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大炮又一次开始鸣响,那是对第二波重骑开始了打击。
山丘之上,志得意满的向平在瞬息之间由天堂到地狱,目睹了自己的第一波铁骑在对方的炮火之下,冰消瓦解,连一点浪花也没有激起,便全部被击杀在半道。手脚冰凉的他此刻如同张爱民一般无二地想起了裘志的遗折。
“万炮齐发,天崩地裂,绝世猛将,亦难挡一击。”
“其力之巨,非人力所能挡也,便以城垣之厚重,亦无可阻挡。”
“定州有此利器,亦无可阻挡,盼陛下为宗嗣计,为军民计,祈降定州,以保楚室宗庙不绝!”
难怪裘志会绝望到在仍扔有数万兵力的情况下自杀而亡,实在是看到了对方的实力,根本不是己方所能阻挡的。
“收兵,鸣金,收兵,让他们回来!”向平大吼起来。
然而铁甲重骑出击不易,想要回来更是困难,高速冲锋的铁甲重骑连转弯都困难,更逸论墨原地停下掉头而回,即便是精锐如定州骑兵,要向在高速的冲锋之下掉头,也需要极大的转弯半径。
鸣金的锣声拼命地敲响,第二波铁甲重骑已经淹没在了炮火之中。
杨一刀敏锐地发现了铁甲重骑出现了混乱,前面的还在向前冲锋,后面的已经开始减速。
“杨将军,该出击了!“萧远山眼睛发亮,担醒杨一刀。”
“天雷营,出击!”杨一刀大喝道。
萧远山看了一眼已经混乱不堪的铁甲重骑,道:“杨将军,我率幽燕儿郎们去助天雷营一臂之力!”
杨一刀点点头:“好,萧将军便从侧面出击,力争将这些铁甲重骑都留下来!”
萧远山用力点点头,一拨马头,如飞而去,他的幽燕军在大队人马的左侧。
“萧天扬,萧天浩!”萧远山大喝道。
“末将在!”两名年轻将领大声应道。
“大楚要亡了,没有多少仗可以打了,萧氏要想在未来的皇朝之中拥有一席之地,军功便是必不可少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么?”萧远山厉声道。
“末将明白!”
“去吧,带领着你们的儿郎,去给洛阳兵重重一击,不要在天雷营面前坠了我们幽燕儿郎的威风!”
“末将领命!”
第三波铁甲重骑好不容易完成了转向,开始向回奔跑,而第二波出击的重骑在损失泰半之后,终于也掉转马头,向回逃窜。
但他们完成转向的速度太慢,慢得对手可以从容调整对他们的攻击。
“所有大炮,抬高十度,纵深打击!”炮兵军官难以遏止兴奋的神色,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
而天雷营士兵则随着天上飞舞的炮弹一齐,咆哮着向前冲去。
铁甲重骑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的正面冲击能力,而当他们开始逃窜的时候,那就会成为活靶子。
一枚枚炮弹掠过高空,落在向回奔跑的重骑当中,将他们的队形击散,击乱,不断地延迟着他们的速度。
天雷营士兵冲了上来,而从侧翼,萧天扬,萧天浩两人率领的幽燕军队也冲了上来。
战马挥舞,转斩重骑的马蹄,那里没有披上重甲,不需要多大力气便可以让战马躺倒,跌到地上的铁甲骑士除了整手挨宰之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长枪乱戳,管你身上盔甲多厚,只消将你顶下马来即可,铁锤,狼牙棒等重型武器更是带着巨响砸在对方的盔甲之上,连人带甲一齐砸扁。
看到满山遍野狂奔而来的铁甲重骑和后面紧追不舍的定州兵,向平脸色如土,猛地拨转马头,大叫道:“快走,撤退,快走!”打马落荒而去。
此时,第三波铁甲重骑在对手的紧逼之下,慌不择路,所奔跑的方向,竟是向平的中军所在,被这样的重兵碾将过来,下场会如何,用屁股想也知道后果。
向平打马而去,中军轰然而散,他们没有大炮,可挡不住这股铁甲重骑的冲击。自己军队最大的倚仗此时竟然成了自己的夺命符,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得么?
