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逗儿子成了青虞最大的乐趣,随着孩子长大,表情性格也多了,青虞逗得更开心了,小孩在那里玩布老虎,青虞过去乘着这小子不注意给抢了过来,得意洋洋的举高高,让旁边的飞琴都看得无语,天知道,她每日被迫看这种闹剧看了好多会,皇后智商有点低,这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问题。
这牛孩子也不知继承了谁的脾气,随着年纪渐长已经有不少表情,青虞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孩子的表情十分无奈,尼玛,被才一岁的小儿子给鄙视了。
阿渊手撑着地,想着,我这娘亲这种把戏都耍了多少回了,也不累,换一套行不行。站了起来,稳稳当当的,倒是把青虞吓了一跳,阿渊向前一扑,青虞手没抓稳。
“扑通……”阿渊抓着布老虎落在地上,也不哭,转过来看还处于这种惊讶痴呆状态的青虞,得意的一笑。
“在挑衅!”青虞看懂了,不愧是母子同心,正打算教训阿渊,却看见阿渊拿着布老虎在研究历史问题,没空理她……
三两分钟,青虞就看到棉花掉地……这个布老虎,是被拆了吗……
阿渊抬起头来,哼了一声,又换了样布偶玩。
“那个……菡萏,你看见了吗……”转头却看见飞琴在旁边收拾东西,菡萏早已不见,竟然没有一个目击证人时,青虞觉得憋闷了,这小子和他爸一个德行。
捏了捏阿渊的小脸蛋,阿渊看着她,见眼前这被他唤作娘亲之人仍旧不放手,眼里闪过丝狡诈,哇哇大哭起来,还只是打雷不下雨的。
“娘娘,还是我来带大皇子吧。”飞琴此时奔了过来,将阿渊护在怀中,拍了拍阿渊,意思应该是叫阿渊不要害怕,青虞却瞧见阿渊瞥了她一眼,嘴角带笑,顿时怒火中烧,却又听阿渊哭得畅快,刚才的事情仿佛是幻觉。
“娘娘,大皇子还小……”飞琴,我果然和你不合……青虞心中的小人欲哭无泪,到底是谁欺负谁,阿渊算是报了他娘亲近来抢他玩具的一剑之仇了。
“人小鬼大。”当青虞跑出去,躲在门口的慕容冲才进来,喂喂,一代帝王蹲墙角真的没什么吗。
慕容冲用手指点了点阿渊的额头,却见阿渊以一种我很纯洁,我很善良的无知眼神望着他。
阿渊心道:这父皇不好欺负啊,不知是不是小孩的直觉,总觉得这爹比妈的功力深厚万倍。
阿渊是一岁时学会走路的,这在孩子中算不得天才,一岁半会喊母后,父皇,却不知为何,青虞总觉得自家小子与众不同,格外聪颖,当然,这一半原因是因为母亲的爱子之心,以及望子成龙之心了,一小半原因就是这小子真的可恶至极。
自从学会走路后,这小子就学会了从青虞手中抢会玩具,并且各种藐视以及向飞琴求庇护,心机之深,叫作为小白花的青虞无法对付,只好对苟氏女大倒苦水。
更始四年,慕容冲整合好内部,和慕容垂那边定下合约,开始攻打前秦城池。
说那日苻坚身死,逃出来了苻坚的子嗣,现在正在和慕容垂不对付,这也是慕容冲不怕慕容垂偷袭的原因。长安陷落得快,除了苻坚的子嗣统领边界数城,带着逃兵在和慕容垂作战外,前秦的大块土地,还属于军阀割据,城主为统领,互立盟约的状态,这些年战乱纷纷,新燕总是被苻坚旧部骚扰,现在既然朝中平定,至少达到某种平衡状态,也该发动对外战争,对于打仗,青虞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多年前的战争记忆,使得为慕容冲披上披风的她一直以来不赞成过多的杀戮和兵痞子乱民,所以慕容冲手下的兵,一向是比较文雅的,乱民扰民的事情或许会发生,但是绝对不多。
慕容冲抱着阿渊,亲了一口:“要保护母后。”
阿渊抱住慕容冲,眼泪落了出来,青虞呵呵的笑着:“你这小子,还以为你死没良心。”
阿渊没有说话的回到青虞的怀中,趴在青虞的胸前哭泣,青虞摸了摸儿子:“定要平安归来!”
