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新郎坐在新娘身旁,行结发之礼。”说着把尺带珠丹按到床边坐着,一手飞快的把他和李奴奴的袍角结在一起。
“请新郎新娘喝合卺酒!”
喜弟慌忙端了马奶酒上来,尺带珠丹抬手端酒,顺手在喜弟的下巴上摸了一下,喜弟涨红了脸,闪躲到李奴奴一边。李奴奴也取了一杯,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尺带珠丹,心里盘算一会怎么揍他!
“交杯、交杯!”贾尚宫把二人的手交叉在一起,按着二人喝完,松了口气,吆喝:“礼成!”然后催着众人走了。
听着门“哐当”一声关了,尺带珠丹向后一躺,胳膊一伸,“来,替我宽衣!”
李奴奴这一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她一把抓住尺带珠丹的衣领,一下把他拎了起来,照着脸就是“啪啪”两巴掌,刚要继续打,转眼一想打了脸明日大家都看到了,还不又怪罪我?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尺带珠丹醉蒙蒙的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两巴掌一拳头。他“哦”了一声弯腰摸着肚子,痛苦的恶狠狠的盯着李奴奴。
“看什么看?生气就打我啊?!”李奴奴挥起拳头又要一拳,尺带珠丹“噔”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往外奔去。却忘了,这二人的袍角还结在一起,奔跑的势头太快,下面袍角一拉,尺带珠丹一个趔趄狼狈的摔倒趴在地上。
摔倒的力道太大,李奴奴也被带的从床上滚了下来,正压在他的背上。李奴奴照着他的背就是一通乱打,又打又扭,嘴里还不住叫唤:“叫你跑!叫你跑!”
尺带珠丹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却都红着脸低头笑了,笑的很暧昧。“大唐来的女人就是厉害!把赞普治的服服帖帖的!”一个宫女低声对另一个宫女说道。“这可是赞普的初夜呢!嘻嘻!”两人都暧昧的笑了起来。
“赞普和金城嫂嫂在玩什么游戏?”
李奴奴正打的开心呢,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转头一看,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子睡眼惺忪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在地上扭打的两个人,确切的说是赞普被金城公主骑在身下被打。这小子穿了一身红色的藏袍,黝黑的脸上鼻梁挺拔,乌溜溜的大眼睛似乎看不大眼白,小嘴嘟嘟撅着,可爱极了。
李奴奴从尺带珠丹身下下来,整理了整理衣服,走到小孩旁边,弯腰看着他“你是谁家小孩?怎么会在我房里?”
那小孩慢慢似乎睡醒了,抿嘴笑了,也不回答,竟伸手摸了摸李奴奴的脸,惊叹道:“哇哦!好白哦!”
李奴奴习惯性的一撇头欲躲闪小孩子的魔爪,想想他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遂就让他摸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这时候跑到我房里干嘛?”
尺带珠丹试着动了动被打的僵掉的四肢,用胳膊撑着慢慢起身,可怜巴巴转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姜擦拉温,你怎么在这里?”
“赞普哥哥,金城嫂嫂好美哦!雅拉香波雪山的雪也没有她的皮肤白!”姜擦拉温的手一直停留在李奴奴的脸上摸来摸去,“好滑哦,就是最好的羊羔奶也没有这么滑!”
尺带珠丹眉头不动声色的紧了紧,心里暗骂“小流氓”,憋了憋嘴,“白有什么用,滑有什么用?在我们吐蕃人眼里黑才是健康,黑才是能干,才是美!你小子……”话还没说完,李奴奴扔了一只鞋过来,正打在他的嘴上,他幽怨的看了一眼李奴奴没敢再说话。
“不要叫我嫂嫂,叫姐姐!我才不是你嫂嫂!”李奴奴从小到大好像很少听人夸自己美,偶尔别翠儿夸一下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这小毛头说几句自己美的话,怎么让人听起来这么舒服呢!“姐姐美吗?姐姐很美吧?”
姜擦拉温不住的点头,甜甜的笑着说:“姐姐好美!赞普哥哥在这黑夜里跟姐姐站在一起,如果不是他一笑一口白牙,根本看不到哥哥在哪里呢!这世上姐姐最美了!”
