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分道扬镳,你从你的思路考虑,我从我的思路考虑,你我之间总该有一个人是正确的……”杜荷笑着拍了一下手掌,并不反对段干志的选择,事实上因为普惠写的“南”字,他自己也不只是一次将目标定在南洪身上,只是他找不到任何南洪是凶手的理由。
“我让王兴留下来帮你……我亲自去一趟南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段干志行事果断,说走就走。
杜荷并不急着找什么线索,脑中一直在回想着一件事情,
“会不会,从一开始,我就走进了一个误区……”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看着普惠验尸报告而产生的奇怪感觉……那种奇怪感觉,应该不是错觉,一定有什么地方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他皱眉苦思……
高阳见杜荷这幅表情,想帮忙,却帮不上,急的直跺脚。
长乐也有些心痛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杜荷最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她拉住了高阳。
“普惠中剑,剑刺穿肺叶,造成体内大出血,血顺着呼吸道进入口腔,大量血的涌出,堵住了呼吸道,从而使得普惠呼吸不畅顺,就如溺水的人一样,活活闷死……”
闷死……
闷死……
“对……是闷死……”杜荷眼中一亮,跳了起来,高声道:“我想到了,是闷死,普惠是闷死的……”他见郑元柏还没有走,欣喜若狂的来到这位老者的身前道:“老人家,普惠确确实实的是闷死的?你肯定?”
郑元柏见杜荷又一次怀疑自己的专长,本欲大怒,但见那双期盼的眼睛,火气却也发不出来,如实的道:“普惠双眼凸出,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确实是闷死的无误。”
杜荷得到了确认,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人的肺活量有高有低,但一个正常人的肺活量绝对不至于低到连写一个名字的时间也没有。
“普惠是闷死的,那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时间写下凶手的名字,可他为什么只写了一个南字?”这一个发现让杜荷的思路有了全新的突破,但随之的疑问也跟着产生。
是因为受到了威胁,还是他只能写一个南字?
前者不太可能,因为戒空的即使出现,凶手怕本来面目让人察觉,早早的离去了,他不可能折而复返。
难道是因为普惠只能写一个字?
他突然想到一件可笑的事情,普惠又聋又哑,在这个时代,谁能教他写字,谁有本事教他念书?
自己居然如此大意,这般肤浅的事情都没有看透。
人,往往都如杜荷一样,常常将事情往深入去想,从而忽视了最简单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杜荷立刻让王兴招来几位跟普惠关系较好的和尚,想重新了解普惠。此刻他从原点出发,反而有了新的发现。
三位与普惠较好的和尚先后而来。
杜荷发现三人中,郝然有那最先发现情况的戒空,向他问出了心中疑问:“戒空,普惠是中剑立死,还是挣扎了好一会儿……”
戒空道:“没有立死,但也没有挣扎很长时间,差不多在五六十吸左右吧……”
五六十吸也就是一分多钟,这一分多钟足写下一个名字应该不困难。
“普惠不认识字的吧……”杜荷面色严肃的问了一句。
戒空答道:“普惠又聋又哑,学了字又有什么用?”
杜荷心道:“正是因为普惠又聋又哑又不识字,所以才有人放心让他传信……即便惠普好奇,将信打开来也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呵呵,真是精打细算……”
他继续问道:“普惠是天生的又聋又哑吗?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他是天生的哑巴……”这次回答得色一个教普明的小和尚,“他是天生的哑巴,故而双亲离世后亲人都不愿意收养他,前方丈大师将他带回寺庙,大约过了半年,普惠生了一场大病,耳朵才聋的……”
杜荷笑得更欢了,脑中浮现了今早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大哥哥,你会写字吗?”
“太好了,大哥哥,你教我写土鳖的土字好不好,我不会……”
“昨天那,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家伙欺负我,在我背后贴了‘傻瓜’二字,害我受到了小翠的笑话。今天我要报仇,他从乡下来的,那我就写‘土鳖’两个字贴在他的背上,让小翠笑话他去。”
“不让大哥哥教,自然是会写了。”
“我阿爹是卖乌龟的,篓子上贴着鳖字,我从小看到大,自然会写。”
托这个小孩的福,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竟然成了启发杜荷破案的关键……
应该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其实普惠早就告诉了他们真凶的名字,而且写下了真凶的名字,只是他们一个个都陷入了迷障之中,完全没有察觉。
PS:意外睡着了,更新晚了……
第五十六章真凶露首
第五十六章真凶露首
什么迷障最厉害。
结果只有一个,真实的迷障最为厉害。
正因为真实,所以没有人怀疑真假,从而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地中,无法自拔。
杜荷、段干志都陷入了这个迷障中去了。
就好比金大侠《侠客行》里的侠客岛,侠客岛里的高手,一个个都是当世绝顶的人物,论悟性天资又岂会逊色于石破天半分?然而他们却永远无法参透侠客行神功,就是因为他们太懂了,去了解字体里的含义,才会为复杂的注解误导,忽略了最简单的东西。
石破天大字不识一个,反而看清楚了最简单的本质。
任是杜荷如何的惊采绝艳,面对这真实的迷障,也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如今走出迷障,一切都以恍然大悟:原来一切事情是如此简单,事实都摆在了眼前,差的只是没有看透。
“王兴,你去将寺庙中的人口簿拿来……”杜荷笑着说着,真凶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一切是非黑白,都将在人口簿中揭晓,这是做最后的确定。
王兴不明所以,但还是听命而去。
杜荷望着有些紧张的三人,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们弘福寺谁的武功最好,是慧空和尚吗?我记得他的那对手掌很特别,少林有武僧,你们这寺庙也有?”
