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裳右手拿起针,牙一咬,用力刺进了自己左手的拇指中。
李红裳没有犹豫,接着便将银针拔了出来。
然后,李红裳又用力将针刺入了自己的食指。
再一次拔出时,李红裳脸上的汗珠如水流一般地淌了下来。
栾楚一站在一旁,冷眼望着这一切。
对于李红裳,栾楚一由衷地升起一股敬意。
他欣赏李红裳。
这样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至少,像李红裳这样的女人,在这个世上,应该是少有的。
李红裳要走的,是一条比死还要艰难的路,如果李红裳对自己狠不下心来,这条路,是注定走不到头的。
李红裳想要栾楚一陪她一起走这条路,就要向栾楚一证明,她有能力可以一直走下去。
李红裳明白栾楚一的用意。
李红裳也是想向自己证明,证明自己的决心。因为她所选择的路,注定是布满荆棘的。
如今,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如果,连开始都做不到,李红裳不甘心。
许多年以后,李红裳终于站在了南夏与东汉最高统治者的位置之上,那时,回首这一切,李红裳却宁愿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开始,她宁愿回到儿时,回到自己未遇到赵廷屹之时,她宁愿自己与赵廷屹今生从未相遇……
现在的李红裳,却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怎样。但是,她却要执着地开始一条布满艰辛的道路。在李红裳看来,现在的她,无路可走,已经没有选择。
是她,非要选择这条复国之路,是她,一定要执着地开始。
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李红裳不想退缩,她,要证明自己的决心。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不会放弃。
心中有了这样的信念,李红裳不停地将针刺入,然后,拔出。
左手的五根手指,鲜血淋漓。
人,也是有极限的。
终于,在拔出第五根手指的银针时,李红裳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红裳睁开了双眼。
李红裳依然躺在原地。
而栾楚一,依然站在那里,冷眼望着李红裳。
就像是李红裳从未昏迷的样子。
李红裳挣扎着坐了起来。
左手的五根手指,已经肿了起来。
“还要继续吗?”栾楚一开口问。
“当然。”李红裳道。
李红裳右手拾起银针,她左手的手指已经无法拿针了。
李红裳将针插在地上,然后,右手的拇指用力按了下去……
然后,李红裳用牙,拔出了那根针。
接着,李红裳又将针插在了地上,右手的食指又用力按了下去……
这样,直到十根手指全部鲜血淋漓。
李红裳望着栾楚一,“栾公子,这样,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栾楚一神情平静,“我相信你的毅力,相信你的坚强,相信你有能力熬过赵廷屹的折磨。”
“那么,你答应帮我了?”
“没有。”栾楚一冷冷地回答,“就算是你有勇气,有智谋,有毅力,不过,有些事情,不是光靠着这些,就可以做到的。”
“还要靠什么?”李红裳问。
栾楚一并没有回答。
“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李红裳再问。
“我说的,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信你。”栾楚一静静地说道。
“要我做什么?”李红裳问。
栾楚一望着李红裳,“脱光你的衣裳,在我的面前。然后,脱去我的衣裳,用你的嘴,取悦我,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信你。”
李红裳望着栾楚一,第一次,李红裳感觉受到了污辱。
就像是栾楚一所说的,有些事,真的不是靠勇气、智谋或是毅力就能做到的。
栾楚一所说的,李红裳不想去做。
这比让她用针刺自己的手指还要难。
“为什么?”李红裳抬起头,望着栾楚一。
从进到这屋子以来,第一次,李红裳的眼里有了一种愤然与一丝不屑。
栾楚一也一样望着李红裳,眼里的不屑与轻蔑更加明显。
“怎么?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现在南夏的皇帝,做不到,是吗?”栾楚一嘲笑的意味十分明显,“我早就说过,做不到,就不要随便乱说大话。”
“我没有!是你,一直都在耍我!”李红裳指向栾楚一。
“是吗?如果你觉得我在耍你,那就是了。反正,你现在还是南夏的国君,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是,别在我面前再说什么复国之类的大话!”栾楚一的语气里竟带着气愤与一缕失望。
“我要复国,和你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栾楚一望着李红裳,不屑地轻笑,“你议和的条件,是入东汉为奴吧。”
李红裳:“是。”
“那么,你可知道,在东汉,奴隶的待遇,连狗都不如。”
“我知道。”
“那么,你可知道,在东汉,亡国之奴,是最低等的贱奴,连奴隶都不如。”
“我知道。”
栾楚一:“那么,你知道吗,亡国之奴,在东汉,是要行牵羊礼的。”
“我……知道……”李红裳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么,皇上应该知道什么是牵羊礼吧。牵羊礼,就是要让被降服人的向主人表示完全臣服的一种仪式。按照规矩,行牵羊礼的被降服者,要裸露上身,颈上拴着锁链,由人牵着,手脚带着镣铐,跪伏在地,身披刚剥下来的羊皮,身后有人鞭打,每打一鞭,要学一声羊叫,表示会像羊一样乖顺。行牵羊礼的被降服者,要被这样牵着走八条街,这是对人格、尊严极大的污辱。
栾某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皇上就已经受不了了,这牵羊礼,皇上真的确定自己可以活着走下来?