李奴奴忍不住在姜擦拉温脸上亲了一下,“嘻嘻”笑道:“你可比你那蠢哥哥讨人喜欢多了!我怎么不是嫁给你呢!你们吐蕃人说吐蕃好男儿要有武艺有口才有心计,我看你的口才当是吐蕃第一了吧!”李奴奴心里被小姜擦拉温哄的开心,遂也忍不住给他带起高帽子。
尺带珠丹瞪了姜擦拉温一眼,冷哼一声爬起来扭头要走。
“站住!”李奴奴抢在门口伸手一挡,“你现在要去你那些侍妾那里睡觉吗?”
尺带珠丹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难不成留在这里让你打呀?”
“你走出这个门试试,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次我没打你脸给你在众人面前留面子,你走走试试看,我打的你七孔留血!”作势右手一扬,又要打过去。见尺带珠丹缩头一躲,娇笑一声收回了手来。“我不管以后如何,今晚,你就睡地下,新婚之夜新郎跑了那怎么成!我可不想明日又被贾尚宫念叨!过了今晚,你爱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
姜擦拉温笑眯眯的看着赞普哥哥一脸无奈的铺一条被子在地上,仰面躺着。三步并两步跑到正在卸妆的李奴奴跟前,看着她一头黑发披在肩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甚至抓起一把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李奴奴一把把头发从他手里抢过,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小色鬼!这么小就不学好,一定是有人带坏了你!”说完瞥一眼在地上躺着不做声的尺带珠丹,撇撇嘴又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打人上瘾啊!
姜擦拉温却笑嘻嘻的摇着李奴奴的手,求着:“好香呀!漂亮姐姐,我今天能和你睡吗?”
李奴奴白了他一眼,“上去睡吧!”
夜深了,劳累了一日的李奴奴很快便进入了梦想。房内两位男士却各有心思不能入眠。
尺带珠丹被踢下床,只能睡在地上,想想堂堂赞普竟然在新婚之夜睡在地上,真是窝囊!真让人生气!这结果虽然是自己造成的,可还是忍不住气闷。祖母尺码雷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要好好对待大唐公主,她背后的大唐即使不出兵支持自己,依然对论尚悉和南诏、西域各国充满了震慑力。可自己不知道怎么了,见到这个公主就反常,就忍不住想和她吵架,见她气的死去活来心里就无比高兴。
这真是个刁蛮的公主呀!如果有一天她发现打不过自己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想想就想笑。
看着自己的小弟弟莫名的在自己新婚之夜出现在新房里,尺带珠丹更是疑惑不已,竟看不透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姜擦拉温侧身望着睡的正熟的李奴奴,姣好白皙的面庞透着一股安详,长长的睫毛像帘子一般垂下来,偶尔轻轻扇动,红彤彤的小嘴微微努着,不时吧嗒吧嗒,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姜擦拉温忽然轻轻挪动身子,靠的李奴奴再近一些,脸对着脸,努嘴轻轻在她嘴唇了点了一下,好软啊,好香啊!
只是她真的美吗?
吐蕃人以黑为美,以胖为美。黑代表健康,皮肤越黑代表体力越好越能干活。吐蕃贫瘠,大部分吐蕃人吃的不好,都是又黑又瘦的,胖代表她的家庭条件还不错,代表着富裕。姜擦拉温从小就被灌输了这种审美观,按道理讲,金城公主绝对不是一个美人,想着红盖头从金城公主掀起来的样子,就像一个白白的雪人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白白的雪人在黑黑的吐蕃人里面看起来那样的特别呵。
今晚,有人让自己来保护金城公主,可如今看来,是赞普哥哥更需要保护吧!忍不住嘀咕道:“公主哪里需要人保护,赞普哥哥倒是真需要保护吧!”
尺带珠丹稍稍抬起头,“你说什么?”没听到回答,侧起身子往那边看了看,只见姜擦拉温闭眼睡的正香,自己嘀咕道:“原来是说梦话!”