慕容冲笑了笑,将母子两人圈入怀中:“朝中若是有异动,就去找约南商量。”
这片时光,是属于这个家庭,没有人会怀疑。
这天夜里,青虞远望明月光,也终于明白,为何月亮会被寄予相思情。
“母后……”她转过头,看见一个小人儿穿着木屐进来,身上裹着的是白色的里衣,虽说现在是早秋并不凉人,却叫青虞有些担忧:“怎这般过来,飞琴呢,乔妇呢?”乔妇是阿渊的乳母之一,另外几个乳母,在阿渊隔奶后,就被送出了宫。
“嘘……”小家伙做起了母亲教他安静的姿势,拉住自己母亲:“母后,阿渊想和你睡。”
说起来,这小子一向与她不对盘,今日却乖巧异常。
“嗯?可是你想你父皇,怕的不敢入睡?”青虞心中有淡淡感动,伸出手抱起阿渊,嘴上却不饶人。
阿渊心中为自己这个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母亲很是头疼,我怕你忧思过度,你却还作弄儿子。
却甜甜的笑了:“阿渊想父皇了,很想很想,父皇是不是在想阿渊?”
青虞躺在青虞床的内侧,钻在青虞怀着,想着:我可是为了让你开心可是装怪卖萌了一把。
青虞心软了:“父皇定是在想,小阿渊在干什么。”
阿渊心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老早就睡着了,不用父皇在想也能猜到的事情。
却靠着青虞:“母后可是想父皇?”
“不知你父皇……说这些干嘛,阿渊,要不要母后为你唱童谣。”
阿渊心道:得了吧,听了你的歌我还不知睡不睡得着。
却笑着:“好,好。”
第二日顶着黑眼圈,阿渊只是道,牺牲大了。
☆、第 56 章
阿渊现在虽只有六岁不到,但却已经有老师教导,作为真正祖国的下一代接班人,阿渊享受了最大的权利,单单是老师就有四五人,再加上伺候的奴婢侍卫,光是阿渊一人,就用上了上百人的人手,直到现在阿渊还是唯一皇子,依照以前的状况来看,说不得以后就只有这一个孩子,索性阿渊天性聪颖,就说今年的五月宴,阿渊手捧一个木盒就去给他父皇庆生,其中装的正是粳米,小豆,麦子,大豆,黄黍,黄帝内经中所言的五谷杂粮,当时答道:“儿子愿天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主意不是青虞给他想的,也不是旁人教的,青虞甚至在想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穿越客,却听阿渊说起:“前几日听人说起我五谷丰登这个词汇,又说现在恒河水干,多少人饿死。约南先生带我出过皇宫,见到不少乞儿饿死伤残,都说天下子民是父皇的子民,我便送了这五谷给父皇。”两只大眼睛闪亮闪亮,做不得假。青虞只是在心中大吼,看看,谁家小孩子虚岁才不过六岁就能说出如此通畅的话语,谁家孩子四岁就懂的这些道理,不是天才是什么,青虞相当骄傲自豪。
却又想到伤仲永,那孩子天生智慧,却因为不学习浪费了天资,虽觉得自己儿子应该有个美好童年,但是想自己这身子前身,也不四五岁,就被大人压着和一群孩子在一起背族谱,直到现在也未敢忘记的黑暗岁月,又想想,在古代,六岁的孩子也早该教导学习了,现在阿渊偶尔也是被他爹抱在膝上,听别人讲话,比如那五谷丰登,恒河水干之言,听得也是只言片语,便问阿渊:“可想要太傅教导?”
