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士哈哈大笑几声,将手镯递给来接迎的人,然后道:“小公子甚是有趣,我名冯宛,若是小公子不嫌弃,愿与小公子相交为友。”
青虞点了点头:“冯兄叫我阿虞便是。”
两人聊了一会风土人情,就有一群人从里面出来,青虞一眼便认出为首的那人便是徐风。
“果真是徐护卫亲自来接阿虞。”冯宛的话语中带着感叹。
青虞没有说话。
等徐风走进,青虞见徐风的嘴都有点歪了,一脸不可相信,青虞走上去拍拍徐风肩膀,第一下出其不意的中了,第二下徐风被吓得后退,地上不平,徐风退得匆忙,踩到一块浑圆的石子摔了一跤。
青虞见此景呵呵的笑,却也不敢笑得大声,怕遭人怀疑:“徐护卫不必对阿虞行此大礼,阿虞甚是惭愧。”
徐风慢慢爬起来:“夫人……”
话未尽就被青虞夺过:“我家阿姐担心姐夫,遣我过来,她也不怜惜一下她这弟弟,从小娇惯长大……”说的是另一套词,把前面听过青虞自强不女论的几个士兵弄的一愣一愣的。
看徐风那痴呆的表情,青虞也觉得赚到了,点了点头:“将军可在营中?”
徐风道:“得知夫人……公子前来,将军甚是欢喜。”
徐风会想起前一刻在营中,公子在那里摆沙盘,帐外人报,公子妻弟拜访,他还觉得奇怪,夫人怎么还会有弟弟,便听公子声音带了点欢喜:“徐风,迎小公子进来。”
想徐风还是一个善良老实真诚的少年,道:“我从未见过夫人兄弟,公子……”他当时真心怕迎一个间谍进来啊。
却听公子声音:“徐风也跟了我多年了,这等小事,还判别不出。”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第一次觉得将军的大帐离门口太近,一边在思索夫人兄弟是不是与夫人有几分相似,若是长得不像他又该如何判别,却没想到……当一对夫妻无赖起来,他们会合伙欺负别人。
☆、第 48 章
“夫……小公子怎么会……”徐风的声音磕磕盼盼的,叫他旁边几个下属吃了一惊,他们这上官虽出身贫寒,但是性格灵敏,最是得公子喜欢,今儿个怎么见着公子的妻弟,这小公子这幅表情,几个下属目光瞟向青虞,青虞却丝毫不为所动。
“公子,小公子到了。”徐风将青虞带到将军帐前。
“小公子进来,你们莫要让人进来。”
青虞抿嘴笑着进去,这帐子俨然是间大屋,除了物品简朴些,该有的东西一样都没少,慕容冲此时虽没有穿铠甲,里面却也有护身软甲,若是有暗杀偷袭,可以抵挡几分力道。前几日青虞替慕容冲穿上的铠甲现在正放在箱子上,暗含着血光,别看青虞只是比慕容冲完走几日,可军队行路本就快上一些,青虞也在路上听说,前几日与秦军有碰撞,小战了一场,听那说书的大爷道:“只见那慕容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提着狼牙棒,一棒子一个人,将敌人胆子都吓破,成就了血神将军之名。”
青虞道:“怎没见你那柄狼牙棒?”
慕容冲正在看地图,顺口答道:“也给我讲讲你路上听来的趣事。”
青虞靠上慕容冲的背,那图纸她居然勉强也能看懂:“路上徐风定被你吓着了,你没见他看见我都摔了一跤那害怕样子。”
“我身边的人这般胆小?看来这护卫总管没交给他也是对的。”青虞暗骂禽兽,若她只是火上浇了一点点油,慕容冲绝对是那个放火烧山还作无辜状的人。
头靠过去和慕容冲倚在一起:“那你这护卫总管是给的谁?”
