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的历史 作者:[美] 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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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的历史 作者:[美] 哈特-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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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部非洲盛行以久的盗匪观念似乎是对偷窃行为的一个解释。但是世界各地的钻矿都是劫匪的目标,澳大利亚的菱花钻矿的负责人们对此深有体会。菱花钻矿位于澳大利亚大沙漠边缘的荒凉地带,在西澳大利亚州首府珀斯西北1,200英里的地方。那个矿出产的钻石多为棕色的便宜货,其中包括一定数量的粉钻,菱花钻矿对粉钻另开销路。钻矿的发言人说过:“主要是有些粉钻在欧洲市场露了头,那时我们才注意到矿上的(偷窃)情况。我们是世界上最主要的粉钻供应商。但是我们的产品还没销售就跑到国外去了。”澳大利亚媒体对这个题材进行了大肆报导。就在故事情节逐渐展开的时候,一伙配合完美的劫匪人选浮出水面,他们分别是红杏出墙的怨妇、头顶绿帽的丈夫,还有那个说干就干、孤注一掷的策划者。
  林赛·罗丹在西澳大利亚州首府珀斯经商,他以前做过教师,在商场上他胸怀大志,在房地产业和马匹养殖业里干得有滋有味。但是他在商海里翻了船,到了1989年,他一度面临破产。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勾搭上了38岁的有夫之妇林内特·克里敏斯。在林内特的协助下,罗丹开始游说菱花钻矿的安全主管——林内特的丈夫巴里·克里敏斯——监守自盗,和他们一起盗窃粉钻。
  罗丹告诉克里敏斯,他只需要把钻石偷出来就行,而自己则有本事不留痕迹地销赃。后来据克里敏斯交代,真正让他“头脑一热”的时刻是装满粉钻毛坯的四个大箱子堆在他桌子上的时候。每个钻矿出产的钻石都要经过酸洗,以脱去影响外观的污垢。那一天,菱花钻矿设在珀斯的分拣车间把那批包括粉钻在内的高端产品退回矿上进行再次酸洗。但是就在它们被送往临近的小镇库努努拉进行清洁的时候,运送人员鬼使神差地漏掉了一包钻石。克里敏斯发现这个问题以后赶紧查看了运送人员的工作日志,结果日志上没有提到这回事。于是他偷了那包钻石,针对菱花钻矿的盗窃活动就此展开。
  罗丹每次都用现金和巴里·克里敏斯结帐,有时候一出手就是10,000美圆。那些粉钻有的直接流到外国,有的在珀斯打磨之后经由空勤人员组成的走私网络飘洋过海,那些家伙把钻石藏在盛擦脸油的坛坛罐罐里夹在手提行李里带了出去。
  这些钻石在欧洲的出现令菱花钻矿的管理人员意识到自家钻矿被盗,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窃贼的具体手段。他们加强了安全管理,并向珀斯警方报了案。西澳大利亚州犯罪调查局对此立案侦察。他们的调查结论是有某个犯罪团伙偷了粉钻之后在日内瓦和安特卫普销赃。这个案子从调查局转到了州警察局。
  经过一番简短的调查,一位高级警官在报告中说:“警方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菱花钻矿的钻石被走私到海外的证据。”在菱花钻矿的审计公司库珀莱布兰提供的报告面前,这个答复明显苍白无力,根据审计公司的报告,钻石流失现象的确存在,而且一份特别重要的钻石登记表曾经被不相关的人掌握。除此之外,菱花钻矿的负责人对自家产品岂有不熟悉之理,菱花矿的钻石在欧洲出现了,但那个时候他们还没进行销售呢。他们硬是让警方对此案重新调查。
