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恼火地:够了,你这是说的哪门子话?啊?于爱卿对朕的忠心,那是天日可鉴,你怎么倒怀疑起这个来了?
杭贵妃:臣妾就怕于大人位高权重,威震其主啊!就算他没有野心,可在文武大臣们看来,这大明的当家人,还是他于大人,而不是皇上你!
景帝:别说了,朕心里明白,朕要重振大明,干出一番功业,不靠于爱卿可不行啊!
杭贵妃冷冷地:你这样靠他,废立皇太子这么重大的事,他怎么不帮你呐?哼!
景帝:爱妃,这就是你不懂了,朕正因为知道废立皇太子太重大了,所以千方百计要对于爱卿表示诚意。你想想,朕的这件心事,背地里也没少暗示过几位心腹大臣,可他们要么跟朕打马虎眼,要么索性装糊涂,没一个肯站出来替朕出力。现今朝廷里惟有于爱卿说话最管用,他要是反对,这出戏朕还能唱下去吗?
杭贵妃:那他不是照样反对你吗?
景帝:他现在反对朕,可朕可以慢慢笼住他的心,让他每做一件事,就欠朕一份情,如此这般过上一段时日,他的心就算是铁打的,只怕也要被朕给慢慢儿泡软了。
杭贵妃转忧为喜:嗯,皇上想的就是比臣妾要远呢。
景帝:于爱卿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可据朕看来,他还是性情中人,只要一个人还有性情,他也就不过是常人嘛,嘿嘿。
杭贵妃连连点头:皇上,你真是算计过人哪。
二十 刑场诀别(4)
景帝自负地:朕不懂得点御人之道,这皇帝能当得这么太平吗?哈哈哈哈。
5、边关军营
石彪领着一个神秘的蒙面人进入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
他们三转两转,走进军营里的一座大房子,里面竟然是一个秘密工场,正在热火朝天地
铸造铜钱。
士兵们像一个个奴隶,汗流浃背,在拼命干活。
一只只炉子冒着烟,通红的铜水被几个士兵抬出来,倒进专用的模具。
过了一会,模具打开,里面是一枚枚铜钱。
堆成山的铜钱被一串一串穿起来,装入箱子。
房间的角落堆着几个装满铜钱的箱子。
蒙面人毫无表情地巡视着。
从他傲慢的神态里,士兵们感觉出他是个大人物。
过了一会,石彪将蒙面人带入一间密室,扣死了门。
蒙面人这才一把撕下脸上的黑巾,露出本来面目,原来他就是石亨。
密室里堆满了成箱成箱的铜钱,还有满箱的黄金白银。
石亨默默地抓起一把铜钱,让它们哗哗地从他的手指间滑落。
铜钱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石亨如同聆听着美妙的音乐,脸上露出了着迷的表情:真好听啊!
石彪:伯父就喜欢听这声音,嘿嘿。
石亨:我听说太上皇当年在奉天殿举行大典,聆听过一曲撕缎裂帛的天籁之音,太上皇大为感慨,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依我之见,太上皇的那首曲子,只怕还没我这首曲子好听呢,哈哈哈哈。
石彪:伯父言之有理,侄儿是大老粗,不懂什么曲子,反正侄儿觉得手里头攥着铜钱,心里就踏实,听到铜钱哗哗响,做梦都香呢!
石亨:好好,那你就多搞些钱,假的换真的,一本万利。
石彪为难地:自从咱们把工场挪倒军营,隐蔽是隐蔽多了,可干起来总是不痛快,侄儿觉得放不开手脚。
石亨:外头已经不安全了,上回于谦亲自到江南查访,没让他找到什么线索,已是天大的运气。眼下风声吃紧,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石彪:多亏了伯父有先见之明,于谦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这私铸的铜钱是从军营里出去的,就在他这个兵部尚书的眼皮子底下,嘿嘿,就像伯父说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石亨唔了一声,转开话题:路上怎么样啊?可千万别出了纰漏,让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石彪:侄儿还是按伯父的吩咐,先把这些铜钱当作军需物品运往江南,然后再在江南各地把它们卖出去。这样,让朝廷以为,这私铸铜钱的源头,一直就在江南。
石亨却忧虑地:我已是千小心万小心了,可眼下的局面对咱们很不利啊!皇上突然赦免了于冕、女贞,这里面会不会……
石彪:伯父太多虑了,皇上赦免于冕、女贞,明摆着是为了收买于谦嘛。
石亨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吧。不过,石彪啊,于冕、女贞私开铜矿一案,也没少牵涉到你,按理说,于谦总该找你问一问情况吧,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石彪:伯父上次不是向于谦解释过了吗?听伯父说,于谦好像也信以为真了。
石亨:没错,于谦是好像信了我的话,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里怎么就觉得反倒不踏实了呢?
石彪:伯父也把于谦想得太神了,前些日子,出了于冕和女贞的事,他自顾不暇,哪有心思来管这些?
