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公:奴才明白。
景帝:还有,于爱卿那儿你就别去了。
钱公公:奴才知道。
钱公公转身出去。
杭贵妃疑惑地看着景帝:皇上,你已免了武清侯的死罪,对他够客气了,何必还拿黄金赏他?
景帝笑而不答。
杭贵妃:还有那个徐有贞,臣妾听说他就是当年主张南迁的徐珵,在大臣中的口碑可不太好,皇上对他也是讨厌得很。
景帝:爱妃有所不知,这个徐有贞现在和武清侯搞在一块,鬼点子多着呢,朕虽讨厌他,不妨也借他用上一用。
杭贵妃:臣妾还是不明白。
景帝高深莫测地:爱妃,你别多问了,明日早朝自有结果。
8、徐府厅堂
徐有贞和石亨把酒庆贺,大为得意。
石亨:今日我石亨能保住脑袋,全仗徐大人出的好主意,徐大人,今后你就是我的恩人了。
徐有贞:不是在下自夸,就算是天下最难的事情,只要在下略施小计,没有过不了关的。嘿嘿,武清侯,让你碰上在下,算你的运气。
石亨:那是那是,徐大人啊,我也不是自夸,我武清侯算得上大明的第一员猛将吧?今后有你徐大人这样的谋士,我们可是智勇双全,如虎添翼了。
徐有贞:武清侯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两人精诚合作,这天下就无人能敌了,对吧?
石亨哈哈大笑:知我者,徐大人也!来来,徐大人,为我们的天下无敌干一杯!
石亨和徐有贞干杯:哈哈哈哈。
徐夫人过来禀报:老爷,宫里来人了。
徐有贞吃了一惊:谁?
徐夫人:是皇上身边的钱公公。
徐有贞和石亨对视了一下:快请他进来。
钱公公带着几个太监进来:徐大人,哦,武清侯也在这里啊?
徐有贞、石亨:见过钱公公。
钱公公:徐大人接旨。
徐有贞急忙跪下。
钱公公把手一招,一个太监捧上盘子,里面是金光闪闪的黄金。
钱公公将黄金交给徐有贞:徐大人,拿着吧。
徐有贞吃了一惊:钱公公,圣旨呐?
钱公公指着黄金:不就在这儿吗?
徐有贞恍然大悟:谢皇上恩赐!
石亨见徐有贞受了赏赐,赶忙祝贺:徐大人,大喜大喜,皇上对你青眼有加,看来是要重用你了。
钱公公笑眯眯地:武清侯且别忙,也有你一份呢。
石亨大喜:皇上也要赏赐我?
钱公公:那当然,武清侯替皇上立了大功,皇上能少了你吗?
石亨扑通跪下:谢皇上隆恩。
钱公公将另一盘黄金递给石亨:今日皇上倒真是大开隆恩了,这黄金不光两位有份,朝中的文武大臣一人不少啊!
石亨打量着黄金,呵呵笑了:皇上对我等真是关照得很哪!
钱公公:两位得了皇上的赏赐,可也别忘了奴才,什么时候请奴才喝两杯?
石亨:钱公公见外了,钱公公想喝,这会儿就坐下,下官作陪。
钱公公:哎,今日不行,奴才有皇命在身,还得跑遍文武大臣的家,只怕一个晚上都来不及呢。两位,奴才告辞了。
钱公公说着,转身就要走。
徐有贞突然喊住他:等等,钱公公,在下还有话相问。
钱公公:徐大人请说。
徐有贞:钱公公,你替皇上赏赐诸位大臣,到在下这儿,是第几家了?
钱公公:徐大人这儿是第二家,第一家本是武清侯,奴才去了,武清侯不在,没想到武清侯原来在徐大人这儿。
徐有贞:哦,原来这样。钱公公,这封赏的顺序,皇上可有讲究?
