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端了一盆水来,猛地泼在那人的身上,本以为那火必将随着水声而熄灭,但让众人心惊胆战的是,这一盆水上去,那火苗反而腾地更记,那火炬惨叫着,在堡上横冲直撞,终于一脚踏空,从十数米的堡上跌了下去,虽然再无声息,但那火势却仍是长燃不息,一股肉味焦香让众人都是变了颜色。
这一阵大火打乱了堡上的防守,堡下的定州兵趁机冲了上来,手臂扬处,一枚枚的瓷瓶飞上了棱堡,片刻之间,棱堡之上便陷入了一片火海。
“撤进藏兵巷道,撤进堡里去!”军官吼叫着,率先冲进了巷道。
“杀!”李生智一声吼叫,冲出了掩体。
定州兵非常熟悉棱堡的构建,他们抬来一袋袋的沙土,对准巷道的方向一路铺压过去,在熊熊大火之中打开了一条通路。
“龟儿子们想做老鼠,烧死他们!”李生智被大火烤得满头满脸的大汗,他可不想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士兵的性命去攻打这些巷道,而且棱堡之内的巷道横七竖八,往来相通,极难攻打,他的方法很简单。
“投掷猛火油,烧!”
一枚枚的猛火油瓷弹被投进了巷道之中,随着一枚火箭的飞入,巷道里腾起大火。大火随着猛火油向里的流淌,旋即席卷了整个巷道,内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的火人从内里猛冲出来,守在外面的定州兵用弓箭,长矛,大刀,轻而易举地替这些人解决了痛苦。
一个个的棱堡被攻克,定州兵迅即向前挺进,大半天攻夫,至傍晚时分,凤离师和暴熊营已向前挺进了约五里地,洛阳南城门外经营良久的外围防线已是被打出了一个大缺口。
熊熊火把照亮了整个战场,定州兵在入夜之后终于停下了白天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而是停下来开始稳固自己的防线,壕沟中的敌军死尸被堆集在一起,一把大火烧去,而己方阵亡的士兵则被拖到后方,记下姓名藉贯之后,也被火化之后将骨灰收集到一个个木盒之中,这些木盒也旋即被刻上姓名和藉贯,送往后军。
九月时分,天气炎热,战死者的尸体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一夜功夫便会腐乱,定州军可不想战场之上瘟役流行,那可就要闹出大笑话,自己不是被敌人打退,而是被瘟役和疾病逼退的。饶是如此,定州军仍是不敢大意,大批的随军医生还是在连夜熬制防治瘟役的药水,一是给士兵喝,二是浇洒在阵地之上,死尸可以收走,但毕竟还有大量的血液以及一些残肢断臂,是收不干净的。
洛阳,前敌指挥所,向平,占得功,郭奉先等人都是沉默不语,白天定州兵只在占得功的防守区域防动了进攻,但战斗的过程众人都是亲眼目睹,虽然洛阳守卫之中,新兵占据了大部分,当时有堡垒和防线可以依赖,双方之间的差距已被拉近了不少,但在对手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之下,洛阳军队竟是几乎抵抗之力,一天功夫,防线便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定州百战精兵,果然不是我们所能抵挡的!”占得功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这一句泄气的话并没有招来向平的斥责,因为他也是深有同感,“占将军,这话在屋里说说便好,出了这屋,我们还是想法设法鼓起士兵的勇气的。”
占得功脸色木然地点点头。
“老占,要不让候爷给你派一部分预备队来吧!看来你这个方向上是对手的主攻方向啊呀”郭奉先道。
占得功摇摇头,“不必了,这些预备队还是留到最需要的时候吧,毕竟外围防线都是战力较弱的士兵,在精锐的定州兵的攻进之下,完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最精锐的士兵我们要留在攻城作战时才能使用。老郭,你那边也得小心一些,定州兵虽然瞅准了我这儿猛攻,但观其旗号,只有凤离师与暴熊营两部,他最为精况的海陵营,天雷营,锐健营等都没有看到,要防备他声东击西,趁着注意力都在我这的时候,给你来一记狠的。”
郭奉先点点头,“你放心吧,我早有防备。”
“占将军,今天白天敌人攻得凶,晚上,你是不是遣部去偷袭一下?如果对手大意的话,我们夺回白天失去的阵地也不是没可能?就算不能全部夺回,夺回一部分也可以啊!白天阵地丢得太快,对士气是一个打击,陛下也很不快啊!都喊着要亲自上阵督战了!”
郭奉先与占得功对视一眼,“候爷,只怕对手有防备,我们难以得手,反而又折损人手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白天定州兵胜得轻松,轻忽大意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他们只怕万难想到我们还有反击的**,敌人想不到,不就是我们的机会吗?”
占得刚低头想了片刻,“好,那就从候爷之命,我派一支部队去打反击!”
