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彪和宋城也伤痕累累。
孛罗和石亨还在交战。
孛罗愈战愈勇,大喝一声,一刀砍中了石亨的肩膀。
石亨血流如注。
石彪和宋城见状,忙奔过来,拦住孛罗。
石彪大叫:伯父快走!
石亨捂住伤口,冲出包围。
石彪和宋城合力大战孛罗。
石亨纵马焦急地寻找英宗:皇上,皇上――
又一队瓦剌军杀到,石亨与之激战……
16、土木堡另一角
袁彬护着英宗慌不择路而逃。
漫山遍野全是瓦剌军的人马,旗帜飘飞,号角震天。
袁彬:皇上,我们冲不出去了。
英宗完全绝望了,放慢了马蹄。
袁彬大喊:皇上,快走啊!
英宗突然勒住马,脸色由慌乱恢复了镇静。
袁彬大急:皇上,不可停下,快走――
英宗淡淡地:这儿全是瓦剌人马,朕往那儿走啊!
袁彬:卑职就是拼上性命,也要保皇上出去。
英宗悲伤地:五十万大军全完了,朕带来的文武百官,还有大半个大明朝廷全完了,朕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袁彬吓得滚下马来,跪在地上:皇上,千万别想不开啊!
英宗也徐徐下马:不,你错了,朕不想死,朕也不会死!
英宗说着,整了整龙袍,傲然而立。
袁彬赶忙把自己的军服脱下来,递给英宗:皇上,快换衣服。
英宗怒容满面:朕是大明天子,既为天子,又有何惧!
袁彬悲痛欲绝:皇上――
英宗异常镇定地:让他们来吧,朕不怕!朕等着他们!
黄昏,晚霞满天。
战场上硝烟弥漫,地上是全军覆灭了的五十万明军尸体,惨不忍睹。
如血的残阳和血流遍地的战场融为了一体……
瓦剌军团团包围上来。
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英宗直挺挺站着,面无表情。
大风吹起他的龙袍,在半空中翻飞,龙袍上布满了烟燎火烧的痕迹,如同一面失败然而仍竭力保持着尊严的旗帜……
出字幕:
公元1449年8月15日,英宗所率五十万明军,在土木堡被也先包围,激战一日,全军覆没……
17、慈宁宫外
中秋之夜。一轮圆月清冷地挂在皇宫的树梢上。
慈宁宫外,挂满了灯笼,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一些宫女和妃子打着宫灯,兴致勃勃地赏灯,偶尔有几声嘻笑传过来。
孙太后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中秋景象,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她的笑容便在嘴角僵住了。
她突然深深叹了口气。
女贞提着盏金鱼模样的花灯过来:太后,月亮升得老高了,快去赏月吧。
孙太后又勉强露出笑容,打量着女贞手里的花灯。
女贞:好看吗?
孙太后接过来:唔,好看。
女贞递上花灯:奴婢自己做的,恭祝太后中秋吉祥,万事如意,嘻嘻。
孙太后接过花灯:还是女贞跟哀家贴心,啊?
女贞:奴婢惟愿太后开心。太后,外头的灯都点上了,你老人家也出去……
孙太后看着花灯,突然想起了什么,愁肠百结地:唉,去年这时候,皇上也给哀家送了盏花灯,今年中秋月圆,哀家却不知皇上身在何处啊!
