雷击破开他的护罩,击得他翻滚着跌了出去,浑身焦黑。 
  阿陵则对上了南方的一波,她使的剑法竟是:昊阳·破缺! 
  她聪明地绕到了怪兽背后,长剑烈芒四射,隐约中十数道剑之残影电射般没入怪兽脖颈。之后身影再闪,樱花引水剑之“断刀留水式”,长剑带出呼啸剑光,直斩那个高举骷髅头向她大喝的巫师。 
  身后,蓬蓬响中,十几颗怪兽头颅带着血光惨叫高高抛起。 
  卢涛也学乖了,闪身冲入敌群,月青镰所过之处,也是一片血光纷飞。 
  另一侧,十四位大师分成了三波,六位老僧结成了一个威力绝伦的怪阵,在怪兽群中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六位道长祭起四青子,周遭环绕震天石,道道青芒射出,倒也和那怪兽白芒拼个不相上下。两位老师太,一位持珠,一位擎剑,口中念念不休,至周遭如妄闻。 
  这时,山征杨身中雷击,翻滚落地,薛丹身子旋转,缓缓落下。 
  ※※※ 离此千米远,一黑衣中年人静立在山石阴影背后,远远凝视着场中此起彼伏地战斗。他背后肃立着四个黑衣蒙面人。 
  他一招手,道:“东将军去,场中央的女子。” 
  背后一黑衣人点头电射而去。 
  看那东将军离去后,中年人嘴角一动,竟露出一丝微笑,似是自言自语道:“看来长老们在山中呆久了,连青靡神都来不及唤出来,下次可得向教主提提这事。三位将军,你们要看清楚,场中这些人就是你们以后的对手……当然,除了那个人以外。” 
  他回首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背后三个人,道:“你们开心了吗?记住你们的承诺哟,我的记性可不大好。” 
  一黑衣人道:“掌教史的意思是……” 
  那中年人道:“你们以为,场上的人,包括你们一直耿耿于怀的东将军,还能回来吗?”说罢,仰头一笑,当先去了。 
  背后几人多次领教这位掌教史的阴险深沉,回首再看了一眼场中的局势,浑身冷汗之余追上掌教史的身影,转眼间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上。 
  ※※※ 场中形势再变。 
  西侧巫师在六位老僧的怪阵来临前,终完成了他的咒语,场中大石滚动粘连,逐渐堆成一个身高十米的巨大石人,周身腥恶的雾气嘶嘶翻滚不休,青面独角,巨嘴锋牙,眼洞红雾,并流出粘稠的青白色液体:正是那日在有去来兮遇到的怪物! 
  巫师嘴里还在依呀低吟,放出一波淡青色的球状波纹,六僧阵到,瞬间巫师就被铰成了一团肉靡。 
  而那石人一触球状波纹,眼洞中红光起伏,全身格格作响,然后一顿脚,巨大身体留下一串幻影,极速往场中兀自仰首望天的薛丹扑去。 
  同时,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雷击从天而将,风雷滚滚,怒吼滔滔。 
  遥遥的,还有一道黑影从远方袭来,人影未到,森烈的杀机已经蔓延四周。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场中孤立的薛丹,她如身处暴风之眼中,四周轰雷贯耳,乱流肆虐,狂摇气劲催得她衣发飞扬,来袭的每一道杀机都有可能将她吞噬于无形。 
  可她尤自回首深深看了一眼山征杨,后者正勉强顿住身形,挣扎抬头望来。 
  两目相对,虽只是片刻,却比一万年还要来得长久。 
  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任何光彩,能够比这一刻更动人。 
  你要知道,真正大江长河般的爱恋,是不着一字的! 