郭奉先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向平兴高采烈地已经与占得刚在讨论着怎样袭击,从那里下手,不由又闭上了嘴巴。
四更时分,由南门外前沿阵地之上,一只万余人的队伍分成了三个部分,偃旗息鼓,猛着腰在战场之上前前挺进,双方之间只有大约千来米的中间区域,只需要盏茶功夫,进攻部队便能摸到敌人的门上去。
向平,占得功,郭奉先等人站在城楼之上,紧张地注视着战场,其实在他们这个位置之上,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向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从出发到现在,前方还没有暴露,这一次进攻看来是要成功了。
这个想法刚刚从头脑里冒出来,便听到远处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刚刚还只是星星点点火光的对方阵地眨眼之间灯火通明,火光之中,一排排地士兵现出身影,而在他们的身后,定州军连夜搬上来的重型武器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郭奉先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第九百九十五章:前进,定州兵(4)
“攻若雷霆,守如磐石!”对于定州军凤离师与暴熊营在今天的两场战事之中的表现,李清很满意,特别是在晚上干净利落地将前来偷营的万余敌军打得溃不成军,并且尾随在对手的溃兵之后,一路又夺下了数个阵地,向前前进了约一里半,相比起白天的战斗,晚上这一场不但打得轻松,而且战果也非常之大。
“从明天开始,其它三城亦天始进攻,保持一定的烈度,使洛阳城中不能对占得功那边形成有规模的增援,这样一来,有利于占得功掌控整个南城。”李清指着身后的地图,道。
“是!”各位大将都兴奋地道,今天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出风头的毕竟不是自己,而明天,各个战线同时进攻,而且还要保持一定的烈度,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抢在南城前头了,那可就对不起,这个头功咱就拿定了。
“郭全,魏鑫,给我们两天时间,拿下南城外围阵地,突破至护城河边。”李清看着两员大将。
“保证按时抵达!”两员大将霍地站了起来。
从九月初八日开始,定州军数十万大军从四面开始进攻,洛阳外围阵地之上硝烟四起,虽然竭力阻挡,但仍是难以抗拒定州军步步进逼,眼见外围守军实在抵挡不住定州军的强势进攻,洛阳城内开始有意识地收缩兵力,将兵力一步步回撤到洛阳城中,开始放弃了外围的防守。而准备以洛阳城高大险峻的城墙来进行抵抗。
南城更是最早放弃外围阵地的,在九月十日中午之时,定州军凤离师王振部已经进逼到护城河外。
堆集如山的沙袋在城外让人看了心里打颤,那是定州军为了填平护城河而准备的,洛阳护城河宽达二十余米,原本连通护城河两岸的所有桥梁都在洛阳士兵撤回城中后被全部摧毁,定州军要想冲过护城河直接进攻洛阳城,第一步便是要垮过护城河去。
巡视外城上的防守,占得功返回自己的住处之时。看到谢科微笑着坐在房间之中,不由吓了一跳。示意心腹卫士守住门口。自己则一步跨进门去,回身掩上房门。责怪地道:“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也不怕引起别人疑心?”
谢科呵呵一笑。“在下是工部侍郎,这次来却是奉命来巡视城上的防守设施,以便调配物资等,可不是随便跑过来的。”
占得功松了一口气,坐在谢科身边,“什么时候动手?”
“就在今晚!”谢科昂首道。
占得功一惊,“今晚?即便我这里开了城门,你们那边怎么过河?护城河宽有二十余米,你们如何大规模渡河?”
“这于我们而言是简单的事情!”谢科道:“您只管在今夜三更的时候打开城门就可以了。城门开后,您的任务就是约束住自己的部队,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呆着就好。”
“南门城破,其它各面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调出军队来反扑,不用我的军队,你们守得住城么?"占得功疑惑地问道。
“占将军开城起义,立的功劳已经够大了,总得给外面的定州将领们喝点汤吧,否则你什么都包办了,外面的将领没有功劳可拿,不免会记恨于您的。”谢科半真半假地道。
心知对方必定有另外的布置,占得功不置可否,如果不用自己的士兵去打,那当然是好,自己手下士兵都是本地人,与郭奉先手下的军队相互之间熟悉得很,当真反戈相向,还真不好说结果怎样?
“三更时分,南城大门,三个小门会在同一时间打开。”占得功道。
猛虎营六千士兵静静地潜伏在黑暗之中,除了兵器,他们随身还带着一些大量的准备渡河的物事。
二更刚过,城上约定的地方,一个燃着的香头在空中划了三个圈子,早已赖不住性子的钱多一跃而起,怒吼道:“渡河!”
猛虎营士兵一跃而起,冲向护城河,第一批冲向河边的是抬着一个个木制箱笼的士兵,拖着这些箱笼,士兵们毫不犹豫地跃下河去。
后面的士兵连接不断地冲过来,或抱或扛着一根根的铁柱。随着卡卡的声响,一根根的铁柱被安置在箱笼之上,转瞬之间,两根铁柱便接通了两岸,后面的士兵抱着一块块铁板冲上来,将铁板放在箱笼之上,一颗颗的铆钉旋即将箱笼之上铁柱与铁板铆在一起。
而与此同时,同样的工作有七八组在同时开工。
随着相近的三个被猛虎营士兵推到一齐,铆紧,一个宽约十米的浮桥便出现在护城河之上。
城上,占得功目瞪口呆地看着城下的定州兵在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之内,便在护城河上搭起了好几座这样的浮桥,而第一批步兵已经飞速地奔过桥来。
城门已经大开,看着猛虎营士兵飞速地扑进城来,谢科微笑着转向占得功,“占将军,不若我们两人去好好地喝上几杯吧?”