还有,你可知道,在东汉,亡国女奴,通常都是被充作军妓。她们,根本不被当做人看待,在军营里,作为军妓的女奴只不过是一个盛纳无数男人欲望的一个容器而已。”
栾楚一的话,虽然冷酷的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李红裳知道,栾楚一所说的,说是现实。就是所要选择的面对的现实。
“在东汉,奴隶是完全没有自由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主人可以任意打骂、使用、残杀、买卖奴隶,你所要去做的,只不过是一个最低等的亡国贱奴而已,你确定自己在那里依然可以维持着你的高傲与尊严吗?如果你连这些都没有想到,光凭着几句坚定的话,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李红裳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不愿去想。
她知道,她迟早都会面对这些的。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是栾楚一逼着李红裳去做好准备。
死,对于李红裳来说,真的很容易。
她真想像李青玉那样,死去,真的很好。
可是,她不能,李青玉就是因为害怕这些而逃避了。
已经有一人逃了,她,不能再逃。
这副担子,总要有人来扛。
栾楚一的用心,李红裳现在懂了。
如果她现在做不到,将来,在她面对这些的时候,还是一样做不到。
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此退缩,一个必须面对。
李红裳还是选择了后者。
在所有的道路之中,李红裳选择了那条最难走的路。
李红裳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一件一件地除去了自己的衣裳……
然后,李红裳慢慢地走到栾楚一的面前,一件一件地除去他的衣裳……
李红裳跪了下去,抬起头,张开了嘴……
当栾楚一将所有的液体泄在李红裳的口中时,李红裳被呛得扑倒在地,泪水,终还是禁不住的流了下来……
面对如此狼狈的李红裳,栾楚一却一改从前倨傲不屑的神情,栾楚一立即换上了一件十分庄重的衣裳。
栾楚一跪倒,庄重地对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李红裳行三跪九叩大礼。
“臣栾楚一,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红裳起身,穿好衣裳。
“公子的意思,是愿意与红裳一起共谋复国大计?”
“臣栾楚一,愿为皇上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好,栾相请起。”李红裳也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狼狈。
“敢问皇上,决定何时与东汉议和?”栾楚一问。
“栾相之意呢?”
“越快越好。”
“我也这么想。所以,定在明天。”
“那么,议和使者的人选呢?”栾楚一问。
“栾相觉得朝中哪个最佳?”
栾楚一轻笑,“有一人最佳。”
“谁?”
栾楚一望了一眼门外,“连奕。”
李红裳也是轻轻一笑,“我也这么想。”
连奕,的确是最佳的人选。
“请栾相随朕回宫,朕还有几件大事同栾相商议。”
☆、第三章强敌来袭
三天前。
狼牙关。
南夏国最坚固、最险峻的一道关隘,也是守护南夏国的最后一道屏障。
如果狼牙关失守,也就是意味着南夏国亡国的命运即将到来。
李红裳,南夏国护国公主,身穿黄金战甲,头戴金盔,手持断骨钢鞭,腰佩鱼肠剑,秋风中,站于狼牙关的城墙之上。
她的身后,是南夏国的兵马元帅项英,大将军岳青云,狼牙关守将苏运飞,李红裳的目光停留在刚刚在五里之外扎下营寨的东汉八十万大军上,这支大军,训练有素,骁勇顽强,精锐强干,在东汉皇帝赵廷屹的带领下,三年来,在战场上几乎创下了无往不胜的神话。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个月前,东汉皇帝赵廷屹御驾亲征,亲率八十万大军征讨南夏,仅一个月的时间,南夏六关接连失手,大小二十一座城池尽归东汉。
是东汉太强,还是南夏太弱,如今这些,对于李红裳来说,都不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南夏在这八十万精锐之师面前,如何改变灭亡的命运。
兵强马壮,进退有序,训练有素,东汉大军,果然名不虚传。
打胜仗,要的是实力,李红裳也清楚这一点。
“军队强悍,帅有谋略,将具勇猛,这样的一支军队,如何不胜?”李红裳慢慢地说,道出了所有人眼里所看到的事实。
“公主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我南夏也是丰盛富庶之地,兵多将广,这狼牙关百年根基,固若金汤,牢不可摧,区区东汉之师,有何可怕?”