“景晟。”慕容冲淡淡道,差点害青虞头磕到桌子。
“景晟才十四岁!”青虞声音加大,带着点不可相信的尖叫。
“我十四岁时都出来做官了。”慕容冲语气淡淡的。
青虞暗道:看来凤皇近来又想起往事来。
青虞哼道:“你和景晟又不一样,你十四岁时候不是有我在一旁吗。”
慕容冲拉住青虞的手,抚了抚,却叫青虞想起一幅被老地主拉住可爱可怜的孤女,各种咸猪蹄摸手的情景,话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阿虞,这几日,我甚是想你……”
喂喂,怎么说着说着的就不看地图了,不看地图打仗真的不要紧吗,不看地图就这样滚床单真的不要紧吗。
这个过程暂不叙述是不是小说中所言的如处子般紧致和器大好干活……(捂脸)
青虞靠在里面,没有理会慕容冲,慕容冲手绕过青虞的乌丝抚向青虞的脸,青虞拍开慕容冲的手,哼了一句,两人就这样唧唧歪歪了半个时辰。
“叫你那时候别……”面对挑灯夜战看地图,演示沙盘的慕容冲小朋友青虞实在无语,却怎么都睡不着,只得陪在旁边,她也不吵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慕容冲,却觉得十分满足,她闭上眼睛,我想要的幸福十分十分简单,十分十分简单。睁开眼灯已经吹掉,慕容冲将她抱到榻上:“歇了吧。”细心到替她拢好被子。
慕容冲却并没有睡,站起来往外走。
“去哪里?”
“我去淮安先生那边坐坐。”
青虞坐起来:“我今日睡眠深,磕着枕头就睡得着。”
慕容冲走进来,点了灯继续看书,青虞躺在床上,看书的灯本来就有点亮,又正对着床,除非很困,不然在非自然的强光面前,她很难睡着。她睡不着了,却逼着自己强躺在床上,呼吸平和,眼睛温和的闭上。
“阿虞,日后不会这么晚了。”慕容冲约是工作到了半夜,青虞装作翻身,没理会他。
慕容冲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楼着青虞,不一会,两人就安静了。
“你怎么过来了。”慕容冲毕竟不能日日都在帐中,他刚走没多久,就一个脑袋冒进来。
景晟本就是个帅气的儿郎,此时虽只有十四岁,却比青虞还高上一点,他探探脑袋,青虞呵呵的将手中的茶水泼过去,景晟动作机敏,躲开了,在那里一脸莫名其妙的道:“怎么了?”
青虞道:“你这样子倒是像极了小贼。”
景晟瞪了青虞一眼,又让青虞乐了一下。
“听闻你现在还是护卫统领,我倒是觉得徐风比起你来更沉着稳重些。”青虞慢慢的道。
景晟最是自傲,哼哼的道:“我武艺最高强,计谋也最好,这护卫统领我才不稀罕。”
青虞道:“你这般骄傲自负,景瑟却是个可爱谦逊的,也不知这同胞兄妹,性格像了谁?”