女贞一愣:太后――
五 力挽狂澜(6)
忽然一阵风吹过,孙太后手上的花灯竟然突然熄灭了。
孙太后大惊失色,手一颤,花灯砰一声掉在地上。
孙太后和女贞都面面相觑。
18、土木堡
圆月同样照在土木堡战场上。
硝烟仍在弥漫,可整个战场,除了倒伏的尸体,已空无一人。
夜鸟的怪叫凄厉地划过天空,把巨大的空寂猛然放大了,显得极为阴森恐怖……
一匹战马在死人堆前徘徊。
死人堆蠕动了一下,从死人堆下,竟然爬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这人爬了几步,艰难地站起来――他是石亨。
石亨抓住马缰绳,翻身上马,用力捶了一下马脖子。
战马驮着石亨,在夜色中奔驰而去……
19、德胜门外
一匹战马飞驰而来。
骑在马上的人拼命扬鞭打马:驾,驾――
那匹马已跑不动了,步履蹒跚。
骑马的人仍在疯狂地打马:驾,驾――
马跑近了,原来骑在马上的人是石亨,他浑身是伤,战袍上血迹斑斑,脸上也全是血污,模样极为可怕。
城门口的百姓和守城的士兵都吃惊地看着石亨飞驰而来。
那匹马快到城门时,突然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
石亨从马背上滚下来,摔在地上,而那匹马已经跑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守城的士兵奔向石亨,把他扶起来:将军,你……你这是打哪儿来?
石亨一言不发,站起来踉踉跄跄就往城门里面跑。
他奔过去的路上,竟然留下了一个个的血印子……
20、午门朝房
孙太后在午门朝房临朝议政,郕王朱祁钰坐在太后旁边。
朝中的文武大臣却只有王直、徐珵和胡滢、陈循、王文等寥寥数人。
孙太后仍保持着镇静:……皇上班师回朝,到现在音讯全无,哀家夜不能寐,就怕五十万大军和皇上陡生不测……
孙太后话音未落,殿外一声响,石亨浑身是血,直冲进殿来。
孙太后一声惊呼:石将军!
石亨踉踉跄跄奔到太后跟前,扑通跪下。
孙太后:石将军,你……你这是从土木堡来?皇上呢?
石亨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孙太后慌了,提高了嗓音:石将军,哀家问你,皇上呢?
石亨还是没回答,哭得越发响亮,泪如雨下。
众大臣全被石亨哭得慌了手脚。
孙太后打量着石亨身上的血迹,已明白了几分,她怀着一丝希望,又问了一句:皇上他还活着,是吗?
石亨:……是,末将罪该万死,未能及时救驾,皇上已被瓦剌……
孙太后虽竭力镇定,可还是叫了出来:皇上被瓦剌掳去了?
石亨:皇上回不来了啊,太后!
朱祁钰大惊失色:石将军,此话当真?
石亨哽咽着:郕王爷,末将亲眼所见,哪还有假啊!
孙太后悲痛欲绝:天哪,皇上被掳,莫非北宋的“靖康之耻”要在我大明重演了?我大明的脸面何在啊!
王直泫然泪下:皇上蒙尘,从此大明朝野,天无宁日了。
孙太后:石将军,那邝大人、王公公他们呢?难道也……
石亨:邝大人、曹大人,还有丁大人、樊将军这些文武大臣全……全都殉国了!王公公也死在乱军之中。
孙太后绝望地呆在那儿,好久没有反应。
胡滢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皇上,皇上啊,你……你可让做臣子的如何是好啊?皇上啊――
大臣们见状,都纷纷跪地大哭:皇上,皇上啊――
大殿内如丧考妣,哭喊声响成一片。
朱祁钰惊慌失措地看着大臣们,也掉下泪来:皇……皇兄啊,皇兄啊――
孙太后又惊又怒,更多的则是失望和悲伤,她强忍着悲痛,轻轻擦去泪水。
胡滢还在痛哭:皇上啊,满朝文武大臣都随你去了,朝中就剩下老臣这几个不中用的,老臣还活在世上有何用啊,皇上啊……
孙太后皱着眉头,轻喝了一声:够了!
大臣们都愣了一下。
孙太后:哭什么?你们个个要随皇上去,皇上难道真的驾崩了不成?
大臣们吓得哆哆嗦嗦趴在地上不敢动。
孙太后婉言地: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都起来吧。
众大臣:谢太后。
孙太后看着这些人数寥寥,六神无主的大臣,叹了口气:唉,哀家知道,这大明的大半个朝廷,都让皇上带走了,留下你们这些看家的,老的老,病的病,大祸临头之际,也难为你们了!