说话之人,是狼牙关守将苏运飞。
苏运飞在说这话之时,心里在想:到底是一个女人,胆小怕事。
言语之中,也多少带着轻视之意。
李红裳并没有去看苏运飞,只是静静地说道:“志气,不是他人可以助长的,威风,如果有,自己也灭不了。打仗,靠得是气势,战得是实力,如果连敌我的真实实力都看不清,又如何能避其锋芒,攻其疲弱?自信,不是坏事,但若连对方的优势都看不清楚,就有盲目托大的意思了。”
李红裳慢慢地说着,很诚恳,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
她只是想让苏运飞明白一些道理。
一番话,令项英和岳青云连连点头。
苏运飞也不由得红了脸。
这个南夏国的护国公主,李红裳,虽为女流,却德才兼备,文韬武略不输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曾有人感慨,南夏国护国公主,若为男子,继承大统,南夏定然强盛。
“项帅,依你看,这东汉大军,可足八十万?”李红裳问道。
“号称八十万,应该是指精锐之力,若全部看来,实超过百万。”
项英纵横疆场一生,他的话,没有人怀疑。
听到项英的话,苏运飞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深沉。
“百万雄师,号称八十万,赵廷屹还真是谨慎小心,倒真是看得起我南夏。看来,他是认认真真地把南夏当做了对手。项帅可知,两年前,东汉大军征讨北部的黄炎小国,率兵多少?”
“两年前,东汉大将军裴沐桥挂帅,领军二十万,仅用一个月的时间,便平复了黄炎小国。因此东汉军,也得名雷霆之师,而裴沐桥也被称为雷霆将军。”
“那一年前,东汉平复西北的平邵国,用了多少兵力?”李红裳问道。
“据我所知,是赵廷屹亲征,率军三十万,仅半个月的时间,平邵尽归东汉。”
项英所说的,都是事实。
“赵廷屹休养生息近一年,练兵强马,蓄势待发,这一次,来势凶猛,锐不可当,看来,他对南夏是势在必得。”
赵廷屹对南夏势在必得,李红裳清楚,那是因为她知道赵廷屹对南夏的皇帝,也就是她的弟弟李青玉,有着彻骨的仇恨。
当年,当赵廷屹抱着冬儿的尸体离开南夏的时候,李红裳就知道,如果有一天,赵廷屹做了东汉的皇帝,一定会为冬儿报仇,让李青玉血债血偿。
李红裳望着东汉森然有序的营寨,目光深远,赵廷屹,当年,是青玉欠下了你一笔血债,只是,你真的要南夏的数千万无辜百姓为你的冬儿陪葬吗?
“项帅,现在狼牙关内,我南夏一共还有多少兵力?”李红裳问道,“我要听实情。”
“公主,实不相瞒,关内,加上新征的士兵,加上六关再次聚集起来的兵将,一共四十万。”项英回答。
四十万对一百万。
苏运飞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过容易。
“如果去掉新征士兵,去掉老弱残兵,称得上精锐力量的,到底,有多少?”李红裳的语气愈加地深沉。
项英深思片刻,在心里掂量着,然后开口以实情相告,“不足二十万。”
不是四十万对一百万,是二十万对八十万。
这一次,苏运飞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项帅,岳将军,东汉大军今日扎下营寨,依你们看,会何时与我们宣战?”李红裳问道。
“东汉军,一直都被称雷霆之师,以速度快,出奇制胜而闻名,一个月,拿下我南夏六关,二十一座城池就是例证,按照往例,最迟明日,东汉大军便会有所行动。而且,也有可能,会在今晚就有所行动,以打我们措手不及。所以,今夜,我们一定要加强守备,做好迎战的准备。”项英吩咐道。
李红裳却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未必,东汉大军连续征战一个月,从未休息过,此时,正是人疲马乏之际,狼牙关不比先前六关,易守难攻,如果赵廷屹此时攻城,定不是最佳时机。以赵廷屹此行谨慎严律来看,他不会做出如此托大之事。”李红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项英却不这么认为,“东汉大军,一个月内夺我二十一座城池,士气大振,赵廷屹定会一鼓作气想要拿下狼牙关,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之势,一直以来都是东汉大军的作风,赵廷屹想要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也许,今夜就会攻城。从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
项英坚持自己的看法。
虽然李红裳并不同意项英的做法,但是,她却懂得,既然任用项英为主帅,就要给他足够的信任。
此时,团结一心比什么都重要。
“一切就按项帅的安排行事。”李红裳望着远方的东汉大营,低声说道:“我倒是希望赵廷屹真的能在这个时候攻城,那样,至少证明,赵廷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李红裳驻目远方,赵廷屹,当年你身染冬儿的鲜血离开,我就已经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是青玉欠了你一笔血债。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会念在十几年前,你和我一场旧情的情分上,给南夏国无辜百姓一条生路。
“项帅,岳将军,一切就按你们的想法准备吧。”
“是。”
项英和岳青云离开后,李红裳低声对着身后的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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