  二度调查之后,警方仍然告诉矿方负责人没有足够的证据进行起诉。负责人们大为恼火,这次他们自己雇佣了侦探进行调查,对之前警方抓获的一个拥有一包可疑钻石的人提起民事诉讼,钻矿负责人怀疑那包钻石就是从矿上偷出去的。第三次调查就此拉开帷幕。菱花矿不光自己花钱雇着侦探,还承担了一部分警方工作费用。菱花矿公开声明:“我们坚信正是由于我们为进一步调查提供了资金,警方内部调查才得以开展。”
  最后林内特·克里敏斯招架不住,全盘崩溃了。她道出了一个由爱转恨的凄美爱情故事。当她作为同谋出庭认罪的时候,她的律师申辩说罗丹在走私钻石得到的财产耗干了以后曾迫使林内特·克里敏斯卖淫敛财。与疏远以久的妻子一起认罪的巴里·克里敏斯说自己完全是被妻子的贪婪拉下水的。林赛·罗丹的律师把林内特·克里敏斯由于被始乱终弃才为爱复仇的申诉全部推翻。1994年2月,珀斯区法院的法官判决巴里·克里敏斯入狱四年。林内特由于同警方配合戴罪立功,获得三年假释。两年以后,林赛·罗丹被判三年有期徒刑,除去之前被拘留的两年,实际服刑一年。
  菱花钻矿的负责人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粉钻毛坯流到了国外。有一笔帐目暗示,至少有价值30,000,000美圆的钻石下落不明,证明至少有价值30,000,000美圆的钻石下落不明。真正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那就是一共有多少人参与了盗窃活动。一份呈交西澳大利亚州警察局局长的秘密报告表明:警方在本州就锁定了40个有偷窃嫌疑的人,在全国其他地区还有30多人难脱干系。
  被盗的钻石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钻石黑市的世界。走私系统遵循了一条简单的规则,那就是市场需求。钻石的身份从暗到明乃是其市场规则的一部分,钻石交易行业有着独特的商业语言,而且承袭着历代秘密交易的特点。即便在今天,仍有不少钻石交易是用现金结帐的,交易记录很可能缺失。很多每年从合法渠道购进价值数亿美圆钻石毛坯的钻石巨商同样会买那些来历不明的钻石,和其他黑道钻石不同的是,他们买进的钻石可以堂而皇之地公开出售。这样的市场运作体系把钻石和其他非法物资区别开来。毒品市场就是截然相反的情况,贩毒人员必然是犯罪分子,因为毒品必须由犯罪渠道进行流通。毒品只能呆在违禁物品的范畴,在许多国家拥有毒品都是犯罪行为。但是被盗的钻石很快就能脱离黑道。一颗钻石从小偷或走私犯的手里递到具有钻石经营执照的合法商人手里的那一瞬间,就等于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一下子有了高贵的血统。从这一步开始就是商业上的常规做法了,非法得来的钻石顺利地融入了通过合法手段买来的钻石毛坯当中。钻石来历的不可考性催生了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次钻石诈骗。
  1992年某天,一个三十出头的俄罗斯人步履匆匆地穿过了伦敦希斯罗机场的大厅,此人身材瘦削,外表英俊,手中的头等舱机票为他增添了几分轻松的神色。安德列·科兹伦诺克就这样登上了飞往旧金山的航班。飞机到达加利福尼亚以后,他没费多少工夫就通过了海关和入境口。科兹伦诺克俨然一位经济实力雄厚的精英,一脚跨进等候多时的豪华轿车,朝市中心出发了。科兹伦诺克身穿意大利名家制作的西服,手腕上戴着价值50,000美金的名贵手表,肩负着一项了不起的商业计划:向美国出口俄罗斯的钻石毛坯,在旧金山打磨,最后把成品销往美国市场。
  科兹伦诺克知道自己这摊大买卖是对戴比尔斯集团明目张胆的挑衅。戴比尔斯集团同俄罗斯政府签定的钻石购买协议再过两年就要到期了,早就对戴比尔斯估价系统心存疑虑的俄罗斯政府正四处打探别的销路。科兹伦诺克提出的建议是个大胆的创新——把毛坯直接送到世界上最大的钻石市场,并在当地进行加工和销售。科兹伦诺克在旧金山与亚美尼亚移民大卫·沙基里安和阿肖特·沙基里安搭上了帮。这三个人各取自己名字的字首把公司命名为“金色ADA”。