景晟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军中不能有女眷,违背规矩。”
青虞捏了捏景晟脸上的粉嫩婴儿肥,景晟眼睛一闭,脸都快拧在一块,却听青虞道:“才当官好久,性格就这般沉闷,像个小老头。”
景晟拍开青虞的手,青虞又摸上他的腰:“呀呀,还随身穿着盔甲,本来就是个矮子,也不怕再也长不高了。”
景晟瞪她,她说得更欢:“也不知景瑟有没有给你讲过,有个叫武大郎的人就是因为五短身材,媳妇才跟人跑了的。”
“你愣是不知羞。”当青虞掐上景晟肩上的细肉时,景晟终于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面皮涨得通红,青虞哈哈的笑得喘不过气来。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将你当弟弟一般关爱。”却也不敢将景晟逗凶了,还是留一点下次再来吧。
“你不是我姐姐!”景晟当场炸毛
当景晟气势汹汹的走出帐子时,徐风直直摇头,每次见夫人,景晟都特别有活力。
“那小公子是什么人,怎么将那位气成那样?”一个护卫过来打探消息,景晟虽在慕容冲的教导下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在军中却仍旧名气不显,甚至远远比不得徐风,这就是资历问题,就像是现代军队中老兵对新兵有着绝对权威。
徐风拍拍手:“回去,回去。”
那护卫没趣的挠了挠舌头,却也没什么怨言,毕竟徐风严肃冷面的形象都已经深入人心了。
两日后,全面进攻蒲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可以将天时地利人和,却只见阳谋,这一战,不稳。
青虞作为一个女子,这两日虽然也裹着胸进行了各种游军一日的活动,参观了浴室澡堂,食堂校场,却上不得战场,又是替慕容冲穿上铠甲,这一次倒是比上一次熟手多了:“真想看看你如何驰骋沙场。”
铠甲边角还有未洗净的血污,她用手指抹了抹,却没有抹干净,慕容冲抱住青虞,良久未语,门口景晟声音唤道:“将军,时间到了。”
慕容冲拉着青虞的手,青虞还来不及抓住红色璎珞,就得了一句:“待我荣归。”
慕容冲走了好久,青虞还缓过神,突然想起多少年前母亲最爱的歌,离别的车站,从旁边架子上取出披风披上,急急地奔了出去。
骑马奔向高处,远处奔腾的骏马已经卷起一阵尘土,远远的,青虞还是看到那位银甲将军的骄傲,微微一笑。
淮安先生也跟去前线,郑广镇守后营,郑广是一个良将,在军中也镇得住,青虞向他学习,多有所得。
攻蒲坂已有近十日,传来的消息亦是喜忧参半,两万攻城对上五万守备,能有这般成绩,是极好的了。
这日却有急报,蒲坂守备一举回击,两万人损失过半。
却不知是有敌军间隙,还是保密不够,这急报内容竟然在军中传尽,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郑广拍案,他虽是个良将,心中也有弯弯道道,在制军方面却只有平凡才能。
谋士献计,也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人,人才,真的很少。
青虞没有天纵之才,在这紧要关头任何办法也必须试上一试,慕容冲在战场上火拼,她总不能让慕容冲后营失守。
青虞走出帐中,听几人正在说这事。
“扰乱军心,应怎么处置?”青虞像是随口开问,却叫这几日一惊,旁边的人是郑广的副手,名叫蛮云,亦是个中年人,人称军法字典,当然,这个人称也只有青虞一个人,这叫蛮云的汉子和名字不一样,是个严肃认真到让青虞都头疼的人物。
“按军法,一百军棍处置。”那几人一抖,撞上谁也不想撞上这煞神,惩罚也绝对是各种理由,有多没少的。
跪在地上:“小人知错了。”
青虞面上严肃:“扰乱军心,一百棍也算是轻的,蛮云,安排一下,今日午时,当众执法。”
今日真是艳阳天,午时日头火热,几人趴在地下,屁股上的裤子已经被掀开,周围队伍比起青虞来那日散漫了一些,却也算不得太乱。
“行刑。”青虞扯着嗓门。
一棍棍打下,不到五十棍,有人屁股已经血肉模糊,青虞特意叮嘱下重手,终于有人守不住了:“小公子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哀嚎一片,青虞见日头下那些军人也都认真了一些,带着感叹道:“北人孱弱,南人却常年输与北人,也怪不得。”
有人怒目而视,青虞心道:成败也就此一举,心中的紧张捺下,话语铿锵有力,好像指向每个人内心:“若无军心,怎可胜利!”
“近几日我听得军中谣言四起,这般荒诞之言,却叫我们军心涣散!”青虞从容不迫,一句句说着,“将军不畏生死,死战沙场,却有人这般诋毁,其心可诛!”