次日,李奴奴伸了个大懒腰,侧头一看小姜擦拉温哪里去了?
往地上一看,小姜擦拉温正趴在尺带珠丹肚子上睡的正香,尺带珠丹一副痛苦的表情动也不敢动。
“咦,他什么时候到地上去的?”李奴奴盘腿做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尺带珠丹。
“切,还好意思问,你不知道你睡觉拳打脚踢呀!?差点把他踢死,我见不过,就把他抱下来了!”尺带珠丹压低声音没好气的说道,全然不顾昨天晚上明明是自己见这死小子抱着自己老婆的腰睡的太香,看不过去,才把他抱下来的。
李奴奴尴尬嘿嘿一笑,摸摸头,“真的吗?!嘿嘿!”抬头看看天,吩咐尺带珠丹道:“趁现在还没人来,你赶紧把他弄出去,省的一会我的嬷嬷们来了看到又罗里啰嗦叨叨我!洞房里出现这么一小鬼,天啊,哈哈!她们要疯了!”
“我醒了,我自己走!”姜擦拉温睡眼惺忪的从尺带珠丹怀里爬起来,尺带珠丹赶紧对着肚子揉来揉去。
见姜擦拉温出去了,李奴奴从枕头下面翻出一块白色绣花锦缎,看了看,想了想,对尺带珠丹说,“你过来”
尺带珠丹犹豫着走了过去,李奴奴一把抓起他的手,对着他的食指咬了一口,尺带珠丹“啊”一声大叫,欲抽回手来,被李奴奴敲了一下头,才消停。看着她把自己的血往那块丝帕上摸来摸去,知道她这是要跟贾尚宫交差,也不戳破她,由着她折腾。
“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来我房里了!”李奴奴微微一笑,笑的春光灿烂的,这是昨天自己想了一夜能让贾尚宫安心上路回长安的法子!
尺带珠丹用力“哼”了一声,摔门去了,“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泼妇这破屋子!”
李奴奴对着他的背景也用力“哼”了一声,“你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窝囊废!”
贾尚宫检查过喜帕后对左卫大将军会心一笑,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翠儿却嗔怪的看了李奴奴一眼,找了个时间偷偷的问道:“你昨晚跟他……?”
李奴奴一脸尴尬的瞪着翠儿,“当然没发生什么了!我跟他,怎么可能?那么个窝囊废!打的过我再说吧!”
翠儿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那昨晚上那嚎叫声……你又打他了?”
李奴奴“嘿嘿”笑了两声,“反正之前也打过了,也不多加几次!这个赞普就是绣花枕头,如果没有祖母他呀什么都不是!还死横死横的,见他就想打他!”
翠儿无奈的笑了笑,“你总该为以后考虑考虑的,他怎么说都是你相公!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打下去!难不成以后你都自己过?”
李奴奴明白翠儿说的是什么,脸上不自觉挂了一抹绯红,支支吾吾道:“自己过久自己过呗,反正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现在让那个我跟他……”说着打了个冷战,“想想就恶心!”
翠儿摇了摇头,“不管怎样,以后,总要想办法要个孩子才好!”
李奴奴红着脸嘟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呗!要生孩子也要跟自己喜欢的人生才好!要不每天看着那孩子不是要懊恼死了!”
第九章 黑大相 流氓相公
更新时间2011…10…2 18:54:45 字数:4080
尺带珠丹自那天走了后,便没了踪影,倒是大相论尚悉时不时过来问安,听说贾尚宫和左卫大将军即将离开,主动要求陪他们好好在吐蕃好好玩一玩。
纵马巡视草原,遍吃吐蕃民俗小吃。
站在美丽的羊卓雍湖湖畔,论尚悉说:“只可惜如今是冬天,河水和湖水都结了冰,不能坐船游羊卓雍湖和吉曲河,等下次杨将军和贾尚宫再来吐蕃,我一定带着你们游遍!”又转头看着李奴奴,一脸的豪气,“等春暖花开,我带公主游湖游河,还要爬上雅拉香波雪山山顶好好看看我吐蕃的景色!”