“这个……”三个和尚互望一眼,最后戒空道:“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慧空大师确实有着一身的好武艺,有一次有个醉汉在寺中捣乱。慧空大师一掌打断了碗口粗的大树,吓得那个醉汉尿都流出来了。当时我们便问慧空大师从哪里学来的这身本领,慧空大师说漏了嘴,说自己跟师傅比起来,他的所学不过皮毛……只是有些奇怪,事后有几个胆大的僧人提议希望能跟纳言主持学习几手,但却被怒斥了一顿,说什么佛门弟子当专研佛法,不因舞刀弄枪,还说自己不会武艺。”
“这事我也记得……”在戒空身侧的普明道:“事后我们问慧空大师缘由,大师却说纳言主持讨厌习武,他的武艺是跟另一个师傅学的……可我们都知道慧空大师只有主持一个师傅……”
“将军……”王兴手中拿着一本账本样式的户口簿来到了杜荷的身旁,寺庙是人口聚集之地,为了防止聚众闹事,天下所有的寺庙都有一本住宿的名册,其中包括寺庙本生的成员,外来住宿的旅客、和尚以及那些入寺清修的贵人。
杜荷翻开名册,逐一逐一的查探,翻至末尾,合上书页之际,已经确定了真凶是谁,如今只差确切的证据了。
破案就如拆卷在一起的麻线,线索就是一根根线头,只要将线头理清,将卷在一起的麻线一根根拆除,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容易。
他再次将视线转移到南夫人身上,证据一定在某些地方。世上没有人能够将坏事做的天衣无缝,所有事情都是是有迹可循的,关键在于能否发现。
再一次来到南夫人的尸体旁,看着那俏丽的姿容,暗自叹息,突然觉的少了什么,细细一想,目光注意到长乐、高阳身上,会心一笑,心中恍然,“王兴你带一队人去替我办件事情,另外再将段兄弟叫回来的。告诉他们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王兴欣喜若狂,他从事捕快行业多年,但还是首次遇上这种无法凭借经验推理的案件,有心无力,杜荷的表现让他们这些老手惭愧,对他也是产生了信服的感觉,认真的将杜荷所有安排记在心中,当即执行。
高阳惊喜道:“姐夫真的知道了谁是凶手?是谁、是谁?”
杜荷故作神秘的一笑,“你想象不到的人物,呆会便知了……”
“不嘛不嘛……高阳要现在知道,要现在知道……”
她缠着杜荷,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几乎都要挂在杜荷身上了。杜荷本想吊吊高阳的胃口,却想不到高阳的缠人技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增无减,不得已以对她说出了凶手的姓名。
他只用足以让长乐、高阳听到的声音说出了凶手的名字。
长乐、高阳听了杜荷的名字,瞳孔扩大,眼睛不由自主的瞪直了。
段干志刚刚抵达南府不久,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就得到杜荷已经知道真凶的消息了。
沉默了半响,苦笑一声,他还有心与杜荷一比高下,但似乎输的一败涂地了,匆匆的回到弘福寺,与杜荷汇合。
杜荷让人将纳言、慧空、南洪带到了宿舍门口,普惠死的地方,那个南字依旧显眼的在地上述说着真凶。
只是一直让表面误导的他们,并没有能够及时的领悟普惠的意思。
“纳言、慧空、南洪带来了,杜将军,该说出真凶了吧……”段干志心中真凶就是纳言、慧空、南洪其中的一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原委。他提防着慧空,已然看出了慧空的那一双刚猛的手掌,心道:“真凶多半就是他了……”
杜荷笑说“不急”,徐徐自若的道:“在说出真凶之前,我让大家认一个字,这个字说明了真凶的身份,同时也误导着我们将目标越查越远……这个字念什么?”
他指着地上那个由普惠写的“南”字,问向众人。
他先看长乐。
长乐道:“是个南字……”
再看高阳,结果一样。
他环顾了一周,都得出了同样的答案。
“不错……”杜荷笑道:“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一个‘南’字,但你们忽略了一点,惠普不识字,请问他怎么知道写这个南字?惠普是肺部大量出血,血气上涌,堵塞口鼻,让自己的血液活活闷死的,他死前有足够的时间写下凶手的名字……很可惜,他不识字,他明知凶手是谁,但却写不出来……独独写了一个南字……为什么?我很好奇,从来没有学过写字的他,为什么会写南字?为什么写的就是南字?”