她本以为这年龄段的孩子都是贪玩好耍的,就是阿渊最大的爱好也就是在地上堆积木,积木是她从现代带来的唯一技术。
结果阿渊当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即便母后不说,隔些日子我也会给父皇提到。”
这牛脾气孩子,当时把青虞气得够呛,孩子天生妖孽,太过聪慧会让母亲感觉很吃力的。
于是这六岁的阿渊终于脱离了文盲行列,青虞在想,是不是慕容冲幼时,也这般妖孽,所以在她遇上十来岁的慕容少年时,才会感觉这般吃力应付。
“母亲吃粥。”阿渊将手中的莲子粥递给青虞,现在已经是暮色十分。
“今日太傅教导,可还听得懂。”青虞细下来问。
果真是不对盘的母子,阿渊淡淡的语气道“不过是习字,不会不懂。”却让青虞硬生生的听出了点讽刺的味道,戳了戳阿渊的鼻头。
阿渊问着:“我想小风妹妹了。”这小风妹妹是徐风与齐姜的大女儿,说起来这是速战速决,刚过门,齐姜就怀上身孕,这孩子就只比阿渊小一岁,却没有阿渊那么多小心思,真真单纯如白纸,常常随齐姜进宫来,很讨青虞喜欢,尤其是在有一个不对盘的儿子情况下,一个可爱单纯的小女孩尤为重要。
“那给你选伴读你又不要。”青虞哼了哼。
阿渊筷子夹了块腌制的萝卜:“若是那些混混儿都跟约南先生那般,我便收了。”
青虞只觉得头上冒出井字:“你意思还是人才难求。”
阿渊见母亲有些发怒,心中暗笑,怪不得父亲喜欢逗母亲玩,却笑着道:“母后英明,还是您了解儿子。”这可以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青虞哧了一下:“你昨晚偷跑过来,今天你飞琴姑姑的脸色怕是不大好。”
阿渊愣了愣,拉着青虞的衣角,终于乖巧了一把:“母后,我想父皇,今晚还和你睡?”
青虞却一把推开阿渊,冲着门口:“飞琴,阿渊就交给你了。”作了个鬼脸离开,说起来,在女子中,阿渊最怕飞琴。
阿渊用眼神向青虞求救,却向媚眼抛给瞎子看,一点效果也没有,终于绝望的听得飞琴那边道:“殿下,你昨日……”
阿渊回过头来:“姑姑可用了晚膳?”话虽淡定,脚下却轻轻挪动,随时准备跑路。
“殿下天资聪慧,老臣从未见过这般聪慧又定心的孩子……”青虞第一次觉得,她以前看走了眼,这就是据说那个擅长儒术,性格刻板的大学士?这明明就是一朵开放的老菊花,那个大学士怎么会说出如此明显的褒奖话语,还是褒奖她那位死不听话的小崽子,青虞淡定不起来。
最后老学士还顺带夸奖了一句:“娘娘教子有方,老夫佩服。”青虞轻飘飘的走出书房,脚下像是踩了多白云,样子像极了醉酒,她不知该说什么,前几次遇到,一次是在她还没下崽子的时候,这位儒术大师说着,皇后不要谋害皇家子嗣,有板有眼。再一次是在五月慕容冲的生日宴上,这个大学士看她的眼神,像极了对待妲己褒姒,差点就说她是狐狸精转世,这一次居然用如此激动的话语,如此开颜的表情,青虞终于觉得,嫁一个好丈夫不如生一个好儿子,第一次觉得,谁说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生小孩才是。
“母后这是怎么了?”阿渊出现在青虞身旁时青虞都未发觉,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菡萏在旁边道:“刚才娘娘去拜访了大学士,出来就这幅表情。”
阿渊心里一跳:该不会那老家伙说了我什么坏话,让我什么把柄被母后逮住?又想,下一次果然要给老家伙点颜色看看。
这次征战比青虞想象的时间还要短很多,不过两个来月,慕容冲就打下一城,光荣返京。
青虞特地带着儿子去宫门口迎接,带头慕容冲下马,青虞拉着儿子开颜一笑,手抓紧着,就可怜了小腹黑孩子阿渊,这娃的手心手背,被激动的母亲抓得通红,多少次阿渊都想开口问,妈,你是我亲妈吗?