吐蕃大唐联姻已成定局,如果能争取到大唐的支持……
李奴奴眯着眼看着眼前正当壮年、豪气万丈的论尚悉,脑海里不由翻腾着那个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三叔李隆基,眼底慢慢泛起一丝柔情,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想起的时候,心口仍然忍不住有一丝酸涩直钻心底。
“大相,那些刺客是什么来头,你查清楚了吗?”李奴奴厌恶这个大相让自己想起往事,不自觉也揭他的伤疤,想必路上那次丧子之痛他还没忘记吧!
一抹愁绪挂上论尚悉的脸,他痛苦的摇摇头,“那些刺客死的死,逃的逃,仅从死人的穿着来看也看不出什么信息,怕是不好调查啊!虽然我儿子孟赤弄这次为救公主牺牲了,可我特别为他骄傲、自豪!”
李奴奴和左卫大将军对视一眼,笑笑说:“大相如此说,我可真担待不起!这可叫金城如何报答大相呢!”
“公主就请还给我一个儿子吧!”
李奴奴和左卫大将军都变了脸,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思。
论尚悉苦笑道:“请公主不要误会,老臣我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儿子,如果没有,如果公主生养儿子多的话,到时候还请公主过继一个给臣!”
李奴奴微笑道:“大相正值壮年,怎么会没有儿子?要不,我再无色几个女子给大相做妾室怎么样?不知道大相对大唐女子可有好感?如果喜欢,我定从大唐带来的歌舞伎里给大相选个绝色的!”
论尚悉弯腰行礼谢过。
李奴奴客气一番,顿了顿又说:“那些刺客也真是奇怪,对我们的行动好像了如指掌,还满口说的吐蕃话,不知道大相有没有听到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论尚悉点头道:“是啊,他们说的都是吐蕃话,不过也就是“走!”“撤!”之类简单的对话,学起来倒也容易!而且听他们的口音,应该不是吐蕃本土的人!”
李奴奴挂了一弯微笑,点头道:“上次真是多亏大相,要不是大相及时出现,我的境况可就危险了!大相出现的时间真是恰到好处呢!”
论尚悉面上依旧保持着痛苦,知道金城公主这些话里的意思,不懂声色,只说:“是啊,一切都那么巧合,如果没有那么巧合,我的儿子,我的孟赤弄也许就可以不用丧命了!也许他命理注定要为吐蕃和大唐的边疆和谐奉献出生命,这是他的命!”
李奴奴和左卫大将军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都不再言语。
论尚悉知道如今金城公主是在怀疑自己,不只是她,就连尺码雷也表现出来对路上刺客事件的怀疑。想起那日尺码雷和自己的谈话,心里虽有一丝慌乱,更多的是愤怒。
尺码雷说:“草原上最高贵的始终是翱翔的雄鹰,地上再狡猾的蛇也不能躲过雄鹰的眼睛。在吐蕃大地上,赞普就是那高飞的雄鹰,对吐蕃大地上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西域那些豺狼虽不是善于之辈,可在雄鹰眼里也是不足为惧的!想必有些人在这段时间里也吃到了豺狼的苦头,这次我暂不追究,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希望那些人且好自为之吧!赞普如今虽依然是个孩子,虽顽劣难当,可内里却有一颗善良宽大的心,他在这草原上依旧是人人可见的雄鹰,人人都盼望着他成长,如今他已经可以展翅翱翔了。你阿妈纳兰天天和我一起吃斋诵佛、教人向善,为赞普、为你、为吐蕃祈福,你千万不要负了她!”
她这是在提醒自己,阿妈可是在她手里。
纳兰是阿玛的名字,是曾经的偏妃。
送走了左卫大将军和贾尚宫,转眼就到了年关。往年在大唐年关对李奴奴来说是最无聊的,虽然热闹,可却更显得自己寂寞,还有干不完的活计。
吐蕃的年关却有些不同,吐蕃人按照自己的藏历过新年,和大唐的新年不完全是同一天,可热闹程度却丝毫不减,所有的吐蕃人们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新年的盛装、吃食、礼物,还有要新年期间表演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