“全军出击!”杨一刀大笑,“逼着他们的铁骑去冲击他们自己的队伍,不要停,一直撵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残酷对决,也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这一场双方都蓄意良久的会战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之内胜负便告分出。
随着铁甲重骑的大败,中军的溃散,两侧战场上的洛阳军队也立即崩溃,两侧兵马几乎在同一时间作出了一样的选择,跑!
正如当时屈勇杰所担心的一样,向平挡不住幽燕的定州军队,如果换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与定州军较量过的,甚至在定州军手下吃过苦头的将军,也许这一场战事败得不会这样惨,定州军不是傻子,不会在明知铁甲重骑的厉害之下,还大模大样地摆开阵势与你会战,事出反常必为妖,如果能多想一下,多谋划一些,损失出许会更小。
但向平没有与定州军正面作过战,他所知道的都是从军报,从失败的将军们那里听来的定州军的故事,在他看来,这都是失败者的托辞而已,因为他与定州军对峙很久,从没有让定州军占过便宜。
这是他第一次吃亏,但这唯一的一次吃亏,便将麾下二十万大军送上了绝路。
无论是定州军也好,还是经过整编的萧远山的幽燕军队也罢,都是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军队,定州军这些年来便从来没有下过战场,如此大好机会岂会放过,失去指挥的洛阳兵人数纵然比他们还要多上许多,但在定州军将领的眼中,已经是一群香喷喷的烤羊了,手快有时手慢无,追得慢了,战功可都被别人抢走了。
天雷营主将刘世军极其恼火,他的部下都没有表现的机会,敌人便溃散了,而追击敌人,天雷营这些靠两只脚丫子的部队如何比得上四只蹄子的骑兵,他眼睁睁地看着侧翼的萧天扬,萧天浩带着幽燕骑兵从自己的侧方掠过,插进了战场,然后看着从侧翼战场之上,大呼小叫,兴高采烈,光着膀子槽骑将军姜奎带着他的旋风营如旋风一般地驰过,最后,他居然看到中军将领铁豹带着杨一刀的亲卫营也一窝蜂地超过了自己。
“他妈的,他妈的!”刘世军狠狠地吐着唾沫,“这战过后,老子一定要调到骑兵部队去!”
大餐是吃不上了,但还得跟上去,肉没得吃,肉汤总得喝几口,刘世军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地吼道:“兄弟们,上啊,上啊!”
在这场大溃逃之中,最先崩溃的便是铁甲重骑,别看他们平时威风,看着友军的时候,眼睛都长在额头之上,但在这场奔逃之中,第一倒下的便是他们,战马再神峻,但在背负着如此巨大的重量之下,又能跑多久呢,不到十里,战马便开始减速,再勉力跑得数里,便是举步维艰,嘴喷白沫,一匹接着一匹的倒下,将马上的骑士抛下来,掉下地的可怜骑士们身负沉重的盔甲,想爬起来都得费半天劲,只能绝望地伏在地上,等待着命运的最后裁绝。
紧追而来的骑兵顾不上他们,他们瞄准的是前方闪动着的敌方将骑,还有最远处的向平那杆招展的大旗,抓住他们,那才是大功一件。
天雷营气喘吁吁地赶上来的时候,倒了满地的铁甲骑士们,绝望地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大声喊道:“饶命,我们投降了!”