  金色ADA从成立那天起就卷入了一系列重大事件之中,而且尽管该公司知名度甚广,曾经上过《美国新闻与世界报导》的封面,但是在钻石行业中,它始终象征着为人不齿的家族秘密。科兹伦诺克的小公司与俄罗斯最高国家机关联系密切。它的关系网一直伸到了俄罗斯总统叶利钦。从1985年起一直出任俄罗斯财政部部长的叶甫盖尼·毕什科夫也是相关人员之一。财政部的职权之一就是监控隐藏在全国各地的地下宝库。那些宝库里满是艺术珍品、古董家具以及各种金银财宝,比如翡翠、红宝石、银器、白金、还有将近140吨的黄金,其中也有钻石储备。在莫斯科某个街道下面30英尺处的宝库里塞满了一袋袋的高端钻石毛坯。俄罗斯的公仆们管这些地下宝库统一称作“密室”。
  1992年,叶利钦扩大了毕什科夫的职权范围,让他同时出任贵重金属与宝石委员会的主席。毕什科夫的新任务之一就是为俄罗斯的钻石毛坯开拓全新的销售渠道。根据一个报告的内容,毕什科夫其人早就在钻石行业里挂了号,1990年一项由他主持的秘密钻石买卖不但没有赢利,反而让俄罗斯政府赔了22,000,000美圆。毕什科夫向上级建议把俄罗斯的钻石销路直接打通到美国市场。为了打通渠道,他将把钻石先运往旧金山的金色ADA公司。然后金色ADA公司将以此批钻石为抵押物向美国银行申请贷款。俄罗斯将利用贷款在旧金山建立起钻石打磨中心和销售部门。
  价值90,000,000美圆的贵重物资到达了旧金山,其中不光有钻石,还有好几吨沙皇时期留下的金币。洛山矶的一个金银交易者卖出了价值50,000,000美圆的金币,交易所得全部汇入了金色ADA的帐户。科兹伦诺克借着公司宝号的吉言大发了一笔黄金财。他曾在同一天里一口气买了一辆劳斯莱斯外加两辆阿斯顿…马丁,1,000,000美圆就这样挥霍掉了。滚滚财源不断流入金色ADA,科兹伦诺克很快又添置了好几艘价值1,200,000美圆的豪华游船。名车也越买越多,小小的公司很快就拥有15辆车。
  据日后查帐的人透露,金色ADA公司购买了一架18,000,000美圆的GULFSTREAM喷气机、价值3,800,000美圆的公寓住宅楼、一套加油站连锁店、以及塔霍湖畔一套价值4,400,000美圆的房产,当年的《教父二》就是在那里拍摄的。科兹伦诺克在旧金山耗资5,000,000美圆为自己盖起一座豪宅,里面挂着昂贵的名画,装饰着真材实料的复活节彩蛋,还摆着一对5英尺高的金匣大座钟。金色ADA公司和当地的政客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公司的三巨头曾经和当时的美国副总统阿尔·戈尔合影留念。他们还把一架俄罗斯军用直升飞机捐给了旧金山警方,为的是金色ADA公司以后能使用这架飞机把钻石毛坯从机场运到市中心的公司总部。

  钻石毛坯接踵而来。俄罗斯官方曾一度发出了90,000克拉的毛坯。根据俄罗斯政府和金色ADA公司为了充门面而签定的协议,那些毛坯必须在科兹伦诺克的切割厂里进行加工。科兹伦诺克的确在金色ADA公司于旧金山为了生财而买下的一栋楼里建了个打磨厂。厂子里配备着先进的设备和36名打磨工。任何一个从事钻石生意的人只要听到90,000克拉和36个打磨工的比例就会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一块1克拉的毛坯从进厂到出厂要花两个星期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它会先经过锯切,然后传递到各级切割人员手中,分别进行顶面、下斜面和与镶嵌材料接触面的切割。每个工人只负责一项工作,其他的工人会接手其他工作。从理论上来讲,把一块1克拉的钻石毛坯打磨成半克拉的成品要耗费4个人的工时。如果36个工人每人每周工作40个小时,那么可以达到每周1440人工时,只够打磨360克拉的毛坯。照这个速度计算,全部完成90,000克拉毛坯的打磨需要250周的时间,差不多是5年。这个协议明摆着就是一纸空文。那么这些毛坯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待遇呢?