“阿渊又长高了一些。”慕容冲摸了摸儿子,和青虞并肩走,两人双眼中的火花让阿渊清楚的知道,他又被这对无良夫妇遗忘了。
说起来不知是不是两个月禁欲太久,这一夜很疯狂,总之第二日青虞是没有力气再去和阿渊斗气了,却说阿渊误会了老学士,这孩子打击报复的性格决定了这两个月老学士对他又爱又恨,阿渊聪明智慧,可是总是针对这老人家搞点小恶作剧,第二日从老学士那边听来情况的慕容冲自然将阿渊小朋友叫到了书房苦训。
“阿渊性格有些过了。”床上慕容冲拉着青虞的手,青虞哼哼的躺在慕容冲怀中:“你小时候也不是什么好货。”
慕容冲手抚向青虞有些红肿的嘴唇:“我幼时丧母,阿姐身体不好,性格亦不是强硬的,在深宫中,活下去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青虞笑着手在慕容冲胸前拧了一下:“你心思深沉,不然在那般情况下,又怎么当上了陛下最是宠爱的中山王。”
慕容冲将青虞压在身下:“阿渊性格像我不好……我只盼他一世永安。”
青虞哼了哼:“性格像你有何不好,他是你儿子,不像你像谁?”青虞话说得豪爽,可心在滴血,性格像你有何不好,有何不好,你亦会一世永安,你是大燕的皇。
“阿虞,我还想要个女儿……”青虞的神色有异,慕容冲道了句,却觉得安心,他们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的人,就像是镜面,经历,细节,他们都明白彼此,融为一体,不再孤单。
青虞脸一下子涨红了,推了推慕容冲,娇嗔:“下去,下去,你……你……下去……”
这难道就是欲拒还迎?阿渊蹲在门口,父皇母后到底在干什么,不是在聊他的话题吗,怎么就变了个味道,正想凑上去看,却瞧见飞琴的面红耳赤,将他提出院子,丢进了殿中:“殿下,你这是……你这是……”他偷听父皇讲话又不是一两次,怎么这次飞琴这般怒火烧脸?阿渊着实不懂。
飞琴也觉得无奈,这小殿下天生聪慧好动,本是极好的,却总是做一些叫她生气的事情,她原本是教养极好的,可不知怎么,调到小殿□旁有五六年,越来越把持不住自己情绪,又想到刚才的情景,小殿下怎么……一想到这里,怒气又上来了。
“我就离了几日,你就学会听墙角这等事。”书房中,慕容冲笑着看阿渊脸色青白,又道:“可听到我和你母亲在干什么?”第二日飞琴就去慕容冲那里狠狠得告了阿渊一状,慕容冲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昨日场景越销魂,现在的就越尴尬啊,可是慕容冲不是凡人,教育起儿子来,一点都不吝啬,对于这个儿子,他是了解的,聪慧是聪慧极了,可那档子事可不是小孩子能了解的,于是就有了今早这一幕。
阿渊从小就怕极了他父皇,对于母后他敢大小声,对于飞琴,他敢威逼利诱,对于太傅,他想恶整就恶整,对于这个美貌如花的父皇,他敬畏着,从三岁开始他就得出一个结论,父皇威武啊。
他低着头:“父皇,儿臣错了。”这时候认错绝对不是认罚,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君子六艺,我家阿渊倒是最善梁上君子之道啊。”慕容冲话中带着称赏,让你爹难堪尴尬能叫你就这么糊弄过去?你爹娘的热闹是这么好看的?
阿渊道:“阿渊错矣,不求父皇原谅,只求让阿渊父皇和母后别过再关紧闭。”
“也好,阿渊紧闭五日,长长记性。”
阿渊蹲在地上数蚂蚁,心中留着宽面条的眼泪,父皇啊,我一个小孩子你也好好意识要我关紧闭,没看出当时我是为了表示孝心再客气吗。
“阿渊还想再我面前耍心眼。”慕容冲调笑着,“这难不成是跟你这不着调的母后学的?”
青虞瞪了慕容冲一眼,想起中午儿子来她面前,一边挤眉溜眼的给她打眼色求饶,一边无奈的对她说着:“母后,孩儿不肖。”求着她帮忙应付他父皇的样子,喜从心来,面上不显露:“我这般不着调,你就不怕我将这大燕江山给毁了?”
慕容冲拉她的手亲了上去:“现在有我看着,我倒是不害怕,以后就是阿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