刘世军不得不分出人手来收拾这些家伙,扒掉他们的凯甲,堆在一齐,将只穿了内衣的这些骑士兵串糖葫芦一般地捆到一起。让刘世军或惜的是,这些看起来很神峻的战马大都已经跑废了,以后最多能当驮马用了。“可惜了!”他低声道。
不管刘世军愿意不愿意,在这场追击大战之中,他的天雷营,大名鼎鼎的陆军之花只能在骑兵的屁股后面,闻着骑兵的屁,吃着骑兵的灰,还得捏着鼻子为骑兵们收拢被他们找散的敌军,将一堆堆完全丧失了斗志的洛阳兵们收容起来。
“老子成了战俘营主将了!“刘世军没好气地道。”
一天一夜,无论是追者还是逃者,生理上都达到了极限了,这场追逐战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落下了帷幕,洛阳兵狂奔了数百里,而定州军也狂追了数百里,一路之上,四处可见丢掉了武器盔甲的洛阳兵,以及纵马狂啸的定州军。
二十万洛阳大军经此一役,只逃脱了可怜的五万余人,其它人要么战死,要么逃散,光是当了定州军俘虏的洛阳兵就超过五万。
第九百七十六章:百里奇袭
坪谷之战,向平大败,三十万大军一朝尽丧,只余下五万残军的向平魂不附体的逃回到距洛阳不足百里的丰台县,面对着如此局面,欲哭无泪。平谷之战的失利,意味着洛阳门户大开,杨一刀的定州中央集团军将可长驱直入,直逼洛阳。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杨一刀所部十余万人稍作休整,便踏进了数百年来都不曾有入侵军队进入过的洛阳辖区,京龘城震动,人心大乱。
无论是天启还是尚海波,都没有想到向平会脆败给杨一刀,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败如斯,几十万大军烟消云散,将洛阳直接暴露在了定州军兵锋之下,天启连斥责,惩罚向平的心思都没有了,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调集兵马,守卫洛阳。
京龘城左右两大营,紧急动员,开赴前方。
左大营将领郭奉先,率五万军队奔赴丰台,右大营将领占得刚,领五万人急赴龙泉。同时在洛阳发布紧急征兵令,凡年满十五周岁以上,六十周岁以下男丁,尽皆入伍,准备守卫洛阳。
做好防御的同时,又向洛阳控制之下的常州,徐州等八个州发布勤王令,勒令八州统帅紧急调兵入洛阳勤王。
然而墙倒众人推,在定州军没有来之前,这些州在洛阳的高压态势之下,毕恭毕敬,眼下向平二十万夫军覆灭,周同屈勇杰尚在平州,苦苦抵挡定州吕大临,田丰集团,京师左右两大营兵马紧急征调前线,昔日兵强马壮的洛阳眼下竟是空虚不已,各州统帅便不那么听话了,除了常州紧急动员了五万军队奔赴洛阳之外,其它七州表面上答应得很痛快,但接下来话锋一转,要粮草,要兵器,什么都要,就是兵马迟迟不动,直等到四月底杨一刀中央集团军完成了对丰台,阳泉两地的军事布署,这七个州的兵马还在辖地之内没有动弹。
赶到丰台的郭奉先接管了向平的军权,面对着斗志丧尽的五万残军,郭奉先毫不犹豫地便将他们连同向平一股脑地赶回到了洛阳,与其让他们在这里扰乱军心,还不如让他们回到洛阳休整也许以后还能派上用场,而在这里,他们只能起到反面作用。
向平此战的唯一功劳便是向郭奉先证明了神威大炮的威力,郭奉先在详细了解了情况之后,放弃了任何主动进攻的想法,而小小的丰台县城也不可能挡得住对方神威大炮的轰击。
他作了两项工作。
第一项便是将丰台守卫军内,纵横交错挖掘出了一条条深达十数米的壕沟也不用费尽筑什么胸墙了,筑起来也会被对方轻易击垮,他在这些深沟之后又挖一条约半米的浅沟,沟中再掘出一个个的藏兵洞士兵们便躲在这些浅沟之中,对对方实行阻击。
第二项,将流进丰台,阳泉,洛阳的一条内河掘开河水漫延,将丰台境内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湿地,洼地,池漉,以此限制对方骑兵的攻击。
郭奉先不求击败敌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兵力,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所求的只能是尽量延缓敌人的进攻,迟滞对手的步伐,从而为洛阳调集援兵赢得时间。