一系列的问题问一个接着一个从他嘴里说出来。
高阳皱着眉头,脑门上十万个为什么。
长乐似乎明白了什么,综合杜荷告诉他的答案,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其他人则是一头雾水。
段干志道:“听杜将军这么一说,我也迷茫了。我一直以为惠普识字,他写的南字与真凶有着必然的联系。如今看来,一切都错了……”
“错……”杜荷打断了段干志的话,道:“你这个想法大错特错,惠普是不识字,但他写的字,确确实实与真凶有着必然的联系,你和我并没有考虑错方向,实因陷入了迷障,无法看清。不识字,不代表他一个字也不认识。今早我就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个小孩要写土鳖两个字,他不会写土,但会写鳖,这是为什么?按道理,土是常见字,横竖横,只要学过的都会写,而鳖却是生僻字,笔画多,很难写。可小孩却会写鳖,不会写土。土,他没有学过,鳖,也没有学过。但他父亲是卖乌龟的,竹篓上贴着鳖字,他天天看,所以鳖不用人教,自然会写。”
“同样的道理,惠普没有人教他学字、写字,但他未必一个字不会写,不认识。有些字,他接触的多,自然就认识了……”杜荷若有所指的说着。
“我明白了,南无阿弥陀佛,这六个字,和尚天天念,嘴巴都念出茧来了,这几个字没有一个和尚不认识的……”高阳突然明悟,拍起了手掌,随即却又一脸的不解道:“可,即便这样读,南还是南啊,没有什么改变……”
“不对……”杜荷眯起了眼睛道:“单独的一个南,读南,连在一起也读南,但是在佛家语中,这个南就不读南……”
高阳还是不明白。
“读那……”长乐拉着高阳,眼睛冷冷的看着纳言。
“在佛教中,南无阿弥陀佛,这六个字读的是‘那谟啊(a)弥打佛’……惠普没有人教他识字,他是天生是哑巴,说不了话,但他并不是天生的聋子,他的耳朵是在回寺庙,半年后生了一场大病才聋的。在这半年里,他接触了佛经,听了你们念经,别的**他或许记不住,但‘那谟啊弥打佛’这六个字的字音,你们天天念,他没有理由记不住。半年后,他聋了,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就算过了十年,他也不可能知道‘南’字的真正读音,在他的脑海里,‘南’字读的是‘那’音,他是写南字,但他真正的想写的是‘纳’字,他看到的凶手,是你……道貌岸然的纳言大师。”他手指着纳言,表情严峻也夹杂着怒火。
正因为杜荷、段干志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南”字的读音意思,所以进入了迷障,削尖了脑袋,往“南”字上考虑,这样也使得整个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若非杜荷及时走出来,就算是一百年,也无法从“南”字上面找到纳言这个真凶。
除了长乐、高阳这两个知情,其他人都是一片哗然。
谁也想不到长安最出名的高僧,不断是一个贪财、贪图享乐的混账,还是一个和有夫之妇通奸yin和尚,真是莫大的丑闻。
大唐盗帅第十一部京师内乱第一章奇怪的事
第一章奇怪的事
纳言还打算辩解,那一张老脸,厚的堪比万里长城的城墙,直抓杜荷无凭无据,全是自我猜测的论点反击,一字一句言辞犀利,处处头头是道,似乎稳占着理字。
杜荷却知纳言这是在做困兽之争,他现在有十足的把握确定眼前的这个道貌岸然的和尚就是凶手。
纳言的纳字,在姓名中算是生僻字,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使用的。而寺庙里取法号,也多以辈分言论,就如戒字辈、普字辈等。纳言是少林出身,排为纳字辈,而弘福寺近年来的辈分为空、戒、普、明,与纳字毫无关系,因而全寺上下,唯有纳言一个人符合普惠所写的“那”字同音。入住寺中的客人,也没有一个姓名中含有“那”字这个音调的。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证据。
事实上纳言在最早的言语上就露出了破绽。他说在半个月前,曾经在寺庙里遇见过南洪,这显然是为了将杀人凶手推给南洪而瞎说的。纳言贪财,对于那些大客户就像对待上帝一般。南洪固然不信佛,但他的夫人却是大客户,出手阔绰。假若他真的瞧见了南洪,没有道理错过一次献殷勤的机会。针对此事,纳言却是用一句“半个月贫僧好像在人群中遇到过南施主……不过只是侧面,是不是也不能肯定”来敷衍,这完全不符合纳言对待大顾客时,为人处事的态度。
事怪必妖。
这点足以表明纳言是事后才从普惠那里知道是南洪找上门来,打了他。
此外再加上纳言是慧空的师傅,又是少林出身,等等一些细小的指向,都针对着纳言。一件事情是巧合,两件也可能是巧合,但三件四件,连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假如你只是一个yin和尚,今夜也许我真的奈何不了你……但很可惜,你不是,你不但是个yin和尚,还是一个贪财的和尚……”杜荷的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笑容:“女子爱美,天经地义,尤其是成婚的富贵人家的夫人,更是如此。她们依靠各种打扮,来证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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