大臣们脸上挂着泪,连大气也不敢出。
孙太后又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朱祁钰:偌大一个朝廷,国难当头,竟无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哀家真是失望得很哪!
胡滢颤巍巍地拱手:老臣都七十八岁了,不中用了,太后还是启用年轻人吧。
王直见状,大步上前:太后,当前危局,臣以为惟有一人可力挽狂澜。
孙太后的目光突然一亮,她看着王直,微微点头:哀家明白,王大人所奏的是何人!
孙太后此言一出,朱祁钰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五 力挽狂澜(7)
21、死牢
于谦跪在地上。
女贞向于谦宣读孙太后懿旨:太后懿旨,请于大人即刻进宫议事。
于谦:谢太后。
女贞悲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于大人无罪出狱,太后还要重用你呐。
于谦脸色严峻,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女贞柔情地打量着于谦身上破旧的衣袍,关切地:于大人,你先回家中梳洗一番,换件衣服,再随我上朝。对了,郕王召众大臣议政,改在午门朝房……
于谦一言不发,已大步奔出死牢。
女贞急忙追出来:于大人,于大人,你等等啊!
死牢外,女贞骑来的那匹马立在门外。
于谦急匆匆奔出来,揪过马缰绳,翻身上马。
他来不及取马鞭,用手往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驾,驾――
马急奔而去。
女贞追出来,见于谦已绝尘而去,大为惊愕:于大人,于大人――
回答她的,惟有一阵马蹄声。
女贞焦急又无奈地跺了下脚:嗨,还真是个急性子!
22、京城街上
街上已乱成一团。
从城门口涌进了大批从土木堡逃回的伤兵,缺胳膊少腿的,惨不忍睹。
百姓们惊恐不安地围观着。
有人在大哭:王师败绩,皇上蒙尘,我大明江山要不保了啊!
许多百姓朝着北方跪下,连连叩头:皇上,皇上啊――
于谦骑马奔过,见此情形,眼眶一阵湿润。
他忧心如焚地催马疾驰:驾,驾――
23、宫中
宫中同样乱成一团。一大群太监将整箱整箱的金银珠宝装上车。
兴安在旁边不断吆喝:快点,快点!
钱皇后哭哭啼啼站在一旁:皇上啊皇上,你要是回不来,你可叫臣妾怎么办啊?
一个宫女安慰着:皇后娘娘,身体要紧啊,这些金银珠宝一送过去,皇上或许就没事了。
钱皇后:金银珠宝能赎皇上回来,就是把皇宫里的全给了也先,我也愿意!
另一个宫女慌慌张张上来禀报:娘娘,宫里的珠宝都找出来了,就剩皇后娘娘你的……
钱皇后:没用的奴才,皇上都落难了,还留着我的珠宝有何用?快去,全给我拿出来,不许留下一件。
宫女战战兢兢地:是。
钱皇后:回来!
宫女:娘娘还有何吩咐?
钱皇后:传我的话,让所有嫔妃都把她们的珠宝首饰,平日个的体己全拿出来。
宫女:回娘娘,奴婢刚才照你的话已经去过了。
钱皇后厉声地:去过了就再去。这些狐狸精,平日里在皇上面前百般奉承,现今皇上有难,一个也别想混过去。你给我盯着,要是哪个敢偷藏一件东西,仔细我揭她的皮!
宫女:是,娘娘。
钱皇后看着宫女离开,眼泪又流下来了。她突然扑到一只奁子前,劈手将奁子倒着提起,满奁子的珠宝首饰乒乒乓乓撒了一地。
钱皇后攥着珠宝,声嘶力竭地:皇上,你快回来吧,皇上啊――
24、午门朝房
孙太后和朱祁钰端坐在殿上。
于谦已经赶到了,跟大臣们一块站在殿下。
马顺带着几个锦衣卫守卫在门口。
孙太后:哀家已下了懿旨,召于爱卿进殿议事。于爱卿,你且跟列位爱卿说说,眼下该如何应对?