而在阳泉的占得刚,在同时也做着同样的工作。
不能不说这两员大将采取的策略恰恰打在定州军的软胁之上,不论是定州骑兵也好,还是定州现在最大的杀器神威大炮在好,在面对如此的地理状况之下,都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骑兵不用说了,在这样的湿地,洼地遍布的地方根本跑不起来速度,而没有速度的骑兵便会成为防守军队的活靶子,而神威大炮,虽然经过改进,重量大幅度降低,但也还有千余斤重,在这样的地上,炮车一走便会深深地陷到泥地之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他推出来,进攻的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了下来。
“郭奉先,占得刚都是宿将!”萧远山对杨一刀道,“两人昔年都随着李老国公和我伯父征战过,作战经验极其丰富,郭奉先性子火爆,直爽,不畏权贵,曾任洛阳守备副将,但因为鞭打军中一违纪军官而得罪贵人,嘿嘿,顺便说一下,这个军官是皇族,而被剥夺将职,赋闲多年,这一次看来天启是无人可用了,终于想起了他,此人不可轻视。”
“而占得刚,性子却与郭奉先相反,阴柔得很,谁都不得罪,谁都能巴结上,但正因为如此,反而让谁都不放心,无论是在李国公手下,还是后来我们萧氏当政,以及天启复位,占得刚都没有独领一军的机会,想不到这一次,终于也出山了。
“这样的家伙当然不讨人喜欢!”杨一刀笑道。
萧远山正色道:“此人虽然性子不讨人喜,但领军作战还是有一套的,你看这一次他和郭奉先,分驻两地,但采取的反制我们的措施却如出一辙,便可以看出此人在作战之上的天分,他们从未与我们作过战,仅凭经验便能找出我军的破绽,着实不能小觑。看来这一次,天启对于皇族后族的将领们是彻底失望了,向平这一败,可是险些将天启的内裤都输掉了。”
杨一刀大笑,“虽然还没有彻底输掉,但我们却是已看见他底裤的颜色了,加把劲,就能把他给剥掉了。好吧,对手难缠,我们也不必着急,稳打稳扎,一步上法蚕食他们的防区。”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失去了给洛阳雷霆一击的机会了!”萧远山有些忧虑,“洛阳控制的州还不少,如果让他从容调集军队的话,我们还是很危险的。”
杨一刀笑道:“墙倒众人推,萧将军,你看我们到洛阳郊区已经快一个月了,有多少勤王军队抵达了洛阳只有常州一地,还远远地龟缩在百里开外观望,这个世人聪明人太多了,眼见着大楚已是日薄龘西山谁还肯在这个时候为他卖命,监察院在这些地方的工作也是卓有成效,不仅策反了不少的重要将领,在这些地方的民间也组织了不少的游击队伍,眼下都已发动,为的就是牵制他们的力量,我想我们不用担心他们。”
“那就好!”萧远山兴奋地道“郭奉先与占得刚虽然策略得当,但只要他们后继无力,我们就能一点点的吃掉他们。将他们迫回洛阳去。”
“不错,将他们打回洛阳去,对了,萧将军,眼下既然一时拿这两人没有办法骑兵也暂时用不上,我们倒可以把骑兵另外派上用场。”杨一刀慢悠悠地道。
萧远山微笑:“去打常州兵?”
“不错,常州统帅范建对大楚还是很忠得嘛,忙吼吼地便带了五万兵马来勤王,我们不妨杀鸡给猴看,让那些还在观望的家伙们瞧瞧,出头的橡子先乱的道理。”
“骑兵百里奔袭难度不小啊!”萧远山道:“我们只有不到两万人的骑兵而对方又缩在营垒之内,不那么容易打呢!”
杨一刀大笑,“萧将军有所不知,这种百里突袭敌军的打法我们定州可是打得不少,而旋风营更是这其中的翘楚,他们的营名便是因此而来,常州军远道而来,缺乏物资营垒能扎得多牢实?而且常州军这种太平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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