钱公公:回徐大人,先上武清侯和徐大人这儿,是皇上亲口交代给奴才的,所以奴才哪儿也没去,先过来了,嘿嘿。
徐有贞点点头:这就对了。
石亨:徐大人,莫非这里面……
徐有贞:武清侯,快,我们也跟钱公公一块上诸位大臣府上走一趟。
石亨吃了一惊:我们也去?干吗?这可是皇上……
徐有贞: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再领一个头,请诸位大臣表个态啊!
石亨一愣:表态?你是说废立太子?
徐有贞做了个签名的动作:武清侯,你还不明白吗?皇上现在最需要的是这个啊!
石亨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是了是了,皇上的金子也是冲着它来的吧?
钱公公有点莫名其妙:两位,你们这是……
石亨已拉起钱公公:钱公公,到时你自会明白,走吧。
9、于府厅堂
于谦一个人坐在房内,拿着他和石亨结义的信物――那件写有盟誓的襟袍,激愤之色,溢于脸上。
他愤怒地用手撕着襟袍:卑鄙小人,你这个卑鄙小人!
襟袍被他撕裂了,丝丝缕缕的,散落于地。
于谦似乎还不解恨,又捡起破碎的襟袍,扔进火盆里烧毁。
火光熊熊,映照着他悲愤的脸。
女贞立在他身边,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这时,于康进来禀报:老爷,太后来了。
于谦大吃一惊:太后?她上这儿来了?
二十二 废立太子(6)
于康点点头。
女贞:我去接太后她老人家。
女贞话音未落,孙太后已经进来了。
孙太后:于爱卿,哀家看你来了!
于谦急忙跪下:臣恭迎太后圣驾。
女贞也跪下:奴婢拜见太后。
孙太后一把扶住于谦:快起来,快起来,今日是哀家来看你,于爱卿大可不必多礼。
孙太后说着,对女贞:女贞,你也起来。
女贞:谢太后。
于谦感动地:太后光临寒舍,令臣诚惶诚恐。
孙太后:于爱卿啊,这些话就别说了,哀家今日来,是要跟你商议,我大明又大祸临头喽!
于谦:太后说的可是废立太子一事?
孙太后:正是。于爱卿啊,皇上怎么会言而无信,做出如此有悖天理的事来?哀家真是给他气死了!
女贞:就是嘛,皇上也太不像话了,当着大明的皇帝,肚子里却打的是自己的小算盘,真让人寒心哪!于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吧。
于谦痛苦地:唉,办法我都想了,就是没一样说服得了皇上,看来他这次是铁了心了。他为此甘愿置国法于不顾,免了石亨的死罪,臣实在是想不通啊!
女贞:哼,他这个皇上,现在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孙太后伤心地:是啊,当年是哀家听了于爱卿你的主意,把这位郕王扶上皇位,哀家的一道懿旨让他当了皇帝,现在他羽翼丰满了,早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真是自作自受啊!
于谦:皇上是有私心,不过依臣看来,主要是受了石亨等人的蛊惑。
孙太后不满地:于爱卿,你对皇上也太轻信了,他这个人,不是哀家出言不逊,他……他……
于谦:太后放心,臣已打定主意,明日早朝,臣即向皇上请奏,万不可废立太子。
孙太后:于爱卿,哀家可全靠你了。太上皇的处境你是知道的,在塞外受尽磨难,又有病在身,他这辈子也够凄惨的了,这一回,要是皇太子再被废黜,哀家只怕他经受不起了!
于谦:臣绝不会对不起太上皇和太后,更不会对不起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废立太子风波一起,朝纲势必混乱,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让皇上消了这个念头!
孙太后:好,于爱卿,有你这句话,哀家心里也踏实了。
于谦:臣就不信,这满朝文武,都跟石亨同穿一条裤子,都无视朝廷的稳定和人心向背。臣明日一定据理力争,让列位大臣和臣一道说服皇上。
孙太后点点头,可仍忐忑不安地:于爱卿,哀家还是有点担心,要是文武大臣都不敢拂逆皇上的意思,这……
于谦:常言道,天理公道自在人心,臣就不信,满朝文武大臣的心里头,就没有社稷为重这几个字!