“诸君亦有同胞在沙场奋战,我们镇守后营,却如此这般,心安否?”青虞话说的不快,却有种韵味,再加上长时间和慕容冲在一起的威压,竟让在场兵士有种将军在场的感觉,一字一句,叫有些真情重义的汉子愧疚流泪,青虞若是到她前世演讲,也许会成为第二个马丁路德金。
“错矣,错矣。”这样的话在军中从不同人口中说出,青虞也说了小半个时辰,口干舌燥不说,在这样的烈日下有点晕眩。
“小公子,行刑完毕,请收检。”
青虞走了过去道:“你四人有乱军纪,这只是小惩,还望以此为戒。”然后态度温和:“请医者来,不要留下遗患。”说话真诚,不带做作,叫下面的好些人佩服。
当青虞至帐中,郑广道:“夫人能力无双,郑广服了。”
青虞却软软的滑了下来,疲惫,日晕,加上一时得了轻松的绷紧神经,叫她直接软在了地上。
被放上床,青虞道:“不用请医者。”
青虞在那里平复心情,她的计谋,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新颖的,可以说是老套至极,杀鸡儆猴,震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态度温和,礼贤下士。成功了……成功了……青虞突然有一股豪情壮志,好久没有的斗志,叫青虞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断章要留悬念下次写什么,我果然还嫩
☆、第 49 章
下午再用了一碗粥,这一夜,青虞睡得很香甜。
“怎么了?”正在睡梦中,耳边的响声不断,还有呼喊的声音,青虞一下子坐了起来,血腥味,军中常常飘着血腥味,却没这般隆重,有人受伤,却见景晟和徐风一手托着一个人的一边,那个身形,是慕容冲无疑。
青虞从铺上跳下来,她虽没有束胸,可在帐中也不敢大意,外衣即使睡觉也不曾脱去。
跑上去占了景晟的位置将慕容冲扶到床上。
这时也仔细的观察了,慕容冲面苍白,还有血污,眉头紧皱,像极了西方神话中俊美妖异的血族,盔甲已经被脱掉,胸前被血给浸湿了。
“叫医者过来!快!”青虞一边冲景晟喊一边帮慕容冲解开外衣。
却被慕容冲拉住手,慕容冲很虚弱,此时的气力不大,青虞却没敢忽视:“怎么样?”
青虞正是越紧张越灵敏类型,若是一般女子见了这情形,怕是哭得不着声调了吧。
慕容冲微微摆头。
青虞咬了咬牙:“景晟,去取药,烈酒还有干净的白布来。”
景晟匆匆离开,徐风在旁边喊道:“莫要惹人注意。”
青虞手一刻也没歇下的熟练的解中衣:“徐风,公子伤势如何?”
徐风没有说话,青虞突然觉得问了也是白问,这般伤势,在这个没有青霉素,没有消炎药,发烧就能死人的时代是多么的严重,不知慕容冲在担忧什么,青虞心中着急,可也不敢随便叫医者过来。
“你们怎么没保护好公子!”景晟的东西到了,青虞却不知如何下手了,前世的她又不是医学专业,看着东西大眼瞪小眼的。
景晟瞥了青虞一眼,自顾自的开始清洗慕容冲胸口的伤,青虞见手腕大的伤口很深,边上的肉的发白,心中有点酸了,忍了忍:“景晟,这般处理……”
景晟语气带着点嘲讽:“我父亲是剑客麒麟,自是有处理这种伤口的独特之法,那些庸医,比起你这生手来也好不了多少。”
青虞也没顾忌他的语气,只是道:“会不会有危险?”
景晟不说话,徐风在旁边道:“只怕会伤口发炎。”
伤口处理好,景晟和徐风又将慕容冲架上,徐风道:“夫人,还请跟上。”
青虞心中依旧有疑惑,也没急着问,景晟他们不知从哪里拉来了一个马车,将慕容冲和青虞塞了进去,在进马车的前一瞬,青虞看见营地中火光起,有人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马车不大,且这马车从前应该只是小户人家的,布置得简单,屁股下的垫子也很硬。
青虞将慕容冲拉来躺下,心却还未松,就听到景晟的声音和仔细辨别,才能辨出的刀剑之声,景晟道:“徐风先走,保护好公子,夫人。”
青虞掀开帘子,见旁边景晟和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以一人之力拖住几人,很是吃力,徐风却没有动作,像是有点呆了,此刻青虞