占得功苦笑一下,“我还有其它事可做么?走吧,去喝几杯。”谢科大笑着牵着占得功的手,相携离去。
猛虎营迅速接管了南城,城外,急骤的马蹄声铺天盖地的响起,首先跃马入城的正是定州的标志部队常胜营。
猛虎营奔上城墙,迅速控制住各处要隘,所有对准城外的八牛弩,弩箭等武器全都被掉换了一个方向,看到常胜营骑兵跃马入城,钱多哈哈大笑,“来人啊,发信号,其它三个方向上,可以进攻了!”
一枚烟花腾地一声,飞上高空,在空中绽开为一朵美丽的花朵。
早已准备就绪的定州各部几乎在同一时间,向洛阳城发起了进攻。
郭奉先是在梦中给战鼓声给惊醒的,白天忙碌了一整天,刚刚休息下来,迷迷糊糊之中,他一跃而起,亲兵已是冲进了房来,“将军,定州军开始进攻了。”
郭奉先冲上城头之时,看到定州军进攻的阵势,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对手这是在发动总攻,在护城河的对岸,火光的映照之下,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正高昂着头,瞄准着城头,而步兵们正扛着一根根的钢梁,一个个的木制箱笼,掉向了护城河。
杨一刀手中钢刀重重落下。
“开炮,总攻开始!”
“开炮!”
阵前,上百门神威大炮同时冒出火光,震耳欲聋的巨响起响彻夜空。
“将军小心!”身后的亲兵猛地扑了上来,将郭奉先扑倒在地,几个人压在他的身上,炮弹落在城墙之上,将所碰到的一切东西横扫一空,高耸的城楼在片刻之间便被削去整整一层。郭奉先感到后脑有股温热的液体流将下来,伸手一摸,拿到眼前,那是鲜血。伏在他身上的几名亲兵爬起来,将另一个拖开,那人的脑袋里插进了一根被炸断的长矛,只要稍稍偏下一点点,就会将郭奉先当场刺死。
“将军,快点下去!”一名亲兵大叫道:“马就会有第二轮的轰炸。”
郭奉先推开亲兵,扑到城墙边,不理会头上再一次飞舞过来的炮弹,睁大眼睛,看着在炮火的掩护下,扑过来的定州兵在护城河上迅速地组建着铁桥,就是这短短的片刻功夫,他们的桥竟然已经延伸到了护城河的中央。
“战斗,准备战斗!”郭奉先大声吼了起来。
看到郭奉先站在墙边,准备返身去找地方躲避的洛阳兵又鼓起勇气,返回身来,操作着八牛弩,投石机开始攻击渡河的定州士兵。
随着神威大炮的轰击,城上损失惨重,但因为郭奉先坚持顶在第一线,后面的洛阳兵还是冒着炮火源源不绝地奔上城头,拼命地攻击着渡河的士兵。
河中定州兵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每当大炮轰炸的间隙,洛阳士兵们便立起身来,拼命地向着城下倾泄箭雨。
“将军,郭将军,不好了!”一名将军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伏在郭奉先的身边,大声道:“南城破了,南城破了!”
“你说什么,南城怎么了?”郭奉先在怒吼的炮火声中,大声问道。
“南城破了,定州军进城了!”
郭奉先一下子呆住了,“你放什么屁?就算对手有神威大炮,洛阳城又岂是这么轻易能被攻破的。”
“不是对手打破的!”这名将军哭喊道:“占得功投降了,他打开了城门,定州骑兵进城了,大规模的骑兵正在切断我们与其它友军之间的联系通道!"
“占得功投降了?"郭奉先怔怔地看着对方,此时,在炮弹怒吼的间隙之中,他依稀已可以听到如雷的马蹄声在城中响起,定州军万胜的口号声更是清晰可闻。
手指甲深深地嵌在手心里,直接就掐出了鲜血,不知那一位先人曾说过,如果洛阳被攻破,那一定是从内部被打破的,千百年来,这果然成了一条铁律,今天再一次应验了。
“撤退,撤往皇城!“郭奉先怒吼着,大步向城下走去。
城下的定州军显然也知道了已经破城的消息,允呼着冲向已经搭好的铁桥之上,蜂涌过河。(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六章;前进,定州军(5)
自南城而入的常胜营,旋风营,翼州营,以及随后跟上的红部骑兵,迅猛地向城内突进。此时,洛阳城内已是大乱,反应稍慢的北城守军立即便被切断退路,旋风营姜奎率万余骑兵将其撤往皇城的通道堵死,北城守军两面受敌。
常胜营王琰入城之后,便直捣洛阳守备衙门,那里是指军洛阳守城的最高指挥所,也是向平的驻地,一路之上,击溃无数散兵游勇,四更时分,将洛阳守备衙门团团围住。
无数的火把将守备衙门照得灯火通明,衙门大门紧闭,从内里有密集的箭雨射出,在高大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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