石亨:不,你不了解于谦,伯父跟他交往这么多年,心里清楚得很,他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伯父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石彪也有点害怕了:伯父,以你之见,那该如何应付?
石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哎,我问你,最近这军营里有谁来过吗?
石彪:有啊,范广将军昨日还来过,说是奉兵部之令,前来检查边防。
石亨大惊:是吗?你怎么不早说?
石彪:范将军来去匆匆,也没查验什么,只是四处看了看,问了点无关痛痒的事就走了,我看他也是例行公事吧?
石亨沉思地:例行公事?怎么就这么巧?
石彪:伯父要不找范将军试探一下,看看他是不是……
石亨:先别管这里面有没有文章,石彪,我看还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儿的活必须先停一停了。
石彪一愣:伯父是说停……停工?
石亨果断地:马上把所有的东西都清除干净,该运的运走,该藏的藏起来,总之,要恢复到原来军营的样子。
石彪:是是,侄儿这就去办。
石亨:记住,不可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还有,你那几个知情的弟兄,也要让他们多加小心,要不,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
石彪:伯父放心,这儿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伯父的底细。
石亨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好吧,等我走后,你就开始行动。
6、于谦公事房
范广在向于谦禀报查案结果。
于谦的脸色异常严峻:范将军,你都查清楚了?
范广:属下查得一清二楚,私铸铜钱就是石彪干的。
于谦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听了范广的话,还是一惊:哦?
二十 刑场诀别(5)
范广:据属下查实,于冕、女贞私开铜矿一案,也是石彪事先设好的陷阱,他得知于冕新官上任,急于做出政绩,便指使他的心腹同乡投奔于冕,做了于冕的幕僚,然后寻机给于冕出主意,让他私开铜矿,所炼的铜材由石彪收购,以铸造兵器为名,拿去铸了私钱。
于谦一愣:你可有证据?
范广:属下已将于冕府上的那位师爷暗中拘捕,现已押解回京城,就等于大人审讯。
于谦:好,你再说下去。
范广:不过属下在江南并无查到石彪私铸铜钱的现场,想来他已转移,便又顺藤摸瓜,一直追查到边关。
范广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铜渣:于大人请看。
于谦:铜渣?哪来的?
范广:属下从江南回来,马不停蹄,去了边关石彪的军营,这块铜渣就是在石彪的军营外发现的。
于谦怒容满面:怪不得我们在民间查不到他,哼,原来如此!
范广:想不到石彪有如此心计,我们都差点被他瞒过了。
于谦大怒,猛地拍了下桌子:混账,这个衣冠禽兽,朝廷对他如此重用,高官厚禄,他却干出这等祸国殃民的勾当,实在是丧尽天良!
范广:以属下推测,石彪私铸铜钱的工场,就在他的军营里面。
于谦当机立断地:范将军,你和陈镒将军速带一队人马,赶往边关,将石彪拿下,押回京城!
范广:是,属下领命。
7、秘密工场外
在幕色的掩护下,石彪带领手下弟兄和士兵们正在转移现场。
许多箱铜钱被装上马车,准备运走。
石彪:快,快,快。
一个士兵手脚慢了点,抬着的箱子撞在车子上,铜钱洒了一地。
石彪大怒,举起鞭子抽打士兵:废物,再不给老子好好干,老子要你的脑袋。
士兵被打得皮开肉绽,倒地连连求饶: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石彪:起来,快干!
挨打的士兵挣扎着起来,捧起铜钱装进箱子。
另外的士兵敢怒不敢言。
石彪大声的吆喝声:快,快干!
正在这时,范广和陈镒带领一队官兵已悄悄地包围了整个军营。
守卫军营的士兵大惊:你们干什么的?
范广:奉兵部尚书于大人之命前来搜查,你们快闪开!
守卫:不行,大人,石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军营。
范广大怒:放屁,有于大人军令在此,谁敢抗命?拿下!
官兵将守卫拿下。
陈镒把手一挥:快,冲进去。
官兵蜂拥而入。
工场外面,石彪和士兵们还在手忙脚乱地装车。
一个手下气喘吁吁跑进来:石将军,石将军,大……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石彪: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天塌了不成?
手下:官兵把军营给包围了!
石彪如闻晴天霹雳:什么?官兵到这……这儿来了?
手下:是……是范将军和陈将军奉于大人之命前来搜查……
石彪惊慌失措:混……混账,你们……你们怎么不给我挡住!
手下:哎呀,石将军,他们只管横冲直撞,有谁阻拦就拿谁,小的挡不住啊。
另一个手下:石将军,我们怎么办?
石彪狗急跳墙:兄弟们快找家伙,跟他们拼了!
有几个石彪的亲信急忙去操兵器,更多的士兵则乱成一团,试图逃命。
石彪拔出刀来:站住,谁敢逃跑,老子先宰了谁!