孙太后叹息地:但愿如此吧!
10、曹吉祥府上
曹吉祥躺在床上养伤,正向仆人询问宫中的情况:这些日子,宫里头都有些什么动静啊?
仆人:回公公,奴才听人说,皇上要废立太子了。
曹吉祥:唔,看来皇上是等不及了,这么说,他真下手了?
仆人:没错,公公。
曹吉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嘿嘿,这事皇上倒也不一定办得成。
仆人:不不,公公,皇上这一回倒是眼看要办成了,奴才听人说,武清侯领头向皇上奏请废立太子呢。
曹吉祥大吃一惊:是吗?有这等事?
仆人:奴才虽是听说,可肯定错不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武清侯是为了逃脱死罪,施了这起死回生之计。
曹吉祥:这个武清侯,倒真有两下子,啊?
正在这时,使女进来禀报:公公,武清侯来访。
曹吉祥: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请他进来吧。
使女:是,公公。
使女领着石亨进来。
石亨:曹公公啊,下官看你来了,你的伤可好些了?
曹吉祥:我没死,算是福气。武清侯,请坐。
石亨坐下:曹公公可是皇上的心腹,皇上怎么下得了如此狠手?下官还真要替曹公公打抱不平呢!
曹吉祥沮丧地:武清侯,你就别笑话在下了,奴才在主子跟前再怎么的,还不是个奴才啊!
石亨听出了曹吉祥对景帝的怨气:这话可不是曹公公你说的,皇上知道了,免不得又赏你一顿板子。
曹吉祥一愣:武清侯,你这是讥笑在下不成?
石亨大笑:曹公公别误会,下官是跟你开个玩笑,哈哈。
曹吉祥:开不得开不得,在下可没两条命,再挨一顿板子,在下只怕小命不保了。
石亨安慰地拍拍曹吉祥:好了好了,曹公公,咱们都是自己人,下官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曹吉祥感动地:武清侯对在下的一片诚意,在下感激不尽!
石亨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曹吉祥的枕边:曹公公,好好养伤,皇上还用得着你呐。
曹吉祥:武清侯太客气了,这些银票在下可不敢……
石亨:哎,曹公公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下官了。
曹吉祥:好,在下收下了,以后武清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
石亨:自家兄弟,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曹公公啊,往后我们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二十二 废立太子(7)
曹吉祥:武清侯可是翻云覆雨的大人物,皇上都听你的,在下敢不惟命是从,啊?
石亨得意地大笑:过奖过奖。哎,对了,曹公公啊,你也别老躺在家里了,这伤该快点好才是啊!
曹吉祥:怎么?武清侯要在下……
石亨暧昧地:明日早朝,廷上会有一场好戏,曹公公,你不去,岂不可惜了?
曹吉祥已心领神会:哦,是吗?哈哈。
两人都会意地相视而笑。
11、华盖殿
早朝。
景帝:昨日早朝,武清侯向朕奏请废立太子,朕感念其忠心,对武清侯所犯之罪既往不咎。不过嘛,列位爱卿请别误会了,朕并无私心,只是觉得当今我朝皇太子之位,与列朝列代颇不相同,恐有违先例,是以让诸位爱卿再议一议。诸位爱卿啊,你们谁有话说?
于谦:臣有话说。
景帝略带嘲讽地:哦,又是于爱卿。于爱卿的直言是最最有名的,朕姑且洗耳恭听吧。
于谦:废立太子事关朝廷安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为之,想来皇上必明白其中的道理。
景帝:朕就是觉得事关重大,才让你们议议嘛,于爱卿又何必冲着朕,倒像是朕怀有私心了。
于谦直视着景帝:既然如此,那臣斗胆问皇上一个问题,皇太子犯了何罪没有?