  只那么一瞥,就足够了。 
  薛丹并没有躲闪雷击,她双手上举,在头顶上方轻轻划了一个十字。淡淡的绿光从她的指尖流出,构成一个尺许大的十字,一个仿佛风吹来都会吹散的十字。 
  山征杨立起,手印大开大合,层层密布的气劲指影蓦地爆出,从未有过的绚烂和宏大,到了后来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 
  这一边,我和阿陵错身而过,飞掠中,我双手环抱,一圈蓝汪汪的光环在手心相对处闪着电光,龙牙·电射,我倾注了腰际能量槽近十分之一,也就是高达六十万兆瓦的超高电能。全身上下每一分肌肉都在脑际芯片调配之下,精细变动,不差分毫。 
  目标锁定:青色石人! 
  阿陵定神,扬剑,“逝水召回”的巨大剑芒被放大到二十余米,如一朵盛开的巨大火焰径往半空来袭的黑衣人射去。 
  方才被阿陵的断刀留水式破开了护罩的巫师,胸前“蓬蓬蓬”冒出三个血洞,血剑射出,而他口里的咒语竟未见停顿,骷髅头青烟起处,场中另一个青色石人被召唤了出来。 
  巫师朝向阿陵的背影森冷邪笑,待要再度念咒时,四道青光从西边射来,哗啦一声巫师被强大的能量催成四散的血肉。他手心的骷髅头骨咕噜噜落地滚动,又是一道灿灿佛光射到,将其击成了碎粉。 
  佛道法器,天生克制邪物,这么一起一落,倒是来的干脆。 
  天上雷劫临体! 
  薛丹上方那个看似衰弱的十字能量忽然光华大展,她头顶泥丸宫也冒出一道绿芒,眨眼间从头至肩,下任督二脉,直至脚底,周身绿色光芒如激流遇石一般激射四溢,一个碧绿的光罩以薛丹上方的十字为心倏然拉出,同时举世无匹的盎然生机以光速暴射开来。 
  一注足有一米粗细的幽蓝雷芒从天而降,照射在她的护罩上。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巨响,雷芒如同探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由头到尾被薛丹的碧绿护罩吸噬得一干二净。 
  她,成功了! 
  我的龙牙·电射也于雷劫临体的刹那出手,刺眼的电光盖过了所有的光芒,如一道巨龙倏忽间投射到青色石人胸口处。 
  高达六十万兆瓦的电能,瞬间将所遇之物汽化成最原始的分子,石人上下半身突然分离,其巨大头颅尚未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头一栽,倒在电芒里,也如激流中的沙土,瞬间汽化得无影无踪。 
  下半身哗哗声中散成石块。 
  身后的阿陵却已经遇险。 
  她的剑芒刚刚遇到来袭黑衣人辖啸而下的一团巨大黑芒,气息一滞之时,背后杀机突至,一团青影怒撞在她的护罩上。 
  扑!樱口吐血,阿陵扭身换形,踉跄闪避时,上方黑衣人一落一起,漆黑手掌拍在她身外三尺处应劲怒射的莲光上。 
  蓬!阿陵浑身剧震,口中鲜血再出,翻滚着横跌了出去。 
  我狂喝一声,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形电射往外跌落的阿陵。 
  山征杨半空中能量密布翻滚到了极限处,周遭狂风大作,大地深处也惊现滚滚雷鸣之声。 
  让人不可目视的强光中,山征杨语音空蒙缭绕,字字扣心,五字真言道出:“一!切!法!无!我!” 
  天地霎时一暗。 
  一注强芒从山征杨头顶直射苍穹,天际应芒,雷鸣大绽,天地应和,之后天空似是打开了一道大门,数道强芒从天而降。 
  篷篷篷篷篷篷~~~! 
  场中所余不多的逍遥教众和怪兽纷纷中芒,顷刻间就化成了粉尘,青色石人和黑衣人左右支拙,狼狈躲闪,石人双臂尽被化去,胸口脱落了一大块,里面青白粘液四处飞溅,可它兀自崩跳不已。 
  山征杨手印再度绽开,招引天降强芒纷纷往那困兽尤斗的一人一兽落去。 
  蓬! 
  石人终告不支,被三道强芒同时击中,瞬间气化成尘。那黑衣人身形电闪,竟闪出数十个身影,往四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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