士兵们都愣住了。
正在这时,范广和陈镒带着官兵将石彪等人团团围住。
范广:石彪,快快放下兵器!
石彪朝范广怒目而视,妄图垂死挣扎。
范广怒喝:大胆,你想造反吗?石彪?
石彪被范广的气势震慑住了,看看剑拔弩张的官兵,心知不是对手,绝望地把刀扔下。
范广指着车上的箱子:打开!
官兵打开箱子,露出里面装得满满的私钱。
范广:石彪,你借军营私铸铜钱,现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话说?
石彪绝望地看看范广,又看看那些铜钱,突然转身,从一个亲信的腰间拔出剑来,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范广大喝一声:住手!
可已经晚了,眼看石彪手中的剑就要砍中自己的脖子,突然当的一声,从空中飞来一支长矛,挑开了石彪手中的剑。
原来是陈镒。
范广:石彪,你想死?可没这么容易!于大人有令,将你押赴京城,审你个明明白白!
石彪的眼里掠过一丝惊慌,但他仍强硬地哼了一声。
范广:通通带走!
官兵押石彪等人下。
8、兵部大牢
于谦在连夜审讯石彪。
石彪被戴上了铁链,锁在一根柱子上。
于谦:石彪,你从实招来,为何私铸铜钱?祸害我大明朝廷、百姓?
石彪死皮赖脸地:伯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侄儿从小是穷怕了,见钱眼开哪!
这钱,有谁不喜欢嘛。
于谦厉声地:石彪你听着,这儿没有什么伯父,在你面前的是审案的于大人!
二十 刑场诀别(6)
石彪:是是,于大人。
于谦:本官再问你,你身为边关守将,朝廷对你不薄,为何置朝纲国法于不顾,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
石彪:我说了,我喜欢钱。
于谦:私铸铜钱,可是灭门之罪,你知道吗?
石彪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石彪就这一条小命,于大人想要,随时奉送!
于谦大怒,猛地拍了下桌子:石彪,你给我放老实点,你敢顽抗,罪加一等!
石彪:我已是杀头之罪,罪加一等,难道我有两个脑袋?
于谦:哼哼,就怕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可是,石彪,你听清了,你要是不好好招供,本官
对你绝不手软。说,谁是你的同谋?
石彪装傻:同谋?没有啊,这事就是我石彪一人干的。
于谦:看来你是存心不跟本官说实话了?
石彪强硬地:一人做事一人当,想当年,我石彪也是提着脑袋从战场上拼
出来的,死都不怕,还怕说实话吗?
于谦冷笑:石彪,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本官,以你这一介武夫,绝干不出如此计划周全之事,你背后必定另有主谋,快快招来。
石彪:于大人,你听清楚了,我石彪可不是孬种,既然我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可你要想问出点什么来,哼哼,我石彪还是这句话,这件案子,就是我石彪一个人干的!
于谦愤怒之极,又要拍桌子,但他终于忍住了,冷冷地盯着石彪:好,石彪,你也听清楚了,我定会让你开口的,就算你顽抗到底,我也要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
9、石府厅堂
闻到风声的石亨丧魂落魄,惶惶不可终日。
徐有贞坐在他的旁边,不急不忙地看着他。
石亨沉不住气了:哎呀,徐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慢悠悠的,快说啊,这件事怎么
办?
徐有贞仍慢悠悠地:武清侯,石将军已落在于谦手上,而且是人赃俱获,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急也急不了办法来啊!
石亨: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啊,总得想个办法嘛。
徐有贞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什么办法?唉。
石亨怔住了:徐大人,你可是智多星啊,你都没有办法,那我们不是死定了吗?
徐有贞:要是在下料得没错,这会儿于谦正在兵部审讯石将军,武清侯,等石将军一开口,我们还有活路吗?所以,依在下之见,三十六计,走……
石亨:走?不不,石彪绝对不会供出我们,这个你放心。
徐有贞:武清侯真有十二分的把握?
石亨:石彪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他就是死,也不会出卖我这个比他爹还亲的伯父!
徐有贞眨着小眼睛,似乎有了主意:唔,如真是如此,那倒还有一线生机!
石亨焦急地:徐大人快请讲。
徐有贞又不紧不慢起来:办法是有的,就看武清侯狠不狠得下这条心!
石亨不耐烦地:徐大人,我可没兴趣跟你绕圈子,都大祸临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痛痛快快说?
徐有贞:那好啊,武清侯难道还不明白?当下之计,除了丢车保帅,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石亨:丢车保帅?
徐有贞:武清侯应该大义灭亲啊!
石亨一愣:你是说把石彪……
徐有贞点点头:趁石彪还没招供,武清侯务必先下手为强,斩了石彪,这样一来,就算于谦对武清侯有什么怀疑,也死无对证,岂不绝了后患?
石亨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石彪与我亲如父子,我怎能杀了他?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