于谦:皇上塞外蒙尘,臣等均痛心疾首,然事已至此,光送些金银财宝,坐等也先将皇上送回,恐非良策。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稳定朝廷,朝廷稳住了,天下百姓有了主心骨,一切都好办。
王直:于大人所言极是,现今京城内外,谣言四起,百姓纷纷逃难,已陷入一片混乱,如不及时制止,老臣担心外患未消,内乱又起。
孙太后:哀家担心的也是这个。那……于爱卿,你有何良策?
于谦: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百姓听闻皇上蒙尘塞外,必心生恐惧,朝中人心亦浮动不定,臣建议,不妨立皇上之子为皇太子,昭告天下,使社稷有望,人心稍安。
孙太后大喜:好,哀家这就准了于爱卿所奏,立哀家的孙儿朱见深为皇太子!
文武大臣等齐呼:太后圣明!
孙太后:我大明开国迄今,已达八十二年,国泰民安,威服四海。此次虽天降大祸,但哀家还是相信,有于爱卿,有你们这班大臣精忠报国,这场灾祸,无论如何是扛得过去的!
王直由衷地:太后之言,让臣等热血沸腾啊!请太后放心,臣等一定同心同德,为朝廷效力。
于谦:臣还有一事奏请太后。
孙太后:于爱卿尽管说。
于谦:皇太子年幼,眼下还难以理政,可朝中不可没有主事之君。皇上御驾亲征前,曾令郕王监国,臣以为,郕王为人诚信厚道,国难当头之际,该让郕王挑起肩上的担子,监国摄政,总领百官,处理国事。
孙太后颇为迟疑:由郕王摄政,总领百官,这个……
于谦:请太后快下懿旨吧。
孙太后仍犹豫着,不肯马上表态。
朱祁钰见状,露出害怕的表情:不不,于爱卿,本王可挑不起这副担子,你们……你们谁都知道本王胆小怕事,恐怕应……应付不了这等局面。
五 力挽狂澜(8)
于谦:有臣等鼎力辅佐,殿下只管放开胆子。
朱祁钰看看孙太后,见孙太后脸色阴沉,越发推辞:太后,儿臣实在是勉为其难,请太后另作打算……
于谦见状,扑通跪下:太后放臣出狱,召臣进殿议政,臣诚惶诚恐,唯恐辜负朝廷和天下百姓。现今朝中无主,诸事难以定夺,长此以往,必生纷乱。何况也先挟持皇上,有恃无恐,京城已危在旦夕,更需朝廷上下一心,众志成城迎敌。
孙太后沉吟着,默然无语。
于谦:望太后以大明社稷为重,准臣所奏!
孙太后:于爱卿,哀家让你起来说话。
于谦却坚跪不起:臣甘愿跪着,听太后懿旨。
孙太后无奈地:好了好了,于爱卿,哀家答应就是了,请郕王监国摄政,总领百官。
于谦及众大臣:臣等谨遵太后懿旨!
孙太后转脸看着朱祁钰:郕王啊,你就别推辞了,啊?
朱祁钰唯唯诺诺地:太后懿旨,儿臣不敢有违。
众大臣再次跪下:恭喜郕王监国摄政,郕王千岁千千岁!
朱祁钰:都起来吧,接着议事。
众大臣:谢殿下。
朱祁钰:于爱卿,你再说说,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于谦胸有成竹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土木堡兵败,实为王振弄权,奸佞当道所致。现王振虽死,可他的党羽遍及朝野,可谓阴魂不散。尤其是朝廷之中,他的这些党羽仍有可能借机生乱,祸害朝政,如不除此心腹大患,朝廷将难以安定。
朱祁钰一愣:哦,有这么严重吗?
王直:于大人所言甚是,老臣深有同感。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