  1994年末,一份包含金色ADA公司资料的文件摆到了联邦调查局(FBI)旧金山分部39岁的调查员乔·戴维森的桌子上。戴维森的调查目标大多是哥伦比亚贩毒集团和美国黑手党,这份新材料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视线。FBI的情报人员汇报说科兹伦诺克及其亚美尼亚同伙花钱如流水。就在几个月前,科兹伦诺克在金色ADA公司大楼的屋顶举办了一次宴会,他先前捐给警察局的军用直升飞机就停在边上供来宾观赏。那天晚上高朋满座,其中包括旧金山市市长、警察局长、势力巨大的加利福尼亚州大官僚、以及商业巨子,他们一边吃着鱼子酱喝着香槟,一边聆听科兹伦诺克鼓吹旧金山即将变成世界的钻石中心。
  FBI为了开展调查与控制警方力量的俄罗斯内政部取得了联系。美俄双方组成了联合工作小组。内政部经济犯罪署的老牌侦察员维克多·齐诺夫少校是联合工作组的成员之一。齐诺夫早就由于美国海关的一次质询注意到了金色ADA公司的举动。美国海关曾向国际警察组织请教数量巨大的黄金钻石进口是否合法,国际警察组织把这个问题转给了齐诺夫。由于涉及国有资产转移的文件要求财政部部长签名批准,所以齐诺夫首先想到的是去莫斯科的财政部核查相关文件。但是警方人员发现那些文件和有关的海关申报单等资料全部属于机密文件,外人不得查阅。但是金色ADA公司在莫斯科有家分公司,所以齐诺夫率人突袭分公司,搜出了关于出口价值88,000,000美圆钻石毛坯的文件。他把这些信息转给了FBI驻莫斯科的联络人,后者把它反馈给旧金山。
  科兹伦诺克知道FBI要开始调查金色ADA公司了,他去找旧金山市长的高级顾问杰克·伊曼道夫帮忙,他出价1,000,000美圆聘请伊曼道夫接手金色ADA公司的主管工作。老练的私人投资专家伊曼道夫同意了这个建议,并雇佣了加利福尼亚州议员昆汀·考普出任金色ADA公司的顾问。他们俩发现这个公司简直就是个乱摊子,却拥有一批惊人的资产,确切地说是一大笔唾手可得的宝藏。大量的现金从公司帐号上不断流走。伊曼道夫请亚瑟·安德森会计公司查了一遍帐。他们发现金色ADA公司对外支付了130,000,000美圆,而且他们无法找出支付的理由。伊曼道夫接手6个月以后,在失望中辞职。
  科兹伦诺克这次飞到美国后不久,齐诺夫也到达了旧金山。一开始,FBI并不信任他。俄国各类有组织的犯罪活动大多同腐败的俄罗斯警方有关,FBI处处小心,他们可不想把重要的信息透露给有可能与犯罪分子沆瀣一气的警方人员。但是随着乔·戴维森对齐诺夫的了解逐渐加深,他对齐诺夫的诚实表示信服。就拿一件事来说,齐诺夫每天都穿着同一身衣服来上班,看上去他也只有那一身衣服可穿。而且他每天都吃些便宜的小吃充当午餐和晚饭,以省下FBI付给他的每日伙食津贴。戴维森发现齐诺夫一个月攒下了400美圆,美国标准的伙食津贴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齐诺夫显然是靠工资度日的人。戴维森对他的了解越深就越信任他,后来开始替他担心。齐诺夫的侦察对象都是些俄罗斯的大人物。他的一名手下曾在莫斯科的地铁里被人用刀子抵住喉咙,警告他远离金色ADA公司的是非。齐诺夫用加大调查力度的行动对这个威胁进行了回击。
  齐诺夫返回莫斯科以后在这个案子上增加了调查人手。几天以后,两名歹徒袭击了齐诺夫,对他施以毒打。其中一个人在停手之后脸贴脸地朝他叫嚣:“不许再查金色ADA公司了!否则下次我们要你的老命!”齐诺夫由于脑震荡进了医院。戴维森听说这件事以后认为调查也许就要结束了。但是齐诺夫前脚出了医院,后脚就开始继续工作,再次增派警力参与调查。这一次,贵重金属与宝石委员会主席叶甫盖尼·毕什科夫被人质问价值178,000,000美圆的国有财产换来了哪些回报。毕什科夫把这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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