景帝:皇太子年幼,尚在读书,犯罪,谈不上吧。
于谦:那臣再问一句,皇太子无罪,皇上何故要将他废黜?
景帝一愣:这个……
于谦:皇储继承,历来是朝廷头等大事,今皇太子虽然年幼,但聪明知礼,并无逾规之处,皇上岂能无辜将其废除?
景帝讪讪地:朕乃当朝天子,现今皇储的身份,于爱卿难道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于谦冷笑:身份?皇上请恕臣直言,天子的身份尚且不一定是天定,更何况皇储了,难道非得是皇帝的亲骨肉吗?
于谦此言一出,众大臣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景帝更是怒不可遏:于爱卿,你这话是何用意?
于谦:皇上坐上今日的皇位,并非天定,是因太上皇蒙尘塞北,国家危难,我朝不可一日无君,才有此皇位更替。
景帝气得咬牙切齿:好,好啊,于爱卿,你是说朕本不该坐这个皇位吧?
众大臣见景帝气成这样,脸都白了,惟有石亨和徐有贞暗暗得意。
于谦凛然不惧地:当年皇上登基,是太后和臣极力主张,此事自不需臣多言,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臣的意思最明白不过,皇上能登大位,乃是江山社稷的需要,今日皇太子之事亦如此,请皇上摒除私心,以社稷为重!
景帝阴冷地:于爱卿误会了,朕正是本着社稷为重,才郑重其事与诸位爱卿商议,要不,这皇家的家事,又何必有劳各位操心?
徐有贞乘机跳出来:皇上说得好,此乃皇家家事,还是由皇上决断为妥。
于谦大喝一声:徐珵,你这个主张南迁的贪生怕死之徒,朝堂上何人不认得你?任你在此胡言乱语?
徐有贞大为尴尬:在下早改过自新了,在下现在叫徐有贞,是……
于谦:退下!
徐有贞被于谦的威严吓住,讪讪退下。
于谦:皇上,废立太子绝非皇家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哪!皇上试想,列朝列代,为皇太子之位,废长立幼而引发大乱,兄弟间血肉相残,祸及朝野的,还算少吗?这些血淋淋的教训,皇上怎么就忘了呢?
景帝冷冷地:朕百年之后,未必就没有这一乱!
于谦一愣:皇上――
景帝却不理于谦了,他把目光投向大臣们:诸位爱卿,你们也说说吧,啊?
于谦:对,大家都说说,忠言直谏,那是我们做大臣的本分!
众大臣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
景帝将目光落在石亨等人的脸上:怎么?你们难道都变哑巴了?
石亨:皇上明鉴,列位大臣其实早就有了主意。
景帝:哦,是吗?朕怎么没听见啊?
石亨掏出一份劝进表:皇上请看。
景帝心里已经明白,装模作样地:这是什么呀?武清侯。
石亨不无得意地:启禀皇上,臣废立太子的奏折一经提出,列位大臣纷纷附议,刚才臣献给皇上的,就是臣和列位大臣的劝进表,劝皇上尽早废立太子,以定大位!
景帝接过劝进表,交给曹吉祥:念!
曹吉祥尖声念了起来:皇上膺受天命,中兴邦家,统绪之传,宜归圣子。武清侯所奏甚是……
石亨:皇上,这上头还有列位文武大臣的签名呢。
景帝微微点头:唔。
曹吉祥将劝进表交还给景帝:请万岁爷过目。
景帝将劝进表拉开,上面果然是长长的一串签名,还按着密密麻麻的手印,足有几十个。
景帝大喜:列位爱卿,这些都是你们签的名了?
有不少大臣赶忙纷纷跪下,唯唯诺诺地:是,是。
景帝:还按了手印呢,哈哈,好,好啊!
还有将近一半的大臣仍站在殿上,似乎对这种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